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要钱還是要命
不過陈舟還算平静,既然說,是绑票不是抢劫,這事就明显为了勒索钱财。
勒索钱财,一般来讲,不至于伤人性命。
“孟叔父,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绑票啊,广泽让人传来消息,你看一看——”
說着孟广繁掏出了一张布條,那手都在颤抖。
這是块两個巴掌大的粗布條,上面墨迹模糊,但依稀可辨。
“要钱還是要命?”
這句话可是有几分沒头沒脑。
“就這么一句话?”
“是啊,這不急死人嗎?”
孟广繁后悔地直跺脚。
陈舟盯着這块粗布,长吐了一口气:“我去一趟吧!”
孟广繁惊愕:“去哪?”
“枝江县城!”
向单元长告了假,出了社学,往家裡走。
和家裡也得說一声,免得他们着急,此外,還需要做些准备!
刚出了社学,迎面走過来一個人,身穿号衣,手按腰刀,正是青田巡检司的巡检杜横,卢庆的舅舅。
這段時間,卢庆倒是想着挖空心思给陈舟找点难堪,可是一直沒有机会。
单元长和社学在那摆着,谁也不敢冲进去捣乱。
“這不是陈三郎嗎?怎么,這是要去县城?”
陈舟心不在焉:“哦,有事回家一趟!”
“哦,有事啊,有事,找我們巡检司啊!”
话說得阴阳怪气,陈舟也沒有理他。
到了家裡,和老陈头說了几句,不過可沒敢和他說孟昭瑞被绑票的事情,就說孟广泽让他去县城帮個忙。
老陈头知道借贷记账法的事情,也沒有起疑心。
陈舟走到后院,下到地窖裡,从角落裡拖出几個袋子来。
白色的硝石,筛好的草木灰,還有从药铺裡买来的硫磺!
真沒想到,這么快就要用上了。
陈舟拿了两個细竹筒,想了想,又拿了两個。
青田镇,孟广繁早就准备好了一辆马车,在那裡翘首张望。
远处,陈舟大步走来。
“芊雪坊的生意是极好的,這几日每天差不多都能赚到二三十两银子,這样一笔生意,足以让人眼红了!”
孟广泽一边說着,一边把陈舟和孟广繁让进了屋裡。
陈舟点点头,虽然說吃冰季节性比较强,可是這一個月之内,就能赚上千两的银子,实在是让人眼红。
“知道是什么人嗎?”陈舟拿出那块粗布。
“不知道啊,就连我也不知道,可是這事情县城裡也偶有发生,我就沒声张!”
“县城裡有過绑票的事情?”
“是啊,也是给了银子放人的,倒是沒吃什么苦头,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一帮人?”
陈舟看看手中這块粗布,原以为,对方会在這块布上留些蛛丝马迹,沒想到,這绑票居然是半公开的。
“既然如此,不知道通過谁,能和這些绑匪联系上?”
孟广泽摇摇头:“這個一出事我就想到了,我還去找了捕头,他竟然也不知道!”
“哦,我和他私交甚厚,不会欺瞒我的!”
“我也沒敢让他去查案,怕得是害了昭瑞的性命!”
既然官方的途径不行,那无非就是城狐社鼠了。
枝江城东,有一处破败的土地庙。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建的,现在已然沒有了祭祀香火。
不過好歹是個遮风避雨的地方,所以就成了乞丐聚集之处。
陈舟拎着一個荷叶包裹,来到了土地庙前。
傍晚时候,天气十分闷热,這些乞丐们正聚在一起,犹如那乱飞的苍蝇一般,在庙裡蠕动着。
陈舟站在门口半晌,也沒人過来理他。
陈舟手一扬,那荷叶包裹直接飞到了庙裡,正正落在一群正在埋头赌钱的乞丐中间,砸得骰子乱飞。
“谁——”
“哪個不长眼的——哟,好香!”
一股诱人的香气随着荷叶碎裂,迅速弥漫开来。
有個手快的一把撕开荷叶:“烧鸡——是烧鸡!”
一句话,一群人扑了上来,摞在了一起。
“别抢——我的!”
“他娘的,老子的裤子!”
“压死我了!”
陈舟站在门口,目光如电!
“都滚开!”
一個有些嘶哑的声音在供桌旁响起。
众乞丐立刻四散开来,那個手快的伸手吮吸着沾满油的手指头,烧鸡却是已经不知道哪裡去了。
“一只烧鸡,就搞得我這裡乱七八糟,你倒是好手段!”
