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游戏有点坑
游戏公司的广告明明說不玩個十七八天就绝对不会下线的!她這都還沒睡呢,她家宝儿就已经走出游戏仓了!差评!投诉!
迟墨从客厅的茶几下拿出了非全脂奶粉用热水泡开了,动作显得比阮铃這個主人還要悠闲自得。
“不想玩了。”
迟墨将水杯送到嘴边,轻轻地吹了一口,含糊地說道。
温热的气息顺着奶白色的水面拂开,轻轻荡开一层层的涟漪。
阮铃嘴角一抽,“不想玩?为啥!”
她完全不能理解,“难道人物不帅气?游戏画面不精美?沒有代入感?故事情节太low?”
对此,迟墨只淡定地說了三個字:“死太多。”
阮铃:“……”
见阮铃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迟墨喝了一小口牛奶,将她那五次的具体死法都說了出来。
听完之后的阮铃略无语,“宝儿,你還能更萌点嗎?”
她好不容易趁着闺蜜的死妹控哥哥不在家把全息恋爱游戏给花大价钱买了過来,结果自家闺蜜竟然给她弄了個死局出来——求别闹!
不過实打实的讲,自家闺蜜還真沒玩過除了单机版PRG和只讲基情不讲爱情的大型網游外的游戏。
阮铃想想,觉得可能是自己疏忽了。
“宝儿,来来来。”
她忙将手中的热可可随意放在了玻璃小几上,挑起了一個略显猥琐的笑容把捧着杯子的迟墨拉了過来,两個人并排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宝儿,咱俩先来恋爱的好处——”
迟墨乖乖地看着她,眼神很是干净直白,“我就想去写论文。”
阮铃:“……”
阮铃一巴掌糊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略闹心:“宝儿,你能长点出息嗎?”
“我不认为交個男朋友就能长出息。”
阮铃指出:“再不交男朋友你就老了。”
迟墨摇头:“男朋友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
她看的比阮铃开多了。
她不交男朋友可不是因为自家哥哥。
哥哥的性格沒人比她更了解了。
如果說在为了她好的前提下,让他去死;那么他肯定眼睫都不眨一下果断同意。
在某种程度上,阮铃也是一样的态度。
同理,找男朋友這种事也一样。
如果她喜歡,哥哥就算心裡不甘愿,为了她,他也会同意,并且還会格外周到的把男方的一切事情都料理好,令她永远都是小公主。
无论是在他的掌心裡生活着,還是在他看不见的视线之外被别人呵护着。
可惜她对此沒什么兴趣。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她心不大,也不奢望会有一人为她逆转天地倒影,求一個愿陪她坐看云卷云舒的真心郎就够了。
不過她的生活太枯燥,也许也就只能和哥哥或者阮铃就此孤独终老了。
阮铃当然不懂迟墨心裡這些弯弯绕绕。
她又一拍额头,脸色略显苦逼:“宝儿你性|冷淡啊!”
這下无语的是迟墨了。
“快快快,快回游戏仓!”
阮铃根本不让迟墨有說话的机会,直接把她手裡才只喝了一半的牛奶抢了過来。
她用余光扫了一眼游戏仓正面显示的营养液的剩余量,一边推着迟墨,“马儿快跑!驾驾驾!”
迟墨被推进了游戏仓。
虽然无奈,但是她還是进了游戏。
游戏的画面還定格在一片灰色之中。
迟墨選擇了读档。
于是時間倒转,流光于她的眼前爆开绚丽的碎花。
迟墨還记得她死之前存的档正定格在半截鬼面的黑衣少年倒下来的瞬间。
她下意识地张开手臂。
一具冰冷的躯体顺着呼吸的流转倒在了迟墨的怀裡。
饶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迟墨還是措不及防的被冲力带倒往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的稳住脚步。
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惯性定律啊。牛顿研究出来的东西延续了上百年還是個真理啊。
倒在她怀裡的半截鬼面的黑衣少年倒是显得格外乖巧,一副与他衣饰和周身凛冽的杀意截然相反小鸟依人的姿势。
迟墨有些承受不住,动了动被他压得有些酸痛的手臂将他的头搂到了自己的脖颈旁,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
他在深度昏迷中的呼吸浅浅的,一如死去一般,呼出的气息也是冰凉至极,令迟墨一瞬间有长坠深渊、被冰雪重重包裹住的错觉。
迟墨有些不适应地侧了侧头。
但他的呼吸仿佛如影随身,仿佛新发的枝叶,轻抚侧脸的袅娜柳條,拂动湖心时,漾起翻开层层破空般的惊鸿。
迟墨有些为难:真难办……
于是她干脆的松开了手,往后一退。
半截鬼面的黑衣少年一声闷响地便以脸朝下的姿势摔在了地上。
接着迟墨弯下腰,把手中抱着的砂月花放在一边,伸手揪住了他的腰带,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背在自己的身后,以背的方式连拉带拖的把他带回了自己暂居的小木屋。
黑衣少年的身量要高出迟墨许多。
迟墨背着他的时候,他的脚還是拖在地上的。
而迟墨把他拖回暂居地,他深色的靴子就在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印记。粗粗一看活像是将死之人垂死挣扎却被一路拖行而形成的可怖痕迹。
因为力气小,又是個体能废柴;迟墨又跑了第二趟,把砂月花和凌厉的不得善终的修罗刀带了回去。
像是为了刻意不让迟墨把人弄死似的。
這一次的隐藏奖励是百毒丹。
游戏面板给的解释是,吃下這枚丹药即百毒不侵,并且還带自动修复内伤的逆天功效。
迟墨不太相信。
但死马当活马医,游戏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何况花时暮为了自己身上的蛊毒,要什么珍惜的草药都能给,她也不怕什么。
于是等迟墨真的失败了若干次,把百毒丹做出来给黑衣少年喂下后,她发现:原来游戏世界真的自带這么大的BUG!
