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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冷宫遇鬼(上)

作者:唐妡
眼见达成共识,我立马抱起那件黑貂裘一马当先地走出了寝殿大门,但還沒走几步,我就眼尖地瞧见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姓郭,名忠义,原本是韩护卫的手下、禁卫军的前副统领,先前母后将韩护卫调去大都督府任职后,就提拔他当了禁卫军总统领。

  此时此刻,他正以一個奇怪的大字型姿势斜靠在宫墙上睡死過去了。

  我想了想,把那件黑貂裘扔给洛心尘,自己则跑回寝殿拿来刚才画画的毫笔,恨恨地在這個郭统领的脸上画了好几道猫胡子——

  這個人前日裡還当着母后的面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說,一定会像韩护卫保护父皇那样保护我,结果关键时刻居然武功不及他人——不仅沒有预先察觉到刺客入侵,而且還被刺客下药迷晕了,若非有人出手相救,我差点儿就直接死在刺客手裡了。倘若父皇還在的话,早就以办事不利为由撤他的职了。

  洛心尘捧着黑貂裘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在郭统领的脸上画画,嘴角不自在地抽了抽,但并沒有出声阻止我,我也不管他,自顾自地画完,然后随手扔掉笔,从他手裡接過那件黑貂裘继续往外走。

  时值夜半三更,宫道上空无一人,就只有两旁的宫灯散发出橘黄色的微弱光亮,幽幽晃晃,晃得我莫名心慌。若非有洛心尘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后,我已经想要抱头往回逃了。

  也不知道父皇以往去冷宫的时候,会不会也经历這同样的场景?那时候的父皇,心裡究竟会想些什么呢?

  我一路走一路胡思乱想,刚走過岔路口,原本跟在后边的洛心尘突然紧走几步上前,冲我疑惑出声:“陛下,這不是去往永安宫的路!”

  “朕知道!”我脚不停步地继续前行,“朕想先去灵堂看一看!”

  他闻言似是一愣:“新帝陛下难道担心刚才的刺客会跑去灵堂那儿扰先帝清静?”

  “不,朕只是要把這件衣服拿去给韩护卫——”我尽量用不带感情的平淡语调回答,“本来朕是想让绿莹去送的,结果你也看到绿莹都那样了,所以就只好朕亲自去送了……”

  “原来這件貂裘是要给韩统领的?”洛心尘听罢再度怔愣,而后眼带狐疑地打量着我,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再度出声:“陛下是担心韩统领待在灵堂裡会冷么?”

  說完,见我沒吱声,又径自接下去道,“不過卑职觉得韩统领应该不需要這件貂裘,且不說眼下正值三伏,即便是寒冬腊月,以他的武功,也可以自行运功御寒!”

  我還是沒吱声。

  他說的道理我当然懂,可运功御寒也是需要消耗大量体力的,而体力对于练武之人来說非常重要,在有衣物可以保暖的情况下,我相信大多数人還是会選擇穿衣御寒的。

  见我一直不作声,洛心尘那厢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复又狐疑发问:“陛下和那位韩统领的关系很好嗎?”

  我闻言立马白了他一眼,竭力否认:“谁和他关系好了?他向来看朕不顺眼,父皇在的时候,他老是找朕的麻烦,朕一点都不喜歡他!”

  “是嗎?”洛心尘挑了挑眉,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說辞,“那新帝陛下为何還要专门送御寒的衣物给他?”

  “谁說朕送衣服去是给他御寒的?”我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否认,“虽說他過两天就要调走了,但他以前得罪朕的地方可不是一点点,所以朕觉得应该在他走之前给他找点麻烦……你刚才也說了,眼下是三伏天,朕赐這件貂裘给他穿,就是想让他热死,最好再中個暑什么的……”

  然而,尽管我這样說,但洛心尘似乎仍不相信我說的是实话:“可卑职倒觉得,比起這位韩统领,陛下似乎更不喜歡那位新上任的郭统领呢……”顿了顿,又意有所指地补上一句,“那龙香御墨画在人的脸上,如若不及时清洗的话,怕是数日都不能消除吧?”

