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落日出逃
許佑遲的十八歲,在高考完後的第二天,九中禮堂千人齊賀的歡呼聲里拉開序幕。
姜衛昀他們幾個男生合夥將推車上的大紙箱搬到地板上,易卓催促道:“阿遲快來拆禮物!”
許佑遲走過去,雙手拉開包裝紙盒的蝴蝶結絲帶。
每個透明的氣球裏都裝着顏色各異的玫瑰,一共十八隻氣球。隨着紙盒的打開,氣球從底部緩緩升起,下面繫着的不是細繩,而是以高中時期每一張和許佑遲有關的照片串起來的飄帶。
陸茶梔放下蛋糕,拿起推車上的那束花。
“十八歲生日快樂呀。”她漂亮的眼睛帶着笑,弧度微彎成月牙,“我答應過你的,每年都會陪你過生日,這是第三個。”
許佑遲接過她手裏的碎冰藍玫瑰花束。
十八枝白玫瑰的花瓣頂部混着藍色漸變,藍白色的滿天星作爲點綴,包裹在雪梨紙和白色牛皮紙之中,花蕊之間夾着一張明信片。
班裏一共四十八個人,除開他本人,上面一共有四十七句“生日快樂”。
背面是陸茶梔單獨的字跡,寫着碎冰藍玫瑰的花語。
【送給你的希望是星辰和大海。】
他恍然記起,一年前,陸茶梔寫在便利貼上給他的那句。
【許佑遲小公主,只吃甜不喫苦。】
《晴天》結束,歌曲換了一首。
所有人都在唱“祝你生日快樂”。
許佑遲低着頭,輕輕笑起來,將明信片重新放回了花束中央。
被愛着的人,都是會收到玫瑰花的。
畢業典禮過後,班裏同學約了各科的老師,中午在外面的酒店宴會廳裏舉辦謝師宴。
五班一行人留下來打掃了禮堂的舞臺,才離開校園,浩浩蕩蕩地向聚餐地點出發。
易卓他們那幾個膽大包天的男生叫了紅酒,被聶萍故作嚴肅地批評了一通,又打着哈哈矇混過關,轉頭就和其他的老師舉杯共飲。
禁止飲酒是高中生才需要遵守的守則,他
們已經高中畢業了,這項規定再也管不到他們頭上。
不少女生見狀,糾結一陣過後,也拋開平日裏的包袱,屈服於新鮮感,對酒精躍躍欲試。
陸茶梔剛舉起酒杯,許佑遲握住她的手腕,叮囑道:“紅酒後勁很大,你少喝一點。”
“我知道的,我就喝一點點。”陸茶梔點頭,在許佑遲的注視下啜了一小口。
杉城那邊的學生沒這麼多束縛,喝酒打架都是家常便飯。偶爾班級聚餐也會喝酒,陸茶梔的酒量還算好,啤酒和紅酒都在她的接受範圍之內。
這款紅酒入口有點過於苦了,她咂了咂舌,放下酒杯就沒再碰。
許佑遲被易卓他們拉上,端着酒杯去和各科的老師挨個敬酒。
飯局進行到尾聲,班裏不少同學都脫下了校服,拿出馬克筆互相簽名。
許佑遲坐在座位上,給很多人主動來找他的人簽了名字。他們走前回問他需不需要簽名時,他搖頭,“不用了。”
陸茶梔和明諾她們去拍合照了,等她回到座位,許佑遲將自己的校服外套放到她的桌前,“可以幫我籤個名嗎。”
“好。”陸茶梔打開馬克筆的筆蓋。
“籤這裏。”
她順着許佑遲手指的地方看過去,是校服左半邊的上方。心臟所在的地方。
他的校服乾乾淨淨,體溫未退,帶着夏日陽光和清甜柑橘的淡香味。
陸茶梔低頭在上面寫字。
宴會大廳的燈光下,許佑遲看着她耳邊有髮絲垂落,認真好看的側臉浸在光裏,細嫩雪白的皮膚和側頸。
許佑遲微微出神。
幾秒鐘後,她合上筆蓋,將校服還給他,“好了。”
許佑遲看向校服左胸的那塊布料。
並不只是單獨的她的姓名,她加了前綴。
【永遠愛許佑遲の陸茶梔】
謝師宴結束,班裏同學拍了大合照,依依不捨地告別老師後,又無縫轉換了下一個娛樂地點。星河灣海邊酒吧街的一家ktv。
最大的包間裏,巨大的音樂聲震得耳膜快要爆炸,一羣人爭搶着麥克風,撕心裂肺唱着歌。
明諾從包裏拿出占卜牌和書籍,擺在玻璃桌面上,神祕兮兮道
:“女巫在此,有沒有人想占卜的,不靈不要錢啊。”
白雨瑤率先舉手,“幫我測測我什麼時候能脫單啊,我想談戀愛!”
