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IF線【一】如果沒有穿書？
週末的時間,難免小區底下的空地上會有孩子們嬉戲打鬧的聲音；他洗漱完後,對着衛生間裏的大鏡子吐出泡沫,仔細端詳着自己。
鏡子裏的青年,長着雙帶點弧度的圓眼,秀氣雅緻,但下頭的那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實在太過醒目，讓他看起來整個人虛了三分。
江堰面無表情地對着鏡子嘟嚕嘟嚕漱口，吧嗒吧嗒吐出來，內心複雜難平。
就是因爲昨天晚上看到了那本萬惡的《霸氣逍遙錦鯉娛樂圈成神之路》，好奇心害死貓,他睡都不睡了，一定要看完這本書後面的幾百萬字到底如何發展,結果一路奮戰到凌晨四點，書沒看完,人倒是差點猝死了。
江堰依稀記得，他看到的地方正好是書中江裴涼把那個和自己同名的反派踢出家門那塊兒劇情。
本以爲劇情到這裏就差不多了,結果攻受不但沒有和好,反而又開始螺旋起來了,一會兒你不愛我你愛他，一會兒我不愛你我愛她的，看了讓人直呼江堰實慘，明明最大的阻礙不是反派，是這倆智障主角自己。
他熟練地換完衣服,給自己煎了個蛋，烤了兩片吐司，又喝了杯牛奶，隨後安靜地收拾完桌子，準備例行出門鍛鍊。
窗外的喧鬧聲陣陣不絕，江堰伸手將窗戶打開通風，差點被驟然清晰的尖叫聲掀翻天靈蓋。
江堰嘆了口氣，關門下樓了。
他是個全職作家，這麼多年來一直一個人生活，偶爾也會去大公司客串一下編劇，在業界裏算得上有名氣，版權收入和工資不僅可以ver所有生活費用，還能讓他一個人在大城市買下現在這處兩人居的loft公寓，其中一居被他改成了書房。
已經習慣孤獨之後，除了週末不太安靜之外，一切都很好。
其實江堰住的地方離市中心不算近，甚至算得上邊緣地區了，好處是生態環境不錯，空氣清新；壞處是交通不太便利，但江堰一工作起來就是個家裏蹲，沒有通勤的需求，所以壞處也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他踩着運動鞋順滑地下了樓，準備去附近的一處小公園，那裏是剛剛建的，去的人還比較少，算的上是個僻靜的地方。
夏天的早晨，空氣還是挺清新的，江堰遛着自己的小電驢一路風馳電掣到了公園，把車停在公園角落裏，隨後帶着耳機開始跑步。
雖說他主職只需要蹲家裏，但這麼些年，江堰一個人也習慣了有事沒事出來溜達兩圈，不僅能鍛鍊身體，也能夠獲取靈感……
他去年的時候甚至還邂逅了個在同一地方鍛鍊的翹屁嫩男，這位大哥看江堰長的好看，就上來搭訕，結果二人沒見過幾次，江堰就發現他是兩個孩子的爹。
“所以您是想做什麼呢？”江堰當時冷靜地問。
翹屁嫩男是個gay圈交際花，和江堰也就見過僅僅幾次面，覺得這年輕人不太愛說話，喜歡獨處，想必是個清冷類型的，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於是覥着臉又道：“就認識認識，交個朋友。”
“哦。”江堰又冷靜地看着他：“就是說您是想跟我來一段忘年交是嗎？”
“忘、忘年交……”翹屁嫩男很不可置信：“我應該沒有老到那種程度吧？！”
他上來還想拉扯幾句，就發覺江堰低下頭在手機上撥了個號，又問他：“你離婚了嗎？”
老大哥心頭一喜，頓覺自己又有了機會：“離了，早離了。”
“那就好。”江堰對他燦然一笑。
