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作者:浮笙閒
第23章

  —

  劉邦收回了自己望向天幕的視線。

  接下來的評述應該全部是關於那個明景帝的功績了,他雖然對於後世確實還有些興趣,但眼下更爲重要的應該是現在。

  他的目光停住在了等待着自己最後命運的呂家兩人的身上。

  他需要和呂家,或者說,呂雉好好談一談。

  —

  【正式開始朱祁鈺的篇章之前,我們依舊是來點比較歡樂的小趣事調節一下氣氛。

  你以爲的朱祁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小可憐?懦弱?平庸?自己對朝政不是很熟悉,所以主要靠垂拱而治放權給於謙?】

  “怎麼可能啊……”

  對於諡法更爲精通的文臣忍不住暗地裏默默反駁。

  一個諡號爲景的皇帝?覺得他懦弱?

  ……惠、讓、獻、恭聽了都覺得離譜啊。

  “于謙?”朱瞻基敏銳地捕捉到了自己熟悉的人名。

  他記得那是曾經跟着他一起親征漢王的御史,當時正色嚴詞細數批判漢王的神態,至今他仍記憶猶新。

  聽起來他應該之後會和祁鈺君臣相和的樣子——等等!

  他半帶着懊惱地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之前天幕不是說過,力挽天傾的兵部尚書于謙啊!

  【——太天真了。要真是這樣,明人爲什麼給他的諡號是景,而不是什麼更爲柔和的和啊,恭啊?這樣還不容易惹忌諱呢。

  我們在這裏引用兩段明朝人自己對景泰的描述。

  明朝萬曆生人的朱國禎,在自己的著作《涌幢小品》中是這麼說的:

  “然景皇剛決雄猜”,和“(于謙)柔事景皇”

  ……很顛覆對不對,這個形象多少還是有點讓人恍惚了。

  考慮到朱國禎運用這段材料是爲了講君臣相處之道,可能有所誇張。所以我們來看下一段,獨領文壇二十多年的嘉隆萬年間著名的文學家、史學家王世貞是怎麼說景泰的呢?

  “太/祖之後而功者孰不知成祖乎,德者孰不知孝宗乎,蓋猶有景帝焉。己庚之際,徵帝吾等披髮左袵矣。其德如何,曰在知人,在安民。其不復闢者,理也。易太子者,情也。”

  ——就連明朝人自己,都認爲景泰在“功”和“德”這兩個方面都有着非常突出的表現,認爲沒有他明朝現在就是個披髮左衽的下場,對他不復闢、易太子的行爲表現出了高度的寬容。

  有的時候真的很想問問那些揪着這些點罵的人,是怎麼做到比古人還更保守封建的。】

  “己庚之際,徵帝吾等披髮左袵矣”……

  位列武臣之首的張輔肅穆着一張慣常不苟言笑的臉,但此刻的沉鬱卻多少帶着點壓抑的火氣。

  披髮左衽,上一次神州陸沉是什麼時候?

  蒙元滅宋,此後漢人的苦楚被緊掐住咽喉,無人俯下身去傾聽他們吐露的隻言片語。直到太/祖高皇帝橫空出世,平定了元末

  動盪的天下,重建了漢人社稷,恢復了華夏衣冠。

  可以說,大明的法統從一開始甚至就不是來源於元——這也是爲什麼會有朱元璋與劉邦得位最正的說法——打從一開始,他就宣佈自己繼承的是宋的法統,是在光復華夏,恢復神州。

  儘管後來爲了合法繼承元朝的疆域,重塑大一統的華夏觀念,朱元璋到底還是不情不願地承認了元的法統,但是對於明初人來說,他們依舊最認可的還是那句驅逐胡虜,救濟斯民。

  這也正是爲什麼明朝一開始就要和蒙元真刀實槍地槓上,拒絕承認北元的政權合理性——因爲這本身就是無法容忍與退讓的底線問題。

  可是此後不過短短几十年時間,那土木堡之變,竟然差點重現蒙元南下光景——?

