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益匪淺
韻真茫然地搖搖頭,不過,她似乎能夠慢慢把這段歷史串聯起來了。
祁紅把嘴湊到女兒的耳邊低聲道:“他後來官運享通,一直做到了主管經濟的副省長,今年又成功坐上了省長的寶座,這麼多年以來,他可一直都是你那個親爹的政治對手。”
韻真頓時就想起和平南路支行案發的時候,自己曾經在拜訪李毅的時候見過孫正剛,她記得當時儲慧還讓她彙報了新華南路支行貪污案的詳情,那個孫正剛好像暗地裏一直都在爲吳世兵開拓,所以,他在自己的心目中一直是吳世兵最大的保護傘。
“那個……那個鄧書記呢?”韻真問道。
祁紅有點幸災樂禍道:“他沒這麼幸運,幾年後就病死了,不過,他的兒子,也就是顧南亞的丈夫後來給孟桐當過一段時間的司機,只不過父子兩個都是短命鬼,鄧金龍前些年死於一場莫名其妙的車禍……這都是報應呢……”
“媽,顧南亞現在是不是還是孫正剛的情婦?”
“這就不清楚了,反正我只知道你爸後來和她勾搭上了……也許,在工廠那會兒兩個人就眉來眼去了,只不過一直沒機會,他應該是後來我們恢復來往之後和她勾搭上的……”祁紅憤憤不平地說道。
“那……你找顧南亞做親子鑑定是怎麼回事?你明知道她……”韻真疑惑道。
祁紅嗔道:“我不是一直受她矇蔽嗎?後來我自己的事業發展順風順水,所以當年沒有上大學的遺憾也就漸漸淡了。
她大學畢業之後回到本市專門從事司法鑑定工作,我們一直都有來往,你小時候不是經常見到她來我們家玩嗎?其實除了上大學那件事,我們之間也確實沒有別的矛盾。
況且那時我還不知道她上大學的內幕,所以很相信她,有那麼一陣,我一直爲你的身世心煩意亂,最後就忍不住鬼使神差地跑去找她給你和孟桐做親子鑑定……”
“媽,你也夠糊塗的,怎麼自己生的孩子連哪個男人給你種上的都搞不清楚?”韻真埋怨道。
“哎呀,你這死丫頭怎麼說的這麼難聽?那個時候我既和你爸……又和他……怎麼知道你是誰的種?我還不是想將來對你有個交代?不然,誰願意把這種事情告訴別人……
顧南亞這個不要臉的東西,當年使用卑鄙手段搶走那個名額也就罷了,沒想到幾十年後又違背自己的諾言,再次背叛了我對她的信任……哼,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她是一點都見不得我比她強,變着法子折騰我呢……”
韻真嘴裏嘖嘖有聲,嘆口氣道:“媽,你英明一世,可在和顧南亞的關係上算是栽到家了,其實,女人最大的特點就是羨慕嫉妒恨……
你看我和明玉關係不錯吧,可我就知道,其實她內心裏一直都很嫉妒我,所以,雖然是好朋友,我還是防着她幾分……好在她現在也混得不錯,還不至於給我使壞……”
祁紅漲紅着臉,沒好氣地說道:“看你能的……你這麼本事,怎麼就看不透你爸虛僞的面紗呢?”
韻真不服氣道:“誰會懷疑自己的父親,再說,關於我爸的那些事情都是你的一面之詞,缺乏證據支持……那些內褲你怎麼就知道是顧南亞的?”
祁紅哼了一聲道:“我當然知道……我和她走的這麼近,難道還不知道她穿什麼牌子的內褲?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發現她這個人有個怪癖,喜歡在內褲上繡上自己的名字,你不信撿起來看看,那些內褲上都繡着一個‘亞’字。
你還想要什麼證據,那個柳中原難道不是最好的證據?這還是被我發現的,暗地裏誰知道還有多少……
你也不想想,你和冰冰小的時候,有幾天在家裏能看見他的影子?我懷疑你們總行的那個副行長儲慧跟他也不會乾淨,哼,不然她怎麼就這麼關心你呢?”