“如果，”老大哥咂摸着這話有點不對：“我剛剛說沒有呢？”
江堰：“我今夜必告訴你全家。”
翹屁嫩男：“……”
從此，江堰此人就在圈子裏掛上了號，潔身自好守身如玉的青椒一個——
爲什麼是青椒呢，因爲他外表看起來跟甜滋滋的青蘋果有那麼點三瓜兩棗的相似，非常具有欺騙性，結果一嘴下去能把人天靈蓋蹦麻。
此話不提，總之江堰戴着藍牙耳機像往常那樣嘿咻嘿咻地跑步，突然在路過一條小路時，聽到了一旁林子裏傳來了哼哼聲。
這條路很僻靜，雖然這哼哼聲實在不算大聲，但江堰還是聽到了，他頓時停了下來，面色凝重，腦海中無數社會新聞閃過。
他思索片刻，眼看着這哼哼聲越來越響，覺得不能再遲疑了，於是把手機調成報警界面扣到身後，把鑰匙攥着，尖端朝前，雄赳赳氣昂昂就要往案發現場竄去——
繞過樹叢，裏頭有一個小小的人工湖，人工湖旁邊的地上，躺着一箇中年男人，鬢角有些花白。旁邊一根魚竿跟他躺在一起，除此之外沒有別人了。
“……”江堰把手機收了，把人扶起來，按着以前學的急救措施幫人順了一下筋道：“阿叔啊，你是咋了？”
“咳，咳咳！”江父老臉一紅，終於好點兒了，順着力道爬起來，嚴肅道：“我在釣魚。”
江堰很無語地看了眼他的小桶，發現這裏頭竟然還真有幾條看上去就很人工的黑魚：“叔，景觀魚不能釣的。”
“無事。”江父若無其事道：“魚是我叫人放進去的。”
江堰：“？”
意義何在？你擱這動物丰容呢？
他把人扶起來，發現這位中年男人膝蓋磕破了，腦袋像是也蹭到了，灰頭土臉的，但周身一副鎮定從容的風範；看這polo衫加高腰西裝褲的經典穿法，身家沒有一百億說不過去。
“我是心臟病發作了。”江父見這小年輕蹲下來看自己的膝蓋，頓時又覺得老臉發燙，立馬編造理由爲自己挽尊，“不小心摔地上，抽筋了。”
這小年輕長的可乖可精神，看樣子一定是個乖仔，絕對不會多想的——
“不是吧。”江堰擡頭鎮定道：“我看這痕跡，應該您是被自己架在地上的魚竿絆倒的，還滑翔出去一米多呢。”
江父：“……”
連滑翔都出來了，他知道了，這是個壞囡囡。
他當做沒聽到，咳嗽兩聲，又道：“我叫江傑瑞，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江堰。”江堰報完自己的名字，嘴脣抿起，翁動了幾下，就好像想說什麼又不敢說，江父看了，慈愛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緊張，孩子，是不是第一次在除了雜誌之外的地方看見我……”
“冒昧地問一句，”江堰終於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靜靜地問：“您的愛人是不是叫郭湯姆？”
江父：“？”
這孩子！
江堰帶着江傑瑞，也就是江父，一路到了自己停小電驢的地方。
江父可能真的是在家裏憋得慌出來丰容的，步行過來，手機也不帶，現在揣着自己那根魚竿站在旁邊，問：“小江……哦不，小堰啊，你要送我回去啊？”
“不是啊。”江堰說：“您膝蓋還疼，得去醫院看看吧。”
“這樣啊，”江父笑了笑，“那送我回家也行，我家離這邊近。”
江堰遲疑了一下：“那找醫生……”
“家裏有私人醫生。”江父說：“這個不必擔心。”
江堰：“……”
萬惡的資本階級！我打工人今天就要——
“上車吧。”江堰細聲細氣地指着自己的藍色小電驢，道：“我沒有駕照，所以只有這個。”
江父揣着魚竿站在那裏，對面前自己即將乘坐的座駕有些懵逼。
