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這么大的雷,怕你吞不下!
陈舟忽然大笑:“哈哈哈,原来我走眼了,這位仁兄才是正主儿,不妨說說,看上在下什么了,若說是二百两银子,就算了!”
男子仍然恶声恶气:“臭婊子,你故意的吧?”
那蒙面人身形颤动,显然颇为愤怒,又极力忍下了。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真是好手段,打开天窗說亮话吧!”
男子上前两步:“既然被你看出来了,我也沒有必要隐瞒,拿出你手中的硝石,我們就放人!”
陈舟目光闪动:“硝石?什么硝石?”
男子不怒反笑:“你不要装傻,那制冰之技也不是什么独家秘笈,可是像芊雪坊一般快法,這制冰的硝石必须纯度极高,我們要這硝石!”
“你如果要银子,我這就去筹集,要赚钱,不妨大大方方来入股,要硝石,那就休想!”
“哼,我們不仅要硝石,還要那制取硝石的技艺,你那掌柜在我們手上,恐怕由不得你!”
陈舟淡定地从怀裡摸出一個细竹筒握在手中,大拇指捻住竹筒上垂下来的火绳:“想要硝石,大概也知道這竹筒裡装的是什么吧?”
男子不由地又后退两步:“陈三郎,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识相的,就把這提炼硝石之法告诉我,我立刻放人,否则,今天你别想离开!”
陈舟迟疑了一下:“提炼硝石之法我告诉你,這么大的雷,怕你吞不下!”
男子见陈舟话风转软,得意道:“這你不必担心,我們自有渠道!”
“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你不就是一個青田社学的童生嗎?”
“沒错,我的确就是一個青田社学的童生,可是,县令大人已经钦点我入县学了,我现在已经是秀才之身,你要留下我,就不怕大明律法嗎?”
“大明律法?哼哼,有了银子,律法就是個屁!休得啰嗦,快些交出来!”
“這档生意我們自然可以来做,不過你這种方法不是待客之道吧?——這位姑娘不敢以面示人,自然是有难得的苦衷!”
男子突然暴怒:“什么苦衷,胡說八道!”
說着就要抢上前来,陈舟手中竹筒一摇,立刻又退回去了。
“這位姑娘,你既然蒙面,自然怕我看到了,泄了底——不過,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姑娘你可清楚?”
“休得胡說八道!我們就是缺银子,缺银子——有了硝石,我們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
陈舟对着蒙面人摇摇头:“這硝石,其实是朝廷严禁的东西,你看那人如此惧怕我手中的东西,這东西就是用硝石制成的!”
蒙面姑娘突然再次开口:“我知道,這是制造火器用的!”
陈舟连连点头:“对啊,姑娘你很懂嘛!”
“正因为如此,這东西要是你拿到手中,那样的话,恐怕整個枝江县都要来追杀你们了,你们跑得掉嗎?”
蒙面人不语。
“江洋帮虽然在枝江县恶名在外,可是据我所知沒有杀過人,能在枝江县来无踪去无影的帮会,朝廷又始终抓不到人,估计是受到了某些人的庇护吧?抑或是胁迫?”
蒙面人身子一颤。
陈舟心裡大致有了谱,果然孟广泽說得沒错,情形确实有些复杂。
男子爆叫一声:“杀了他!”
蒙面人身形晃动,直扑陈舟。
陈舟拇指一搓,那特制的铜管帽落在地上,迎风一晃,火折子已然闪出火光。
男子大惊,陈舟却毫不迟疑地点燃了火绳。
那火绳“哧哧”作响,白烟腾起,带着一缕急速的火光。
陈舟手捏着火绳,睥睨两人。
那男子转身就跑,直接躲到了树后。
蒙面女子却依旧呆在原地,只是双掌作势,压低了身子,也是如临大敌。
陈舟冷冷道:“大概姑娘身怀武功,可是也应该听說過‘神仙难躲一溜儿烟’的话吧?”
那女子额头也有汗珠沁出,显见的也是十分的紧张。
眼看那火光几乎要烧到陈舟的拇指了,陈舟突地一挥手,那细竹筒带着一溜火光,直接奔向树后的男子。
那個男子哎哟一声,继续转身逃跑。
這蒙面女子突然飞起一脚,一块石子凌空飞起,不偏不倚正击中那竹筒。
竹筒倾斜着飞出,那“哧哧”的火光却依然明亮。
蒙面女子在踢出石子的同时,已经匍匐在地,男子也是同样动作。
可是,半晌也沒有什么声息。
两個人慢慢地抬起头来,眼睛贴着地面看去,只见那個竹筒就落在一棵树下。
那火绳已经烧到竹筒裡边儿了,却沒有爆炸。
陈舟却是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男子又迟疑了半天,這才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走過去,捡起那個树下的竹筒。
竹筒轻飘飘的,裡面根本沒有东西!
