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傀儡
晏揚遲疑了一瞬，到底還是沒有推開門進來。
“不了，我最近要回王府，於臨還未醒，恐怕短期內不會回學院。”他只是來確認一下顧久離有沒有醒過來而已。
顧久離沉吟良久，這才低聲應了一句“嗯。”
他想不明白，就一日，他們全都離開了，到底這之間出了什麼意外是他不知道的？
翌日去學室裏聽學的時候，在接收到數不清多少人異樣的目光時，顧久離也告了假回昭沐樓裏待着了。
半個多月的時間不長不短，正好可以等到七月半的上元節。
而他也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來鞏固自己的實力。
可褚言就像是徹底消失了般，整整將近二十天沒了音訊。
不過還有三日便是上元節，屆時鬼門大開，褚言若是在的話，不免又要詢問幾句，到時候自己還得找藉口迴避他。
而他最近閒下來時也有在學習符咒之術，但符咒之術需要的天賦太高，以他那廢材的天賦，整整二十天過去也只是學了個皮毛而已。
譚瑾見顧久離這幾日都拼了命的在修煉，一時五味陳雜，忍不住道：“顧久離，還有三日便是上元節。”
顧久離正閉眼打坐，聞言微微睜開眸子，他垂首，伸手從懷裏拿出憂曇雙生鏡。
鏡面光潔明亮，上面還泛着淡淡的金光，顧久離定眼看着鏡面在逐漸發生變化。
那裏，開始漸漸照出了自己的模樣。
顧久離愣怔了片刻，印象裏，憂曇雙生鏡的鏡面是照不出自己的，如今爲何又能現出自己的模樣？
“嗯，三日後便是。”他淡淡的應了一聲，視線不敢再落到鏡面上。
“去鬼市，那裏能找到解除失魂咒的辦法。”鏡子裏的‘顧久離’說着話。
顧久離看着窗外，沒有注意到鏡面上的異狀，聞言只是輕蹙眉頭。
“你是說，陸臻和於臨所中的失魂咒？”時隔將近二十天過去，許文竹和宴揚也沒有來找過他，他差點就快將此事給忘到腦後了。
“沒錯，中失魂咒者，三魂七魄有一半都被抽離出了體外，而鬼界是所有魂魄聚集的地方，你只需要找到他們的殘魂，再輔以憂曇雙生鏡，便能解咒。”
顧久離：“也不知是誰下的咒，解咒後，對人可有影響？”
譚瑾沉默了一瞬，說：“失魂咒和噬魂咒不同，失魂咒能控制人心，亦能更改記憶，但對人體沒有損害，至於有沒有影響，這我不太清楚。”
顧久離點點頭，似懂非懂，“嗯，知道了，我先出去一趟。”
譚瑾沒說什麼，鏡面的金光也逐漸沉寂下來，直至歸於平靜。
前幾日聽卓航和裴辰說過，上元節前夕會放各學子回家過節，估摸着他們也該準備出發了，反正閒來無事，正好修煉到了瓶頸，不如提前去給他們送送行。
卓航和裴辰都是沽壠人士，離淵北有百里遠，他們兩又都是同鄉，這次回沽壠自然也是一起的。
而卓航的父親是沽壠的縣尹，裴辰的家族又世代爲商，兩家平時來往得也極爲密切。
顧久離平時不太關心這種小事，這些也都是他們偶爾在他耳邊提及的，聽得多了，自然也就有了印象。
此時已到巳時五刻，學院門口也都陸陸續續有學子離開學院。
顧久離一路走來遇上了不少認識他的人，他斂着眉目，很多人見狀也識趣的沒有上前來找事。
畢竟，有不少人還是親眼見過，他是怎麼廢掉五階中品靈捕梁宇軒的。
但偏偏也就有不長眼力的人，喜歡上去找事。
“顧久離，你居然還敢待在學院。”
顧久離面前被一人擋住去路，看模樣，似乎有點眼熟，但他卻沒有什麼印象。
“讓路。”他不想過多廢話，冷冷吐出兩個字，就要繼續邁步往前走。
“憑什麼我要讓你的路，你殺了人，竟然還敢出現在學院，哼，你等着吧，總有人會收拾你的。”林傑惡狠狠的說完，在顧久離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便一溜煙跑了。
顧久離沒打算去追林傑，這人他沒有印象了，對於他來說只是一段小插曲，絲毫不會影響到他。
不過，周圍看熱鬧的人，卻讓他很是不爽。
他搖搖頭，不理會衆人的目光，繼續往裏走。
可還沒走出多遠，自己的衣袖便被人狠狠拽住了，他正要回頭去看，就聽見卓航焦急驚慌還帶着點哽咽的聲音道：
“顧大哥，救命。”
顧久離蹙眉，回身忙扶住搖搖欲墜的卓航，問道：“發生了何事？”
卓航抹了一把眼淚：“裴辰不見了，我們約好的，午時出發的，但他卻遲遲沒有出來，我回去找他，但師哥師姐們都說他已經離開了，他的包袱都還在人卻不見了。”
