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_130

作者:火小炎
“怎麼這麼看着我?”看到兩人驚詫的眼神,負清風微微揚眉,她從未想過瞞着任何人,何況她那武功對於他們來說的確算不上武功二字。

  “老師哥哥你會武功!”雪入塵身形一閃,站到了負清風身側,手也攥住了負清風的衣袖,一臉篤定的開口道。

  “正是,老師似乎又欺騙了天下人一次……”雪阡陌緊接着開口,轉眸幽幽的望着那張完美的側顏,語氣晦暗不明。

  又欺騙了天下人一次?負清風聞言清眸閃了閃,這個帽子扣得太大了點兒罷?“以前我雖不愛習武,但自幼隨着家父練習,多少也會些,很奇怪麼?那麼多年,若是一點兒可能麼。”

  “呃,這倒也是……”雪入塵一怔,贊同的點點頭,老師哥哥那麼聰明,學了那麼多年怎麼會不會武功呢?若是一點兒不會,那倒是真的傻了……

  雪阡陌不予置否的冷哼,“是麼?”他如此聰慧,真的就只會那麼一點兒麼?

  亭中雪傾顏,雪雲落與雪清狂坐在一側,看着冰面上的萬點燈火,繽紛迷離,聽到那隱隱的人聲,相視一眼,放下了手中的琉璃杯,起身朝那三抹身影迎了過去。

  琉璃燈的映射下,那抹如煙般的白色身影越來越近,雪傾顏眸色一暗,幾絲笑意縈繞開來,微微躬身施禮,“傾顏見過老師,老師這可是第一次到傾顏的寢宮來呢?”血玉屏風,滿地梅花,冰上寒燈萬盞,他特意做的這一切,他便不信他還能無動於衷?他已經整整兩日沒見到他了,度日如年,若不是苦練馭冰之術,他真不知這兩日要如何度過?

  “嗯,的確是第一次來傾盡殿,這裏的佈置很……特別。”負清風微微揚眉,清眸中卻不見一絲笑意,他已經從今夜的一切表明了他的心,他果然與雪入塵一樣!一想到兩人的性情,不禁頭疼起來,雪傾顏他怎麼也?他是男子,他們竟然如此開放能接受同性之愛,但她卻不是。況且,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總有一日她會離開這裏,她不會與任何人在這個世界有感情糾葛。只是,雪傾顏這個人讓她很頭疼,就如同今晚的一切,他完全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若是讓那老皇帝知道他的兒子竟然喜歡男子……

  “清狂見過老師,看來老師的病已經好多了。”雪清狂亦躬身施禮,視線卻不自覺地一直凝視在那張清絕的面容上,在看到那肌膚如常的溫潤清透,不見蒼白憔悴之色,一直記掛的心這才緩緩落到了實處,“看來,老師的老毛病已經沒事兒了。”下次碰到負老將軍一定要問問清楚,負清風他究竟有什麼病,竟醫不能治,不管用什麼方法,花任何代價他也會將他的病醫好!這兩日沒見到他,總覺着哪兒不對勁兒,心中空空的,會在不經意間去尋他的身影,每次卻都以失望落空。

  負清風聞言一怔,心中訝異雪清狂的細心,看來這兩日他也一直記掛着她,否則不會在第一時間就說了這話。“已經沒事兒了,多謝太子殿下掛心。”

  “雲落見過老師。”見雪清狂已詢問過,雪雲落便壓下那句話,一直懸着的心也在一瞬間落到了實地,兩日沒見着他竟有些習慣了,人果然不能相處太久,一旦滋生感情便不能自如聚散了。見到今夜的一切,心中也確定了另一點,更因此沉了下去,傾顏他似乎真的對負清風動了心,那往日裏的不同,今日裏的用心佈置已說明了一切!傾顏他怎能也對負清風動心呢?還有小塵,難道他們兩人要因爲同時喜歡上一個人而分裂了彼此之間的兄弟情麼?傾顏與小塵自小感情便是最好的,他真的無法想象他們決裂的那一日……

  負清風,不該是負清風卻又不得不是負清風,若不是負清風,他們又怎會同時喜歡上一個人呢?

