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_139
若是這這是煙花女子負清風又不是那種人,何況這女子的氣質看起來也不像……
“何人?”芸衣聞言玩味的輕輕揚眉一笑,慵懶的起身,走到雪阡陌身前施了一禮,“民女參見二殿下。”
“你既知本殿下,快些告訴本殿下,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膽出現老師的房間,你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本殿下只有軍法處置了!”雪阡陌倏然眯起了眸子,紫眸深處滿是不耐,隱隱被怒火覆蓋。他隱隱發覺這個女子的身份不簡單,若她柔弱女子又怎能進得了這軍營重地?何況方纔她說話時外面的侍衛可都是聽見,可見已經見過這女子,否則早已將她當刺客探子抓起來了!
“二殿下休怒,且聽名女道來。民女是負將軍的義妹,因擔心兄長安危,故不遠萬里前來照看。哥哥一早便出門去了,女子不能留與軍中,適才女扮男裝。卻不知二殿下駕臨,未曾遠迎,還望恕罪。”聲音嬌柔,說着便又施了一禮,芸衣說的煞有其事,低垂的眸中卻蓄滿笑意。他現在是女裝,清風又未言明要他來是何目的,這麼說最爲妥當了。
哥哥,呵……
清風倒是變成他哥哥了?
“義妹?哼,負清風何時多出來個義妹了?”雪阡陌冷哼一聲,望了那張低垂的臉一眼,這女子的確長得很美豔,於負清風來說真的就只是義妹?
“二殿下不信民女的話麼?”芸衣聞言心中冷笑,卻扮的越來越柔弱,聲音更是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這個雪阡陌果然有夠冷酷,憑他現在這等姿容他竟無半點兒憐香惜玉之心,還真是有夠特別啊!
也不知清風到底是如何與他們相處,兄弟幾個一個個的都那麼奇奇怪怪的……
不管是一早便來的那個五殿下雪入塵,還是方纔離開不久的二殿下雪雲落,亦或是眼前這個雪阡陌,且不說那個妖孽一般的四殿下雪傾顏和那個太子雪清狂了,依他看啊,這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這一路,關於清風的傳言他可沒少聽,不過他卻獨獨記住了這五位皇子特別敬愛她的傳言,他們這幾個到底是敬還是愛呢?清風那個丫頭,即便現在是男裝,也迷倒了一海票的男男女女,這幾個皇子殿下估計也被她迷得差不多了……
聽到那委屈之極的嬌儂聲音,雪阡陌只覺得煩躁,女人真是麻煩,一句話就能哭!他現在似乎在無形之中越來厭惡女人了,這是什麼怪現象?“不許哭,本殿下可沒欺負你,省得負清風回來了看見誤會!”
這廂話音方落,便聽到了門口侍衛的行禮聲,“見過負將軍。”
房內的兩人皆是一怔,負清風回來了?
“該死,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雪阡陌懊惱的低咒一聲,警告似地看了芸衣一眼,轉身望去,果見那抹熟悉的白影身影緩步而來,身後跟着燕溪小昭。
看到房內的兩人,負清風亦是一怔,怎麼也沒想到雪阡陌竟然會在這兒,而且芸衣是怎麼回事兒,明明扮作男裝卻披散着長髮一眼便瞧出是個女子。“二殿下,怎會在此?”
“哥哥,你回來了,二殿下似乎有事兒找你。”芸衣率先喊了一聲,這樣清風就該知道怎麼做了罷。
燕溪小昭得了個空擋便行了禮,看到芸衣時眸中都出現了同樣的疑惑,這名女子是主子的妹妹?