  他規矩地站在原地,沒有將自己的心情明面上表露出來,安分守禮着目光甚至沒有直視光幕。

  只在心裏爲朱祁鎮的名字之上打上了豎子不足與謀的痕跡。

  【朱祁鈺,更爲衆人所熟悉的稱呼應該是“景泰帝”,比較正式的稱呼應該喊他明代宗景皇帝。於宣德三年八月初三作爲明宣宗朱瞻基的次子,也是最後一個兒子誕生於北京城。】

  宣德三年八月初三……

  算了算日子,確認了這個兒子應該是後宮中目前唯一懷着的賢妃肚子裏的,朱瞻基自從被天幕點明瞭原本想立的太子昏庸之後提心吊膽的心緒終於能夠稍稍平復下來。

  但是最後一個兒子——他不由帶點苦澀的緘默,看來他到底子嗣不豐。

  【首先要爲他強調的一點是這個廟號,代宗。

  很多人誤把這個稱號是從字面上去理解,以爲是代替的意思,結合景泰尷尬的上位背景,從而在腦海中強化了朱祁鈺不過是個平庸皇帝的觀念。

  但其實不是,我們先不考慮是不是南明朝廷文盲而導致的疏漏,往上去追溯歷史。

  上一個被稱爲代宗的皇帝和朱祁鈺也挺有點詭異的緣分,他是唐代宗李豫,曾被冊封爲成王,唐人覺得他有功於社稷,於是決定給他上廟號世宗。

  但由於大唐白月光太宗皇帝名字裏面那個世字,出於避諱,文官們取了“世世代代”之意,從此讓世宗多出了一個別稱“代宗”。

  也就是說,從客觀角度來看,代宗這個廟號的含金量確實算不上一句低。就算南明朝廷是真的像被當時讀書人恥笑的那樣文盲:明明已經有世宗皇帝嘉靖了,結果還要再搞出一個實際上就是世宗的代宗出來。從先例是李豫這一點來看,南明對朱祁鈺的評價也算不上很低。

  更何況從後世人的角度出發。同樣是藩王稱帝,嘉靖皇帝雖然稱得上一句天底下絕頂聰明的人物,天生搞權謀的一把好手,搞政治鬥爭的水平絕對能蔑視景泰。但是後期慕道修仙,所謂“嘉靖嘉靖,家家乾淨”,對天下百姓的關懷又能反過來被景泰蔑視。

  所以,如果這樣橫向對比來看,也許景泰纔是更爲適合被稱爲世宗的那個存在。】

  “詭異的緣分?”朱瞻基的目光望向時任禮部尚書的胡濙,禮部的人應該對於這種彎彎繞繞更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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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世人應當是覺得皇子的名諱與唐朝代宗皇帝的讀音相同,還要特意提一嘴‘成王’,臣猜測應是皇子後來封王的名號也有音近成字……”

  他頓了頓,將唐代宗李豫一生中最大的功績緩緩道來。

  “並且唐朝代宗皇帝平生,最爲人所稱道的成就,莫過於即位二年而平復了安史之亂。”

  ——這就是極委婉地表達了。按照胡濙自朱棣去後就慣於明哲保身不溫不火的性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屬實也是被這隱隱的言下之意給震住了心神,頗有幾分不吐不快的意味。

  “……所以,在後世人眼中,那所謂土木堡之變,竟和唐朝安史不相上下嗎。”

  真正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朱瞻基詭異地感覺到了一陣巨石落地的果然之感,所以連開口道出之時,竟然都帶着幾分早有預料的平靜。

  ——誰又能猜不到呢?

  那天幕簡潔的葬送二十萬大軍,瓦剌兵鋒直指京城的敘述,不早就已經讓他們君臣爲之慼慼了嗎?

  那滿屏奸宦欺人的影像,以及後來的什麼奪門之變,滿朝人頭滾滾,血流成河的慘狀,不也早爲他們所知了嗎?

  更有甚者,那句披髮左衽,甚至不都將土木堡戰敗的對象,都委婉地通告於他們了嗎?

