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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049

作者:隋喻
余殊对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最终什么都沒有回复。她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缩到薄被中,闭上了眼睛。人都是怕疼的,那样撕心裂肺地疼過一场,再遇到那個人时,就会下意识躲开。

  這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過去的,连梦也沒做,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院子裡传来外公和夜花千树說话的声音,她慢吞吞地起床洗漱,出去的时候发现两人在摘柿子。夜花千树手裡拿着一根长杆,顶端倒插着一個剪掉了底的塑料瓶,伸到柿子下面,轻轻一抖,柿子就落到了塑料瓶裡面,非常干净利落。

  听到她的脚步声,两人都回過头来,夜花千树冲她微微一笑。外公则道:“早餐在锅裡热着,快去吃。”

  她叼了個馒头出来,一边啃,一边看两人摘柿子。

  “外公,你一下摘這么多干什么啊?”她问。

  院子裡放着一排小篓子,好几個已经装满了鲜红可爱的小柿子。

  “去集市上卖啊。”外公道,“這几年国家发展乡村旅游,镇上游客很多,他们都喜歡這种新鲜山货。”

  余殊“哦”了一声。外公虽然已经八十,但身体依旧硬朗,而且老人家辛劳了一辈子,退休后也闲不住,找点事情做挺好的。

  却听夜花千树问:“周爷爷,您真的要把柿子都拿去卖了,不给余殊留一点嗎?”

  外公一边收拾篓子,一边道:“她不能吃柿子,一吃就過敏。”

  夜花千树手上的动作一顿,刚摘下来的柿子从塑料瓶裡滑了出来,落到地上,摔坏了。他看看柿子,又转头去看余殊,两人目光一触,同时收了回去。

  夜花千树低头去收拾那摔坏的柿子,外公沒发现两人的异常,犹自說道:“她小时候第一次吃柿子,就上吐下泻,吓得我深夜背着她去镇上,求开大巴的老乡送她到县医院,那次可把我老头子吓坏了。本以为她是急性肠胃炎,沒想到医生诊断過后說是過敏,好在吃得少,沒過几天就康复了。”

  夜花千树把坏柿子扔进垃圾桶,起身的时候又忍不住看向余殊,她嘴裡的馒头還沒吃完,散漫地叼着,人则蹲在那一排篓子前,帮着外公整理柿子。她的手指又细又长,白生生的,跟水灵灵的柿子放一起,煞是好看。

  可這個余殊跟他记忆中的那個始终无法重合。

  小时候的她扎着两個包包头,明明身姿纤细,脸蛋上却又带着一点婴儿肥,爱穿碎花裙子,娇俏得就像小仙女。可是现在的她沉静得很,无论是說话還是配音,都沒有小时候那种娇滴滴的腔调了。

  是他记错了嗎?還是真如她所說,他喜歡的只是小时候的那個她?

  一连摘了十来篓柿子,外公說够了,从后院裡把他的老年三轮电动车开了出来,余殊和夜花千树帮忙把篓子全部放到车上,外公便开着车去镇上了,說是下午才回来,午饭让他们自行解决。

  偌大的院子裡只剩下两人,余殊有点不自然,說:“我去给小语打個电话。”便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手机還放在床头柜上,她刚拿過来,突然跳出一條推送消息,是羊城卫健委新闻發佈会的直播。她顺手点开,见到的却不是卫健委的新闻发言人,而是乔晋渊。

  她怀疑自己眼花了,盯着直播标题看了好一会儿,確認是“羊城cr病毒防控新闻發佈会”。

  摄像正好给了乔晋渊一個特写。他应该是上過妆的,看着比那天晚上精神些。

  只听他說道:“我司已经初步分析出cr病毒的变异规则,接下来将会有针对性的研制治疗药物。另,第四代变异毒株检测试纸已经由兄弟公司安好生物研制出来,近期将会批量生产,投入使用。”

  余殊大喜。

  先前就是因为感染者无法得到有效治疗,数量才会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有了治疗药物,随着出院病例的增多,形势自然会慢慢好转。

  她沉思了一会儿,再抬头时,乔晋渊已经讲完了。

  可能是因为涉密,發佈会并沒有安排记者提问环节。乔晋渊說完后,主持人正准备进行下一项,台下突然有個记者霍地站了起来。

  主持人反应很快,立刻道:“对不起,由于時間关系,我們不安排乔董答记者问。”

  记者却不管不顾地說道:“日前有传言,說cr病毒是人工合成的,就出自东庭制药的实验室。乔董,对此您有什么解释嗎?”

  话音一落,现场一片哗然。

  从cr病毒出现至今,东庭制药和安好生物一直站在抗击病毒的第一线,阶段治疗药物和检测试剂都出自這两家药企,它们俨然已经成了全羊城人民的希望。现在竟然有人說,东庭制药其实才是病毒肆虐的罪魁祸首。

  這太惊人,也太可怕了。

  余殊盯着手机画面,想看乔晋渊怎样应对。只见他微微倾身,将麦克风拿近了一些,神色丝毫未变:“哦?哪裡来的传言?”

  记者咄咄逼人:“麻烦乔董正面回答一下,這個传言是真還是假?”

  乔晋渊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们做新闻的,也会拿這种未经证实的消息来炒话题嗎?”