哥哥?負清風聞言清眸中掠過一抹難以差距的流光,隨即微微蹙眉,輕斥道,“看看你什麼樣子,衣衫不整的,小昭將小姐帶到你房間去。”
“是,主子。”小昭領命走到了芸衣身側,恭敬的頷首,“小姐,請隨我來。”
芸衣在聽到負清風那輕斥的口氣時就開始垂頭不語,依然一副受了委屈的深閨小姐模樣,以手掩面隨着小昭離去。
待那兩人之後,負清風緩步走到了桌案旁,“二殿下這邊請坐,來此所謂何事?”雪阡陌他應該是最少與她說話,最少與她接觸的一個,這段時間又是怎麼了,竟變得頻繁起來?
雪阡陌坐在了負清風身側,二話不說,直接便欲去握負清風右手,卻被他避開,不由得擰眉道,“老師,讓我看看你的傷,我來給你換藥的!”他這麼避他如蛇蠍做什麼,他就那麼可怕麼?
聽到這話,負清風的動作自然遲緩了些,手腕一暖,已被他緊緊握住,卻也不至於弄痛了她,換藥?他來幫她換藥?這的確讓她覺得很不可思議……
感覺到那道注視的目光,雪阡陌雖低着頭卻很明白他此刻的心理,因爲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別說他了。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你別誤會,是傾顏要我來的,他有事兒沒走開。”他一向對他不怎麼關心,今兒突然跑來給他換藥,他肯定會誤會,而他不想讓他誤會。何況,本就不是他自己要來的,自然要將來意說清楚。
負清風聞言一怔,雪傾顏?看着那低斂着眉眼的冷酷俊顏,脣角不禁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哦,我卻不知,二殿下何時這麼聽雪傾顏的話了?”
他雖然看着冷酷,可現在的動作卻是異常輕柔緩慢,深怕一個不小心弄痛了她似的,這樣的雪阡陌還真的有點兒不習慣呢?
“我並沒有聽誰的話,只是答應幫個小忙而已。”雪阡陌手上的動作僵了僵,冷哼一聲,便不再說話,只是一味的將注意力放在了處理傷口上。
他也不知怎麼了,若是換了旁人,他根本不會來,只因爲是他麼?罷了,誰教他是他的老師呢!
負清風微微揚眉,他的動作雖然輕柔卻很笨拙,不由得動了動想要抽回手,“還是我自己來罷。”還未用力,只覺得手腕一緊,他握的更緊了,灼熱的體溫穿透肌膚,一點點的蔓延開來……
“不用,既應諾必守諾。”雪阡陌握緊掌中的皓腕,那纖細的觸感讓他不禁皺眉,他是不是太瘦弱了點?薄涼的體溫讓掌心漸漸也染上了他的溫度。見他不再掙扎,便微微鬆開了手,繼續之前的動作,拆下了只剩兩層的棉布,待棉布拆去之後,露出掌心的傷口,已慢慢結痂了,只是在他精緻小巧的掌心怎麼看怎麼刺目!
這傷口看上去,怎麼可能會是不小心拭劍而致,分明是有意爲之!哼,他是不是將他們都當成傻子!
停了那句話,負清風也不再掙扎,由着他去了。沒想到雪阡陌亦是信守承諾之人,今日芸衣被雪阡陌看見了,雪雲落也看到了,也算是他們幾人都知道,如此省得她故意讓他們發現了。在邊城之時便與人情定終生,女子不遠萬里追隨,情深意重,這樣那老皇帝該不會懷疑了罷?
不過,雪雲落今日都是真真的奇怪,也沒發生什麼事兒,他似乎對她很牴觸?
出神的片刻,雪阡陌已經將傷口處理好了,以細帶繫好,收回了手,一擡頭便瞧見那張失神的面容,不禁一震,心中不禁冒出了些許怒氣,他在面前就這麼沒有存在感麼?驀地想到那名女子,心中的不悅更甚,冷冷的揚脣道,“不知老師何時多出了個妹妹,老師不是獨生子麼?”