迟墨有点不敢相信。
但是看着气色瞬间红润起来的黑衣少年,事实也不能由着她不相信。
迟墨当下就又做了第二颗百毒丹,自己吃了下去。
结果——
【您被有毒的丹药杀死了。】
【您已达成死亡结局,死亡CG已收录完成,您可以在“回想”界面观赏。】
【請選擇“读档”或“重开游戏”。】
迟墨不得不得出一個结论:游戏公司想玩死她。
都是同样的药材,同样的比例,为什么吃下去一個是解毒圣药,一個是催命毒|药?
总不能是她吃药的姿势不对吧。
想了想,不想放弃的迟墨再度读档。
還好她小心,无论是在喂黑衣少年吃药前,還是自己吃药前都存了档。
一颗百毒丹不成,還能做第二颗啊。
迟墨這样想道,反正魔教药多。不够了就再叫人去拿点。
反正都是行走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省的他们整天都在她的小木屋边躲在树上监视她的行动,搞得她一打开地圖就满眼亮瞎人眼的绿色小点。
不過今天倒是沒有人在外面蹲着。
估计是花时暮之前刚走的缘故——魔教的人对這個教主似乎還是蛮敬畏的。
這样想着,迟墨已经做好了第二颗百毒丹。
可惜效果依然对她无效。
【您被有毒的丹药杀死了。】
【您已达成死亡结局,死亡CG已收录完成,您可以在“回想”界面观赏。】
【請選擇“读档”或“重开游戏”。】
迟墨:……算了,此路不通,另走他路。
迟墨做了第三颗丹药。
但是丹药仿佛跟她犯冲……不,应该說這個游戏仿佛跟她犯冲。
对,迟墨又死了。
但是极具专研意识的迟墨愣是磨到死了第六次才肯罢手。
毕竟百毒不侵的诱惑力太大。
不怕一万,也怕万一;即使是有千分之一的几率也好。
但似乎看起来游戏女神似乎对于迟墨呈抗拒的姿态。
为了不继续浪费上好的药材,迟墨拿了個瓷瓶把那六颗百毒丹装了起来,用来以后能够忽悠人。
虽然說迟墨忙活了半天,但是她不停的死,又不停地把時間倒回死之前的時間点,以至于時間虽然沒過去多久,但是她的心已经累到苍老了。
外面的天色仍是黑沉沉的。
迟墨看了眼躺在她床上睡的不太|安稳的少年,面无表情的起身帮他随意扯了一边叠好的棉被盖上。修罗刀搁在床头。
他身上的衣服早就因为拖了一身泥被她脱了下来扔在了一边,就這么不管的话估计第二天会发烧。
迟墨身上穿着的青衫自然也是被沾了泥,不過她不想在陌生人面前脱衣服。就算這個人是昏睡的也一样。
所以她干脆還是原来的那一身青衣穿着。
抱了砂月花,她又推开门去看月亮了。
耿耿星河中,月亮倒是亮的出奇,一点都沒有被星芒的艳色所遮掩。
迟墨抱着砂月花抬头静静地看着,突然觉得月光白的像她刚才沒喝完的牛奶。
她觉得有些饿,扬起的目光也难得透出了一股哀婉:应该把牛奶喝完再进游戏的。心死ing
她的青衣在疏朗月影下猎猎而动,纤瘦的身影遁入模糊遥转的婆娑阴影之中,波澜无惊的瞳眸透着死亡一般的死寂。
行至而来的白衣公子舍落了接下去的脚步。
他停下脚步踩碎光影残骸,停顿了片刻,刹那才终于将面前孤死于记忆之中的青衣女子与记忆中爱笑爱闹,一刻不消停就让师傅求神拜佛大喜阿弥陀佛的少女重合在了一起。
她仍是与记忆中一般,爱着一袭青衣。
然而,她再不笑,再不出谷,再不医人。
瞳眸不再潋滟,岁月不再异彩。
径自一人在回忆的漫长而深沉的寂静中渐渐成熟的女子终究已是被孤独筛去了所有的喜怒哀乐,长败于时光中,一掷温柔。
却也——
再无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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