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大公主的青睞
柳心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對趙巧說道：“你在外候着。”語氣不容置疑。
趙巧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點點頭，退到一旁。
顧煜注意到她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但很快就被恭敬的神色取代。
書房內，一名宮女上前爲顧煜擦拭頭髮。
身着紫衣的柳心款款而入，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
她的妝容淡雅，舉止端莊，與外面那副冷淡的模樣判若兩人。
蕭寒華正坐在檀木案前讀書，她穿着一件水墨蝙蝠紋的寬袍，髮髻高挽，頗有幾分出塵之氣。燭火映照下，她的側臉顯得格外清冷。
“恭請大公主金安。”顧煜恭敬行禮，目光卻在打量着這間書房。
牆上掛着幾幅名家字畫，案頭擺着各色奏摺，處處彰顯着主人的權勢。
“四妹倒是捨得把你放出來。”蕭寒華放下手中的書卷，細細打量着顧煜。
她的目光如刀，彷彿要將人看透。
顧煜不卑不亢地回道：“下官本就是朝廷之人，四公主深明大義。”
“時間緊迫，準備去金部吧。”
蕭寒華站起身，長袍曳地，“柳心，人都到齊了嗎？”
“都在門外候着。”柳心輕聲應道。
蕭寒華轉身往臥室走去，突然回頭：“你，進來。”
顧煜愣了一下，隨即跟了進去。
只見蕭寒華站在描金屏風後，那裏掛着數件華服。
陽光透過窗櫺，在綾羅綢緞上灑下點點金光。
“聽說你很會打扮，今日就替本宮梳妝一番。”蕭寒華的語氣中帶着幾分試探。
顧煜在心中暗歎一聲，這皇家姐妹，性子倒是出奇的相似。
他仔細打量着眼前的衣裳，最終挑選了一件淡色肚兜和外衫，又替蕭寒華梳了個新發式。
銅鏡中，蕭寒華的容貌愈發清麗脫俗。
她端詳片刻，滿意地點頭：“難怪四妹把你當個寶。”
離開西宮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向金部衙門而去。
沿途的官員紛紛避讓，投來或好奇或忌憚的目光。
顧煜走在隊伍中，能感受到周圍人的打量。
蕭寒華站在金部大門前，看着眼前這座氣勢恢宏的建築，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青石臺階上落着幾片枯黃的樹葉，隨着寒風打着旋兒，襯得這朝廷重地愈發冷清。
作爲大公主，她奉女帝之命前來覈查金部賬目，
按理說金部尚書歐遠應該帶人來迎，可眼下連個迎接的小吏都不見蹤影。
這般無禮，着實令人不快。
“殿下，要不要讓人去通報一聲？”身旁的侍女小聲問道。
蕭寒華擺了擺手，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不必了。”
踏上臺階時，一陣冷風吹來，蕭寒華下意識地裹緊了披風。
這金部，怕是有人存心爲難啊。
穿過重重廊道，終於在一處偏僻的院落裏找到了賬房。
推開門的瞬間，撲面而來的黴味讓蕭寒華不由得皺眉。
“這就是金部給大公主準備的地方？”柳心冷笑一聲，“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顧琦站在門口，臉上帶着幾分傲慢：
“回稟殿下，這些都是大人讓我們搬來的賬目。”說着指了指屋內堆積如山的賬本。
蕭寒華掃視一圈，只見成堆的賬本幾乎佔據了大半個房間，有些甚至已經積了厚厚的灰塵。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發黴的紙張氣味，令人作嘔。
“都退下吧。”蕭寒華揮了揮手，示意閒雜人等退出去。
待人都退出去後，柳心揉着太陽穴，一臉頭疼地說：
“這賬目......”他翻開幾本賬簿，“簡直比亂麻還亂。這是存心要爲難我們啊。”
幾位隨行的賬房也都愁眉苦臉地翻看着賬本。
有的賬目前後不對應，有的則是字跡模糊難辨，更有甚者乾脆缺了幾頁關鍵記錄。
“依老夫看，這是打算用爛賬來糊弄過關啊。”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賬房嘆息道。
就在衆人一籌莫展之際，站在角落裏的顧煜忽然開口：
“諸位，下官倒是有個新的記賬之法，不知可願一試？”
“呵，你這是要教我們做賬？”一名老賬房冷笑，
“我等做了幾十年賬房，還需要你來指點？”
其他幾位賬房也都投來不屑的目光。
在他們看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顧煜，怕是在說大話。
顧煜卻不以爲意，從袖中取出一張白紙，提筆在上面寫下幾個奇怪的符號。
蕭寒華走近一看，只見紙上寫着“123456”這樣的數字。
這些符號看起來簡單，卻給人一種異常清晰的感覺。
“這是何物？”蕭寒華問道，語氣中帶着幾分好奇。
顧煜耐心解釋道：“回稟殿下，這是小人鑽研出來的一套複式記賬法。用這些數字來記賬，不僅清晰明瞭，還能一眼看出收支平衡。”
說着，他又在紙上畫出幾道橫線，將數字分門別類地排列起來：
“比如這裏記錄的是收入，這裏是支出，兩相對照，一目瞭然。”
漸漸地，那些原本不屑一顧的賬房們，眼中都露出驚歎之色。
金部偏堂內，賬房們整齊地向顧煜躬身行禮。
“陳大人高風亮節，實在令人欽佩。”一名年長的賬房由衷感嘆。
顧煜微微搖頭，從懷中取出兩本賬冊放在案几上。
賬冊的邊角已經有些泛黃捲曲，顯然經常翻閱。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紙面，開口道：
“諸位不必如此。這複式記賬之法，原本就該與大家分享。”
賬房們圍攏過來，只見顧煜執筆在紙上畫出表格，細緻講解起來：
“此法最妙之處，在於一筆賬目同時記錄收入與支出......”
“妙啊！”一名老者讚歎，“如此記賬，當真是前所未見！”
“確實精妙。”柳心也點頭稱讚，
“用這種方法，就算是再複雜的賬目，也能理出頭緒來。”
蕭寒華看着顧煜嫺熟地演示着這套記賬法，心中暗自驚訝。
這位能破望江城、又精通算術的全才，爲何會在四妹手下效力？
想到這裏，蕭寒華心中不禁有些懊惱。
她四處網羅人才，卻讓最出色的一個落入了蕭寒冰之手。
“諸位，既然認可這套記賬法，那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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