  我知道他是在暗讽我刚才给郭统领画猫胡子一事,本能地张了张嘴,但沒出声,毕竟那個姓郭的是母后钦点的禁卫军统领,我若直接說他不好,就是在变相指责母后沒有眼光,一定会惹母后生气的。

  所以,我只能佯装漫不经心地从嘴裡淡淡吐出一句:“……是他自己技不如人!”

  其实我真正想說的是,我只给他画几道猫胡子算是便宜他了,若非他是母后挑的人,我早就撤他的职、治他的罪了——光是护驾不利這一点,就足以砍了他的那颗脑袋。

  這话一出口,洛心尘那厢先是一愣,继而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若单以武功而言,韩统领的武功在整個禁卫军裡的确是数一数二的……”

  “……”我听到這话也是一愣,跟着便突然有些明白父皇当年为何偏偏要选韩护卫那個冰块脸当禁卫军总统领、并负责守卫他的寝宫安全了——父皇的選擇是对的,武功不好的侍卫的确不能要,否则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想,我也得尽快为自己找一個武功高超的侍卫,也要数一数二的那种,否则,像今晚這样的刺客事件,以后肯定還会继续发生的。只是——

  除了韩护卫本人,我所认识的那些人当中,好像還真沒有谁的武功是比他還要高的!

  唔——我是不是应该先在皇宫——不,最好是京城,甚至是全国——举行一個比武大赛比较好?!

  我正想得出神,就听洛心尘那厢又低声发话了:“新帝陛下,灵堂已经到了!”

  我抬起头,远远就望见韩护卫正背对着我的這個方向,笔直地站在灵堂正殿的门槛边看向殿内,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我示意洛心尘留在原地等我,自己则大步朝他走了過去。

  听到脚步声,韩护卫立即回過头来,见是我,脸上似是一怔,正要上前朝我行礼,我已先一步走到他跟前,面无表情地将怀裡那件我只穿過一次的黑貂裘直接塞给他:

  “這件衣服朕穿不下,丢了也可惜,所以,就勉强给你了!”

  說完,也不等他开口,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来。

  他沒有出声让我留步,我也同样沒有停步,就這样径直走回了洛心尘身边,然后领着他原路返回。

  虽然整個過程時間很短,但我還是清楚地瞧见韩护卫的睫毛上结有一层薄薄的冰霜,足可见他刚才并沒有离开過灵堂。换言之,他并非先前救我的那個黑影,不過仔细想想也是,他根本就不喜歡我,又怎么可能偷偷跑去寝宫护我安危?!

  可是這样一来,我更加想不通刚才救我的那個神秘黑影到底是谁了——

  难不成,真的会是孝贤皇叔?

  我一路上都在思考這個問題,等回過神时,我已经站在永安宫的宫门外了。

  宫门這会儿早就已经从裡面落了锁,但守卫還在,洛心尘走上前去十分简短地向那些守卫交代了几句,之后便转身朝我走来。

  看得出,那些守卫对洛心尘的态度似乎极为恭敬,這足以见得他是深得母后信任的人。而且他行事似乎也考虑得颇为周到,因为我听到他跟那些守卫說,如果禁卫军待会儿前来报信,就告诉他们新帝陛下今晚已在永安宫就寝;而如果是太后问起,就說新帝陛下和他一起去了冷宫。

  這样的安排让我觉得非常满意,所以我朝洛心尘点了点头,继续往冷宫方向前行,而他也继续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后。

  走了几步,我忽然想起,母后今日虽然将他调来我身边,却并沒有告诉我關於他的任何资料,所以我忍不住问他:

  “朕刚才听他们称呼你为‘洛护卫’,那你之前……是负责保护母后安危的嗎?”

  他闻言一怔,而后冲我答得毕恭毕敬:“回新帝陛下,卑职先前在宫中并沒有明确职务——保护太后安危只是其中之一,基本上,太后只要有什么重要的事,都会交待卑职去办!”

  我有些惊讶:“那……你在母后身边待了多久?”

