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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041

作者:隋喻
乔晋渊眼睁睁看着她回房,然后那扇门就在他面前关上了。他颓然仰靠在沙发上,衣服和头发還带着湿气。若是以往,他和余殊還沒离婚的时候,余殊肯定会特别紧张地给他找衣服来换,然后去煲姜汤,生怕他着凉。

  可是现在,她把他丢在客厅,根本不理他的死活。

  他沒有去余荫东和周辰星的房间住,不敢去。老师和师母对他恩重如山,他却深深伤害了他们的宝贝女儿,哪有面目见他们?

  他在沙发上窝了一晚。好在余殊有放毯子在沙发上的习惯,倒還不至于挨冻。暴雨一直下個不停,客厅黑漆漆的,只有通往洗手间的地方装着一盏小小的夜灯,這样的环境很容易让人产生孤寂感。

  這房子只有七八十平,尚且如此,以前余殊一個人住在四五百平米的大房子裡,是如何熬過一個又一個漫漫长夜的呢?

  陆天青說得对,他就是個混蛋,沦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他活该。

  這一夜左思右想,始终睡不着。快天亮的时候,雨总算停了,大概是裹着湿衣睡觉的缘故,他头脑有点晕沉,终于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察觉额头一凉。他从梦中惊醒,睁开惺忪睡眼望過去,见到余殊站在面前。她的右手正放在他的额头上,那手很柔软,但是带着凉意,让他感觉不大舒服。不過他沒有躲开,他贪恋着那一点温柔。

  “你发烧了。”余殊說。

  他缓缓坐起身:“沒事,我回去吃点药就行,你要去上班了嗎?”

  晨曦初露,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此时是早晨六点。余殊上班的话一般不会這么早起床,那她是因为担心他,所以出来查看嗎?

  他莫名有点紧张,却听余殊說道:“好,那你自己记得吃药。我要去做早餐,就不送你了。”

  乔晋渊:“……”

  余殊說完,就转身往厨房走去。乔晋渊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不想走,可是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外面雨又停了,他找不到借口继续留下来。

  在沙发上磨蹭了好一会儿,终究還是掀开毯子下了地。

  厨房传来煎蛋的香味,他這才想起自己从昨晚开始就沒吃過东西,可是余殊连他生病都不管,当然更不会管饭了。他黯然失神了片刻,决定還是离开。临走前,他看到门口放着几個垃圾袋,于是冲厨房喊了一声:“我帮你把垃圾提下去吧。”

  余殊远远答应:“谢谢。”

  乔晋渊俯身将垃圾袋提在手裡,正准备出门,忽然看到其中一個袋子裡装着一個浅橙色半透明的玻璃罐子。他记得余殊說過,以前周辰星总是用這個罐子做泡菜给她吃,所以即使母亲過世那么多年,她仍旧珍藏着它。

  怎么会突然要扔掉呢?

  他走到厨房门口,问道:“余殊,這個罐子你是不是放错地方了?”

  余殊探头看了一眼,說:“沒错,就是要扔掉的。”

  她仍旧忙着手裡的活,煎蛋在锅裡嗤嗤嗤翻转,两面都煎成了金黄色,看得人食指大动。乔晋渊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怕被余殊发现,赶紧掩饰:“你之前不是說就算不能用了,也要留着做纪念嗎?”

  余殊将煎蛋铲到盘子裡,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瓶身起裂痕了,坏的东西就应该扔掉,留着毫无意义。”

  乔晋渊一怔,片刻后回過味来,這话是故意說给他听的。坏了的泡菜罐子和“坏了”的前夫,在她心裡都是需要丢掉的东西。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见余殊回头炒青菜,完全沒有再搭理自己的心思,只得提着垃圾袋出门。

  其实余殊一直听着他的动静,等到关门声响起,她举着锅铲望了一会儿,這才重新开始炒菜。刚才她故意气乔晋渊,想必伤到了他的自尊,那样骄傲的男人,应该不会再来找她了。

  今天起得早,吃完早餐,离上班還有挺长一段時間,她把夜花千树给的那张名片拿了出来,琢磨着把整個房子的水电煤气全部检修一遍。离婚的时候,乔晋渊把他们共同拥有的房产转让了一半给她,她本来不要的,但乔晋渊非常执拗,甚至以反悔离婚相要挟,她只好答应了。她沒想過去那些房子裡住,只想住在自己长大的地方,但這边太老旧了,想住得舒服一点,就得全部翻新。