  “三殿下不必多禮。”負清風微微頷首,脣角揚起淡淡的笑意,禮貌而疏離。從此刻起,對於這個世界的任何一人她都不能太過接近。羈絆,在這個世界是最不該的存在。

  聽到那聲三殿下,雪雲落微微一怔,擡眸望去,看到那脣角淡漠疏離的笑意,心中微微沉了下去。他怎麼了?爲何他覺得他突然間變得不同了,似乎又恢復了初時入宮的樣子?

  “好了,大家都別愣着了,明日便是出征之日,都入席罷,也好早些散了。”雪傾顏低廉的眉眼擡起,血眸染笑,轉身朝桌案邊走去,邀衆人入席。

  “嗯,四哥說的對!老師哥哥,我們一起過去罷!”雪入塵聞言應和道,不管不顧的拉着負清風的手便朝桌案邊走去,衆人見狀,眸色微沉,心思各異。

  衆人坐定,負清風特意的看了看桌案之上,除了菜餚點心之外,一旁的爐架上還煮着茶,煙雲嫋嫋,香氣四溢,其香清澈淡雅,沁人心脾,不由得問道,“此茶清香馥郁,不知是什麼茶?”

  雪傾顏聞言揚眉,血眸一亮,伸手端起了紫砂壺,動作嫺熟自如的斟茶,“此茶爲美人舌,香味獨特,老師一定要好好品嚐。”說着,便端起其中一杯遞了過去,“明日是出征之日,今夜不便飲酒,便以茶代替老師不會介意罷?”

  “自然不會介意,四殿下如此想甚好。”負清風接過紫砂杯,放置脣邊輕輕一嗅,茶香入腑,心神舒暢,微微斂眉望向了杯中,清澈見底,顏色清淡,“美人舌,傳爲長相美豔的處子以舌尖採集,茶質上品,產量極少,今日可算一見了。”語畢,淺嘗一口,齒間留香,馥郁不去,果真是好茶。

  雪清狂雪阡陌等人也徑自端起了茶盞各自品茶,只有雪入塵還雖然端在手中,卻遲遲沒有動作,最終未動半分放回了桌案上,在看到負清風喝下那茶之後,黑眸中的純淨褪去,染上陰沉。

  “看來老師很喜歡?”雪傾顏見狀,血眸隱隱暗了下去,捏住紫砂杯的指尖微微泛白,被女子含過的茶他亦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他便不能下嚥,他如何可以!此茶是他爲了試他的,沒想到他竟然真的……

  負清風聞言輕輕點頭,眉眼舒展,脣角亦染上了滿意的淡淡笑意,“如此好茶,自然喜歡。”她本喜愛飲茶,好茶她爲何不喜歡?在二十一世紀很難喝到味道如此天然純正的茶了,而且水質也供不上,好茶還需好水,今晚這茶恰好達上了這兩樣條件,她很喜歡。

  “老師喜歡便好。”低低的一句,雪傾顏的心在瞬間跌落谷底,他不但沒有任何遲疑還如此喜愛!看來,他對女子真的沒有任何牴觸,這真不是一個好現象!他對女子也沒有牴觸,只是因爲心中有他,沾染了別人的任何東西他都厭惡動用!

  雪雲落好好地飲了一杯,這才緩緩擡眸,脣角帶着促狹的笑意,“傾顏竟然私藏了美人舌呢,若不是今日沾了老師的光,我們還喝不到呢?”

  雪傾顏正在氣頭上,心中正鬱悶,一聽這話更惱,“你若喜歡,剩下盡數送你!”若不是爲了試負清風,他何必花代價去弄這讓人堵心的茶,看着就心煩!

