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地質考察，扶貧助學
陳林上學期已經被任命爲地質學院院長，他一直有一個計劃，準備利用假期組織一批師生到雲貴高原，實地考察一下當地的喀斯特地貌，這是一部活的教課書，可以實地現場對當地的岩溶地貌、水文情況、氣候特徵、土地、礦產、生物資源等進行系統考察。上學期陳林就有些教學安排，因爲別的教學任務調整而推遲，錢教授老家就是雲貴高原腹地的滄海人，他從小在那長大，非常熟悉當地的情況，由他帶隊是最合適的人選。這事早二個月之前，陳林就與錢教授商量好的事情，等待學校放假就準備出發。
按照日程安排，陳林和錢教授帶着地質學院的3男2女共5名大三的學生按時出發了。陳林他們一行7人，下車後準備步行，事前錢教授告訴大家，車只能通到大山外的一處山谷出口處，到達目的地還需要步行4個多小時，因爲大家有些思想準備，對4個小時的步行也就沒有什麼概念。
大學生們剛從城市裏來，一路上，突然看見沿途處處的野花、飛鳥、奇石、特殊的地貌和美不勝收的自然風景，喜不自禁，又是跳又是唱，興奮不已。二個小時後，學生們漸漸感覺喫不消了，一會上山一會下坡，大汗淋淋。
陳林對錢教授打趣說：“錢教授，你這是讓我們來感受自然與生活的雙重考驗呀。”“陳院長，不瞞您說，我以前上學時，就是這樣每天一步步走出來的。20多年過去了，我有時候睡覺做夢還夢見小時候上學路上的情景。那時候氣候比現在還冷，冬天沒有膠鞋穿，我只能穿着母親給我做的布鞋上學。有一天，下雪路滑，我脫了布鞋光着腳，走到一處山坡上，不小心滑倒了，身體滾落到半山腰，虧得有一棵松樹檔了我一下，纔沒摔到山澗，真的是撿了一條命。所以我不騙大家，多年後我還做夢驚醒。”
錢教授邊說着話，邊叮囑大家小心腳下的路，千萬別踩空了跌倒。來到一處山樑轉彎處，錢教授指着不遠處的一棵大松樹告訴陳林他們，那棵松樹曾經救過他的命。自從上級部門撥款修了新路後，現在村民已經不再走那條老路了。
將近黃昏，陳林他們纔來到了錢教授的老家，滄海地區一個還很閉塞的小山村，周圍都是羣山環繞，沒有通公路，只有一條山間小路繞着山腰，延伸到村外，一條小溪圍繞着村莊，給人們帶來一絲清爽的感覺。
山村突然來了這麼多外鄉人，村民都很好奇，紛紛前來圍觀。錢教授少年離家，父母早過世，他也再很少回到這個小山村，回來前，錢教授與他二叔，現在的村長錢大爺事前溝通好了，科學考察隊的喫、住、行請他負責安排。所以他們剛到村長家，錢大爺已經將酒菜準備好了。
山村經濟雖然不夠富裕，村民普遍還處於貧困線以下，但他們都很樸實、善良，他們平時捨不得喫的好東西，會不計成本地拿出來給遠道而來的客人食用。錢教授說山村的人就認一個理，只要是朋友，他們都會用真誠對待，如果你對他們客氣，他們反而感覺待慢了客人。學生們看見滿桌的山野土味農家飯菜，早感覺肚子餓了，大家也不客氣，狼吞虎嚥起來，他們感覺這是平生喫得最香的一頓飯菜了。
科考隊這幾天早出晚歸，收穫頗多。隊員們收集到了許多地礦標本，對喀斯特地貌地形有了新的認識，億萬年來，雲貴高原的隆起、形成和地質變遷，對當地水文、動植物、土壤、礦質和生態的影響，給相關地質人員後續科研工作提供了寶貴的第一手資料。大家不斷得到新的發現，新的驚奇，當地原生態的自然美景、奇花異石、飛禽走獸不斷衝擊着隊員們的感觀，大家都認爲不枉此行。
