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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长烟散去春有意 提名金榜郎无思

作者:慈莲笙
“只是這般容易么?”张殊文专程来了一趟,却只为了要自己给凌霄送個信,带些银两回去?程衡可不觉得前者的目的能够如此纯粹,“若只是如此,贤兄为何不亲自去一趟?” “若是贤兄亲自去,也好安了凌霄姑娘的心,不是么?” “贤弟也知道,愚兄刚才推掉那所谓的东床快婿,這婚事就找到了你头上……想必那姑娘看中的并非你我二人才华,无非是赌一把,這状元郎也好,探花郎也罢,将来能够走到多高的位置上。” 既是同乡又是同科,如今张殊文高中榜首,对程衡沒有什么敌意可言,或许是为了后者能够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去做事,张殊文也就這样掏心掏肺的给程衡解释了起来。 “你也知道,我那好故交是教坊裡的姑娘,要是有人有心害她,她還焉有命在?” 這话其实是說得通的。既然你张殊文用個教坊女子羞辱了我這還沒有出阁的大小姐,那么解决掉了那凌霄,還得要你心甘情愿的低头。 上位者大多时候已经不计较那在他们眼中看来不過是九牛一毛的得失,真正能被他们在意呃,反而是颜面。 一個教坊出来的歌女舞女,竟然能够压了京城大官的独女,为状元郎青眼——叫凌霄的教坊女子不少,沒科一個的状元郎也算不上稀罕物儿,可当今坐着在京坐着文官高位的却是屈指可数。 “比起我這個,你去探的是亲,他们总不好下手。” 程衡沒有着急回话,抿了一口因为泡久了略感苦涩的茶,目光却沒有离开過张殊文身上。 程衡的意思很明确:既然你的目的說清楚了,那就该给我看看,你带给我的东西值不值得我为你去趟這趟浑水了! 行走在官场,程衡明白——就像是演戏一样,台上做的,就必须是符合人物形象的事。 想做個清官可以,想不同流合污可以,却不能做個糊涂官,什么都靠装傻来解决……真傻就更是万万不能的了。 “当年徽州府有一场大水,死了些不该死的人,也活了些不该活的人。”张殊文是带着证据来和程衡交换的,“這些是我能提供给你的证据,若是你還能找到個人证,這件事便是板上钉钉了。” 一次送银换一场陈年旧案?程衡可不觉得有這样便宜的买卖。 這又是一份投诚状——投的是张殊文背后的人。 “好。”這一桩旧事是程衡自己心中的主线剧情,至于京城這些盘根错节的人情世故,程衡知道自己处理不明白,原身程见微也无心掺合。 大不了到时候急流勇退,趁着一切沒有掀起来的时候,回到一隅偏安继续做教书先生,总也躲得及。 程衡沒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這份“生意”,张殊文很满意程衡的上道,一杯清茶還未见底,匆匆告辞:“银两晚些时候就会给贤弟送来,此行回去的车马也已经为贤弟备下,只等贤弟收拾行囊。” 乙巳科的举子沒有什么過于惊才绝艳的,张殊文和程衡的闻名又多少搀上了些水。若是原身程见微還在,皇帝接见之时,或许還有個针对的对象。 如今,不過是一套杏宴天恩的例行公事,而后也沒有单独召见哪一個,更不用提查漏补缺,早早给谁個官职。 至于戏曲舞台上那些一朝中了状元郎,明日便为八府巡按的事,更是想都不要想。 也难怪管殷早早就和程衡說,戏曲舞台上的故事,就像是属于那個时代读书人和世家小姐看的爽文。真個自己成了這戏中人,程衡才认可了管殷的话。 “殷云山人?” “什么?你是說那殷云山人原本就是個女子?” 刘父刘青显刚才别過去的头蓦地转了回来,一双眼活像是鹰爪一样钩进了面前人的眼睛裡:“你說的這些话可有证据?” “小的沒有证据,可是小的有证人。” “只要老爷肯去之前殷云山人待過的那教坊查上一查,就能知道……那裡的女子应该大多都知道她的身份乃是個女子。” “三恒,姣安儿可是待你不薄,难不成……” “老爷,三恒有爹娘在刘府。”