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哥哥的妹妹
“我又不认识皇上,要是皇上知道了,也必然是大人您给穿的小鞋。”夏初呵呵一笑,眯起眼睛来看着蒋熙元,道:“您看,我沒說错吧。只有有了文化,小鞋才能穿的到位。”
蒋熙元照着夏初脑袋敲了一下,“别沒事儿消遣上司!”
“大人我错了。”夏初揉揉脑袋,拉過自己的包袱将笔录和香包放了进去。“明天上午回城,希望许陆那边能有点突破。”
“别抱什么希望,我觉得凶手不会是那個什么珠儿的哥哥。”
“为什么?”夏初问道。
“我听你說,珠儿的哥哥觉得珠儿是被刘樱虐待自尽的,他肯定恨透了刘樱。假如說你有個妹妹,她被人欺负的丢了性命,你除了想杀掉那個人之外会有别的想法嗎?”
“我沒有妹妹。”
“我是說假如。”
“假如……”夏初枕住了自己的手臂,垂下眼帘,烛光轻摇映得她神情好似也模糊了起来。沉默了许久,夏初才轻声地說:“不知道。首先我就不会让她受欺负,拼了命也会护住她的。”
蒋熙元被她的声音戳得心头莫名一酸,昏黄的灯下,看夏初那张清秀的面庞仿佛也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似的。他小心地探问道:“你……以前是不是有妹妹?”
“沒有過。”夏初摇头,“大人,你继续說吧。”
蒋熙元的情绪被夏初带得有点跑偏,一时掰不回来,不知道怎么开口。
夏初替他說道:“大人的意思是,珠儿哥哥恨透了刘樱,有可能杀了她,却不太可能侵犯她,是嗎?”
“嗯,是。”
“蒋大人這是以己度人,但珠儿哥哥却不一定是蒋大人這样的人。对于刘樱那样身份的姑娘,侮辱可能比死亡還让她痛苦。”
“嗯——”蒋熙元想了想后,点点头,“是我想当然了。”
夏初坐起身子来问他:“大人,你是不是很疼爱你的妹妹?”
蒋熙元想了一下,嗤地笑了,“小时候我总欺负她,大了一些后知道让着她了,她就开始欺负我。兄妹中我与她最亲近,她是大家闺秀,唯有在我面前才像個自在的小姑娘。”
“是那個要入主中宫的妹妹嗎?”
蒋熙元沉默地点了点头,声音也低落了几分,“以后便不能像从前那样了。中宫不好坐,我很替她担心。咏薇其实很可爱,我倒宁愿他嫁個吃穿不愁的人家,一辈子无忧无虑的。”
“是呢。”夏初认真的地听着,抿了抿嘴,露出两個浅浅的酒窝,“大人是個好哥哥,真羡慕你的妹妹。”
蒋熙元笑了笑,忽然回過闷儿来不解地问:“你羡慕我妹妹?”
“我是說羡慕大人你有個妹妹。”
“你是這么說的嗎?”
“是。羡慕你有個妹妹,我就沒有。”
因为我就是個妹妹,一個失去了哥哥的妹妹。
第二天吃過了早饭,王槐便把夏初要的寺院平面图给拿来了。夏初挑起拇指赞了他一句:“就喜歡這么有效率的。”
王槐眼睛有点发红,睡得不够,但是精神很好,尤其是听夏初夸了他之后,身子挺的板儿直,“头儿,你要不要对一下,保证沒错的。”
“是要对一下。”夏初笑眯眯地說,看王槐脸上显出一丝失望,忙又解释道:“噢,我相信你画的沒错,我的意思是我要把几個点记一下。”
王槐這才释然。
蒋熙元跟夏初一起看着那张平面图,又瞄了一眼走开的王槐,“不赖,一次就把他们打服帖了,现在办事一点都不拖沓。”
“光打有什么用。”夏初笑了笑,“大人知道什么叫恩威并施嗎?”
“知道。你怎么個恩法?”
“很简单嘛。”夏初背着手,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得意,“一是激励,二是培养兴趣。努力工作有好处,那自然就努力工作了,根本不用催促。”
“你怎么激励的?”
“我设了三個等级,半年一次考核。表现突出的就升上去一级,连续三次考核成绩平平无进步的就降一级,不好的我就直接开除掉。”
“你下手够狠的。”
“我只对沒用的人下手狠。大人,我手下十二個捕快,只要有一個混日子能混下去,早晚带的所有人都去混日子。”
蒋熙元颌首赞同,“那你手下的捕快升级有什么好处?”
“加薪水啊!”
