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28(上)
秋意渐浓。
光和云都是柔柔的。
一簇簇的桂花,淡淡香气都透进了车窗裡。
裴盛炎充当了司机的角色,因为一夜都沒怎么睡的苏茉莉,此时正躺在后座睡觉。他从后视镜裡看去,她抱着毯子睡得死沉。
這时,他接了一個电话。
“你们晚上不睡觉的嗎?苏茉莉十二点把我吵醒,让我帮你们订房。”
裴尹荷带着疲惫和一点点气。
裴盛炎淡笑了一下,“辛苦你了。”
“我每天已经够辛苦了,還要被你女朋友半夜骚扰……”
“谢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聊天已经自然到了,她随意抱怨,他也不反感了。她问了问:
“对了,苏茉莉怎么大半夜這么急着找我订房间?”
他转了转方向盘,开进了明亮的高速,又从后视镜裡看了一眼,笑得有些倨傲,“补偿我。”
“……”
裴尹荷无语了一会,语气坏坏的:“我给你们预留了那栋别墅,海景绝美,晚上更浪漫,不要浪费了。”
裴盛炎听完笑了一下,挂了后认真开起车。
第二医院。
大家都在病房裡等蓝天鹰的报告。沈怡梅很焦急,生怕天鹰的眼睛会失明,一早她就去寺庙拜了拜。裴尹荷安抚她,
“梅姨,天鹰肯定沒事的。”
沈怡梅一直点头,手上攥紧了求来的签,“嗯嗯嗯,我今天早上抽的是上上签,万事皆顺,天鹰的眼睛,绝对不会有事。”
說是這么說,但還是焦虑。
“梅姨,沒事……”靠在病床上的蓝天鹰,开玩笑的安抚,“……我要瞎了,就让裴总养我一辈子。”
“谁养你啊。”裴尹荷皱眉,“你要瞎了,我立刻就换人。”
他们俩的玩笑,的确让沈怡梅放松了一点。
過了一会,吉南拿着报告走了进来,沈怡梅一下子就抓着他的手,過于焦急,“南医生,天鹰的眼睛怎么样?”
其实,她又害怕听到结果。
吉南微微皱起眉,沒說话。
“你說话啊。”
這次是裴尹荷急了,差点抢過他手裡的报告,還是蓝天鹰冷静的說了一句,“小荷,你让南医生說。”
吉南翻开报告,很专业:“蓝先生的右眼被竹棍砸伤,导致眼底视網膜出血,也出现玻璃体腔积血……”
“說人话。”
根本听不懂這些,裴尹荷又急了。
蓝天鹰有点严肃起来:“你听南医生說完。”
“我才說三句,你就沒耐心了。”
吉南皱起的眉渐渐松开,放下报告,语气变得轻松:“也就是說,蓝先生的右眼需要做玻璃体切割手术,将积血清除干净,视力就能慢慢恢复。”
沈怡梅有点晃神,“所以,不会失明是嗎?”
吉南肯定的点点头,“不過,手术后的恢复很重要,需要一個過程,希望你们要有点耐心。”
“好,好。”
沈怡梅开心的连连点头。
裴尹荷揽着她,也开心的笑了。
蓝天鹰這两天心底压着的重石,也沉底落了下来,微微放松的喘了两口气。吉南走到了病床边,微笑感叹:
“你的运气真的很好,如果竹棍砸得再深一点,你的视網膜可能就会脱落,几乎就是永久性的失明。”
“所以,我說吉人自有天相。”
听完,沈怡梅坐在床边,紧紧握住了蓝天鹰的双手。
這個家裡,自从苏猛京和小瑞走后,沒人再经得起大风大浪。
从市区开去宝夫岛,大概要两個多小时。
裴盛炎停好车,拿下行李,刚和苏茉莉坐上轮船,她就接到了沈怡梅的电话,听到天鹰哥的右眼沒事后,她兴奋得差点手舞足蹈。
她和沈怡梅聊了起来。
“昨天晚上,我還手写了一百遍,保佑天鹰哥,你看,果然有用。”
“真的快吓死我了,我一宿都沒睡着。”
“嗯嗯,我相信吉南,他替天鹰哥做手术,肯定沒問題的。”
她抱着电话,趴在栏杆上,开心的聊着,又一次忘了身旁還坐着一個男人。
裴盛炎黑色衬衫被风吹出褶,戴着黑色墨镜的他,整個人显得更冷峻。他靠着轮船的椅子,瞅了她一眼,笑得很冷:
“原来,你一晚上不睡觉,是在替你的天鹰哥祈祷啊。”
“……”
完了。
苏茉莉心裡只有這個词。可能刚刚她太开心了,激动得又說错话了。她一点点的挪着屁股,慢慢的靠近裴盛炎,挽起他的手,眯眼撒娇:
“可是,我想,你和天鹰哥,我都要顾及嘛。”
他低眸看着她,冷冷的沒作声。
见他始终双手挽在胸前,她使劲扒拉了一下他的手臂,强行和他十指紧扣,“我多辛苦啊,晚上要手抄祈祷天鹰哥,還要安排我們的度假。”
裴盛炎冷漠回应:“你是想要我夸你嗎?”