負清風聞言一怔,清眸微微一動,回過神來,“在冰城時便認識了,只是二殿下不知道而已。”
一旁的燕溪在方纔看到那名女子之後便覺得面善,努力回想終於想起了那人是誰?竟是醉雲端的芸衣姑娘,那次隔着一層輕紗沒能看清容貌,這聲音卻是沒錯的,而且在冰城時主子就只與芸衣姑娘交涉。芸衣姑娘竟會以兄妹想掩飾,是主子要她來的麼?如果是,主子又有什麼目的呢?
目的……
思及此,驀地一震,想到一件事兒重重疑慮豁然開朗,原來如此!主子不愧是主子,那時便開始計劃了,但願這個計劃能夠打消雪撼天賜婚的念頭!
“妹妹……”雪阡陌輕輕的念着這兩個字,紫眸深幽,滿是冷然的笑意,“希望真如老師所說,只是妹妹而已。老師如今身居大任,當以國事爲重,這點我想老師比我更清楚,我還有事兒,老師不必相送,告辭了。”語畢,深深地看了負清風一眼,徑自起身離去。
待雪阡陌離去之後,負清風依然坐於桌案邊,左手斟了兩杯茶,“燕溪,過來坐。”雪阡陌此去有所異樣,雪傾顏必會詢問。雪傾顏那個人,他平時的意思表現的那麼明顯,只怕不會輕易放棄,這倒是有些讓人頭疼。
“是,主子。”燕溪聞言緩步走來坐在了負清風身側,自然的端起了茶盞,“主子覺得皇上會放棄麼,若是他教你娶公主爲正室,娶芸衣小姐爲夫人呢?”男人三妻四妾再平常不過的事兒,何況賜婚的對象是公主,平民理當讓先。
負清風輕輕的飲了一口茶,微微搖頭,“不會,因爲那個皇帝是雪撼天,若換做別人此計斷然不可行。燕溪也該知道當今皇室的情況,只有皇后生有五子,雪撼天是個專情的人,他娶那些妃子完全是迫不得已。若我是真心,他必然會放棄,錯不在我,亦不在芷苑公主,只錯在她癡心錯負。”
雪清狂雪阡陌幾人也同樣秉承了雪撼天的秉性,不然不會到現在連個姬妾也沒有,專情固然是好,但雪傾顏雪入塵的情不該對她。她沒想過會遇到愛情,也不想知道愛情是什麼,她不屬於這裏終有一日會離去。
人沒有羈絆,便能來去自如,生死無懼。
“這倒也是,只是可憐了芷苑公主。”燕溪聞言贊同的點點頭,主子說的沒錯,雪撼天這個人倒是很奇特,身爲帝王,卻如此專情,一生一世一雙人終究不可能在他出現。這算是報應罷,爲他們犯下的罪行贖罪,但遠遠不夠!燕王最看重的四方諸侯,居然覆了天下,午夜夢迴他們心中就不曾有半點兒愧疚麼?
這天下,本該姓燕,他們奪去的,他失去的,終究要還,終究要取!
輕輕嘆息一聲,負清風無奈的斂眉,她又何嘗不明白?不經意的擡眸看到了燕溪眸中涌現的肅殺之氣,頓時一震,“燕溪,你怎麼了?”那目中強烈的恨意與冷寒讓人心驚,她早便知道他不平凡,定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歸處。但此刻看到他這樣的眼神,她才明瞭,他身上必定揹負着血汗深仇,否則不會如此隱忍,方纔亦不會有那樣的眼神。
“沒事,只是想到以前的一些事。”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帶着淡淡的關心,燕溪一怔,驀地回過神來,眸中的殺意褪去,恢復如常,變幻極快。等到恰當的時機,他便將他的一切都告訴主子,但不是現在。
看着少年淡然的冰藍色眸子,負清風伸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燕溪,不論何時,都要善待自己。好了,去將芸衣小昭叫過來罷。”
善待自己……主子已經不止一次這麼說了,可他要如何善待自己?燕溪輕輕點頭,怔怔的起身離去。
“風兒,你說那雪撼天給你賜婚?”燕溪方纔離去,一抹煙色的身影便從飛身而來,也不知他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手腕一緊,已然被人握住,負清風一怔,不禁失笑,“追月,你方纔不是都聽見了麼,我已有了應對之法。”
雲追月聞言緩緩放了手,默默地坐在一旁,直接端起負清風喝了半杯的茶便一口飲盡,“我方纔聽到那上半句的確很震驚,聽着下半句又將心放回去了,我這還不是擔心你麼?”沒想到連那個什麼芷苑公主的也對風兒動了心,他們兄妹幾個還真是如出一轍,連喜歡人的類型都一致,真不愧是兄妹……
賜婚,雪撼天還真能想啊,納爲己用還不滿足,竟然還想將人也變成皇室的,心還真不小哪!
