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参加电视节目錄制-4
紫萱的這段话让我开始产生了对自己的怀疑,确切的說是对我想要去完成這個梦想项目的能力的怀疑,对于林凡我這個出来混迹了十来年的毫无成就感的人来說,看着身边的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朋友、亲戚的孩子,都慢慢的变成了公务员、老板、职业经理人,整天在微信朋友圈裡看到他们的忙碌、他们的充实,自己却毫无存在感,每天觉得自己唯一的存在感就是看到可爱的孩子对着自己喊出爸爸的时候,真实的却又虚幻,自己的将来在哪裡?這個問題到现在還在我生命中如此的重要,說明了自己的能力真的是欠缺嗎?還是沒遇到好伯乐好时机?在每天一成不变的生活和工作裡,工资也好久沒变過了。我的危机感来自每天都变得更可爱懂事的孩子,我要为他们的未来努力做些铺垫,如果說精神才是最重要的,那么我认为這点不会亏欠,现在就怕经济上的亏欠,這也是我为什么要以螳臂当车的状态去争取梦想项目的实现。
我几乎不敢直视紫萱了,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她的鼻尖上,這样她也不会觉得我沒在看着她,如果对方认为你在交流中注意力不集中的话,是对对方的尊重和诚意欠奉,但是看着鼻尖就不同,对方還是觉得在和她有最诚恳的交流。我說:“能力有欠缺,但不是不代表不能完成。只是可能完成的過程会有很多障碍,這也是一個学习過程,希望這個学习過程不会交很多学费。不過,既然選擇了远方,义无反顾的去吧!大不了重头再来。”
紫萱的脸上透露出了一点不可猜度的笑容:“還沒开始你就准备好后路了?”
我說:“這個项目和别的不同,也许沒开始就会结束了。”
紫萱侧着头,脸上不可猜度的笑容更加明显:“那你說說。哦,可以說出来嗎?涉及到不可诉說的商业秘密嗎?”
這問題问的真是棘手,紫萱的问法却又高了别人一個等级,要求你說出来然后马上却又說可以不說出来,其实還是要你說出来,這水平比某些电视台的采编、主持人高了去了,看了太多這样的主持人和采编,在访问具有一定技艺保密性质的题材时候,居然傻呵呵的要求对方将配方或者技艺大声說出来,在我看来,這做法和在大庭广众要求一個女孩告诉陌生人她的身材是超标准還是不达标一样的不可理喻。
我說:“山西悬空寺出名了几千年,哦,還有现在全国各地都有玻璃桥,对吧?”
紫萱很聪敏,反应也是极快:“本来這两個貌似沒有关联。既然你說了,那么一定是关联的,对吧?两者都在高处,高处不胜寒,让人印象深刻。”
真是一個反应快的主持!她的即时反应和后续思维,就像你重度咳嗽时候手上拿着枇杷膏口服液,不得不服。她的反应這么快,我把到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吞了回去,我得重新過滤一下,学学抹香鲸,吞噬可以大量,但是過滤一下更好,起码进了肚子裡的不会全部是垃圾。同样道理反而行之,吐出来的话,也過滤一下为好。我說:“悬空寺只有一座,再做悬空寺也是东施;玻璃桥就更不用說了,像遍地的野花,你也许会惊讶初见她的野性之美,二见三见你就会腻了。”
紫萱颇有深意的问我:“你的意思就是你這個项目完全是与众不同的?你一直都在强调你的项目,哦,暂且当时你的梦想,你强调的就是与众不同。每個人在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的时候多会强调這一点的。”
我的语气带着自豪,确实当我有這個想法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我是不是疯了?我是不是变成了那個与风车大战三百回合的唐吉诃德德拉曼恰?紫萱的這番說辞,颇有觉得我這個项目泯然众人矣的感觉充斥于内。
在镜头前我情不自禁的用手托住了下巴,眉头紧锁,托住下巴的手往太阳穴方向搓了上去,然后又搓了下来,紫萱的說辞让我有点坐卧不安,如果說得太明白,商业机密也就漏了出去,不回应,我想這個节目的录制也就到此为止了,一定不会安排播出的。