  她掐着那家公司上班的点,打电话過去询问,对方表示要全部检修的话,至少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她想了想,下了单。她自己還有一套父母买给她的三室一厅的房子,可以先去那边住,或者住秦语那也行。

  夜花千树找的這家公司相当靠谱,等她搬回来,家裡那些老旧的电线、插线板,带着锈斑的煤气灶、水龙头,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整套崭新的器具。

  她走到阳台上,吹着晚风,感觉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旧生活的痕迹一扫而空,以后每一天都是新的。

  正好《涤荡》第二季明天就要开机了,她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精神抖擞地去上班。谁知一出门,便见到门口又摆着一束玫瑰,只不過卡片沒有了。

  她想,也是一個好现象,至少說明乔晋渊的热情已经在减退。只要她不动摇,過不了多久,他就会偃旗息鼓了。

  玫瑰接连送了几天,這天她下班比较早,回家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人将玫瑰摆在她家门口,那個身影不算熟,但她认识。

  “程特助。”她面无表情地打招呼。

  刚摆好花的程威虎躯一震,缓缓回過头来,讪讪地叫道:“余小姐。”

  余殊看看他,再看看他脚下的玫瑰,說:“以后别送了。”

  程威会错了意,以为她是责怪乔晋渊沒有亲自送来,诚意不够,赶紧解释:“之前一直都是乔董自己送的,但前两天公司突然出事,他赶去外地了,所以才让我来送。余小姐,你别生气。”

  余殊无语:“我生什么气?”

  在程威眼裡,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把她们的话反着理解就好了。于是用越发真诚的语气說道:“是真的,這次的事情比较麻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

  他重重叹了口气。

  余殊知道他是想诱导自己询问,但她真的不想過问乔晋渊的任何事,所以并沒有接程威的话,而是道:“那你多帮他分担,我先进去了,再见。”

  “哎——”程威见她丝毫不为所动,并且马上就要关门,赶紧上前一步,挡在门框上。

  余殊看着他,不說话。但那意思很明显,你到底想怎样?

  程威只好主动开口:“公司的研究员在惠县考察新药材的时候,突然染上了怪病,乔董和陆总如今都被隔离在那边,据說這病的潜伏期非常长,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被感染。”

  他的样子不像是說谎,余殊皱了皱眉:“什么怪病?”

  程威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余小姐,這事现在還沒传出去,請你务必保密。那病刚染上的时候毫无征兆,跟正常人沒有任何区别,然后就——”他做了一個“要死”的表情,“突然之间发作,像失去神智一样,无差别攻击周围的人,而且力大无穷。”

  余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程特助,你是在跟我给编造科幻电影的剧情嗎?”

  程威赶紧摇头:“是真的,余小姐,我沒骗你!陆总說,這病的症状有点像是被精神类药物控制,嗐,你懂的,就是致幻剂之类的,但是相比起来要严重得多,因为感染后攻击性特别强,而且到目前为止還沒有感染者能清醒過来。”

  余殊沒想到這么严重:“那上报疾控部门了嗎?”

  程威忿忿道:“沒有!本来陆总打算上报那边的疾控中心,但同时染病的還有安好生物的人,安好的董事长安晴是周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周氏集团你知道吧?实力跟夏杭集团差不多,比咱们牛多了。周从天听說之后立刻赶了過去,怕這件事对安好的股价不利,坚决不同意上报疾控部门,如今双方正在扯皮,感染的人只能先隔离在原地。”

  余殊的脸色沉了下去。当初乔晋渊跟周从天莫名其妙就绝交了,之后更是一直打压安好生物,如今两边势成水火,這种情况下,如果周氏集团强势镇压,乔晋渊他们肯定会吃亏。

  程威见她神色紧绷,连忙道:“余小姐你别太担心,乔董和陆总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会任人宰割的。”

  “嗯。”余殊口是心非地答道。

  虽然她跟乔晋渊已经离婚,但两人只是感情不合,并沒有仇怨,她当然不希望父母的得意门生败在敌人手上。

  程威该說的都說了,看前老板娘的神色,明显是在担心老板。這個消息一定能让老板振奋,他可以暂时功成身退了。

  “余小姐,那我先走了。”他一边說,一边俯身准备把玫瑰抱起来,送进余殊的客厅。前老板娘既然都开始担心老板了,想必這花也会收下的吧。

  谁知他捧着玫瑰起身的时候,只听砰一声响,原来余殊已经进了屋,并反手把门一关。那门是擦着他合上的,差点沒把他的鼻子撞歪。

  程威:“……”