韻真沒話說了,可這些證據並沒有影響父親在她心中的形象,在她看來,以父親的身份,身邊有幾個女人也不算什麼。
不過,她不贊成他的做法,起碼不應該拿着那些內褲回來刺激母親,這樣做的結果,不但沒能讓母親有所收斂,反而把她的一顆芳心牢牢地系在了孟桐的身上。
“媽,你也別心裏不平衡了,我看你們兩個半斤八兩,誰也別再埋怨誰,他生了一個私生子,你不是也有我這麼一個私生女嗎?你們算是打了一個平手。
既然你們爲了自己的晚節不願意離婚,過去的事情就別再提了,當務之急是趕緊把我爸找回來,大家開誠佈公地談談,你也馬上退休了,那個人也不可能娶你,你還折騰什麼呀……”韻真勸道。在父母的事情上,她也只能做個和事老,況且,父母如果這個時候離婚,或者傳出什麼醜聞,對她自己的仕途也不利。
祁紅哼了一聲道:“我現在哪有閒心和他鬥氣,不然也不會隱忍這麼多年了……其實,我真正擔心的還是他那個脾氣,我覺得他這次偷偷跑出去,很可能會惹出什麼事端……
如果他真的和那個顧南亞在一起,可千萬不要被她唆使,這個女人現在已經豁出去了,根本就不顧後果……”
韻真笑道:“媽,我爸又不是小孩子,他可是個有主見的人,誰能唆使得了他?還不是你做的太過分,受刺激了,跑出去靜靜心。”
祁紅暈着臉嗔道:“你懂什麼?你爸可是個眼裏揉不進沙子的人,別看他這些年一直隱忍不發,可那是考慮到自己的身份。
現在可不一樣了,他現在是無官一身輕,誰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事……我擔心他會被顧南亞和孫正剛利用,幹出對不起你親爹的事情來……”
韻真聽母親這樣一說,心裏難免也有點擔心,畢竟父親是個男人,母親在外面偷人看不見也就罷了,怎麼能夠忍受別人當面戲弄自己的老婆呢,他會不會因此恨上了母親而採取不顧一切的報復手段呢?
“媽,你說我爸是被你們……刺激醒過來的,還是一直都在裝癡呆?”韻真忽然問道。
祁紅身子微微一顫,猶豫了好一陣才說道:“這很難說,只是我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受這個罪呢?整天裝白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韻真分析道:“我覺得我爸發病是真的,但可能早就醒過來了,只是一直裝着癡呆的樣子,目的就是在觀察他感興趣的人或事。
最主要的可能還是想看看他癡呆以後你會有什麼動靜……結果,你沒有經得住考驗,最終幹出了讓他懷疑的事情,所以,他失望了……”
祁紅脹紅了臉,呸了一口,憤憤道:“他有什麼資格考驗我?他有本事怎麼不裝死?他要是個男人就當面來跟我談這件事,他開得了口嗎?他有臉來跟我說這些事情嗎?
哼,如果是家裏的糾紛也就罷了,如果他敢和顧南亞那個變態女人串通一氣,我再不會對他客氣……”
說到這裏,祁紅忽然壓低聲音,把嘴湊到韻真的耳邊悄聲道:“真真,明天你給明熙打個電話,看看他回來沒有,讓他趕緊找找他。
如果明熙沒有時間,乾脆你就去見見顧南亞,看看她有什麼反應……這件事情不能搞得大張旗鼓,別搞得滿城風雨……”
韻真覺得母親不僅語氣急促,而且衣服神祕的樣子,心中一動,驚訝道:“媽,我爸不是發來短信讓我們彆着急嗎?也許他想自己靜一靜,等他想通了自然就會回來了……”
祁紅焦急地掐了女兒一把,低聲道:“你知道什麼?如果他真是一個人藏在哪裏,我就不着急了,可一想到他可能跟顧南亞在一起,心裏就不踏實,你可不知道,顧南亞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她可能知道你爸手裏有錢……”
“錢?媽,你什麼意思?”韻真好像忽然明白母親的意思了。
祁紅低聲道:“你傻呀,你爸當了這麼多年的銀行行長,難道你相信他真的是兩袖清風?當年王子同爲什麼跑到美國去?他爲什麼匆匆忙忙退休?他爲什麼這麼忌憚劉源吳世兵?”