  眼下不過是終於蓋棺定論罷了。他的長子,他深愛的女人的兒子,他曾經想要立爲太子,甚至不惜打算廢后換後的孩子。

  ——是個徹頭徹尾的昏君。

  【雖然是宣宗最小的孩子,貴爲皇子出身,但景泰早年的處境卻是徹底的尷尬。

  他的父親宣宗皇帝偏愛孫氏和長子,對於他的態度只能算得上一句平平。

  作爲生母的吳賢妃不受寵愛,多年來默默無聞;作爲嫡母的孫皇后囂張跋扈,並且多年盛寵,自然瞧不上他一個庶子。

  而長兄位居嫡長手握禮法大義,早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經確立了太子的位置。

  可以說,如果朱祁鎮不出現什麼意外的話,朱祁鈺這一輩子註定是和皇位沒什麼關係的。】

  自己因愛廢立的打算就那樣直白地被後世人昭示在光幕上,就算是早就有所暗示的朱瞻基都不由尷尬地咳了幾聲,進而再聯想到,如果不是光幕的出現,自己早就順暢的立了朱祁鎮爲太子,這份尷尬又成了欷歔的悵然與後怕。

  朝中衆臣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絕口不提立太子一事。

  【所以作爲庶幼子,朱祁鈺早年一直對自己的身份地位有着非常清醒的認識。他從來不試圖去和兄長爭奪所謂的重視與寵愛,而是安安靜靜地當着朝廷和後宮中雙重意義的小透明。

  這種境遇一直持續到了宣德十年。宣宗駕崩,朱祁鎮作爲太子合法即位。

  朝廷爲了向天下展

  現新君應有的氣度,按照慣例進行了禮儀性的政治作秀,才讓朱祁鈺得以提前加冠。作爲宣宗除了堡宗之外的獨子被封爲郕王,許奉藩京城】

  宣德十年,宣宗駕崩。

  雖然早就因爲天幕先前那句“早死”

  而有所預料的朱瞻基都不由再度痛苦地皺緊了眉。

  朱瞻基:這天幕說死的早那是真的死的早啊,宣德十年我三十剛出頭吧!

  轉頭虛弱地看着滿臉恍惚的大臣們,他只能哽咽着保證:“朕以後會更加註意身體的。”

  少玩蛐蛐多養生,短命的Janky也許能活久一點呢?

  【在這裏要反駁一個經常被拿來攻擊景泰的論點:朱祁鎮和朱祁鈺早年關係很好,景泰後來不做人囚禁親哥哥對堡宗萬分殘酷,不念舊情把以爲弟弟愛他的堡宗傷的很深,簡直被權利扭曲了真心,變得殘酷多疑等等等等。

  對,這裏指名道姓《明朝那X事兒》。

  景泰後來對堡宗的態度如何我們後面再來分析,在這裏主要來駁斥他倆早年關係很好這條傳言。

  說景泰和堡宗關係好的理由無非就那麼幾條:給朱祁鈺封王;讓朱祁鈺留在京城不讓他就藩;給朱祁鈺賞賜;讓朝臣在大節的時候去“朝王”;以及完全沒有史料支撐的,想象出來的,哎呀朱瞻基膝下就這兩個兒子,沒有皇位之爭年齡又相仿,玩得好不是很正常的嗎?

  ——就都很讓人無語。

  一條條來分析。給朱祁鈺封王,讓他留在京城不必就藩,這真的是捨不得嗎?

  我們之前說過,景泰的郕王之位是在宣宗過世之後得封的,被許奉京城。

  他能夠封王的理由,本質上就是完全的政治作秀,是一項宣告皇帝正統名義,劃開君臣上下之分的政治儀式。

  由朱祁鎮作爲皇帝去冊封同樣作爲宣宗血脈的朱祁鈺。從此正式宣告了朱祁鎮作爲大宗的存在,朱祁鈺一脈只能是小宗身份,斷絕了朱祁鈺除了意外途徑以外所有的即位合理性。

  而景泰在年幼之時所得到的可以不之國的優待。一方面是出於傳統,明朝之前那麼多藩王,就藩的年紀最小的也有十七八歲。而朱祁鈺當時年方七歲,怎麼想也不可能讓他就藩。

  另一方面,其實更當歸功於幾位宣宗的託孤重臣和尚且在世的張太皇太后,歸功於他是宣宗除了堡宗以外的獨苗。

  因爲作爲宣宗親媽的張太皇太后和被宣宗厚待優待過的老臣們,他們也不會忍心看見宣宗本就稀少的子嗣,因爲年幼奉藩且失去母親照顧而可能早夭,使得宣宗的血脈有斷絕的風險。

  可是這份恩典,等到了朱祁鈺逐漸長成,乃至於年過二十,堡宗依舊不肯放他就藩的時候,其實卻反而成爲了景泰身上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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