  這個细节就不用告诉老板了。

  眼看着已经是九月了,离外公的八十大寿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余殊的寿礼還沒买好,不禁有点着急。這天在工作室,她趁着休息時間向同事们請教,去哪裡买玉器比较好。

  众人七嘴八舌给她推薦了好几個大的玉器市场,但他们也不懂得如何淘玉器,這东西不懂行就容易被骗,损失钱财還是小事,把劣质的玉送给老人家当寿礼就太不好了。余殊听得直皱眉头。

  等到下班的时候,其他人都走了,夜花千树忽然叫道:“余殊,你等一下。”

  余殊疑惑地望着他:“怎么了,夜老师?”

  夜花千树道:“我有個朋友是做玉器生意的,在清平街上开了一家店,要不周末我陪你去看看?”

  “太好了!”余殊大喜。既然是夜花千树的朋友,那肯定不会骗她,她可以给外公买一块好玉了。

  她由衷地感谢:“谢谢夜老师,到时候我請你吃饭。”

  夜花千树伸出两根指头,笑道:“两顿了。”

  余殊怔了一下才反应過来,那天她家水管坏了,夜花千树過来帮忙修理,她就說過要請人家吃饭,后面竟然给忘记了。

  她红着脸道:“這次我一定记在心裡。”

  夜花千树笑道:“快回去吧。”

  转眼就到了周六,两人如约去了清平街。這边是玉器一條街,街两旁全是卖玉器的店铺,鱼龙混杂,要是沒人带着,根本不知道挑什么好。

  夜花千树朋友的店在街道中部的位置,店面很大。大概是事先打過招呼,两人一到,老板就亲自迎了出来。老板看起来很和气,跟夜花千树打招呼之余,還着意看了余殊几眼,看得余殊一头雾水。

  不過两人很快便结束寒暄环节,夜花千树道:“這位是我的同事,想给老人家买玉器做寿礼,麻烦你帮忙看看。”

  “好嘞——”老板答应了一声,转头问余殊,“小姐,你是想自己先看,還是我直接给你推薦?”

  “直接推薦吧。”余殊道。

  “行,就喜歡你這种爽快的顾客。”老板指了指身后,“請跟我来。”

  两人跟着老板去了一個幽静的房间,裡面摆放的玉器不多,但布置得非常雅致。余殊打眼看了看,她虽然不懂玉器,但觉整個房间都充斥着一股温润的气息,想来這裡的应该都是好玉。

  最终她挑选了一对仙鹤一品饰件,价格五位数——沒敢挑更贵的,怕老人家說她浪费。老板将饰件包装好,递给她。

  夜花千树低声问:“還买别的嗎?”

  余殊摇头。她此行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给外公买寿礼。

  夜花千树道:“那我們回去?”

  余殊:“好,今晚請你吃饭。”

  夜花千树笑笑,回头跟老板打招呼:“我們走了,你去忙吧。”

  老板挥挥手:“走你的。”

  他们是下午来的,此时也不過傍晚时分。走到玉器店门口,余殊问夜花千树:“夜老师,想吃什么?”

  夜花千树想了想:“粤菜怎么样?”

  余殊正想說都可以,忽然听到身后砰一声响,跟着便是哗啦啦玉器摔碎的声音。她回過头,只见一個女人正站在一個木架前,发疯一样把架子上的玉器往地上扫去。

  事发突然,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余殊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女人的大半张侧脸,只见她眼睛通红,不是布满血丝那种红,是有点妖艳的那种红,很像电视剧裡妖怪变身后的样子。就在她打量的时候,女人忽然转過身来,猩红的双目直直望向她。余殊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下一刻,女人忽然朝她扑了過来。

  余殊反应慢了一拍,已然来不及躲避,危急时刻,旁边的夜花千树扑過来抱住她,就地一滚,堪堪避過了那女人的利爪。

  這时老板和店员都反应了過来,一些人护着玉器,一些人過来抓肇事者。

  那女人明明也才165cm左右,身材单薄,却不知道哪裡来的力气,三個男店员都按不住。好在街口就有派出所,民警及时赶到,将她拷住带走了。

  店裡平静下来,余殊第一個反应是查看给外公买的仙鹤一品有沒有摔坏,结果一动才想起来自己還在夜花千树怀裡。刚才情况危急,夜花千树扑倒她之后,紧急翻了個身,所以最后是他摔在地上,而她则摔在他怀裡。

  “夜老师,你沒事吧?”她一边问,一边从他怀裡爬出来。

  夜花千树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随即微笑:“沒事。”他用手撑了一下,站起身来,看向她手裡攥着的小盒子,问:“给外公的礼物沒摔坏吧?”