“媽,你在說什麼?你的意思我爸……他搞貪污**?”韻真喫驚地問道。
在她的心目中,父親一直是跟吳世兵劉源站在對立面的,王子同雖然和吳世兵有染,可她相信父親並不瞭解詳情,可母親話裏的意思,分明是說父親跟這幾個人有着某種聯繫,這找那本麼能讓她不喫驚?
祁紅顯然不想就這個問題和女兒探討下去,猶豫了一下說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你還是趕緊召見他,問問他自己吧。
我告訴你,有消息說,上面一直在調查這件事,甚至還有人把孟桐也扯了進去,前兩年就有人向中紀委舉報省市兩級政府中的貪腐問題,只不過沒有公開調查而已……”
韻真呆呆地愣在那裏,腦子裏禁不住就想起了秦笑愚的身份,儘管她還沒有把秦笑愚的臥底和這件事聯繫起來,可隱隱覺得多少有點關係,不然,他和南琴爲什麼會被莫名其妙地追殺呢。
“媽,你的意思,他……孟桐也有問題?”韻真低聲問道。
祁紅沉吟了一會兒,小聲道:“這些事情很複雜,並不是單純的**問題,而是一場政治鬥爭,爲了整垮對手,總是先從經濟問題下手……如果追究起來,現任的政府官員,哪一個沒有一點問題,關鍵是看你上面有沒有人……”
“那……他上面有人嗎?”韻真似乎有點擔心起來。
“當然有人……你那個老師,李毅……你可能並不瞭解他,他雖然表面上只是一個金融學家,可他是現任幾個中央首長的導師,孟桐也曾經是他的學生,所以,說起來,孟桐和那些首長同出一門,你說有沒有關係?”
“啊……李毅……”韻真嘴裏小聲唸叨着,心想,怪不得外界傳言李毅能夠影響上層的很多經濟政策,這就不奇怪了。
忽然想到自己也算是李毅的學生,心裏面就激動起來,如果按照輩分排起來,自己不但和那些首長同門,還和自己的親爹是師兄妹呢。
“媽,你怎麼不早說呀……早知道這樣……”韻真忍不住就埋怨開了,這種隱祕的關係,母親竟然都沒有提醒自己,否則何必走這麼多彎路呢。
“哼,你以爲誰都知道這些關係?我也是不久前才聽說……”
“媽,肯定是他告訴你的吧……”
“你少打聽這些事,你這個小行長還沒有資格呢……做好你自己的本職工作,別好高騖遠,像你這麼點年紀,能夠當上助理行長就應該知足了。
我真不明白他們爲什麼要把你推得這麼高,在目前錯綜複雜的情勢之下,對你的提拔並不一定是件好事……”祁紅憂心忡忡地說道。
韻真聽了母親的話,不禁有點泄氣,想想自己絞盡腦汁往行長的寶座上爬,可在母親的眼裏,這個行長也不過是一個小角色,在自己親爹的眼中就更無足輕重了。
可就爲了這麼一個小小的行長,已經讓自己嘔心瀝血、絞盡腦汁了,別說爬到母親這個級別,就算達到父親當年的成就,還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心思、經歷怎樣的風浪呢。
那個時候自己的腦細胞肯定都要死光了,看來,混官場的人都是特殊材料製成的,自己也許壓根就不是那塊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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