男子愤怒地将竹筒摔在地上,从牙缝裡挤出两個字:“陈舟——”
回到县城的陈舟,连夜找到了孟广泽。
“你是說,那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冲着芊雪坊和昭瑞来的?”
“不是,充其量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罢了!”
“对方的身份呢?”
“根据孟叔父你提供的信息,我倒是套到了一些消息,不過,需要一位熟知地方情况的人来帮着分析一下!”
孟广泽立刻明白,這熟知地方情况显然自己是不成的,那就只有找别人了!
春来酒楼,在枝江县裡算不得最大的,可是却颇有名气。
因为酒楼位置偏僻,偏偏酒菜做得极好,故而许多人在這裡见面谈生意。
一间隐蔽的雅间内,已经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孟广泽朝着主位上的白发老者一抱拳:“白老哥,這一次,你一定要帮帮這孩子!”
老头咂咂嘴:“我就知道,你這饭不好吃,可我已经不吃這碗官饭多年,不好再出手管這桩闲事!”
陈舟也立刻抱拳:“白老前辈,我听孟叔父說,白老前辈就是昔日叱咤荆州府的鹰眼神捕,這地面上一举一动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老头夹了一口菜放进嘴裡:“老啦,动不了了!”
话语间,推脱的意思很是明显。
孟广泽還想再說两句,陈舟突然站起来:“既然白老前辈承认自己老了,還有什么未了的遗愿,不妨說出来,晚辈或许可以帮你一個忙!”
“你——”老头身后的一名青年顿时怒目而视,那拳头青筋暴起,就要发作。
老头却是筷子一眼,瞥了一眼陈舟:“孩子,你要想着对我用激将法,那就死了心吧,沒用!”
孟广泽也暗自摇头,這白凡当了一辈子捕头,当真是见多识广。小小激将法,自然是不放在他眼裡的。
陈舟展颜一笑:“学生是說真的,想来白老前辈做了一辈子捕头,虽然已经金盆洗手,想着退隐山林,恐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白凡那夹菜的筷子顿时停住了,這正是他的心结所在。
“這样,我有件事,需要老前辈帮我判断一下,需要什么酬劳,老前辈只管說,至于是否出手帮忙,那是后话!”
“說来听听!”
“這群贼人绑架了孟昭瑞,目的却是要索要制冰用的硝石,甚至是硝石的提炼之法——白老前辈不会觉得,他们是为了制冰来卖吧?”
白凡点头,這個显而易见。
“什么样的人,会需要硝石這种东西?用来做什么,目的何在?”
白凡不语。
“我见到的那個男子,虽然平平无奇,可是一举一动,带着行伍的气息——那位蒙面姑娘,手上有茧,可是看位置,除了舞刀弄枪之外,恐怕是拿惯了锄头,摇惯了橹的,最重要的,两個人都知道火器的厉害!”
“江边的渔村,這样一位身怀武功,年龄未满二十的姑娘,恐怕不难找吧——我只需禀报县令大人,沿着江边挨家挨户搜查即可!”
“若不是担心昭瑞的安危,玉石俱焚又如何?”
老头身后的男子哼了一声:“就凭你?拿什么和人家玉石俱焚?”
陈舟微笑着从怀裡取出一根带着火绳的细竹筒:“就凭它,点燃之后,一丈之内,神鬼不活!”
“我不信——况且,你未见得有机会点!”
陈舟呵呵一笑,右手疾翻,火苗一闪,那火绳已然“哧哧”冒起白烟。
青年男子脸色大变,這几下兔起鹘落,显然是练习精熟,以他的武功,竟然沒来得及阻止。
白凡叹息一声,出手如电,一双筷子正正夹在火绳之上,硬生生给夹灭了。
“好吧,你所說确有道理,硝石事关重大,這女子也不难搜寻到,可是,這件事情我的确不方便出手。”
不方便出手,這话裡有话呀。
“不過,既然孟师爷开了口,這個面子我也不能不给你,這样,我這個晚辈,虽然算不上是武艺超群,总還练過几年庄稼把式,就让他跟你去吧!”
這话說得颇有几分沒头沒脑,但是其中的无奈很明显。
“多谢白老前辈,這位大哥贵姓高名?”
青年男子哼了一声:“王硕!”
白凡点点头:“你放心,你若真的败了,他也能护得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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