  “君子一言,不能反悔啊。”雪雲落得了好茶自然欣喜,但對雪傾顏突然間的轉變有些不解,這小子怎麼好像生氣了?話未說,膳未用,有什麼能讓他生氣的?

  “老師,明日便是出征之日,你身體羸弱,若是不能騎馬,就乘馬車罷?”雪清狂輕輕放下茶盞,看着負清風纖瘦的身形無奈的擰眉,此去邊城何止萬里,他真的懷疑他是否能經得起如此長途跋涉?一個男子,怎會生得如此嬌弱,腦中驀地想到了陸晼晚那纖弱的模樣頓時愕然。

  乘馬車?負清風聞言微微凝眉,脣角溢出一抹輕笑,“多謝太子殿下爲清風着想,只是你可曾見過哪位將軍乘馬車出征的?”她沒有他們想象中的嬌弱,只是這身體太過纖弱了,這段時日她每天清晨晚上都會練劍,身子已比初時好的多了。

  “呃,這倒也是……”雪清狂一時語塞,愣了愣,也笑了出來,那一笑融化了冷硬的面部輪廓,有一種形容不出的迷人氣息。

  “太子哥哥,你倒真能想出來啊?”雪入塵也不禁笑起來,一想到出征後的日子整個人便激動起來,只要出征之後他便能與老師哥哥同住了!天知道,他多想親近他!他睡着時會是什麼樣子?他睡前都會做什麼……這一切的一切他都想了解,都想知道!負清風的毒已入肺腑,至心脈,無藥可解。

  看着雪入塵淺笑盈盈的樣子,雪雲落驀地怔住,想到了前幾日負清風所說的話,他已經答應了小塵在出徵後與他同住……

  經過了那晚,他已知小塵是絕不會輕易放棄負清風的,那個天真純淨的少年已經長大了,知道情爲何物,還如此不顧一切,回不去了,一切都已回不去了。

  一杯接一杯,雪雲落完全將茶當做了酒,只是酒能醉人,茶卻是越喝越清楚。

  用罷了晚膳,負清風看時間已晚,便想告辭回宮,還未開口,手臂驀地被人握住,轉眸便撞入一雙血眸之中,深幽如潭,微微揚眉等待他開口。

  雪傾顏細細的凝視着眼前這張精緻清絕的容顏,掌心微微收緊,脣角揚起一抹笑意,襯得那張臉越發的妖魅,“時辰尚早,老師別急着走啊,看這萬盞琉璃燈是我爲老師特意點的呢?”

  負清風聞言心中一怔,他怎知她要走?微微用力掙脫了他的鉗制,淡淡道謝,“多謝四殿下美意,來時便已看到了。”萬盞琉璃燈,奼紫嫣紅,茵綠如藍,在冰面的倒影之下何止萬盞,水不動,風動,燈火搖曳間,美得令人心醉。只是,這燈他不該爲她點。

  “那老師可喜歡?”雪傾顏繼續追問,血眸深深。這每一盞燈都是他親自點的,還有一點他沒告訴他,那每盞燈中都有一張字條,上面是他親筆寫的字,他的名字,負清風。他不知在何時養成了習慣,每晚睡前都會在寫他的名字,有時候一遍,有時候幾遍,有時候時幾十遍,今日將那紙張整理出來竟萬遍不止。

  他想讓天下人都知他雪傾顏愛負清風,可是還不能,他等待的不是天下人接受,而是等待負清風接受!”

  喜歡?負清風不知該怎麼形容她看到這燈時的心情,但沒有喜歡這個概念,柳眉微蹙,似不解,“不知四殿下爲何要點這燈?”

  “當然是爲了老師……”雪傾顏深深地凝望着那雙沉靜的墨眸,聲音低沉,血眸中滿是認真,半晌,才接了下半句,“此爲凱旋之燈。”

  此話一出,另外四人提起的心緩緩放了回去,雪入塵黑眸沉沉的望着湖面,一言不發。

  雪雲落微微轉眸望了雪入塵一眼,看到那緊繃的面容,陰沉的眼神,不覺無奈的嘆息,問世界情爲何物,爲何總有人墜入其中無法自拔?