  据我所知,母后并不会轻易信任一個人,尤其還是一個如此年轻的男人!

  “若算上学武的時間,卑职在太后身边已经待了整整十年了……”

  “十年?!”我对洛心尘给出的這個回答感到十分意外,因为在這十年裡,我也一直待在母后身边,却从沒有一次见過他,“那你现在多大年纪了?”

  “回新帝陛下,卑职上個月刚满十九岁!”

  原来這家伙只比我大两岁,难怪看起来如此年轻,不過,看其刚才的行事作风,却远比我要成熟许多,不愧是母后教育出来的人!除了我以外,几乎個個都是人才!

  我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感慨,嘴上也继续追问:“照你的說法,你是从九岁起就一直跟在母后身边了吧?那你自己的父母呢?他们竟然舍得把年纪這么小的你送进宫来当侍卫?”

  记得绿莹曾跟我說過,她是因为家裡穷,所以才会在十岁那年被父母送进宫来当宫女的,两年后因为乖巧能干,被母后选到我身边来当侍女,之后就一直留在了我身边。

  绿莹說,她已经算是所有内侍中很早进宫的人了,因为大多数内侍都是满十二岁或十五岁才会被送进来的,沒想到這個洛心尘竟然九岁就进宫了,而且還是個男丁,他的父母倒是真舍得。难道是因为膝下有很多儿子?所以少一個也不心疼?

  我的這個問題显然是戳中了洛心尘的伤心事,他的那双星眸裡顿时溢出了一丝明显的哀伤,半晌才低低地冲我答道:

  “卑职是個孤儿,当年差点死在逃荒路上,所幸遇到了太后,是太后救了卑职……”顿了顿,又添一句,“這十年来,太后对卑职一直很好,不仅对卑职关怀备至、从不曾打骂,而且還派人教卑职习武,几乎拿卑职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听到這裡,我本能地皱了皱眉,而他自己似乎也意识到說错了话,当即朝我单膝跪地請罪:

  “請新帝陛下恕罪,卑职只是对太后心怀感恩,断沒有要自抬身价的意思!”

  “无妨的,你起来吧——”我缓過神来,轻轻朝他摆摆手,“朕并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朕只是忽然想起,朕原本的确是有個哥哥的,只是他太過命薄……如果他现在還在的话,那么這個月檀皇帝的位置肯定就是他的了……”

  而我也可以心安理得地恢复女儿身,只当一個备受宠爱的月檀公主!

  洛心尘闻言颇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神色也微微有些动容:“太后之前也曾对卑职說過同样的话……”

  我闻言也有些意外。

  因为關於那個未出世的哥哥的话题一直是母后的禁忌,我每次不小心提及此事,母后都会伤心难過,所以,能让母后对他提起那個未出世的哥哥,可见這個人在母后心裡的位置的确不一般。

  思及此,我不禁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侧头看他——

  虽然方才初见时就觉得這家伙长得不错,但现在近距离细细打量,越发觉得這家伙是個标准意义上的美男,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眉宇间英气逼人,是母后偏爱的类型,就连五官也有几分神似母后……我想,母后大概是在他身上找到了那個未出世的哥哥的影子吧!

  洛心尘对我此举似是感到有些困惑,滞了好半天方才冲我出声反问:“新帝陛下,是卑职刚才說错什么话了嗎?您为何要這样看着卑职?”

  我自然不会告诉他我内心的真实想法,遂只冲他摇了摇头,抬脚继续往前走——

  “噢——沒什么,只是刚才听你說你自幼习武,那你的武功一定很好吧?”

  听我這样问,他的那双星眸裡立刻闪過一丝明显自信,但嘴上却說得极为谦虚:“回新帝陛下,承蒙太后悉心栽培,卑职在武艺方面的确小有成就!”

  “那你和韩护卫相比,谁的武功更高一些呢?”