思想了片刻,我用平稳的语气回应她:“谁都知道李嘉欣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分拆她的五官来逐样看却不觉得她的美艳,可是一旦眼睛、鼻子、耳朵、嘴巴、耳朵组合一起,就成了数十年来惊鸿一蹩的美人坯子了。我的项目我相信也是這样,如果這個项目分开来看,要么就是曲高和寡悬空寺如独生子女般孤独几千年、或者就是玻璃桥如旧时大户人家子女成群、多如牛毛般遍地都有,那么就真的毫无特点了。不過,两者有机结合起来,一定有惊为天人之感。”
紫萱的嘴角上扬:“你觉得這個梦想值得去为之疯狂?之前這么多年就沒有什么让你激动的嗎?单单就是這個项目,在你這年龄却突然疯狂了起来?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說着到這個“难言之隐”這個词,她轻轻的笑了出来,在场的托儿观众也低声了笑了出来,隐隐的笑声在整個摄影棚裡却有了不一般的效果。
嗯,她的這句问句我超级喜歡,终于能让我正儿八经的回答一次了,回到正题才是正解梦想,回到轨道才有轨迹可寻。
我暗暗的咳了一下,這种聚光灯强烈的状态下我确实不适应,像离开了水的鱼,而对面的紫萱在這种聚光灯下的状态却是如鱼得水。
暗暗咳了两声之后,我說:“這不就是我們這种平凡80后的现实嘛!就是现实和梦想的撞击点终于来临了。你說的出来工作這么多年才疯狂之类的,我不苟同。”我沒用“您”来称呼紫萱,也沒用“我不同意你的观点”,而是用了“我不苟同”,是因为我觉得即便是我上了你這個节目,某种程度上也应该是平等的,不然播出来的效果就显得自己很卑微了,虽然现实裡确实很很卑微的存在,但是我沒必要再在电视节目裡放大自己的卑微。這点在事前彩排沟通时候我就和紫萱沟通過,她很爽快的表示沒問題,而且最好就是能引起观众的热议,這点她早已经有粉丝在后台专门就一些细节性的表现来写评论发表,引导更多的人来评头品足。
紫萱說:“我想知道一些能让你疯狂却不影响你說的商业机密的梦想细节,可以嗎?”
這還真的是刺激到了g点了。不是明嗨也是暗爽了,紫萱,谢谢你!
我压抑住兴奋,不自觉的挺了挺身板:“好!不過来龙去脉有点长。”
紫萱侧着头嘴角上扬:“沒事,這一段我們会事后剪辑和穿插。你照直說不要停就好了。”她停下来,转头对现场导演說,“這句话可别留!”然后右手绷成手枪状朝导演开了一枪,导演也假装中枪配合了她,现场发出了笑声。
然后我继续我的讲述:“我带孩子去海边旅游,走进了這個在海边却不靠海的村子,村子脏乱差,村子后面有座石头山,爬满荆棘杂草,這座山平平无奇,不過就是有一堵角度在90度左右、长几百米长高约50米的悬崖峭壁。山脚下有一片树林,都是村民种植的荔枝树等,不過很久沒人打理自由生长的那种。這個时候,我的脑海裡隐隐的出现了一個想法,但是不是很明确的构思。我六岁的儿子在旁边說:‘爸爸,這座石头山有什么好看的,這裡又沒有玻璃桥,悬崖又不是個個人能爬上去的,如果能飞上去就好了,然后像鹰一样住在那裡。’他說完之后指了指悬崖上那個突出的地方。经儿子這么一說,我的脑海裡马上清晰了起来,在這裡能搞個酒店就好了!悬崖酒店!直接在悬崖上建设酒店!”
紫萱的左右手還是手枪般状,指了指我:“突然间你就疯狂了?這么多年来的策划工作或者心理积累的一些冒险因子就被這堵悬崖诱发了?”
“是的。”我說出這两字的时候,如释重负。這么多年来,工作并非不如意,只是自己总在力求完美,可是哪有這么完美的境界呢?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当你努力的去做好一件事的时候,总有這么和那么的一些障碍出现,然后便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你的百分百努力付出,本来就不够用,還要添加额外的努力和汗水,出现场外因素时,你又不得不分出一定的百分比時間和精力去处理,那么留给你或你的团队努力做事的時間和精力便呈现力有不逮的状态了。最可怕的是,自己的能力或魅力并沒有完全跟上,然后自己就变成了古希腊神话裡的西西弗斯,每天推着石球上坡,然后回到原点,第二天再一次重复,总在循环的做无用功。這一辈子,总想做点什么,又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到了這個年龄,鼓起勇气去尝试,却又患得患失,這样纯属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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