  “傾顏花了不少心思,反觀倒是未盡一點心思了。”感覺都氣氛的怪異,雪清狂故意說了一句玩笑話,繼而轉身望向了那抹白影,“不如,我們就借花獻佛,一起去泡泡溫泉如何,在雪國不管是出征還是出門,皇室民間都會有此風俗,傾顏不介意借你的溫泉池一用罷?”

  雪傾顏還未回答,雪阡陌便道,“他又何好介意的?好了,就這麼辦,正好天氣寒冷,一起去泡泡溫泉去去寒,泡完溫泉也該各自散了。”明日便要出征了,他必須以最飽滿的面貌迎接明日的到來!

  泡溫泉?負清風聞言清眸一暗,雙手倏然握緊,他們怎會又打這個主意!“諸位殿下自行去罷,我便先行回宮了。”她得想一個合適又不能反駁的理由,否則她如此堅決的拒絕肯定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老師哥哥你要走?我不準,我們一起泡溫泉罷!”雪入塵聞言趕緊伸手拖住了負清風手臂,本來他還有所顧忌不想讓老師哥哥跟太子哥哥他們一起泡溫泉,但跟他要離家相比,他們還是一同泡溫泉罷,起碼他還能多看看他!這整整兩日他都沒見過他了,今晚一定要補回來!

  “是啊老師,爲何不一起呢?”雪雲落亦是不解,上次邀他一起泡溫泉他拒絕了,今次爲何又拒絕了?天尚不晚,天氣又如此寒冷,泡泡溫泉不是很正常麼?爲何他覺得他似乎很牴觸?

  雪傾顏不發一言,只是半眯着眸子細細的觀察着負清風低垂的眉眼,似乎想看出什麼。

  “老毛病還未完全好,這幾日受不得任何刺激,溫泉水暖,天氣寒冷,恐怕受不得身子再出了什麼問題,會影響出征日期。”這一席話說得行雲流水,破綻全無,負清風微微鬆了口氣,如此他們不會再逼迫她了罷?從邊城歸來,她必須快些找到雪魄回二十一世紀,每日都要提防別人揭穿身份,這樣的生活太累,並不是她要的。

  幾人聞言擰眉,看着那纖瘦的身形都無言以對,他的確太過羸弱了,而且他的病的確是一個問題。

  “既如此,那傾顏送老師出去罷?”這裏是傾盡殿由雪傾顏說這句話合情合理,雪入塵本想開口,卻被雪傾顏搶了先,只能閉口不言,心中沉悶。

  “也只有這樣了,老師好好休息。”聽到負清風的病,雪清狂也不再挽留了,他實在不能看到他生病的樣子。

  雪雲落雖然還有些疑惑,卻不能解,他說的話的確合情合理,這個疑惑也只有留到下次再印證了。

  雪阡陌不發一言,心中生出幾分怪異的感覺來,難道是爲了負清風的婉拒?是,似乎也不是?罷了,想不通便不想了,有一日終會水落石出的!

  “各位不必相送了,都早些休息,告辭。”負清風微微頷首,辭別了衆人,與雪傾顏一同走出了廊亭。

  長廊迂迴,滿地殘花,花瓣隨風而舞,四散飄落,長廊兩旁的冰面上亦是薄紅點點。

  “老師,明日便是出征之日,我想問老師要一樣東西,不知老師可否答應我?”雪傾顏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靜,轉眸望向身旁的那抹白影。這件東西,他一早便想問他要了,只是一直苦無機會,今日總算能如願了。

  負清風聞言一怔,“不知四殿下想要何物?若我沒有……”

  話未說完,便被雪傾顏打斷,“我想要的東西與老師來說很平常。”見那張低垂的面容終於望向他,這纔開口,“我想要老師的一縷發。”

  “一縷發?”負清風聞言詫異的揚眉,清眸略過一抹暗色,他竟要她的發?他要她的發何用?

