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1章 意外之人
因爲是清晨,從阜安州衙外街道上走過的也只有稀疏的兩三個行人,此時已經停下腳步,向着州衙的方向望去,看見擊登聞鼓的是一個身形消瘦的婦人,而身邊還站着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
路過的行人也只是想看看熱鬧,但對於府衙的差役來講,有人擊登聞鼓可不算是小事,在簡單的詢問之後,便急匆匆的向着二堂而去。
“大人,有人擊登聞鼓。”差役之前的腳步有些急,因此在向阮風節彙報的時候,氣息還起伏不勻。
作爲知州,阮風節自然明白如果不是遇到了重大的冤屈或者緊急的事情,百姓不會選擇擊登聞鼓,因此神情變得嚴肅,開口詢問道:“何人擊鼓?”
“回大人,是一位婦人,姓方,她自稱是,是——”
“自稱什麼?”阮風節發現差役的神情有些異常。
“她自稱是嚴定懷的妻子!”
“你說什麼?”阮風節頗爲意外的脫口而出。
差役將說出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她自稱是嚴定懷的妻子!”
“把她帶進來!”此時的阮風節已經不只是神情嚴肅,眉頭也皺了起來。
嚴定懷的妻子不是在幾個月之前從重楓寺回城的途中,因馬車落水而失去蹤跡了嗎?
當時的嚴定懷可是花費不少銀錢,請附近的百姓幫忙尋找,當時州衙也派差役一起幫忙尋找,可一連找了很多天,都沒有尋見人影。就連他都覺得對方凶多吉少。
就在阮風節整理思緒的時候,人已經被帶了上來。一位身形消瘦,略帶病態的婦人,身邊還跟着一個丫鬟。他記得嚴家人提到過,當時馬車上除了嚴夫人之外,還跟着一直侍候嚴夫人的丫鬟夏梔。
“你是嚴定懷的妻子?”
“回大人,民婦方氏,是嚴定懷的妻子。”婦人行禮道,神情自若,並沒有因爲身處州衙而面露懼色。而那個丫鬟卻是惶恐不安的立在她的身旁。
阮風節雖然之前並沒有見過嚴夫人,卻並不覺得眼前的婦人說的是假話。不只是因爲她的表現,還因爲對方沒有必要撒一個這麼容易被戳穿的謊。
因爲無論是嚴定懷,嚴家的下人,亦或是嚴夫人的弟弟都能夠辨認眼前這個婦人的身份。
但如果此人真的是嚴夫人的話,那麼落入水中的她又是怎麼得救的呢?而且傳言此人已經病入膏肓,可如今雖然能看的出一絲病態,卻並沒有嚴重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所以嚴家究竟隱藏着怎樣的祕密呢?
想到這裏,阮風節並沒有問對方擊登聞鼓所爲何事,而是開口道:“在馬車落水後,嚴家派人找了很久,不知道你是否已經回了嚴宅或者報了平安呢?”
“民婦未曾。”
“哦?這是爲何?”
“因爲民婦要狀告的就是嚴定懷。”嚴夫人的語氣堅定有力,讓身邊丫鬟不禁一抖。
而之前阮風節對於嚴夫人失蹤的一些不解與疑惑算是得到了答案。馬車雖然落水了,但方氏和丫鬟,卻並沒有在馬車之中。這是方氏試圖逃離嚴家所使用的金蟬脫殼之計。
“你要狀告嚴定懷何事?”方氏想出這種辦法來逃出嚴家,不知道有何冤屈。
“民婦狀告嚴定懷當年聯合外族殺害方家商隊衆人,謀害民婦的父親,並不顧夫妻之誼,暗中在民婦的藥中動手腳,讓民婦一直處於病中。”
聽到這裏,阮風節的眉頭不禁又是一蹙,聯合外族?出於對嚴定懷的探究,對於此人的經歷,他進行了一番調查。方氏所說的應該是二十多年以前,嚴方兩家商隊,被外族劫掠的案子。
竟然是嚴定懷聯合外族動的手。可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而這個嚴定懷又究竟是什麼人?
“方氏,詳細道來!”
“是……”
方氏所說的確實是阮風節所想的那個案子,隨着講述,他也知道了眼前這位婦人這些年的遭遇。嚴定懷這些年不僅一直讓這位嚴夫人病着,還曾經起過殺心。
卻不曾料到,方氏早就得知了真相,卻一直在忍辱負重,爲的就是能活着離開嚴家,揭穿嚴定懷的真面目,還她父親,還她自己,還方家商隊衆人一個公道。
不得不說,眼前這位婦人的耐心與心計,讓阮風節都感覺到十分的佩服。
“那個倖存下來的陸山呢?”
“回大人,他已經回到了阜安州。”
“那你的女兒呢?”從剛纔的敘述中,阮風節已經得知嚴定懷的兒子並非方氏所出。那方氏可以失蹤後再度出現,她的女兒呢?
“民婦的女兒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果然,之前的失蹤也是這個方氏的謀劃。但此人身在嚴宅,平日幾乎都被困在宅院的一方天地之中,連家門都出不去,甚至如今身邊的丫鬟都是聽命於嚴定懷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方氏即便是滿腹心計,算無遺策也很難施展才對。除非有人在配合她,幫助她。那樣的話,會是誰?陸山嗎?如今阮風節能夠想到的就是此人,但又覺得如果陸山有這樣的能力,不應該過了二十多年才選擇狀告嚴定懷。
此時選擇來到官府,契機是什麼。到底有誰在方氏的背後給她提供助力,而嚴定懷真的只是私販貨物那一案的漏網之魚嗎?
阮風節在沉默的片刻中,飛快的梳理着思緒,他覺得方氏的話,很大可能是真實的,但這其中卻也有着疑問。突然,一絲靈光閃過,於是他立刻又問出了一個問題。
“那麼,方氏你從哪裏來?”
“回大人,民婦從肇原府來。”
“原來如此!”在聽到肇原府三個字的時候,阮風節的疑問就已經得到了解答。
在背後爲方氏提供助力的人是王大人,也就是說王大人已經發現了嚴定懷的異常,那麼嚴定懷這條“漏網之魚”很有可能就是有意疏漏。
那嚴定懷的身份就並不只是私販貨物的商人這麼簡單。
但還有一個問題,他有些好奇。王大人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成爲肇原知府,所以是在私販貨物的案子中,發現了嚴定懷的異常?還是說在做阜安知州的時候就盯上了呢。
雖然按照常理來推測,前者的可能更大一些,但他的直覺告訴他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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