“我不會有事兒。”負清風看着那杯空空的茶盞,清眸略過一抹淡淡的暗色,他明明已知曉她是女子,竟還能如此不在乎的喝她喝過的茶?他究竟是如任逍遙一般灑脫不羈還是故意爲之?他行於將軍,應該與逍遙一樣罷?
“嗯,我相信。”雲追月滿眸笑意的點點頭,那個芸衣的問題終於得到了答案,省得他問了。驀地聽到聲響,眸色一凜,飛身而起,落入樑上隱藏。
負清風微微揚眉,望向了房梁,竟完全無法發現他的蹤跡,他的氣息,雲追月果然是雲追月哪。
芸衣已經將長髮挽了起來,雖是一身男裝還是難免顯得女氣,美豔照人,看到負清風立即笑嘻嘻的走了過去,“哥哥!”
“行了,別裝了。”負清風輕笑一聲,隨即指了指燕溪小昭,“他們無礙,不必避諱。”
芸衣坐在了負清風身側,恍然笑道,“噢,原來他們倆是心腹啊!嗯,現在說罷,要我來這邊城做什麼?”
“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兒,因爲賜婚的事兒……”負清風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芸衣打斷了,“賜婚?誰要跟你賜婚?你要和誰賜婚?”
負清風無奈的搖頭,“好了好了,你聽我說行麼?”見他點頭,這才道,“我在宮中教授兵法你是知道的,不僅是皇子們那些小公主也一道聽課,長公主雪芷苑知道我要出征邊城之後便急急的去向雪撼天進諫,那雪芷苑本就對我心存愛意,雪撼天便說在我回京之後,與我賜婚,招爲駙馬。你知道的,我怎能與雪芷苑成親呢?所以,我纔想了一計,與你演一齣戲,若是我已有了心愛之人,雪撼天便會自動打消這個念頭了。”
“哈……”芸衣聞言笑了起來,前俯後仰的半晌才止住,“清風還真真是魅力無敵啊,竟惹得公主也動了心,我看哪,你不如就從了那位公主殿下,招爲駙馬不是挺好?皇親國戚,萬人之上,人人豔羨啊!”
雪撼天竟真的想將清風招爲駙馬,竟然連女子也迷住了……
“我只問你,幫是不幫?”知他是在打趣她,負清風閒適自如的斟茶,送至脣邊輕飲,飲了一口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一時間也未發覺是哪兒出了問題。
芸衣見狀,嘖嘖搖頭,“幫,自然幫了,你就喫定了我會幫你的是不是?”他怎麼能不幫她呢?他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去娶個女人不是?
負清風聞言滿意的點點頭,“這還像話。”靜默片刻,這纔想起方纔究竟是哪兒不對勁兒了?是那茶杯,她用了雲追月也用了,然後方纔她忘記了……
看着兩人之間生動自然的相處模式,燕溪微微斂下了眸子,主子與芸衣姑娘似乎特別投機,他從未見過他眼底如此的放鬆。芸衣姑娘在他眼裏是不同的罷,難道主子已經喜歡上了芸衣姑娘?即便喜歡上了也無可厚非,芸衣姑娘不僅生的美豔,爲人灑脫,並沒有大家閨秀的扭捏,與主子也很相配。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他的心裏會越想越沉悶?
