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棺材不装尸
天色亮了起来,四下一看,才发现,我們并沒有错多远。
从陡坡這次滑下来,沒有斜走,所以還算端直,是到了陡坡下的一片树林子,看方位,应该是和我們进来时的路是并行的,只不過离得远了些,這样也好,反倒安全。
朝前面望過去,想看到那天晚上怪老头的圆石屋,看不见,林子挡了。
四下裡寂然一片。
我将绣花鞋摆在地上,天亮后還是能看到闪着微弱的金光。
我突地对若晜說:“你怕不怕痛呀?”
若晜一笑說:“小哥在,我什么都不怕。”
心裡又是一动,有点沉。
我想到了那天树林子裡周春脱衣如剥皮的惨然的叫声,心裡真的不是滋味,但愿我的猜测沒有错,但愿若晜能挺過這一遭。我是這么想的,周春既然脱衣如脱皮,這证明,鬼魂的身上,衣服如皮,可以剥,但疼得死去活来。那么,若晜脚上的黑鞋子,也就是脚上的皮了,可以脱下,当然也会疼得死去活来。
我让若晜坐下,招呼了老张說:“你過来,扶下若晜。”
老张愣愣的,看一眼那双绣花鞋,又看一眼若晜脚上的黑鞋了,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嘴又伸进了我耳朵眼子: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按住這美人?
我点了点头。老张這家伙,有时還真的有点小聪明。
我对若晜說:“现在,就要给你脱下黑鞋子,换上這双绣花鞋,如果忍不住时,你可以跑开不换的。”
若晜点了点头,却又马上摇了摇头,竟是一脸认真地說:“听小哥的,我不跑。”
我拿出若晜给我的青铜小刀,老张上来两手扶了若晜的肩,对我一個眼色,我看到老张的双手几乎把若晜的柔肩全抓了,這是防她忍不了乱动的。
這次我沒有直接上手,那天在宿舍,我的手刚一近黑鞋子,巨大的弹力将我弹开,看来我們人是难近這东西的。
用了小刀,找到黑鞋子帮上的缝隙,轻轻地捅进去,抬起眼看了眼老张,老张对我猛地一点头。我一咬牙扑地直捅而下。
呀!
若晜一声惨叫,鲜血顺着刀柄就冒了出来。
老张拼命地按紧了几乎要缩成一团的若晜,对着看到鲜血突地一愣的我一声厉吼:傻比呀,快呀,你再不动要搞死人的。
猛然明白。
扑扑扑!
青铜小刀真的锋利无比,我顺着帮子不管不顾,猛然地连插直下,鲜血汩涌,我眼泪疯流,手下却是如剥笋一般,迅捷而沒有停。
血糊糊的一双小脚一下子露了出来,我甩开小刀,拿過绣花鞋,几乎是骇然地闭着眼猛地朝着若晜脚上一套!我的天爷爷呀,你保佑我赌赢吧!
咔咔!
伴着两声脆响,突地红光一闪,安静!
啊?
我的若晜,竟是突地咯咯地笑了起来,摆动双脚,一下站了起来。
天啦!
成了!
黑鞋子一瞬间,竟是化为一捧黑灰,在林子中散了。
而宛如重生的若晜,笑嘻嘻地站在我和老张的面前。
脚上的绣花鞋慢慢地变淡,一忽间,竟是和身上的衣服浑然一体,就是一双普通的鞋子!
這表明:真的,能看见的,活生生的,香喷喷的,鲜艳艳的若晜,站在了我們面前。
好一個漂亮的大姑娘呀!
一双含情的大眼睛,扑闪着,還带着朦胧的雾吧,连了两道黑眉,在人的心底裡绞成无限的相思。轻摆的腰肢,微风吹過来腰下裙摆,春笋一般的手指,嫩藕一般的玉臂,怕是要轻轻地触碰才成,不然,会掐出水来的。
“小哥,别這么盯着我,人家不好意思了。”
若晜娇羞地一摆腰,天啦,那脸上腾起的两点红,是让醉人的港湾么!
小嘴裡呵气如兰,洁白整齐的牙齿。
活生生的若晜,美得让這林子也安静了。
老张在旁咕地吞了一大口唾沫,跟着擦了擦嘴角的涎水。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老张讪笑着:别,别,别瞪我,我,我,我你知道的,我可沒那個功能!
我哈哈一笑。老张說的是实话,過個眼瘾還成,一老树身子,确实沒那個功能。
可恨又可怜的老张,想起关键时刻,他還能尽心尽力突发奇想,我不知道人的好坏怎么分了,或许,每個人都会在某個特定的时段成为好人或坏人吧。
我轻轻地捡起青铜小刀,上面的血迹诡异地消失了。
我突地问若晜:“当时给你刀时的那個人你還记得嗎?”
若晜想了一会說:“当时只顾伤心了,真的不记得了,但我记得是個老爷爷的,很老了,哦,好象還看不见,对,对,对,他脸上两個黑洞,我记起来了,当时我還想着老爷爷這样了,還给我刀呀。”
两個黑洞?