  “原因日後自會告知,只問老師肯不肯答應!”知他會起疑,雪傾顏亦不掩瞞只待他自行發現,只是不知他是否會想到那兒去。

  對上那雙深沉堅定的血眸,負清風微微揚脣,“四殿下如此看我,又怎能不答應?”只是心中疑惑,不過只是一縷發而已,給他也無妨,她可不忘記雪傾顏是不達目的誓不罷手的人,若是不給他,誰知他又會不會夜探聽雪閣親自來取了?

  “多謝老師。”雪傾顏聞言一笑,還特意躬身施了一禮,右手翻轉,掌心放着一把小巧的匕首,只有中指般長短,雕刻繁複,小巧精美。

  看到那柄小匕首,負清風愕然,原來他早有準備。不過她已答應了,又豈會反悔之理?遂取刀從隱祕處割下了一段長髮,遞與他。

  雪傾顏接過那髮絲小心的以絲絹包裹好,放入懷中,隨即將腰間佩戴的血玉取了下來,“作爲謝禮,這枚玉佩送與老師,就當再沙場之上傾顏保護老師平安,這是傾顏的一點心意,老師務必收下。”這枚血玉他自小帶到大,對他有很重要的意義,如今送與他,希望他看到這枚血玉時便能想到他。

  “那便多謝四殿下了。”負清風知拒絕不了,便只好收下,拿在手中不禁一怔,玉質通透,溫滑潤澤,顏色如血,形狀亦是在這古代極其少見的心形,下端墜着同樣的紅色線穗,這枚玉佩她曾見他拿在手上把玩過,因是心形形狀她倒是記住了。雪傾顏這種人,有什麼是可入他的眼,又一直帶在身邊的,這玉佩對他一定很重要。

  “我們走罷?”雪傾顏不予置否的輕輕搖頭,伸出右臂邀請道。

  負清風將那玉握在手中,重新邁動了步伐。兩人方入殿內,負清風便看到殿內那兩抹熟悉的身影,一旁還有五個陌生男子,皆是陌生面孔,扎腰束袖,眉眼清冽,一看便是練家子,瞧見兩人立即起身施禮!

  “屬下未央參見太傅大人,參見四殿下!”未央是雪清狂的貼身侍衛,醫毒雙絕,跟在雪清狂身邊已有十年,是爲心腹之人。

  “屬下離刖參見太傅大人,參見四殿下!”離刖是雪阡陌的貼身侍衛,劍法出衆,自小與雪阡陌一同長大。

  “屬下慕棲參見太傅大人,參見四殿下!”慕棲是雪雲落的貼身侍衛,刀法卓絕,與八年前被雪雲落救回宮中。

  “屬下天河參見太傅大人,見過四殿下。”天河是雪傾顏的貼身侍衛,輕功江湖排名僅在任逍遙之下,因其父是雪傾顏的授劍師父,自小於宮中長大。

  “屬下墨玉參見太傅大人,參見四殿下!”墨玉是雪入塵的貼身侍衛,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神偷公子,卻不是何故與七年前入宮,跟在了雪入塵身邊,當時讓一干人掉了眼珠子。

  這無人平素都隱藏起來,見過負清風很多次,自然不陌生,只是方纔被馬統燕溪弄的很挫敗無力,無論他們怎麼勸說,這二人都死了心一樣守在此處,忠心程度比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他們亦是忠心可鑑,哪怕是擋刀擋劍,生死度外,其心不滅。

  燕溪也在同一時間起身,見馬統還愣着,一把將其拎了起來,兩人這纔行禮,“參見四殿下!”

  “不必多禮。”這一句話,兩人異口同聲,負清風一愣,雪傾顏滿眸含笑。

  對宮內五大侍衛,負清風早有耳聞,平時雖然知曉他們在暗中,卻從未見過,只有前幾日見了其中一人,是雪雲落身邊的慕棲。方纔進來時見他們盡數臥坐與地,不由疑惑的問道,“你們方纔爲何都守在此處?”

