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老薛家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下都有不悦,她们各家手裡钱都不多,大头都在老太太那裡,但這是给薛大牛花的,周氏和赵家秀都不太高兴。
但院中人多,俩人也沒說什么,老太太进屋去拿钱,只拿了十一個铜板出来,其他的用三十颗鸡子抵。
赵阿婆也沒什么意见,收了铜板和鸡子就带着赵青竹离开了。
出了老薛家院子,娘俩沒直接回家,而是朝姜璃她们的破草房走去。
赵阿婆和赵青竹到时,茅草屋门关着,屋前一片漆黑,屋内倒是還传出說话声来。
赵青竹上前敲了敲门。
大晚上的,又沒什么熟悉的人,姜璃還被吓一跳。
扬声询问:“谁呀?”
赵阿婆应道:“姜娘子,是我。”
這声音姜璃還记得,薛满连忙起身,看着姜璃說道:“是赵奶奶,我去开门。”
姜璃也起身過去。
屋门打开,看到是赵阿婆和赵青竹,姜璃连忙把人請进来,屋裡只有一把竹椅,她给了赵阿婆,搬了個石头给赵青竹坐,這家裡连俩客人的椅子都沒有,也实在是有些窘迫。
好在赵青竹并不在意,在石头上就坐下了。
坐下后赵阿婆就把鸡子递给姜璃,并說道:“薛大牛碰漆叶中毒了,刚請我們去看過,青竹按娘子說的那個方子熬了水,薛大牛身上的不适已经缓解,估摸着明日会消肿,我收了二十六個铜板的诊金,他们给了十一個铜板,三十颗鸡子,鸡子我拿来给娘子,那几個铜板,老婆子我就厚着脸皮留下了。”
姜璃沒来得及去深究薛大牛是如何中毒的,只是听赵阿婆這分诊金的事儿,连连摆手拒绝。
“大娘您這使不得,您出诊治病,我哪能要這些东西。”
“那方子是娘子你给的。”
姜璃笑着推拒:“那治病救人的也不是我,我便不能要這些东西。”
赵阿婆听着她就不接方子那茬,也是摸不准姜璃性子,她是直爽的人,既然能分出来,那姜璃开开心心收了她也是高兴的,并非是那种表面功夫之人。
她就怕姜璃不够直爽。
這三十颗鸡子姜璃定是不能收,但一点都不收好像也不是邻裡的相处之道,只得說:“大娘,鸡子我不收,您拎回去,等過些日子我這裡要是能围一個小院子,那我想养几只鸡,這村裡我也不熟,您家裡要是有就卖我三四只,如果沒有那麻烦您帮我问问谁家卖。”
听着她這话,赵阿婆笑道:“要母鸡?”
“嗯。”
赵阿婆還沒說话赵青竹就笑了。
“這不是巧了嗎?我娘前些日子刚让老母鸡孵了一窝,有十几個,现在三個月大了,那些小母鸡再养养也快下子了,我娘前些天還說捉几只拎到镇上去卖掉。”
姜璃一听觉得這正好,只是她现在院子也沒围,鸡笼也沒有,這么巧的话那等不得围院子了,她先搞個鸡笼,实在不行放在屋子裡养。
“那帮我留三只母鸡一只公鸡。”
赵青竹看了看她们,也沒顾忌,直言說道:“四只小鸡仔的话,估摸着要八十多個铜板,娘子你可以先少养两只。”
听到要养四只鸡,薛满和阿宁眼神裡都是期待和憧憬,再一听八十多個铜板,俩人瞬间就蔫了下去了。
“娘,鸡我們還是先不养吧。”
薛满想着的是家裡沒钱,她们连粮食都沒有,哪裡有那么多钱去买鸡仔。
八十多個铜板是挺贵,但若是买早就能下蛋的老母鸡,两只都买不到,能买四只慢慢养,已经是很划算了。
鸡是一定要养的,她想吃鸡蛋,等以后鸡下蛋了,必须每天得有一颗鸡蛋吃。
“沒問題的,等過两日我先把做個鸡笼,做好鸡笼我就去选鸡,按市价。”
赵阿婆听她這么說,点了点头。
姜璃带着薛满和薛宁分家,人人都觉得她们很快就会断粮挨饿,但沒想到姜璃竟识得她们都不认得的野菜,還知道药方子,听說的還会打猎。
刚才赵青竹說八十多個铜板,她也沒什么反应,应该是心中有成算的。
說定了事情,赵阿婆她们也沒继续留,但走這一趟,她也沒把那三十颗鸡蛋都带走,還是给姜璃她们留了十個。
姜璃也沒客气。
出门送赵阿婆和赵青竹。
“对了,大娘,你们可听說薛大牛她们是因何去摘那刺龙芽,不是說村裡人都知道那是毒林嗎?”
