18.十七 繁琐的世俗
我对首饰沒什么特别研究,也不好做评价,只能說挺大的,让小叔看到一定会骂他是故意让他难看。
我感觉自己挺戏精的,前面哭得肝肠寸断,不到一個小时,已经笑嘻嘻欣赏手上的戒指了,還发了個朋友圈,什么话都沒写,就放了张戴戒指的照片,为了拍得更好看点,特意让他拿手机上的电筒帮我打光。
他也在朋友圈发了同一张图片,配字是:骗到手了。
然后我俩就坐在沙发上等评论,我這边多半是“恭喜啊”“心碎啊”“女神又少了一個”這种,他那边则是“几号办事?”“不会也要当爸爸了吧?”“卧槽,什么情况?”這种。接着就是不停有微信過来,他妈和我妈则直接打电话。
他妈直接跟他商量婚事。
我妈說我二百五。
谁說结婚是两家人的事?明明两個朋友圈的事!
发照片时兴奋,发完被疲劳轰炸,两人又有点身心俱疲。
晚上见他外公的事我也不想多赘述,如他前妻所說,我是他家人比较喜歡的那种媳妇,长辈们对我都挺不错,听說他前妻当年为了讨两边长辈喜歡也是花了不少心思,我却沒用太大努力,一方面是因为他年纪大、离過婚,大家首先想的是怎么哄着我,另一方面——我妈說我该感谢爷爷,虽然他老人家沒留下什么财富,但却给子孙留下了让人敬畏的名誉,如今惠及到了我头上。
见過长辈沒两天,他父母就主动联系了我爸妈,约了時間亲自去我家登门拜访。
我爸妈本来不想我俩太早定下来,但和他父母见面后,沒再继续坚持,毕竟也要考虑他那边的实际情况,老辈们年纪都大了,想子孙满堂的心理也能理解,尤其他還是独子。
既然谈到婚事,就免不了要涉及到婚房、婚宴這些俗事。
他爸妈的意思是由他们给我俩准备新房,本来我爸妈也沒有异议,但是看到他们打算给的房子后,我妈就坐不住了,說我俩還年轻,沒必要弄得這么奢侈——我明白我妈的意思,她是怕拿人家手短,悬差太多,会压缩我在婆家的话语权。
当然,他妈也有自己的理由,就這么一個独子,一向挺优秀,莫名成了二婚男人,独身了這么久,亲戚朋友间的闲言碎语肯定不少,如今找了個挺满意的小媳妇,自然是想风光一下。
在两個妈妈的意见产生分歧后,煜城主动提出来想把他目前住得房子重新装修一下,当我俩的新房,理由是我們俩都在那儿住惯了,离两人的单位都不远,后续想换房子可以慢慢再看,当然,装修房子的事肯定要麻烦他妈,毕竟我妈离得远,我俩又都上班沒時間。至于其他彩礼啊,嫁妆啊,我俩不参与,都按他们商量的来。
我感觉他挺有威信的,话一出来,两個妈妈都沒有异议。
跟他去厨房切水果时,我悄悄跟他竖了竖拇指:厉害啊,几句话她们就妥协了。
他:有你厉害?一句话我连门都进不去。
我:我們這叫斗兽棋,象吃虎,虎吃鼠,鼠管大象。
他突然凑過来:我今晚能睡你房间了吧?(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来我家,他就对我的房间情有独钟。)
我:你姓美啊?老老实实陪叔叔阿姨回酒店去吧。
他:那结婚后能住么?
我鄙视他一下:你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我那房间就是张单人床,哪有客房的大床舒服?
他回我一句:你不懂。
我:老男人的心思我的确不懂。
他不喜歡我說他老男人,我却有点讨人嫌的贱脾,他越不喜歡我就越這么叫他。只有两人的时候我常喊他“城叔”,每次這么喊,都会被他修理一顿,不是挠我痒,就是捏我的肉,我求饶都不带罢休的。
在我家他不敢這么明目张胆的“体罚”,但還是忍不住逮我的脸狠狠颊捏一下。
我是那种吃闷亏不還手的人嗎?上手就要家暴,谁知我爸突然进来,我一時間不知道该怎么办,随手就把手上切剩的苹果核塞到了他嘴裡——假装正给他吃水果,塞完发现好像更尴尬了……
晚上睡觉前跟我妈聊天,我妈說我爸下午偷偷跟她說:闺女好像真长大了!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失落感。
其实我小时候跟爸爸更亲一点,因为我妈总是对我一堆要求,但不知何时,大概真的是成长的烦恼吧,我跟我妈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多,天平就慢慢往我妈那边偏,我爸本来就有点失落,现在有了煜城,对比之下,就更失落了。
所以当晚我决定赖在爸妈床上不走。
他俩都說我孩子脾气,马上嫁人了,還沒個正形,嘴上這么說,行动却不是這個意思,一個给我拿枕头,另一個让我把脚好好放被子裡——其实他们很怀念那個长不大的我吧?
以下是我們一家三口的聊天內容:
我妈:你喜歡他什么?
我把腿翘到墙上,想了想:他身上有股隐隐的霸气,但又不像小叔那么张扬,站在那儿不吭声都能把人镇住,特别有存在感。
我妈笑着摇摇头,对我爸道:瞧你闺女這脸皮。
我爸笑呵呵的帮我拢拢额前的头发,什么也沒說。
我:对了,妈,你们彩礼和嫁妆怎么定的?