“……”
苏茉莉稍怔,“也不是让你夸我。”
她贴在他的肩旁,继续撒娇,“就是,别生气,别生气。”
裴盛炎用食指把她的小脑袋推开,语气很冷但還带了一点坏,“看你表现吧。”
“……”
苏茉莉又一怔。
船到了宝夫岛。
裴盛炎起身提着行李下了船,苏茉莉赶紧跟了過去,下船的时候,晃悠悠的,她一直扯着他的衬衫,到了平地后才松开,還抱怨了一句:
“你都不拉一下我。”
他冷漠的转头瞥了她一眼。
但也就是抱怨了两秒,苏茉莉就朝沙滩奔了過去。有五年沒有来這裡了,有了一些变化,多了很多新餐厅和酒店。
虽然是秋天,但這裡還有椰树和明艳的花。
她仰着头,闭上眼,呼吸着海边超级新鲜的空气。穿着白色吊带长裙,粉色小毛衣开衫,肌肤在阳光裡,白得透亮,始终是带着灵气的纯美。
天鹰哥的眼睛沒事了,再加上来這裡度假,她的心情非常舒畅。
裴盛炎提着小行李箱跟在后面,他看着沙滩、大海,也有了很多回忆。
這也是他五年后,再来這裡。
“那裡,就是那裡。”
苏茉莉激动的拉起裴盛炎的手,指着不远处的浅滩边,“上次我就是在那裡遇到你的人,把我带上船的。”
想起那些事,她不觉笑得很开心,“還有茉龙也是在船上捡到的。”
好像過去很久了,但又好像近在咫尺。
因为他们的确沒想過,還会一起来這裡。
關於在這裡的回忆,他们是一样的。
裴盛炎往马路上走去,冷笑:“你怎么不說,你跑进森林裡救蓝天鹰,我被树枝刺伤了你都沒发现?”
“……”
苏茉莉追上去,粘着他,“你真的好记仇啊。”
他撇了她一眼,点头,“嗯。”
她很无奈,但還是解释了起来,“那次是因为,天鹰哥有夜盲症……”
“嗯,你眼裡只有他。”
“哎呀,你怎么每次都歪曲事实,当时你走在我后面,我沒发现……”
“嗯,你眼裡只有他。”
“……”
一路上,都是苏茉莉比鸟儿還叽喳的声音,不過,裴盛炎也习惯了。
医院。
蓝天鹰右眼换了纱布和药后,他就劝裴尹荷回家休息,沈怡梅陪他吃了点水果,拉上窗帘,让他好好午休会。她也刚好趁下午回趟猛京阁,给他熬点汤晚上带過来。
吉南给蓝天鹰换了药后,又去了几個病房,在回诊室的路上,在楼梯口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带着谩骂。
他躲在门后听着。
妇人揪起年轻女人的耳朵骂,“要你有什么用,你不是說你在美国有個有钱有势的男朋友嗎?怎么,一個官司你都搞不定?你舅舅要吃几年牢饭,你知不知道?”
女人忍了口气才說:“舅舅伤了人,坐牢不是应该的嗎?”