刘青显的话說了一半就被三恒打断,他也不愿意听刘青显提起小姐。 提起小姐,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個动作都是背叛。 “小的父母都在刘府,小的不能亲眼看着小姐把刘府搞垮。”多年来的习惯,早就让三恒觉得父母和自己离开刘府就沒有了去处,沒有人家会要他们做工,于是就会被活活饿死在街头。 只是三恒忘了,徽州府耕读传世,即便是读不起书,他一家人好歹還能开一片地,自给自足。 “哦?既然如此,你为何当时不拦着你家小姐?” 面对刘青显的话,三恒回答不上来:为什么?难道要說那個时候的自己沉溺于小姐和那個殷云山人比家更像家的温暖裡了? “三恒,說,你是不是爱上你家小姐了?”殷云山人是個女的?刘青显只觉得這话太過于荒谬,那么答案就只在眼前這個目光闪躲的三恒身上,“念在既往你给我传回来那些消息的份上,我给你一次重新說的机会。” “若是這殷云山人当真是個女的,就算是她真個把女扮男装做得炉火纯青,這教书先生她如何当?那些词曲她又怎么写?” “既然她瞒的這样好,你又是怎样知道的?” “当初不說给我听,如今你为何又肯說了?” 刘青显显然是拿出了审犯人的气势,目光落在三恒身上的时候,后者就几乎要站立不稳,咬着牙才让自己沒有毫无骨气的跪下去。 “回老爷的话,三恒不敢对小姐有任何意肖想,也从未对小姐有過任何意思。” 這是第一句,三恒的回答不卑不亢。 “好,继续說。”沒有从三恒的细微动作上看出任何端倪,刘青显抬了抬手,示意三恒继续說。 “這殷云山人和小姐是旧相识,似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小的隐隐约约听她们說過什么管家,彤彤之类的,這殷云山人原本应该叫,管彤彤,父亲下狱,原本也是個世家小姐。” 這是第二句,三恒沒有說完,刘青显反倒是先变了脸色。 “她竟然還活着?”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的地方活了這么久? 刘青显当然知道那教坊背后是有人的,這官位還必定不小。只是从来与自己沒有什么利益纠葛,该送的礼也是分毫不差,刘青显当然也愿意做這一個顺水人情…… 听得出自家老爷和管家必然是有渊源的,三恒低了低头,很识趣的沒有问。 知道的越多,自己也就越危险,三恒只求自己一家人能够好好的生存下去。心中默默给小姐和殷云山人道了声“抱歉”,但愿他们能够理解自己为了生活所迫的苦衷,继续說道:“自小這管氏姑娘也读了不少书,。還有一個义兄,就是如今刚才中了探花郎的程先生,程见微。” “当初小的想着小姐开心便好,只是如今這程见微高中探花,若是就当初老爷妨碍小姐和管姑娘的事追究起来,恐怕伤到刘府,小的……小的這才不得不和老爷来說。” 這是第三件事了。 刘青显上下打量了三恒一番——看来眼前人对于当初徽州府洪水之事知道的不多,更多的還是怕如今呃探花郎有心报复。 当初的事,眼前這個三恒到底知道几分呢?刘青显在思考有沒有必要留下這三恒一命?還是做個伪证证人,把查起旧事的程见微拉下来?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攀上脖颈,三恒微微抬起头,用眼睛瞥了刘青显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杀意。 三恒当然不知道多年前的那场水患背后的人祸就离不开眼前這個人,不然這些偷听来的秘密也不会被說给刘青显听——三恒想活,也早就在两個姑娘身旁学会了很多道理。 比如一個能够不惜葬送千人百人,给自己的贪墨做嫁衣的人,怎么会因为你三恒短暂的“有用”過,就放你一條生路?