“感情問題是吧。”明諾先是閉着眼對占卜牌施了咒語,而後又翻開那本厚重的書籍,若有所思道,“你生日是在三月份是吧,雙魚座,女,十八歲,我看看。”
她停在書的某一頁,“翻到了!呃……這個答案,有點深奧。”
“是什麼是什麼?”白雨瑤激動道,“我看看。”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明諾不解地眨眨眼,“這也沒說你什麼時候能脫單啊,什麼意思?在你眼前,瑤寶,你現在看着的,除了我就是梔梔,你暗戀我們嗎?”“…………”
白雨瑤扭頭就走,背影決絕,“你這個根本就沒有用,還美名其曰占卜,你就是個詐騙犯。”
明·詐騙犯·諾笑倒在陸茶梔的身上,“肚子疼肚子疼,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占卜店鋪最新開業,第一位顧客的占卜體驗十分糟糕,被氣走後甚至留下了極其狠毒的評論,接下來還是有幾個女生來問了問題,明諾都通過塔羅牌和書籍給出了答案。
陸茶梔在看明諾翻書,身邊的沙發陷下去一點。
許佑遲沒再和男生他們一起打遊戲,在她的身旁坐下,目光掃過明諾手裏的塔羅牌,“在占卜嗎?”
明諾點頭,“是啊,少爺測嗎,不靈不要錢。”
陸茶梔本以爲許佑遲只是隨口一問,卻沒想到他答應了下來,語氣聽起來還挺認真,“我想測合盤。”
不需要許佑遲報出另一個人的姓名和生日,明諾已經光速懂得了他的意思,“好的,稍等。”
“你是七月九號生日,梔梔是八月十五……”明諾笑眯眯地將書上的答案遞到兩人眼前。
書上只有四個大字。
——前世情人。
陸茶梔感覺到,許佑遲牽着自己的手的力道在漸漸加重。
占卜店鋪無人光顧,明諾收了攤,又從包裏拿出兩副撲克牌,喊上白雨瑤和何思萱,寢室四個人聚在桌邊玩撲克牌。
陸茶梔沒許佑遲那麼好的牌技,一連輸了兩局,她願賭服輸,剛要拿起啤
酒,被許佑遲攔在半途。
“你玩,我來喝。”
他好聽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輕輕落在耳廓,陸茶梔碰到玻璃杯的指尖一顫。
好在包間裏燈光昏暗,音量爆炸,沒人發現她滾燙的臉頰和顫動的心臟。
白雨瑤她們的目光不住在兩人身上打轉。
明諾意味深長地“嘖嘖”了幾聲,又忍不住打趣道:“少爺和公主,你們倆倒是來一個人喝啊,還打不打牌了。”
許佑遲仰頭將玻璃杯裏的啤酒一飲而盡。
牌局繼續進行,不知是上天也偏愛着許佑遲,不捨得讓他多喝,還是陸茶梔找回了手感,總之,在接下來的幾局裏,都沒再讓許佑遲碰過酒杯。
陸茶梔扔出手裏僅剩的四張k,炸掉明諾的三帶一,突然有溫熱的氣息從背後貼上她的耳廓。
“可以跟我出去嗎。”許佑遲問。
包間裏過於嘈雜,陸茶梔側了側頭,靠近他的脣,讓自己能更清晰地聽到他的答案,“去幹嘛?”
良久的沉默過後,她再次聽見許佑遲的嗓音,低低的,對她說。
“想跟你接吻。”
……
黑暗的包間空無一人,零星的光從門縫裏照進來,仍能聽到從隔壁傳來的音樂聲。
陸茶梔背抵着牆,仰頭感受着許佑遲帶着酒氣的吻,重重地,從嘴脣一路吻到了耳廓。
溼潤灼熱的喘息聲在耳膜上不斷放大。
她渾身發麻,下意識扭頭想躲,被許佑遲圈着腰撈回來,鎖在他和牆壁之間。
“去哪。”
“好癢。”她眼眶溼潤,伸手推着許佑遲的肩膀,發現推不開也躲不了後,眉梢擰緊,咬住下脣。
她被困在許佑遲的懷裏,不受控制地嚶嚀出聲。顫抖着嗓音,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來,“你別舔耳朵了,我好難受。”
許佑遲動作一頓,真就聽話地停了下來。
他鬆開環着她的手臂,直起身來和她對視。
鴉羽般的長睫,眼尾微微下垂。
安安靜靜的,氣壓卻莫名低。
他明明就按她的要求做到了,陸茶梔卻體會到比剛纔更加難以忍受的感覺。
她視線閃躲,避開他的注視,狠下心來,拽着他的衣服,主動吻上他
的脣。
親吻結束,陸茶梔攀着許佑遲的後頸,靠在他的肩上喘氣。
他再次將她抱進懷裏。
她閉着眼,回想起剛剛自己說的那句話,和許佑遲看她時的眼神。
痠軟的感受一點點在身體裏瀰漫,裹在針尖,細細密密地扎着五臟六腑隱隱作痛。
她抿抿脣,踮起腳,靠在許佑遲的耳邊,“我不是不喜歡的意思,也沒有兇你,你不要覺得難過……”
“就是,我有點癢……”她小心翼翼,極爲小聲地商量道,“你想的話,可以慢一點嗎?”
話音未落,許佑遲的氣息再次鋪天蓋壓下來,將她的尾音融進脣齒的酒氣之間。
他下頜線凌厲繃緊,緊抱着她腰的胳膊越縮越緊。
陸茶梔的掌心碰到他後腦的髮絲。
許佑遲身體一僵,轉瞬便柔軟了下來,勾着她的舌尖舔舐吮吸。
怎樣也親不夠。
往日裏分明是那樣清冷的少年。
在她面前卻這樣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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