他應該祝福主子的,只要主子喜歡的,他便該喜歡的。
小昭卻是一頭霧水,怎麼方纔還是兄妹,此刻便成了一同演戲的了?難道,方纔那是做給二殿下看的?
卻說雪阡陌回到了校練場,一路都是滿腹怒氣,腦中一直想着方纔那女子的事兒,直至雪傾顏走到他面前才反應過來,“傾顏?你什麼時候來的?”
看到那雙隱藏怒氣的紫眸,雪傾顏心中一沉,微微凝眉,“想什麼呢叫你幾聲都沒聽見?”他不是去給負清風換藥去了麼?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沒想什麼,傾顏,你過來我話告訴你。”雪阡陌看了看四周的人,轉身朝一旁竹林走去,直至四下無人,這纔開口,“傾顏,你知我方纔去負清風的寢居看到什麼了麼?”
他的寢居?雪傾顏揚眉,“看到什麼?”阡陌很不對勁兒,負清風那兒必定是發生了事!他不過半日未見他,他給他出了什麼事?
“看到一名女子,那女子說是他的義妹,你聽過負清風何時認了個妹妹麼?”反正他看那個義妹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女子?”雪傾顏聞言血眸倏然暗了下來,袖中的雙手驀地收緊,忍下心中翻騰情緒,儘量維持正常的音調,“什麼女子?長得什麼模樣?”
“長得很美豔,穿了一身綠衣,竟然一眼就認出了我,看到我了也絲毫沒有慌張,絕不是平凡女子!負清風說是他在冰城時認得義妹,冰城中若有如此美豔的女子怎會沒有任何傳言?”
“冰城人?身穿綠衣?容貌美豔?”雪傾顏思忖片刻恍然大悟,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竟然是她!”語畢,轉身便走,飛身而起,當即施展輕功離去。
“傾顏?傾……”雪阡陌詫異的擡眸望去,只看到那一抹紅影一閃而逝,紫眸頓時暗了下去,傾顏一定去找負清風了……
雪傾顏一路施展輕功到了負清風的寢居外,兩名侍衛一瞧見那抹紅影,看清之後驀地一震,清晰的感覺到了那一身滔天戾氣,行禮之後正欲開口,只覺得眼前紅影一閃,身子僵住無法動彈!
走進內室,一眼便看到了那抹綠色身影,果然是那個芸衣!血眸瞬間冷冽,出現了濃濃殺氣,很好!負清風,我給你時間適應,給你時間讓你接受我,沒想到你居然如此輕易便讓別的女人進入你的心,你怎能如此傷我的心?
芸衣芸衣!那時他便該有所警惕,沒想到最終她還是跟來了!
在雪傾顏進入房內的一瞬間,幾人都已發覺。
燕溪小昭相視一眼,轉身行禮,“參見四殿下。”
雪傾顏似乎沒聽見一般,只是直直的凝視着芸衣,血眸越來越幽暗,幾乎想將人吞噬一般!
感覺那強烈的怒火與殺意,芸衣眸中掠過一抹冷笑,隨即起身盈盈施禮,“民女參見四殿下。”
負清風依然坐在桌案邊,見三人都躬身未起,雪傾顏依然沒有任何開口的徵兆,這纔開口,“四殿下不是應該在校練場麼,怎會有空到此?”這一身怒氣,定是雪阡陌已將事情告訴他了。果然,比想象中還要難以解決……
話音方落,只覺紅影一閃,手臂已被人緊緊握住,腰間一緊,負清風眸色一暗,瞧見燕溪的動作微微搖頭,燕溪這才退了下去。
一抹紅一抹白飛出窗外,轉瞬間便消失不見!