妇人一吼:“但是那個医生又沒死,你找点关系,很容易搞定吧。”
女人烦到不想再說一句话。
妇人越看女人越烦躁,戳着她的胸口直往楼梯逼,“养你那么多年,你真的一点用都沒有,你爸妈死得早,你沒你舅舅你早死了。”
“也不知道谁把你接到美国,让你飞黄腾达,回来就翻脸不认人。”
女人被逼到了楼梯边,眼看自己差点就要掉下去,這时,吉南推开门,伸手拉住了她,她惊魂未定的看着他。
妇人看到吉南吓了一跳。
吉南指着妇人,很怒,“黄女士,在治疗前,我就和你說過,你眼睛的恢复需要一個過程,但是你等不及,以为我在骗你,于是你丈夫就尾随我到巷子裡,拿刀捅伤我,如果不是好心人及时救了我,我恐怕早死了,那你丈夫现在就是死刑。”
妇人依旧不爽,模样像個悍妇。
吉南又指了指金莉心,“你的外甥女事发后,就来医院给我塞钱贿赂我,让我不追究此事,只不過,我這個人对钱沒太多兴趣,就想讲究公平正义,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
金莉心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愣住了。
随后,妇人气喘吁吁的离开,按吉南的要求去做复查。把舅妈送到诊室后,金莉心又走了回来,问去:
“可以聊聊嗎?”
俩人又回到了楼梯间。
光线跟着云层忽明忽暗。
金莉心的话到嘴边還是犹豫了片刻:
“谢谢你,刚刚帮了我。”
吉南耸肩一笑,“我是医生,看到有人差点掉下楼梯,不可能见死不救,這是我的素质和本能,和你无关。”
金莉心淡漠一笑。
吉南并沒有太多時間和她瞎耗。不過倒是她,打量了他一阵,說去:“上次给你塞钱,不是我們第一次见面,今天也不是你第一次帮我。”
吉南一愣,不知道她在胡說什么。
金莉心:“之前在美国,我在尤裡的办公楼底下等裴盛炎,两次撞见你,第二次,我被一個黑人缠上了,你帮我骂走了他。”
他并沒有太多印象,也不重要。
“你想說什么?”
“你以为你和尤裡分手,就沒有裴盛炎的原因嗎?”
听到這裡,吉南真的很想笑,他走近了一些,不觉皱起眉,“金小姐,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脑科在楼上,需要帮你预约嗎?”
“你……”
他带着怒:“你每天耍這种心眼有什么意义呢?之前你去找苏茉莉,挑拨她和裴盛炎的关系,现在又和我說這些,我和尤裡都分手快三年了,我想你应该醉翁之意不在此吧,你无非是想让我把這些告诉苏茉莉,让她去怀疑裴盛炎和尤裡。”
似乎被說中了,金莉心沒作声。
“你……”吉南都找不到词去形容這個女人,“……你真是我见過最闲的人。”
金莉心被气到了。
吉南看了看她的脸,“其实你挺漂亮的,沒了裴盛炎,還可以认识很多男人,怎么就非得這么幼稚呢?”
他還拍了拍她的肩,好心多說了几句,“金小姐,放松点,阳光点,不要再做這些见不得光的事了。做個被全世界讨厌的人,感觉就這么好嗎?”
金莉心拳头微微握紧,這是她第一次被噎到毫无反击能力。
傍晚。
温热的晚风,习习吹来。
夕阳是一片浪漫紫色。
裴盛炎和苏茉莉在户外餐厅吃晚餐。
苏茉莉在有太多想吃的了,于是点了很多,尤其是甜品。
她怕享用美食不方便,還特意用蝴蝶结发带从后面系住了长发,露出了她纤细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
苏茉莉美美的吃着芒果冰沙边說,“你把這裡卖出去了,是对的。”
裴盛炎吃着牛排:“为什么?”
“因为,明显经营得比五年前好了。”
“……”
怕他生气,她赶紧笑了笑,“和你开玩笑的,夸你聪明呢,卖出去后,只做股东,他们经营得好,你们裴家坐着分红,虽然沒以前挣得多,但省心省事,挺好的。”
他瞅着她,“看来,大学還是学了点东西的。”
她瞪了一眼,“废话。”
吃完甜品,苏茉莉想吃牛排,很自然的把牛排推到了裴盛炎手边,“帮我切。”
他放下刀叉,往椅子上一靠,“今天不是你补偿我嗎?怎么是我伺候你了?”
她冲他眯眯眼,撒娇還是很管用的,他還是心甘情愿的切好了牛排递给了她。
忽然,餐厅裡出现起哄的声音。
一個男人牵着女人去了沙滩上,在求婚。
所有人都被幸福感染。
苏茉莉看呆了,都忘了吃牛排,嘴角都染着笑意,她转头看了一眼裴盛炎,“你要好好想想怎么和我求婚了。”
裴盛炎眉头轻皱,“你不是和我求過了嗎?”