我妈跟我伸了几根手指:怎么样?嫌不嫌少?
我摇摇头:等婚礼办完,我给你们拿回来,两边都還回去,煜城說得,都不要。
我妈瞪我一眼:你這意思是嫌少呗?
我白她一眼:反正我們不要。
我爸拍拍我的脑门: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傻丫头,手裡不多存点,将来有孩子了拿什么去养?看你小叔,以前用钱大手大脚,心裡也沒個数,现在也知道节省了。
我妈:你小叔這婚算是结对了,找了個会過日子的媳妇儿,早前還有人来劝我們不要找农村的,說会拖累,我看這跟农村、城市的关系也沒有太大,观念和成长环境有影响不错,但主要還是看家教。
我爸也跟着点头。
我:這么說,你们同意我结婚,是觉得我找了個家教不错的?
我妈:得意個什么劲儿,這才到哪裡!再過十年你還能這么得意那才是得意,等将来你生了孩子,他又忙得沒時間帮你时,看你怨不怨他,還觉不觉得他霸气、有存在感。
我:不带這么咒人的,我是不是你亲生的?能不能說点好听的?
我妈:亲生的我才這么說,后妈谁理你!
我转头问我爸:爸,你說实话,我是不是你旧情人生的,沒人养你才把我抱回来的?
我爸再次拍一下我的脑门当作惩戒。
我妈:他那旧情人能生出這么好看的来?!
我哈哈一笑,对我爸竖個拇指:爸,你威武啊,還真敢有旧情人?!
我爸:不好好說话就赶你出去了啊。
我赶紧“乖乖”闭嘴,转头继续跟我妈八卦:妈,我以后生孩子了,你会帮我带嗎?
我妈:养你跟你小叔都快要了我一條命,還帮你带,我嫌命长啊?
我凄惨的叹一声:這么說我要抛下脸皮去讨好婆婆了嗎?
我妈:你婆婆今天也跟我聊到了這些,她說等你们将来有孩子,她出钱請两個保姆,一個照顾你,一個照顾孩子,问我行不行。
我:你不会沒答应吧?
我妈送我一個“你当我是痴子”的表情:有钱到底是不一样啊,干什么都硬气。哎?你婆婆娘家到底是個什么情况?
我:你可真够八卦的(到底是亲母女,說是這么說,八卦起来我也不输她。),煜城外公不是有家公司嘛!以前老厂子改制,他贷款买了下来,几十年下来,成了一家大公司,他舅舅,表哥,表姐什么的都在裡边,他外公做事比较公平,退下来之前,把手裡的股份平分给了几個子女,他妈也有一分,但是不管事那种,就是挂個名儿,年底给分红。上次我跟他過去那边,他外公想让他去公司上班,說是感觉几個小辈都不太能看上眼。可煜城不愿意,老爷子還有点不高兴呢。
我妈:煜城为什么不愿意?
我:他给我打了個比方——河与海,想扬帆当然是到海裡去(瞧我找的男人,弹指间都能把银河系给藐了)。
我妈看看我,又看看我爸:你们男人才是最能作的。
我爸:這叫站得高,看得远,。
我帮腔道:就是,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我妈拿脚踢我一下:跟你不是燕雀似的。
我:别跟我比,我现在已经比你高一级了,比如說,你知道为什么最近欧洲那么乱嗎?不知道吧?我来告诉你,其根源就是北美资本和欧洲资本角力的结果,等他们相互妥协、融合完毕,美利坚就真正回到了它该有的歷史位置上——欧亚大陆的生产资料供应地!妈,你听不懂吧?(這都是煜城跟我讲的原话,我记得可清楚了,因为讲這些东西时,他表情很认真,简直帅我一脸。)
我妈:一边儿去。
我看我爸一眼,小声道:讲不過别人就恼羞成怒。
我妈:回床上睡觉去,都快十二点了,明早還得早起送你公婆!
我:不要,我可是我爸的千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嗎?
我妈:好的不学,净学你爸不要脸的招儿。
說着话,我妈就开始扯我身上的被子,我则直挺挺躺床上不动——爸妈当年吵架时,我妈赶我爸走,我爸就惯用這招,每试必灵。后来我觉得实用,就留心学了下来,我妈每次拽一身汗后,拽着拽着自己就被气笑了。
其实我妈年轻时也挺不容易的,嫁进来生下我后,沒多久,我爸就被外派去异地。因为小叔要上学,她只能带着我留下来。一個人带两個孩子,還要照常上班,那会儿也沒那么多托幼所,只能贴钱让同楼的一位奶奶照顾我,那位奶奶一個人带三個孩子,肯定不仔细,每次回来我都是一身脏,有时還会饿得哇哇哭。我妈就一边喂我,一边给小叔做饭,完事還得赶快洗洗涮涮,她說那会儿看到我爸回家就有气,恨不得把他连铺盖卷一块扔出去,但我爸一用這招,她就会很沒骨气的笑出来。后来我长大一点,也跟她用這招,可惜我沒我爸有福气,每次屁股都要挨几下,我妈是真得爱我爸,爱得让人既羡慕,又嫉妒。
我对婚姻的印象就是我爸妈這种,所以我一直都挺渴望婚姻。
我不认为女人必须要进入婚姻,也不认为进入婚姻就是为了得到宠爱,更不会看不上别人的不同選擇,我只是觉得,不惯什么選擇,都要自己做决定,而且既选了,就该认真去面对。
我跟他不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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