見來不及了,小昭急得轉頭,“燕溪,你拉着我做什麼?主子都被人帶走了!”
“主子會處理的,而且已經有人跟去了。”燕溪鬆了手,冰藍色的眸若有似無的望向了房梁,說的意有所指。
“有人跟去了?誰?”小昭聞言疑惑的蹙眉,她怎麼沒發現有人追過去?
燕溪緘默不語,在心中默默的念出了三個字,雲追月。這一路他總覺得有人跟着他們,卻又失蹤沒有發現異樣,還以爲是他太謹慎了,直至昨夜在屋頂看到了一抹身形輕盈如燕的煙色身影,這才恍然,原來這一路真的有人跟着!一直跟着他們不曾出手自然就是爲了保護主子,況且那一襲標誌性的煙色長衫,他已然猜到了。
雲追月江湖中排名第二的殺手,輕功位居第三,第一是任逍遙,第二是燕歸來。原本他自認第四,如今他已經落得第五了,因爲主子現在的輕功已然超越了他!
任逍遙一直在暗中教授主子輕功,他一直知曉,只是從未跟隨。不過短短的兩個多月而已,主子的速度太讓人覺得震驚了!
“你們倆也不用擔心了,該幹嘛幹嘛去罷,你們家主子是不會喫虧的……”芸衣緩緩站起身子,懶懶的伸了個懶腰,朝一旁的軟榻走去,斜倚其上,便闔上了眼睛。這一路都趕的很緊,他累死了,既然沒他什麼事兒他也該休息了。至於清風,雪傾顏不能將她怎麼樣的,畢竟雲追月在暗中保護她呢,這點他倒是不用擔心了。
兩人聞言一怔,各自退了下去。
雪傾顏一路帶着負清風來到了竹林深處這才停了下來,雙足落地,足下積雪陷落,發出吱吱聲響,雖落了地,手被未放開半分,依然緊緊地圈在那纖細的腰間!
“有話便說罷,不過,你能先放開手麼?”腰間的緊緻讓負清風不禁微微蹙眉,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她還真擔心這個身體的小腰經不住他這麼折騰。這件事兒遲早會提上來的,雪傾顏他也該死心了。
“不能!”雪傾顏轉眸望向身側的人,冷哼一聲。放手?他這輩子都不會放手!他撩撥了他的心,一句放手便能解決問題麼?他雪傾顏看上的人便絕不會放棄,除非他死!他跟那個芸衣不過見了兩面而已,就不遠萬里的追來了,他不相信他會喜歡那個芸衣!絕不相信!
他根本連什麼是愛,什麼是心動都不知曉,怎會去喜歡一個只有兩面之緣的人?若是如此輕易便能喜歡上一個人,那他便不是負清風了!
“雪傾顏,我只是給你一個機會說清楚,不是解釋,而是告知。”負清風聞言清眸冷了幾分,轉眸望向了身側那雙灼熱的視線,對上那雙佈滿怒火的眸子。
她並不是無心的木頭人,他如此明顯的表現她又怎會不知?但他們之間不能,亦沒有結果,既是無果之事又何必糾纏與過程,空餘恨呢?
“負清風,你有心麼?”爲什麼到了此刻他的眸中依然那麼平靜,不起一絲波瀾?他以爲單單憑他幾句話他會放棄了麼?
“心?”負清風聞言輕輕揚眉,眸色平靜依舊,“要心何用?人生不過百年,爲何要有那麼多的糾纏呢?雪傾顏放棄罷,就如你所說,我無心,既無心爲何不休?”
雪傾顏聞言嗤笑一聲,隨即仰頭大笑起來,笑聲中卻滿是憤恨,半晌,徑自停了,“負清風你不是無心,而是抗拒感情,抗拒心。你將自己封塵深處,不讓任何人接近!你只是不懂,若你能打開你的心,你心中自然有了那個人時,你便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不過十六歲而已,爲何會有一種超脫紅塵之外的心?這十六年間在他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事?