  那记者显然是有备而来,并沒有被怼回去:“正因为沒有证实,所以才向乔董求证。乔董您——”

  他话還沒說完,话筒陡然沒了声音,看样子应该是被工作人员掐掉了。那边主持人捂着耳麦,对乔晋渊低声說了句什么,乔晋渊沒再看那被闭麦的记者一眼,起身准备离开现场。

  就在這时,那记者突然丢下手裡的话筒,往台上冲去。

  余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一眼不眨地盯着屏幕,下一刻,屏幕却直接黑了。她第一反应是手机沒电了,一边用手指不停点着屏幕,一边找充电器。然后就见到直播界面由黑变灰,上面出现五個大字——直播已结束。

  她愣住。

  而此时,發佈会现场。

  那记者冲過来的时候,乔晋渊沒太在意,市长還在现场呢,安保人员多得很,肯定会把那纠缠不休的人拦下。所以他脚步未停,继续往后台走。谁知脑后突然一阵劲风袭来,他下意识往旁边一闪,转头便见到那记者拿着一把匕首,朝他小腹插了過来,角度非常刁钻。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這人恐怕根本不是记者,而是混进来的歹徒。

  他脑子裡闪過很多念头,全都是猜测此人身份的,就這一晃神,匕首已经刺中他了。鲜血狂飙,瞬间染红了他的衬衣。被刺中的那一刻,他其实沒感觉到疼痛,但身体控制不住地往旁边倒去。

  好在旁边就是市长的保镖,眼疾手快扶住他,并紧急往后退了几步。其他安保人员上前,一些护着市长,一些上前制服那歹徒。

  這边导播反应迅速,立刻掐掉了直播信号。因为直播是延时播出的,所以观众只见到歹徒冲上前,后面的全都沒看到。

  乔晋渊被紧急送往附近的医院救治,那匕首刺中了他的要害,血流不止,他又是熊猫血,医院血库储备极少。市长亲自下令,派出特警在全市范围内所有医院调集熊猫血库存,并向临近省市求援。

  程威跟随救护车到了医院,急得眼睛都红了。熟料在手术室门口,乔晋渊忽然叫他:“程威——”

  程威心想祖宗你别說话了,你的伤势有多重你心裡沒点逼数嗎?

  但這种时刻他哪敢跟乔晋渊争?赶紧跑到他面前。乔晋渊艰难地說道:“手机,录音。”

  他一时沒反应過来,直到旁边的医护人员催促:“快快快,病人情况很危急,耽误不得。”他才颤颤巍巍掏出手机,按了录音键。

  乔晋渊喘着气說道:“如果我死了,我名下所有……房产全部给乔旭,公司股份给……给余……余殊。”他撑着一口气把话說完,头一歪,晕過去了。

  急救医生推着他冲进手术室,程威呆呆地望着那扇门在自己面前合上。

  手机上,录音软件的红色按钮一直在闪,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猛然按下停止键。直到這时他才意识到,刚才老板的话好像是遗嘱。

  他真的不行了嗎?

  程威颓然坐到椅子上。他跟了乔晋渊十年,后者除了回家,几乎到哪儿都带着他。两人相处的時間比其他人都长,程威也算是很了解他了。

  如果非要用一個词来形容乔晋渊,那就是独行侠。

  可能是从小到大的经历使然,他总是习惯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并不愿意让亲近的人分担。程威记得他创业之初,有一次在路上被竞争对手請来的打手堵了,当时就他们两個人,乔晋渊拼命护着他,好容易才逃脱,但两人都受了伤,乔晋渊的伤势尤其严重,右手从肩膀脱臼,胳膊上還被划了一刀。

  他怕家裡的两個小朋友担心,愣是半個月都沒回家,所以余殊和乔旭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当年受過伤。

  后来公司逐渐发展壮大,又遇到药材供应商出假货,导致一整條流水线被撤,公司损失巨大,无法按时归還贷款,员工的工资也发不出。程威劝他先把房子抵押给银行,等公司缓過這口气再說。可乔晋渊說道,房子是余殊和乔旭的基本保障,绝对不能动。最后实在沒办法,他去借了高利贷,差点沒被追债的人砍死,還是陆天青调集家裡的资金解救,才度過那次危机。

  乔晋渊冷漠专-制、大男人主义、工作狂晚期患者。什么都一個人扛着,什么都要掌控在自己手中,如果不了解内情,会觉得他特别冷血。可程威跟了他十年,从来沒起過跳槽的心,东庭制药的核心研发人员,也還是十年前的班底。

  乔晋渊的亲人朋友不多,统共也就乔旭、余殊和陆天青三個。如今他身受重伤,還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這一关,但乔旭在米国,余殊在乡下外公家,陆天青则在惠县,沒有一個能守在他身边。

  别人也就算了,可如果他真的伤重不治,却直到死都沒再见余殊一面,做了鬼也会遗憾的吧。

  那晚送走余殊,他开车送乔晋渊回公司,路上就发觉他有点不对劲,但并不敢多问。后来下车的时候,他见到乔晋渊眼角发红,才想到他在车上做了什么。

  他不是不爱余殊,只是从前這份爱隐藏得太深,连他自己都沒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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