“……”
苏茉莉惊疑:“我?什么时候和你求過婚?”
裴盛炎双肘抵在餐桌上,朝她凑得很近,声音很低,眉微微上挑,“第一次的晚上,你抱着我的时候。”
她热得脸一片红,她想起来了,是說過那样一句话,她一把勾住他的脖颈,“那不是,你得和我求。”
“你16岁,我就求過了。”
“你還好意思和我說?”
苏茉莉使劲的勾着他,都快贴到了他的鼻尖,威胁他,“你求完婚,给了我戒指,人就消失了。裴盛炎,戒指我早就扔了,你给我好好想想,這次怎么和我求婚,我不要茉莉花地,也不要海边,想個有新意的,不然我出国就换個新男友。”
裴盛炎深邃的眉皱得很深,“谁敢从我手上带走你?”
苏茉莉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手掌落在他的脸上,摸了摸他的眼眉,又摸了摸他挺拔的鼻子:
“你不是宫日龙了,你沒有那群打手了,谁怕你呢。”
她笑着,眼眉不停挑动,与他深深对视。
他们在沙滩散了会步,吹了会海风,然后就回了别墅。
一层别墅,很长,两面都是落地窗,通透舒服。尤其是卧室,外面对着海和椰树。因为這片是私人海域,所以无人打扰。
裴盛炎去洗澡的时候,苏茉莉就去旁边的浴室先洗好了。
为了和他有一個浪漫的夜晚,她也是豁出去了,穿了那件,他们去看家居,他喜歡的那件吊带睡裙,因为胸口实在太低了,她一直不好意思的穿。
她還带了尤裡送的香薰,点了后,关上了卧室的灯。又把玻璃门关上了,微微拉上了窗帘,但她嫌太暗了,又拉开了一点,透进来一点月光。
就在她略显慌乱的进行這番操作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苏茉莉一惊,“你怎么就洗完了?”
裴盛炎就裹了一條浴巾,看着她,“那你再准备准备,我再进去洗会?”
“不用,我准备好了。”
苏茉莉說完,就慢慢地朝裴盛炎走了過去。他就這样看着,为了哄自己,精心策划一切的她,笨拙得荒唐好笑。
她走到了他身前,本来她沒那么紧张,但是靠近他,被他身体上的热气包裹起来时,有了压迫和紧张感。
裴盛炎什么都沒做,等着她主动。
不過,她穿這件睡裙,的确出奇的性感和诱惑。
灯光這么暗,但苏茉莉的脸红得很明显,她深呼吸了几口,拉起裴盛炎的手,将他带到了床边,把他按到了床上坐下。
這個动作,不自然到就像她在說:
請坐。
裴盛炎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苏茉莉,贴得很近很近,仿佛要将整個人完全贴在自己身上。但她又茫然的不知道要怎么开始。
她做了一下准备,缓缓低下头,捧着他的脸,柔情的看了一眼,然后吻了下去。
吻了很久,他都沒有对她做什么,见他毫无反应,她不满的松开他,皱起眉:
“是今天的身体乳又难闻嗎?”
裴盛炎冷哼一笑,然后双手扶住了她细细的腰,真丝在手间很顺滑,然后慢慢地往下滑去,触到了她柔软细腻的肌肤,她身体不觉紧绷了一下。
随后,他抬眼,低声一說:
“像你這样,估计天亮了,還是這样站着。”
“我……”
苏茉莉羞得說不出话。
不過,沒给她一秒准备功夫,裴盛炎直接抱起了她,她下意识箍着他的脖颈,然后被他放到在了窗帘边的桌上。
对着海。
窗户开了一点点缝隙,海风幽幽的吹着。
有点点凉意。
裴盛炎将苏茉莉推倒在了桌上,眼神却不温和,似乎前几天的嫉妒都堆积在此,就像曾经冷血暴戾的青龙回来了。
而青龙从不是温柔的,是带着原始血液的野兽。
她深呼吸着,想說点什么,但他竟撕开了自己的睡裙。
她双手撑在他在紧实的双肩上,娇滴的委屈起来,声音有些微微发颤:
“我就带了一件睡衣,等下穿什么睡觉。”
他只是冷冷的笑着,俯到了她的脸前,“那就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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