但他還是很快坐上去了，等了半晌，發現江堰一直垂頭看着自己，不由得心頭一暖，安慰道：“沒事，我們老一輩也是苦過的，都別說電瓶車，牛車都……”
“江叔叔。”江堰靜靜道：“快把頭盔戴上，不然交警要扣我分的。”
江父：“……”
他把頭盔按上了，揣着魚竿在後頭指路，江堰順着他指的方向越走越偏，轉頭一看，發現自己竟到了附近聞名的a市富人區，這片的地價更是高的離譜，還是別墅區。
他後知後覺地才發現身後這位因爲貼地滑翔而抽筋的中年伯伯似乎不是一般人。
藍色小電驢一路風馳電掣，在保安驚詫的眼神中被引進了一幢獨立別墅前，二人剛駛進去，就有管事的急匆匆過來迎接了：“哎唷，江董，你怎麼摔成這樣！”
這回江父總不敢說自己心臟病發作了，他鎮定自若地繼續扯謊：“不小心失明瞭一下。”
江堰：“……”
這理由還不如心臟病發作呢……
但這位管家大哥似乎很瞭解江董的德性了，他沒說啥，而是熱情似火地跟江父一起，把江堰生拉硬扯到了屋子裏，說是要好好感謝他一下。
江堰心驚膽戰地進去，雖說這兒裝飾高雅，品位也一點都不暴發戶，但總給他這種小市民一種莫名的壓力。
屋子裏有三個人。
此時，郭湯姆……不，江母正在沙發上一邊做指甲一邊織毛衣；一旁的飄窗附近，一個俊美的沉穩男人正在垂頭看報紙，神情嚴肅，看上去二十多歲上下，面前還擺着一碗蔥蒜俱全的涼皮；而在飯桌上，染着粉毛的美少女正低頭乾飯，第一個擡頭瞧見他，眉頭不禁皺了起來：“爸？”
家庭醫生很快訓練有素地進來給江父檢查身體了，他坐在沙發上嘴還不閒着，把江堰勇救老大伯的實績天花亂墜講了一通，最後嘆了口氣，滿意道：“這孩子還跟我們同姓，真是有緣啊！”
不知怎的，他一看江堰這孩子心裏頭就特別喜歡，就覺得精神，順眼。
江堰平日裏對於剛認識的人還是蠻社恐的，他接受着屋子裏三個人的注目禮，表面鎮定自若，實際上腳指頭都要尷尬地揪起來了：“哈哈，過、過譽了。”
他垂着眼，不敢說話，忍不住看了看。
……奇怪，爲什麼感覺這間大廳的有些陳設很眼熟？？
樓梯上鋪着的墨綠色地毯，電視機櫃旁的陶瓷吞金獸，飄窗兩邊的兩大束牡丹花，裝飾壁爐前面塞的滿滿的兒童零食架……“你好啊，剛剛真是謝謝你了。”粉毛美少女從飯桌上下來，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我叫江渺，你叫江堰……對吧？哪個堰啊？都江堰的堰嗎？”
江堰：“？”
“你好。”飄窗旁的沉穩男人也對他伸出了手，嚴肅道：“我叫江亦朝，很感謝你。”
江堰：“……”
他半晌不說話，江渺和江亦朝互看了一眼，覺得有些莫名的時候，就聽到面前的人突然道：“你們是不是還有一個叫做江裴涼的大哥，和一個叫江堰的小弟。”
“你怎麼知道？！”江亦朝頓時倒吸一口涼皮：“你是對家派來的商業間諜嗎？”
“冷靜點，哥，前幾天我們剛接受過財經雜誌採訪的。”江渺安撫她易受驚嚇體質的二哥，回答了江堰的問題：“大哥確實是有，但是小弟……你記錯了吧？我們家就三個孩子。”
江堰半晌又沒說話，隨即起身，二人還以爲他要去廁所，還給他指了條路，結果發現這人直直往一樓下的那個房間走過去，不由得開口道：“走錯了，那個房間是花房。”
江堰又走回來了。
他鎮定地低下頭，內心卻在咆哮。
是哪位高幹子弟這麼閒，花天酒地的同時還有功夫寫幾百萬字的裹腳布來騙他的錢？！這名字一樣也就算了，連人家房間裏擺了什麼都照搬，最可怕的是性格也和書中一模一樣。