顧久離：“可有仔細找找，萬一他只是出去一趟，一會便回來了。”卓航搖頭：“不是的，我已經找遍了整個學院，但都沒有找到，剛剛，我還碰到了林傑，他說，有人會來收拾我們的，所以，我，我怕裴辰真的出了什麼意外。”
顧久離恍然，方纔自己碰上那個，就是林傑吧？
他對自己說的話，同卓航的一般無二，現在裴辰失蹤，搞不好真的和他有關係。
“你先冷靜下來，我去找林傑。”他叮囑一聲，施展御風術，飛速追着林傑離開的方向而去。
卓航只是眨了一下眼顧久離就不見了，他愣了片刻，這纔想起繼續去找裴辰。
“對，我得再找找，肯定是林傑在危言聳聽，他不敢這麼做的。”林傑只是跟在曲磊身邊的一個狗腿子罷了，他不信，林傑真會爲了曲磊去做出這種事來。
這不像是林傑貪生怕死又欺軟怕硬的性格。
顧久離追了半晌，那林傑就像是憑空消失了般，直到他追出學院，前面的盡頭卻是淵北有名的煙花柳巷。
“是傀儡蟲的氣息。”突然，譚瑾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
顧久離腳下一頓“什麼是傀儡蟲？”
“蜀地一代有名的蠱蟲，琉鳶國的祭司一脈，便最擅長養此蠱，按理來說，這種蠱蟲不會出現在淵北纔對的。”
顧久離：“爲何？”
“這種蠱蟲只適合生長於蜀地，別的地方存活不了，這也是我不敢相信，林傑身上會有傀儡蟲氣息的原因。”
顧久離頓住腳，沒有再繼續往前去，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糟糕，卓航和裴辰有危險。”
如果那人控制着林傑來支開他們，那麼，他沒有遇上任何意外，就代表着，他們的目標是裴辰和卓航。
想到此，顧久離忙原路返回，他腳下生風，御風術施展到極致，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該死。”
想不通背後是誰在設計他們，顧久離咬牙，狠狠攥緊了拳頭。
“你不要急，那人應該只是抓走了他們，理因不會這麼快就對他們下手的，畢竟，那人想要對付的人，恐怕是你。”
顧久離深吸一口：“我不想因爲我，讓無辜的人受到牽連。”
譚瑾不語，良久，突然涼涼道：“顧久離，你只要狠下心來，他們的死活其實與你無關。”
顧久離斂了神色，漠然道：“閉嘴。”
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把人救出來。
但他在淵北既沒有什麼人脈，也沒有什麼勢力，就只得另尋他法。
褚言回東宮有段時日了，他和太子本就是交易，自然沒有交情去找他幫忙。
寧王對他有敵意，此事多半還是他設計的。
而雍王此人，城府太深，於臨的失魂咒他暫時解不了，又談何去找人幫忙？
想來想去，顧久離才發現，自己竟是無人可找。
顧久離打消找人幫忙的念頭，自己獨自繼續往林傑消失的方向追去。
淵北最有名的煙花柳巷在白日裏門客寥寥無幾，顧久離一路走來也沒有發現任何線索，他正準備抽身回學院，突然，視線裏闖入一人。
顧久離定眼看去，不由低低驚呼出聲：“宴揚？他來這裏作甚？”
宴揚那一身黑色勁裝，筆挺修長的身形，與整個煙花柳巷格格不入，所以，當他站在玉芳樓門口時，便分外惹眼。
顧久離下意識環顧了一眼四周，玉芳樓對面是尋歡樓，而他現在就站在尋歡樓到合歡坊的拐角處。
“顧久離，你是打算白日宣淫？”譚瑾毫不留情在心底開始嘲諷他。
顧久離：“我只是看到一個熟人罷了，不過這事，我想，應該可以找宴揚幫忙。”
印象裏，宴揚應該不是一個會來煙花巷子的人，而現在自己在午時見到他來玉芳樓，應該也只是巧合罷了，想必他肯定是在辦雍王交代給他的任務。
他和宴揚的交情，不知道，值不值得對方會出手相助。
但他思來想去，就只能找宴揚了。
譚瑾：“隨你便。”
顧久離打定好主意，便開始在外等着，他想等宴揚出來，再去打擾他。
不過，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同樣和宴揚相差無幾的黑衣時，只好嘆口氣，無奈道：“我先去換身衣服。”
等他換了一身白衣回來時，玉芳樓門外又迎來了一人。
顧久離：“現在是大白天吧？爲何夜琛也會來這裏？”
現在雍王出門在外都不需要考慮被人抓到詬病了嗎？
雖然夜琛此時穿的是便衣，但是有心之人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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