我心裡一跳。
脸上两個黑洞的,我目前见過两個人,一個是在风云镇上我和刘古碑见過的玉痴,脸上是两個黑洞,但最后刘古碑给了他两個他先就养好的眼珠子;另一個就是在這裡见過的那個怪老头,脸上是两個黑洞,可比有眼的人更厉害,什么都能准确地感觉到,比看见還清楚。
看着眼前玲珑动人的若晜,我此时想到,给她青铜小刀的,应该是在帮她,而不是她先前认为的给她一把刀,让她忍受不了时自杀。换句话說,给她小刀的,其实是帮她实现活着的愿望的人。
我可以肯定,這個人,必和這個秘密的源头有关系。
轰。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突地,五声闷响从我們头顶上方传来。
圆石屋!
我和老张同时惊叫起来。
是的,這方位,就是圆石屋的方向。
拉了若晜,和老张朝着上面冲去。
确实和我們先前估计的沒错,我們還真的是直着滑下来的,冲到了陡坡,爬了上去,隐在坡上,被怪老头称为月亮弯的陡坡下的情景,惊了我們一跳。
五個圆石屋竟然炸成了废石堆。
来来往往的全是人。
看押的,全是单眼人,而那些工匠,正在這些单眼人的指挥下,朝废石堆旁抬着石棺。
一個蒙面的黑衣人在指挥着這一切,那個我們见過的监工中年人,跑上跑下,大声地呵斥着工人们快抬。
要搬家的节奏呀。
突然明白,是那形似兰姨的女人被我們搞死了,這下子,全部搬离吧,還毁灭了所有的痕迹,看来,這倒是挺奇怪的。
若晜手中的牛皮套裡的图還有那句话,正是让我們脱了若晜的黑鞋子,而這個形似兰姨的女人,似乎并不知道,她脚上的绣花鞋,恰是脱若晜黑鞋子的关键。
若晜本在太平间的青铜棺中,虽然,沒有睡個安稳,但好歹,那是她先睡的。
什么人能如此清楚地知道青铜棺的黑鞋子可以用這绣花鞋解开,而且,還能就近找兰姨的尸身来借尸還魂?
這只能是一個特别熟悉太平间的人和事的人!
老天!坏风衣哥!
我突地脑子一跳,這或许就是坏风衣哥,也只有他最清楚,也只有他能就近搞来兰姨的尸体。
一念及此,心裡一冷,风云洞见過坏风衣哥搞的鸦狗,如果這裡也是他的,那么,他這么精细的准备,真的就只为那古碑村下的巨宝嗎?
此时突然看到那炸了的石屋旁,工匠们抬上石棺后,却是朝裡面装起了那些锹呀镐呀剑呀什么的,反正全是青铜器制成的工具和兵器。
一下又想到那年青工匠和我說過的神神秘秘的话,說石棺根本就不是装人的。却原来,是用来装這些青铜器的呀。
可以很容易地想到是为了掩人耳目,但如果真的只想掩人耳目,方法比這轻快简单的多了去了,何必這么费劲?
還沒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突地又是冲出一队单眼的拿着锣鼓家什的黑衣人,一阵锣鼓响起,工匠们齐齐地伏在了抬上来装好青铜器已然封好棺盖的石棺旁。
一队单眼人列成一长队,抱着一团黑糊糊的东西,走到原先圆石屋前的深坑边,朝下将抱着的东西一齐扔了下去。
轰隆隆!
一阵排山倒海似的轰响响起,石屑冲天,那個深坑被炸平了。
是扔的炸药。
這特么是毁得彻彻底底呀。
毁灭這些痕迹我可以想到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但特么从我們发现這個地方开始,就见到這诡异的锣鼓,只要锣鼓响,就如号令一般,所有的人都乖乖地听从。
锣鼓是号令!
特么這些人被训练成只听锣鼓的号令!
老天!我全身一震呀。
這锣鼓,就是我几次碰到的送红轿子的锣鼓呀。
也就是說,這些人只要听到锣鼓响,就会有相应的举动。
号令可以有很多种,为什么单就训得只听這种锣鼓?
那是因为在做某件事时,只有這种锣鼓响!
一刹间的明白,阴冷又绕上我的心头,我想起了风衣哥跟我說的要进古碑村地下宝库的要件,那是必得有锣鼓家什的。
很显然,這些人,最终就是为开宝服务的!
但這样做很玄呀,就我知道的,目前就有三爷,還有刘古碑,這裡是不是坏风衣哥搞的鬼也還不十分确定,如果這些人最后都搞了锣鼓家什,搞成一样的开宝道具,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乱了套了?
答案显然只有一個,那就是最后能去开宝的,只有一队锣鼓,因为其他的做着這美梦的人,全被這個主人给灭了!
這样一想,突地,一阵恶寒从脚底涌起,我几乎冲口而出:风云镇,要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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