  幾人聞言相視一眼,皆是無奈一笑,未央向前一步,拱手道,“回太傅大人,四殿下設宴與另一亭中,我等來請二人,二人擔憂太傅大人皆不肯去,故守與此處。”客不去,他們焉有自行用膳之理,便只好一同陪着守在此處了。這個燕溪真是倔到了骨子裏,無論他們說什麼也肯離開,如此忠心之人跟在身邊,也算是負清風的福氣了,一如他們與主子一般。

  雪傾顏微微眯起了細長的眸子,望向了那抹纖細的青色身影,這少年雖極力隱去了本身的東西,在無形中卻隱隱有一種高貴之氣!他敢斷定,這少年絕不平常!

  負清風心中涌動的同時又不禁無奈,無聲嘆息,對兩人道,“再有下次,不必念我,只管去便是。”燕溪這孩子天生便有一種倔強之氣,只要認定的事兒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他有如此聰慧,這些日子自然察覺到了雪清狂他們對她的異樣,這才心生擔憂不願離去的罷。小統這孩子善良忠心,但卻不堅定,容易輕信他人,有時還真有點笨,她又怎能將他帶去邊城呢?那時說要帶他去的話,只是爲了穩住他,不然從那時便開始鬧她了。

  兩人聞言一怔,恭敬的點頭,“是,公子/主子。”

  “耽擱你們用膳了罷,這兩個孩子便是如此,我代他們道歉,你們快些過去罷。”負清風便是如此,是錯便認,虛心道歉,何況在她心中本就沒有這個世界的尊卑之分。

  但這話聽在別人的耳朵裏,如同驚雷一般炸開了!

  雪傾顏倏然轉眸望向了那張清絕的小臉,先是一驚,在看到那雙溫潤的墨眸後又釋然了,是了,他怎麼忘了他是負清風,他該習慣的。

  那五人可就不同了,完全被怔住了的樣子,他們沒聽錯罷?他這是跟他們道歉?爲了兩個下人跟一羣下人道歉?這負清風……

  負清風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同,只覺得是時候該回去了,“四殿下不必再送了,告辭了。”

  “老師慢行。”雪傾顏微微頷首,走出幾步便止住了步子,看着那抹白影在視線內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反觀那五人,只是怔怔的望着門口,連禮儀也忘了。

  一夜休整,第二日天未亮,負清風便起牀了,整理戎裝,披掛取劍。戰甲頭盔已於前一晚送來,晨曦微露,聽雪閣內早已人燈火通明,人影攢動,待負清風自樓上緩步而下,大殿內忙亂的人不自覺的停住了動作,在看到那抹銀色身影時各個目瞪口呆!

  只見,負清風頭戴束髮銀冠,身披白色戰袍,束縛銀甲,腰繫白玉寶帶,手持水墨長劍,貌若天神,清寒之氣未減,不怒而威,越發教人不敢逼視!

  馬統收拾東西收拾的暈暈乎乎,驀地一見負清風如此模樣,當即瞠目結舌,指着負清風半晌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公,公子!公子,你……你這個樣子真的好俊啊!”何止是俊啊,他已經形容不出了。

  燕溪亦是怔住,心道這纔是一將出,萬將聽令的人!

  看着那一張張驚愕的面容,負清風不禁無奈的搖頭,在看到馬統準備的那足足三大馬車的東西,很是無語,這孩子當她這是搬家呢?遂,吩咐人將東西盡數搬了下去,只留下幾件換洗衣物與必用品。此時,雪清狂雪阡陌雪雲落雪傾顏雪入塵五人也各自出發,前往皇城宮門前。

  今日是出征之日,百官聽聞雪撼天送行,何況又是五位皇子盡數出征,宮門前車馬橫列,人頭攢動,全朝官員悉數到場,冰城之人幾乎傾城出動,雪撼天帶領朝中一品大臣站在城樓之上,從皇宮內各處涌來六對人馬,齊齊朝宮門前涌進!