陳林看見太陽快落山了，他招呼隊員們抓緊收拾行囊準備下山。當他們來到山腳一個轉彎處，看見一位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背上託着一大捆乾柴，在前面艱難前行。小女孩上身穿着一件厚的碎花衣服，與眼前的時節很不協調，衣服過於肥大，將小女孩整個身子套在裏面，顯得十分瘦弱矮小；她下身穿着一條粗黑褲子，二處補巴用粗線縫補着，顯得比較粗糙。小女孩滿頭大汗，凌亂的頭髮上還粘有幾枝樹梢。陳林加緊幾步追上小女孩，用手從後面幫助小女孩托起她背上的柴禾，想給她減輕點壓力，好讓她別那麼喫力。小女孩感覺身上的重擔突然減輕了，她彎着腰回頭，看見一位陌生的叔叔在幫助她，她怯怯地衝陳林他們笑笑，有些髒的小臉羞紅了，一雙圓圓的大眼顯得有些迷茫，沒有神采。
“孩子，你放下來，叔叔幫你背。”陳林說着，將柴禾從小女孩背後放下來。“謝謝叔叔，我能背。”“你這麼小，怎麼背這麼大捆柴禾？”“習慣了，沒事。”“你叫什麼名字？”“我叫雪兒。”“爲什麼叫雪兒呢？”“媽媽生我時，正好下着大雪。”“誰給你取的這名字？”“爸爸。”“爸爸呢？”“死了，出車禍。”“媽媽呢？”“走了。”“媽媽去哪了？”“不知道，聽奶奶說媽媽瘋了，不要我們了。”“奶奶怎麼不幫你拾柴禾？”“奶奶病了幾年了，不能起牀。”“爺爺呢？”“爺爺要種地，沒時間。”“你穿的衣服是誰給你買的？”“是城裏的阿姨捐送的。”“你穿的褲子誰幫你縫補的呢？”“我自己縫的。”“奶奶不幫你縫補嗎？”“奶奶眼睛看不見。”“你讀幾年級了？”“沒有讀了。”“爲什麼不讀了？”“爺爺不讓讀。”“爲什麼不讓讀？”“爺爺說家裏面沒錢。”“你以前讀過書嗎？”“讀過二年級。”“你想讀書嗎？”“想。”女孩停了一下，忙改口說：“不想。”“孩子你怎麼又不想讀書了？”陳林忍不住又問了小女孩一句。“我怕爺爺沒錢。”女孩說到這時，眼裏分明含着淚花，此時此刻，陳林和錢教授他們早已忍不住淚眼相望了。
他們幫小女孩將柴禾送回家，陳林和錢教授湊了一些錢，然後塞給小女孩，不忍地回到村長家。
喫晚飯時，陳林詢問村長，村裏面像雪兒這樣的失學兒童多不多？村長長嘆一口氣說：“像雪兒這樣的貧困失學兒童村裏有5名。”“沒有人幫助這些孩子上學嗎？”“以前上級教育部門關心過失學兒童上學問題，但我們這是貧困山區，別說咱們這小山村，整個鄉和縣都是扶貧對象，窮呀，照顧不過來。”陳林他們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過了很長時間，大家誰也沒有說話。
陳林回到學校後，雪兒的影子一直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總感覺有一種無形的重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開校第一天，陳林在學院教務工作務虛會上，他提到了這個假期在雲貴高原科考途中，遇到失學兒童雪兒，將她的故事給大家講了。大家聽後心情也比較沉重，決定一起來幫助失學兒童，陳林和其他二位學院領導每人負責一名失學兒童，錢教授和別外一名女教師主動承擔另外2名失學兒童的學費，大家約定各自負責的那名兒童的學費，要一直負責到他們大學畢業參加工作爲止。
錢子儀教授將幫助村裏失學兒童上學的消息，打電話告訴村長錢二叔，電話那頭，村長錢二叔激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一個勁兒替孩子們感謝領導，感謝老師們，說不完的感謝，道不完的恩情。
上學後，雪兒很快給陳林寫來回信，從來信中，陳林明顯感覺到雪兒陽光多了，也活潑開朗多了，她告訴她的陳叔叔，自己會好好珍惜學習機會，爭取這學期要考上前5名，將來她也要考上大學，去陳叔叔的學校讀書，去看陳叔叔和吳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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