“雪傾顏,你何必執迷不悟?”負清風無奈的嘆息,或許是,但留在她心中的人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
“執迷不悟?”雪傾顏深深地凝視着那雙平靜的墨眸,緩緩俯身靠近,“好,是你說你無心,你若當真無心便不會對我所做之事有任何反應?敢不敢一試?”
試?試什麼?負清風聞言心中一怔,竟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感來。雪傾顏這個人一向邪魅,必會做出超脫世俗之事,她怎能答應他的測試?但若是不答應……
他的沉默,讓雪傾顏眸色的漾起一分笑意,輕笑道,“怎麼?你不敢麼?怕讓我察覺你心中有我,老師承認罷,我早已在你心中了是不是?”
“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既如此,我也不再瞞着你了。今日你已見到了芸衣,早在醉雲端時我便對她傾了心……”負清風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雪傾顏厲聲打斷,“傾心?我不信你會對她傾心,你說謊!”再也不想從這脣中吐出任何讓他難以忍受的話,雪傾顏眸色倏然暗了下去,長臂用力攬緊了懷中人,另一隻手捧住了他的腦後,俯首朝那嫣紅的脣壓了下去!
察覺到不對勁,負清風一驚,急急的想要避開,他的手緊緊地禁錮着她的腦後,力道之大,男女天生的力道懸殊讓她根本掙脫不開,不禁生出了幾分怒氣來,極力的躲避着他壓下的薄脣,“雪傾顏,住手!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他竟然想吻她,怎麼可以?她的初吻怎能在如此情況被奪去,她絕不允許。正欲掙脫腰間的鐵臂,腰間一麻,身子瞬時僵住,動彈不得!
他竟點了她的穴!難道今日……
“我自然知道我在做什麼!”雪傾顏聞言幽深的血眸中出現一抹嘲弄,他早便直接行動將他搶到身邊,還爲了他改變策略,卻沒想到他竟離他越來越遠了!他怎會不知他在做什麼?他早便想這麼做了,直接成了他的人就不會有後來這麼些糾纏不清的人了!
看着近在咫尺那張清絕動人的臉,心中濃烈的情感迸裂開來,血眸灼灼的望着,似乎恨不得將懷中的人一口吞下去!視線最終凝視在了那柔軟嫣紅的脣,每當他輕輕的笑起來,這脣角的弧度都極美!
對上那雙灼灼的血眸,那眸中凝結的深情讓負清風一震,雪傾顏他竟然真的對她……這樣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她一直以爲他只是一時迷醉,是一種征服感罷了,沒想到他竟是真的動了心!“雪傾顏,你冷靜點兒聽我說……”
她現在真的很後悔爲什麼沒讓燕溪跟來,若是燕溪在這兒她便不會是如此處境。若換做別人,根本不可能近了她的身,只因爲在她的潛意識裏根本對他們不設防,這才讓他得了手。以後,對任何人她都要有所防備,同樣的錯誤決不能犯第二次!
“不,我不會再聽你說,這脣這麼美只適合親吻,不該說出那些讓我生氣的話……”修長的手指輕撫上了那誘人的紅脣,指尖柔軟的觸感心中一蕩,聲音已然染上了淡淡欲色,低啞魅人。這脣,他早已心念已久了。
聽了這話,負清風心漸漸冷了,正懊惱之際驀地想到一個人來,心中又氣又急,冷聲喝道,“雲追月,你到底還要看到什麼時候!”她怎麼忘了他了?他是怎麼回事兒,明明跟着她的看到如此情景,竟然沒有制止!他那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麼?