听姜璃问起,赵阿婆有些惊讶。
“你不知道嗎?我听刘春花說的是阿宁告诉她们的,你婆婆刚才還挺生气,觉得是你指使阿宁骗她们,害得大牛中毒。”
赵青竹接過话說道:“那会儿村裡围观的人多,我就把你教的怎么辨别刺龙芽和漆树告诉大家了,也說了那刺龙芽能吃,我們今晚都摊饼吃了。”
“這事儿怪我,要是我早点說就闹不出這些事。”
赵阿婆闻言劝慰道:“這哪能怪你,就算是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還是会出意外,姜娘子可别有负罪感。”
“就是就是,你又沒让她们去摘,我刚看他们三個篮子裡各有大半篮,分明是想把那山谷裡的刺龙芽全都摘到她老薛家来,我還想明天去摘点呢,也不知道還有沒有。”
姜璃笑了笑:“還不知道妹子名字。”
“赵青竹。”
“青竹妹子明日要是去摘,可以喊上我,那么大的山谷,摘不完。”
赵青竹乐呵呵的接過话,“行啊,那我明日来喊你。”
“得嘞,那你们回去慢点啊。”
“唉,你回屋吧。”
走远之后,赵阿婆才训起了赵青竹,“你這张嘴啊,真想给你缝住,說话就不能委婉点?姜娘子說养鸡,你說八十個铜板,是說人家穷养不起嗎?”
“我這說的不是事实嘛?再說我也是为姜娘子考虑啊,她要真想养四只拿不出银钱来,咱们也可以先赊着啊。”
赵阿婆沉叹了一口气,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
“事实就能這么說嗎?”
“你是不是忘了,你說邱老三家儿媳妇那件衣裳颜色的事儿?你知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再也沒穿那件衣裳?你忘了老娘赔出去了一件衣裳,老娘可沒忘。”
“你這张嘴再惹祸端,我就把你嫁了。”
赵青竹无所畏惧的吐了吐舌头,家裡几個哥哥,老娘和老爹晚来得女,都宠着她,要真舍得随便把她嫁人那早就安排上了,何至于现在還留在家裡。
看着她们走远,姜璃在院子裡站了好一会儿。
她沒养過孩子,也不知道要如何教育孩子,想到老太太曾经要卖掉阿宁,再想到自己不在那两天,薛满头上的伤。
阿宁动了点心思,想让薛大牛他们吃点苦头,姜璃也能理解,她从来不是圣母。
只是孩子還小,她不确定是不是要往什么向善引导一下。
有些纠结。
屋内的薛满看着那堆在稻草上的鸡子,乐呵得合不拢嘴,阿宁却是有些心虚。
她看着姜璃送人出门,又瞧着赵青竹和赵阿婆都走了姜璃還沒进来,心裡忽然有些害怕。
“哥哥,我好像做错事情了。”
“你干啥了?”
“我……”
她话還沒說完,就见姜璃往屋裡走来了,薛满继续问:“嗯?你做什么错事了?”
阿宁攥着小手摇了摇头。
“沒……沒有。”
姜璃进屋看了一眼浑身不自在的阿宁,并沒有提中毒的事情,反而问起薛满。
“小满,进山那两天,薛大牛是不是带人来打你了?”
姜璃问得突然,薛满怔了一下,看向阿宁,只见阿宁微微摇头:“我沒說。”
姜璃微微蹙眉,脸色也沉了几分。
“打架就打架了,怎么了,不能告诉我?”
阿宁瞪了薛满一眼,仰头看着姜璃說道:“是薛大牛他们太欺负人了,娘你走之后,我和哥哥在院子裡锄草,薛大牛带着弟弟们来,上来就說什么你跟人跑了云云,說你不要我們了,然后哥哥就和他们打了起来,是他太過分了,所以我今天就是故意沒告诉她们什么有毒什么沒毒,我就是想毒死她们。”
小姑娘仰着头瘦瘦小小的一张脸,眼中噙着泪水,看着委屈又倔强。
姜璃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阿宁瞧着姜璃并沒有生气,甚至還在安慰她,泪珠似豆子似的一個接一個滚落。
“娘,我错了。”
姜璃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說什么。
沉默了片刻說道:“這個事情就過去吧,就像你们劝我的那样,打死了人要赔命的不值得,咱们都应该记心裡。”
“想想以后,咱们還要赚很多很多的银子,建好房子,吃好多好吃的,赔命了就不划算了。”
阿宁抬手抹掉眼泪,如捣蒜似的点着头。
姜璃不知道,经過這一夜,村裡很多人都知道她识得一些大家不知道的野菜,還知道她会狩猎,有些想进山去挖野菜的人就打起了她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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