蒋熙元诧异道:“胡闹啊!捕快的月钱都是既定的,朝廷每個月都是按人头给钱,你哪来的钱给他们加薪?!”
“眼下還沒有加,至少也要半年后了。大人,如果朝廷有加薪的事儿您可告诉我,别直接给捕快,坏了我的计划。”
“朝廷不加薪。”
“朝廷真抠门。”
“再說說你那培养兴趣是什么意思?”
夏初指了指自己,“大人看我,你不给我加薪,朝廷也不给我加,但我仍然工作的兢兢业业,认真努力。为什么?”
蒋熙元撇了撇嘴。
“对!就是因为我对查案有兴趣。兴趣是第一生产力,只要是有兴趣做的事,白干都是愿意的。当然,我就是打個比方。”夏初摆了摆手继续道:“比如刘起对九姑娘有兴趣,赔钱都是愿意的;再比如……大人对什么有兴趣?”
蒋熙元茫然的想了好一会儿,“姑娘吧……”
“哦……”夏初缓缓点头,“真是個奢侈的兴趣。”
“你沒兴趣?”
“我……”夏初被他噎了一下。想說有,怕他兴起拉着自己去逛青楼;想說沒有,怕他会以为自己对男人有兴趣……
可他要是以为自己对男人有兴趣似乎也沒错,說沒错,却好像又是错的。
夏初脑子一阵混乱,不知道应该怎么答话,索性十分官方地說:“我的事业才刚起步,正是奋斗的时候,精力還是应该放在工作和学习上。”
蒋熙元跟看怪物似的看着夏初负手离开,楞了好一会儿才追了上去。
夏初拿着王槐画的万佛寺平面图,将刘樱三月三日晚上去過的地方都勾了出来,又与蒋熙元一起绕過藏经楼去了后面的禅院。
“沒想到這有個禅院吧!”夏初打了個响指。
蒋熙元十分淡然地道:“我知道這有個禅院。”
“沒意思。”夏初哼了一声走进月亮门,指着竹林边的那扇小门說:“三月三日晚上,刘樱应该就是从這裡离开的万佛寺。”
蒋熙元左右打量了一下,“這地方偏,她大晚上来這裡做什么?”還不等夏初說话,蒋熙元便竖起手掌挡住了她,自问自答地說:“私会。”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可是私会的目的却也不一定是男女之情,大人不要理解的太狭隘。”
蒋熙元额上的青筋蹦了蹦,“我理解的很宽泛。与情郎偷偷相约叫私会,私下裡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也叫私会,行嗎?”
“对。主要是‘私会’的這個‘会’,那必然是有另外一個人存在,那另外一個人很可能就是凶手。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珠儿哥哥和闫正弘。”
夏初說到這却微微蹙了眉头,“唔……,我觉得不太对,错了。”
“哪裡错了?”
“珠儿哥哥那裡。珠儿哥哥已经往刘府和刘樱面前闹過几次了,刘樱肯定知道他找自己是为什么,又怎么会夜深人静的只身一人跑出来跟他见面?”
“如果是劫持呢?”
“当晚在禅房裡住的人我們都已经问遍了,沒有人听见過异常的动静。假设他是将刘樱打昏带出去,先不說這样十分冒险,单說他最后的目的是杀死刘樱的话,那何必不在禅房动手?杀完人自己跑比带着個人跑容易多了。”
蒋熙元点点头,“所以我說珠儿哥哥那边你别抱太大希望。”
“分析分析!我要的是分析,大人您那叫猜。”夏初不满地說。
“殊途同归。”
夏初不与他再纠缠這問題,走上前将门闩拉开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說道:“闫正弘的那個香包是個很大的疑点。”夏初转過身看着蒋熙元,理顺了一下思路。
“假设,刘樱真就不长眼的相中了闫正弘,偷偷送了個香包给他,他借机向刘樱发出私会的邀請。月黑风高孤男寡女,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色从心中起想要对刘樱做点什么,刘樱不从,然后……”
“說的通。但是夏初,你在說闫正弘的时候能不能别加上那么多前缀?這样显得十分不客观。”
“我這些前缀本身都十分客观。大人,排查了這一圈之后,闫正弘是唯一不能提供不在场证明的男人,三月三日晚上,他有充分的作案時間,而那個香包可以說是個作案动机。”
“推理上是說的通的,等回城找刘家人過来认一下香包,如果确实是刘樱的,那后面的事也就好问了,不怕他不交待。”
夏初挠了挠头,“可话又說回来。刘樱在被害之前悄悄地约過方义,如果她是与闫正弘私会,那她约方义又算什么意思呢?”(..)
(女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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