  負清風立於白馬之上,銀甲銀冠,容貌清絕,宛若天神降臨,教人不敢逼視!即將行至宮門前,驀地被兩個宮女攔住了去路!

  “將軍留步!請將軍留步!”兩名宮女見負清風勒馬停住步伐,慌忙跪地行禮,被那雙寒眸注視立即瑟瑟發抖,直呼將軍贖罪。

  “大膽!何人攔路!”兩旁各自上前兩名侍衛,怒目厲喝,一邊一個拉住了那兩名宮女。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被侍衛提起,兩名更是瑟瑟發抖,連話也說不流利了。

  “住手!”一聲嬌喝,一抹梅紅色的纖細身影從棗紅馬上飛躍而下,嬌媚的面容上帶着冷冽,赫然便是雪芷苑。

  那兩名宮中侍衛又怎會不認識公主,當即鬆開手,跪地行禮,“屬下參見公主!”

  “公主……”那兩名宮女淚眼盈盈,一見雪芷苑來了趕緊小跑過去,以絹巾頻頻拭淚。

  看到那抹身影,負清風在心中無聲嘆息,沒想到躲過昨晚,還有今晨,雪芷苑到底還是追來了。負清風並未下馬,依舊坐與馬上,微微拱手施禮,道,“不知公主有何事攔路,皇上以及衆位大臣都在宮門前等候,望公主有話快說。”

  “老師,可否借一步說話?”一雙盈盈秋眸深深地凝視着白馬之上那長天神般的容顏,只覺得心似乎要跳出胸膛一般,臉上被寒風颳的生疼,昨夜在聽雪閣外等到了子時也不見他回來,不知不覺間便在馬車睡了過去,侍衛便將她送回宮中,她方纔醒來便急急的趕了過來!她知道錯過了此次機會,她就見不到他了!何況她還有話要告訴他,有東西要給他!

  雪芷苑髮髻鬆散,朱釵斜,絲質的披風甚至還有褶皺,原本凝脂般的小臉此刻是異常的暈紅,顯然是被寒風吹的久了,只是那雙盈水秋眸依然堅定燦亮,其中蘊含的情意一目瞭然。

  看到這樣的雪芷苑,負清風心中生出淡淡的愧疚,昨夜她知她等在聽雪閣前,便從後門而入,直至子夜之後燕溪才告知她雪芷苑的車架離去,終究還是躲不過。她只是不想讓她彌足深陷,而她是不得已才掩藏真實身份,如此對她不公,她卻無奈。終究敵不過那雙祈求的眼神,翻身下馬,“公主要儘快,沒有時間了。”

  “多謝老師,芷苑一定會長話短說的!”見負清風下馬來,雪芷苑立即漾起一抹燦爛的笑靨,看呆了一種宮女,她們侍候至今何曾見過這冷美人笑的如此燦爛?

  看着那兩抹身影走到一旁,一幫侍衛都豔羨不已,先是金科狀元,再來是太傅,如今又是大將軍,以後也必定是美人在懷的準駙馬爺了!

  負清風終於忍不住開口,她用那麼充滿愛意癡迷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她看,要她如何能忍受得了?“公主有話請講。”

  雪芷苑聞言一怔,這才猛然回過神來,眼睛依然不離那張清絕的容顏,“老師此次出征萬事小心,芷苑一定會爲老師祈福,這是我爲老師去求得平安符,希望能保佑老師平安!”說着,從腰間的小荷包內取出一枚摺疊整齊的平安符遞了過去。

  這平安符還有她的發,就如她陪在他身邊一樣。此去,兇險未卜,若她能離宮,必定陪在他身邊,父皇說的對,她去了只能增加他的負累,她會在皇宮內等他歸來,等他凱旋而歸,他凱旋而歸那一日便是他們賜婚之時!