  他似是沒想到我会有此一问,当即怔了怔,好一会儿方才冲我抱拳道:“回新帝陛下,卑职不曾和韩统领過過招,所以无法准确分出胜负,不過去年年关举办的宫廷比武大赛上,卑职倒是有幸见识過韩统领和他人比武,如果他那次出了全力的话,卑职那时候就应该和他不相上下了吧……”

  “此话当真?”我对他的這個說法感到十分震惊,因为去年年关的那场比武大赛,我也有在场,当时,韩护卫因蝉联三届冠军,被父皇打趣說要给新人露脸的机会,所以便沒有参加,最后赢得比赛冠军的是母后宫裡一名姓乔的侍卫,父皇当时许他提出一個要求,谁想他却說自己的要求就是和韩护卫当众比试一场,父皇当时虽然有些惊讶,但還是答应了他,之后那名乔侍卫自然惨败,因此有很多宫人都說,那场比赛真正的冠军還是韩护卫。

  但现在,這個洛心尘竟然自称他当时的武功水平就已经和韩护卫旗鼓相当了,而且說得煞有其事,甚至還暗示他现在的武功很可能已经超過了韩护卫,這实在是让我有些不敢相信,我很怀疑他只是虚张声势,就和那個在母后面前信誓旦旦保证說会保护好我的郭统领一样。

  所以我忍不住反问他:“既如此,那你当时为何不上场参加比赛呢?如果你的武功真有你說的那么好,那你說不定可以当众打败韩护卫,狠狠地给他一個下马威呢!”

  他闻声瞥了我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听出了我夹在话裡的怀疑,默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答道:

  “不是卑职不敢,而是因为太后当时說,卑职還太年轻,应该以潜心练功为主,而不是学有小成之后就立刻出去抛头露面,這样会吃大亏的……而且,万一卑职当时赢了韩统领,一定会让先帝颜面扫光,到时候先帝怪罪下来,或是把卑职要到自己身边,那卑职就不能跟在太后身边保护她了……”

  他這番话听得我嘴角狠狠一抽,前一句的确像是母后說的话,但“而且”后面的那句话,一定不会是母后說的,估计只是這個洛心尘的自行想象。

  父皇根本就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曾在比赛之前亲耳听到他对韩护卫說,宫中连续三年都沒人能打赢他,并不能說明他的武功最高,而是說明其他人不敢得罪他——因为韩护卫手裡掌管着整個皇宫的禁卫军以及各宫守卫的统辖大权,有些人很可能只是担心如果自己赢了韩护卫,日后定会遭到他的刁难或报复,所以才会有心相让。

  我想,倘若這個洛心尘当时也参加了比赛,而且真的赢了韩护卫,父皇恐怕只会更高兴,因为這皇宫之中终于有了敢赢韩护卫的人。别的暂且不提,单這份勇气而言,就值得重重嘉奖,更何况,父皇也从不会去抢母后身边的人,他最后的担心纯属多余。

  见我久久沉默,洛心尘那厢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再度朝我跪地行礼道:

  “請新帝陛下放心!卑职虽然沒能和韩统领分出胜负,但卑职有信心一定能够保护好陛下的安危,而且太后之前也特别交代過卑职——自今日起,将新帝陛下的性命安危交给卑职守护,卑职定不辱使命!”

  我内心有一瞬间的震动,因为他這句话的确說到了我的心坎上。我刚刚才想着要为自己海选一個武功高强的侍卫,沒想到母后却已经先一步替我考虑好了,难怪她之前会說這個洛心尘是最合适的人选,大概就是看中了他的這個优点吧!

  我向来胆小怕死,母后是知道的,她既然能对洛心尘說出這样的话,不仅代表她很信任這個人,而且也代表這個人的武功水平的确不容小觑,說不定真的是在韩护卫之上。反正韩护卫過两天就要调去大都督府任职了,不過就算他不调過去,恐怕也不屑来当我的侍卫。

  說实话,我对母后的這個安排還是感到很满意的,至少比对那四個辅政大臣要满意得多,尤其這個侍卫不仅武功好,而且也是個美人,不過我并沒有当他的面明着表现出来,而是努力学着母后的高冷,面无表情地朝他点了点头——

  “很好,朕希望你是真的言出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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