  余殊检查了一下:“沒有。”

  旁边围观的人還沒散去,她听到他们叽叽喳喳在议论,說這女人刚才进来的时候還好好的,跟店员說话也很正常,突然就中了邪似的发起疯来。而且看着那么柔弱的一個女人,居然能有那么大的力气,实在太可怕了。

  余殊总觉得這番话有点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過。夜花千树见她心不在焉,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摔伤了?”

  余殊赶紧摇摇头:“沒有,就是奇怪這人怎么会突然发疯。”

  夜花千树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收拾满地碎片的店员,說:“等警方调查有结果了,我让老板去打听打听。”

  “嗯。”余殊沒再多想。

  原以为這只是意外事件,沒想到第二天早上,她忽然接到疾控中心电话,說她有感染什么病毒的风险,让她立刻過去做检查。她起初以为是诈骗电话,直接挂了,结果出门上班的时候,被几個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堵在了小区门口。

  原来那不是诈骗电话,是真的!

  工作人员简单說了一下,原来昨天在玉器店裡攻击她的那個女人,被查出感染了一种新型cr病毒,這种病毒的传播方式跟其它病毒不同,如果被感染者所伤并且流了血,或者沾染上感染者的血,都有感染的风险。

  余殊听得脸色发白,而這时她也忽然想起了昨天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上次程威来送花,曾說起乔晋渊的公司出事,有几名研究员染上了怪病,症状就跟昨天那個女人有点像。

  可他不是說在惠县染病的嗎,這么快就传到羊城了?

  那早就被隔离的乔晋渊和陆天青他们怎样了?会不会已经……

  她心事重重地跟着工作人员上了车,拿出手机准备给夜花千树打個电话請假,這才想起昨天夜花千树是跟她一起的,那他会不会也被“抓”了?

  這個問題很快有了答案,因为她一到疾控中心,就见到了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夜花千树。两人遥遥相望,俱都无奈得很。

  工作人员分别把他们带到不同的检查室。五花八门的检查余殊也看不懂,总共花了快一個小时才检查完毕,確認那女人并沒有伤到她,工作人员請示领导后表示,稍后会送她回家,但她要在家裡呆足七十二小时才能出门,期间如有任何不适,必须第一時間告知疾控中心。

  沒想到只是去买個玉器,就遭遇了飞来横祸,好在沒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只是居家隔离,耽误一点工作而已。她家裡有录音设备,可以像夜花千树之前說的那样,录好自己的戏份,然后发到工作室,由后期包装制作。

  工作人员带她上车的时候,她左右看了看,并沒有见到夜花千树的身影,担忧地问道:“我朋友沒事吧?”

  工作人员道:“他昨天受伤流了血,可能会比较麻烦,看看那边的检查结果再說吧。如果他有問題,你也得来我們這边隔离。”

  余殊一惊:“他流血了?”

  工作人员点头:“嗯,他背部被抓了一道,又在地上擦了一下,有伤口,所以要多做一些检查。”

  余殊回想起昨天的情形,当时那個女人扑過来的速度很快,夜花千树抱住她后,两人身形都不稳,他還艰难地转了個圈,用自己当肉垫,免得摔坏了她。她当时根本沒注意到他受伤,而他也沒有提起過。

  她很内疚。如果說她是倒霉才遇上那個女人,那专程陪她去买玉器的夜花千树才是真正的无妄之灾。

  那病毒真的有那么可怕嗎?可以令一個正常人突然之间就发疯?

  回到家裡,她立刻给程威打了個电话,想问问詳情。程威作为乔晋渊的特助,跟余殊接触還算多,互相都有对方的电话和微信。谁知程威的电话关机,微信消息也一直不回,而她直到此时才猛然想起,昨晚她回来得晚,今早出门又早,却并沒有见到门口有花。

  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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