  “多謝公主掛心。”負清風接過,拱手道謝,轉眸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宮門,柳眉微蹙。

  感覺到負清風的焦急,雪芷苑一咬牙,驀地踮起腳尖抱住了負清風的腰,低低的絮語,“老師一定要保重自己!”語畢,急急的鬆開手面色酡紅的跑開了。

  那抹梅紅色的身影漸漸遠去,身後跟着一羣宮女,不停的叫着公主……

  負清風怔怔的愣在原地,身姿如矢車菊般亭亭徑直,她萬沒想到雪芷苑會在這衆目睽睽之下抱她,如今也算昭告天下了,思及此柳眉一點點的皺了起來。

  這一幕,恰巧被隨後而至的雪清狂雪阡陌等人看到,各個面色驚愕,頓時認識到一點,芷苑也喜歡上了負清風!

  雪傾顏紅眸陰沉望着雪芷苑離去的方向,心中沉了下去,雪芷苑一向心高氣傲怎會不顧禮義廉恥在大庭廣衆之下去抱負清風!除非有一點,她已認定並確定了負清風是她的夫君,他纔會這麼做!父皇是什麼人他最清楚不過,負清風如此才華,容貌出衆,他自然想將他籠絡過去,成爲皇室中人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地方法!唯一的可能便是父皇答應了雪芷苑給她與負清風兩人賜婚,她才如此大膽的做出如此舉動!

  真是該死!他竟忘了宮中還有這麼多虎視眈眈的女人,若是父皇打定了心思,事情便難辦了!不行,他必須阻止這一場賜婚,不然一旦下了聖旨,一切皆回天乏術了!

  雪芷苑竟然也喜歡老師哥哥,真是豈有此理!雪入塵怒氣衝衝的直盯着那抹身着銀色鎧甲的纖細身影,眸中黑雲蔓延,心中驀地想到一點,不經暗叫不妙!糟了!他怎麼忘了還有父皇!不行,老師哥哥是他的,誰也不能跟他搶!連四哥他都不想讓,別人休想!

  雪清狂只是柳眉緊皺,冷哼一聲,“大庭廣衆之下如此失禮,哪有半分公主風範!”腦中卻一直是方纔雪芷苑抱着負清風那一幕,越想去除反而越來越清晰,不禁氣悶。

  “咱們老師豔福不嚴哪……”雪阡陌這話說的語氣不明,紫眸幽深,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雪雲落是何等聰慧之人,只需來回想一遍便猜到了結果,若是父皇下旨讓芷苑與負清風成親,那傾顏與小塵便不得不放棄了,這明明是一個很好的解決方法,爲何他非但開心不起來,反而覺得心中愈發的沉悶起來?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唏噓不已,議論紛紛,各種眼神,各種表情,各種心思。

  負清風回神,將平安符收進袖間,平靜如常的回到隊伍中,翻身上馬,似乎方纔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燕溪一言未發,靜靜地跟在一側,心卻在看到方纔那一幕擔憂起來,主子真的有辦法拒絕賜婚麼?一旦下了聖旨,難道是要抗旨不尊?方纔那一幕若是教馬統看見肯定跳起來,爲了讓主子走得安心,他點了馬統的睡穴。

  宮門外被無數官兵以人牆擋住,中央方正並列,正是待命的三萬負家軍,領頭之人正是金無敵與臉戴鬼面面具的任逍遙,那一襲玉色長衫隨風而舞,銀絲如雪,更顯驚異!

  宮門內外皆是翹首張望,只待看到那風姿絕代的雪國第一美男子與那俊美無雙的五位皇子,千呼萬喚始出來,終於宮門緩緩打開,六匹駿馬齊頭並出,六抹絕灩身姿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裏!

  負清風微微領頭走在前端,左邊是雪清狂雪雲落,右邊是雪傾顏雪阡陌雪入塵,當六人出現衆人的視線裏,原本喧鬧無比的人羣竟奇異的安靜下來,不見一絲聲音,安靜的近乎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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