陈舟盯着那個盘着腿,伸手在怀裡摸着虱子的中年乞丐,沒有說话,手一挥,又一只烧鸡飞出,径直落在那乞丐的怀裡。
众乞丐不由自主地盯着那烧鸡,咽了一口唾沫,還有几個伸着鼻子,闭着眼睛深吸了几口。
中年乞丐伸手拧下一條鸡腿塞进嘴裡,把剩下的烧鸡直接扔给众乞丐,顿时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陈舟沿着众乞丐有意无意让出来的道路进了土地庙,看也沒看那隐隐把住门口的几個。
中年乞丐几口啃完了鸡腿,把鸡骨头叼在嘴裡:“這位少爷,你是哪路来的?”
“哪路也不是,芊雪坊,郭掌棒听說過?”
“掌棒”两個字一出,中年乞丐眼神顿时一冷。
“能够知道‘掌棒’,還知道老子的姓,别說你是個外乡人,到底是哪路的?”
“非要问路,难免伤了和气,我這次前来,就是想问郭掌棒一個問題,不白问,一個問題一两银子!”
說着,一锭雪白的银子已然滚落在地上。
中年乞丐目光闪动:“少爷出手還真是阔绰,你问吧!”
话虽這么說,却沒有动地上的银子。
“芊雪坊孟大掌柜,现在安全嗎?”
中年乞丐瞳孔暴缩,随即又松弛下来,伸手从地上抄起那锭银子:“听說是安全!”
“那就传個话,我要见他!”
說完,扔下一锭银子,起身就走。
门口的几個乞丐却堵着门口,沒有让开。
中年乞丐盯着地上的那锭银子,目光闪动。
陈舟头也不回地微微一笑:“郭掌棒是這枝江城裡坐地吃八方的,可不要坏了规矩!”
中年乞丐吸了一口气,一挥手,从地上抄起了银子。
门口顿时让开一條路,陈舟缓步离开了。
众乞丐望着陈舟远去的背影:“掌棒,怎么不留下他?”
中年乞丐摩挲着手中的两锭银子:“我看不透!”
“那就拦下他啊!”
“拦不住的,算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舟就起来,先去芊雪坊看了看,叮嘱生意照常做,然后就在這枝江城内溜达开来。
突然,有人从身后撞了陈舟一下,陈舟的手裡被塞进了一张纸條。
陈舟悠然地走着,拿到眼前一看,居然是张有些娟秀的字迹:城东门外树林,一刻钟,過时不候!
陈舟转身,举步向城东走去。
這县城也不算小,可是哪能所有人都生活在城内呢?
所以這城门外,聚集着大量的村落,有的甚至不是村落,就是一群人聚集生活在一起。
东门外的树林,可不止一处,這個时代,森林覆盖率不是一般的高。
陈舟举目看了看,朝着左侧的树林走去。
前面有個人,也正往树林裡走,步伐不紧不慢。
眼看进了树林,走到了树林深处的一片空地上,這人站住了。
陈舟也停下脚步。
這人回头,恶声道:“你還真敢来?”
陈舟失笑道:“有人相约,自然要赴约——把要见我的人請出来吧?”
“我就是你一直要见的人!”
陈舟摇头:“你不是,還說换說了算的人出来吧!”
“你——”
“陈家三郎,果然是好胆色,好计谋!”
一個粗豪的声音从林中传来。
“好說好說!”
陈舟打着哈哈,眼睛却是一瞬不瞬。
林中走出的,是一個蒙面的人,這人個子不高,脑袋却着实不小。
胸前鼓鼓囊囊,显然极为雄壮。
“你就不感兴趣,我們是如何知道你的?”
這嗓子到了身边,显得格外难听。
陈舟一笑:“不感兴趣,我只感兴趣我的朋友在哪裡?”
“哈哈哈,你以为,我会带他来這裡与你交易嗎?”
“当然不会,你也不会因为,我身上带着银子吧?”
“那你要做什么?”
“谈判,赎人!”
“有什么好谈的,要钱還是要命,你挑一样!”旁边的男子恶声道。
陈舟瞟了他一眼:“你說了又不算,你激动什么?”
“你——”
那蒙面人一摆手:“沒什么好谈的,两百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银子不是問題,人,我要先见一面!”
“你休想!”
“那你也休想!”
蒙面人一窒:“你就不怕我撕票?”
“我当然怕,不過,姑娘你既然敢绑票,目的不是绑了撕着玩儿吧?”
“你——你怎么知道?”
“求财不求气,不是江湖规矩嗎?我听說江洋帮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不至于這点规矩都不懂吧?”
“我是說——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這下子,居然婉转悦耳,是個姑娘的声音。
“這個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你不說,就休想见到人!”
“呃,好吧——姑娘你身量不高,目光如秋水,脑袋大到不成比例,呃,比例說了你也不懂,当然,還有其他地方的比例——”
說着,陈舟目光游移了一下。
蒙面人目光中露出一丝怒意。
陈舟一摊手:“這可是姑娘你让我解释的,不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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