“雲追月?”雪傾顏聞言倏然眯起了眸子,他方纔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竟然絲毫沒有發現身後有人跟蹤,真是該死!這世上能讓他喪失理智的就只有他負清風一個了!雲追月?難道是將軍府十幾年前收養的那個雲追月!負老大竟然將雲追月也派過來了……
雲追月聽到自己的名字,終於從掩藏的竹林上端飛身而下,緩步走到了兩人面前,輕笑道,“既然人家不願意,四殿下又何必勉強呢?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四殿下您說是不是啊?”
他方纔沒有及時制止,是想看看風兒對雪傾顏到底有無情意,如此他便也放心了。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雪傾顏真的對風兒動了心!雪傾顏,可是個不好對付的人……
“呵……”雪傾顏冷冷的勾起脣角,手依然緊緊地抱着懷中人未放鬆半分,“雲公子是否管得太寬了些?負老將軍應該只是讓你保護老師的安全,如今是我們之間的感情問題,外人不好插手罷?我知雲公子自小在將軍府長大,也是老師的哥哥,你放心,我對老師是認真的,回城之後我自會到將軍府請罪!”
他雪傾顏一旦認定的人就沒有人可以搶得走,亦無人能阻止!
請罪?他還想做什麼,方纔還不夠過分麼?雲追月眸中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肅冷,軍臉上卻還是帶着淡淡的笑意,“原來四殿下也知我是風兒的哥哥,既如此,有人可以看着自己的……弟弟被人這麼欺負麼?即便你是四殿下亦是一樣,在愛情裏可不管你是否身份高貴。就算四殿下喜歡風兒,也該徵詢風兒的意見不是麼?”方纔他差點一時口誤說成了妹妹……
聽着你一言我一語,負清風眸中的怒色越來越濃烈,狹長的鳳眸一點點眯了起來,現在都什麼狀況了,他們倆居然還有閒心在那兒理論?這是理論的時候麼?
感覺到那冰冷的注視,雲追月一怔,對上那雙溢出怒火的眸子,脣角的笑意更深,風兒也有生氣的時候啊,真是難得呢?這麼生動的樣子,他還真想停下來多看會兒,但是被某人抱着他就不願意了。
察覺到兩人的目光交匯,雪傾顏眸色一凜,警惕起來,這雲追月的功夫他可是早已有所耳聞了!
“好,這就救你……”話音方落,只覺微風撲面,人影一閃,已至面前!雪傾顏倏然眯起了血眸,長臂死死的攬住懷中人,對上了那雙近在咫尺的墨藍色眸子!速度真是詭異,雲追月不愧爲江湖中排名第二的殺手!
但他也不遜色,至少人還在他懷裏,他並未得手。
雲追月靜靜地望着雪傾顏片刻,驀地笑了起來,“四殿下以爲我要搶風兒麼?四殿下武功卓絕,追月怎敢動手呢?”
不然呢?
在方纔那眨眼之間,雲追月已經悄然解開了負清風穴道,雪傾顏早已對他有所警惕,何況雪傾顏的武功也簡單,強奪定是不可能了,但只要解開了負清風的穴道,雪傾顏也無可奈何了。
穴道解開,負清風一動,清眸幽暗,趁其不備,倏然一動,脫離他的鉗制,閃身一丈之外!方纔差一點就……
這個雪傾顏,怎會如此霸道,難道他所喜歡的人就必須要接受他不成?
雪傾顏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只覺白影一閃,懷中已空,俊臉頓時黑了下來,好個雲追月!竟然聲東擊西,給他解開了穴道!
“我該說的都已說完,以後便只是師生,再無其他,望四殿下自重。”淡薄到了極致的一句話,語畢,負清風便徑自轉身離去,“追月,我們走。”
雲追月輕輕應了一聲,拱手微微施了一禮,“四殿下,告辭。”
看着那一前一後離開的兩抹身影,雪傾顏低吼一聲,一拳揮向了身旁的竹子枝幹,頓時咔的一聲脆響,從中斷開,散開的竹篾刺入肌膚,一片觸目猩紅,血跡一點點蔓延開來……
負清風,你以爲你能逃得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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