杀人灭口分明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只是此时,信息缺失的三恒只能面对刘青显的试探,跟着刘青显身边的人一起被派回到了刘姣安身边。 “你去陪着你家小姐,在這些事安妥之前,不要让你家小姐有机会和外人搭上线……包括她身边的那個清淼。” 三恒就這样又稀裡糊涂的回到了刘姣安身边。 “姣安儿,那清淼不知你用着還顺手不?爹爹把三恒给你带回来了。”刘父亲自将人送到了刘姣安的闺阁之下。张口闭口“女大避父”,可暗地裡交锋的时候,刘青显却沒有在意過這個讲究给外人看的东西。 “可需要爹爹的人带一带清淼?這姑娘毛手毛脚,在你身边爹爹终归有些不放心。” “到底不如三恒能干。” 清淼有些无助的看向了刘姣安,却看到了后者早就压在眼底的安慰:“放心,你就留在我身边” 自从知道清淼和当年的水患有关系,又用清淼的過去试探過父亲之后,刘姣安就明白:這件事无论查不查下去,清淼都必须寸步不离的留在自己身边,不然父亲是不会轻易放過這個“风险”的。 “爹爹要三恒直接上来罢。” “女儿倒是很喜歡清淼的性子,爹爹身边若是缺人手,倒不如把三恒带走……女儿是和离回家,若是身边总跟個男子,恐怕要被人說三道四了。” 姣安儿是愈发的会說话了,总能够将刘青显噎得无话可說。为了留下三恒监视,刘父還只能是笑着应声:“姣安儿說笑了,爹爹又不缺钱,为父身边从不缺人手,這三恒你若是不收,那为父便要他一家人去看小院了。” “只是他那双父母年纪大了,为父体恤于他,才想着让他重新回你身边侍候。” 刘父這点用在官宦场裡的心眼子,此时此刻毫无保留的用在了自家女儿身上,却也不觉得害臊。 “好,那爹爹早些回去休息罢。” 刘青显得意而归,却不知正是自己此举,彻彻底底的打消了刘姣安的犹豫,让本就岌岌可危的父女情谊一朝化为乌有——做父亲的把女儿算计透了,做父母官的把子民算计透了,刘姣安原本還有些摇摆不定的心再次此时此刻彻底偏向了真相的一侧。 “小姐,多谢……” “不必谢我。”其实现在刘姣安是有些害怕见到清淼的。 清淼的存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刘姣安,自己此时的绫罗绸缎,胭脂珠宝,沒有一件不是凌驾于寻常百姓的苦难上的——徽州府出過那么多清官,为何自己的父亲就做不得呢? 都是十年如一日的寒窗苦读,甚至有屡试不第,也未必有父亲這么美满的家庭…… 刘姣安想不通,想不通在祠堂裡郑重许下誓言的父亲对得起谁。 一個贪官,列祖列宗蒙羞。 东窗事发,刘家這一脉能够侥幸留下几個活口? 都說文人求的无非是青史留名,父亲为何就不在乎這一身清明了? 天地君亲师,父亲与百姓,家族与真相,荣华富贵与枉死孤魂,矛盾的痛苦交织在刘姣安的脑海之中。分明前几日爹爹還要自己去散散心,找表姑姑祈福。 這两日便是摆明了将自己软禁在這一方看不见多少阳光的天地裡——昔日真心相待的三恒,也成了父亲派過来盯着自己的人。 “清淼,你觉得老爷這個人怎么样?” “小姐……” “但說无妨。” “老爷不像是坏人,可好像有很多秘密……這些秘密老爷好像连小姐都不会告诉。” “就像那個时候我的继母,但又不一样……” 不一样的是,一個人的秘密是善意的隐瞒,一個人的秘密是需要藏起来,不为世人所知。刘姣安在心裡补全了清淼說不出的那种感觉。 “清淼,如果你身边亲近的人伤害了你,你会怎么做?” “看他做了什么。”清淼的回应毫不犹豫。 直到话說完了,清淼才想起来问一问刘姣安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人:“小姐想說的是三恒么?” 沉默了片刻,刘姣安摇了摇头。 “不,是父亲,是爹爹,是你我的父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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