江堰當時看的時候就覺得，作者塑造人設的水平波動也太大了；把主角寫的如同精分，幾個江家的配角反而寫的十分鮮活，每一句話都符合人設的行爲邏輯，這簡直不像是一個人寫出來的。
現在破案了——
這直接照搬，當然寫的栩栩如生了！
江堰坐在沙發上，有些如坐鍼氈地陪着江父侃了半天大山，隨後跟着下了五子棋，他似乎不太能拒絕長輩的要求，就算有些無精打采也聽話地照着做了，江父不知怎的，越看他越覺得順眼，又開始問起來：
“小堰啊，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啊？”
“……我，寫東西的，偶爾也做編劇……”
“哦哦那很厲害啊！你的筆名是什麼啊？”
“這……這個……”
“不說也沒關係的。那你平時就呆家裏嗎？自己一個人？”
“嗯。”
“小堰多大啊？長的臉嫩，精神得很呢，有沒有對象啊？”
“……沒有……”
江父聽到這個回答，嘴角處逐漸露出了有些莫名的微笑。
“那敢情好，”江父小聲說了句：“我們家裴涼…不知道……”
江堰沒聽清，但也沒追問，因爲這個時候，大門一響，江家的大哥回來了。
就算是在《霸氣逍遙錦鯉娛樂圈成神之路》裏，對於江裴涼的描寫也是最上等的，甚至能和有主角光環的景勢一較高下，江堰有點好奇，忍不住往門那邊看去——
高大的男人冷着臉，隨手將領帶鬆了鬆，擡起眸撞上江堰時，細微地挑了挑眉，從喉嚨裏發出帶着些疑問的輕聲：“嗯？”
江堰：“……”
你媽的，這是他可以免費看到的嗎。
而且這套藍灰色西裝，說句不好聽的，別人穿上去就特像賣保險的，虧他腰細腿長屁股翹，把正正經經的一套正裝都穿出了一股冷漠的禁慾氣息來。
江父也莫名嚴肅了臉色，又重新把江堰勇救老大伯的事蹟重複了一遍。
江裴涼耐心聽完，看向江堰的面色溫和了些，他伸出手來，淡道：“你好，我叫江裴涼。”
江堰紅着臉哆哆嗦嗦伸出手，在他微涼的指尖處虛虛握了一下，說：“我知道……”
江裴涼：“？”
他知道什麼了？
說話檔口，外頭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也該是回家的時候了。
江堰提了告別，江父卻執意讓他留下來喫飯；最後沒留成，卻還是不死心，道：“裴涼，現在外面下這麼大雨，小堰那車是騎不了了，你送他回去吧。”
江堰頓時一個彈射起步：“不、不用了，我自己有雨衣……”
還是雙人的呢！
江裴涼：“好。”
江堰試圖拒絕，但江父一個太極推拿掌，熱情似火地就地把他推到了車門旁，江堰就差面對面跟江裴涼的車輪胎來個近距離接觸了。
站在車旁，他又開始糾結起來，坐副駕駛，是不是有點太親密；坐後排，又會不會不太尊重別人……
“上車吧。”江裴涼沒說什麼，直接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江堰屏聲息氣地坐上車，聽着車門一震，江裴涼從另一側上了車，頓時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
他的車沒有掛飾，簡簡單單的，江堰縮在旁邊，感到自己周身都圍繞着江裴涼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香氣，像是草木一般清新的味道，他忍不住嗅了嗅，覺得很好聞。
車緩緩發動，江裴涼把這方向盤，對他道：“安全帶。”
“哦……”江堰連忙做賊似的把安全帶繫上了。
車燈照射的雨幕紛紛，打在窗戶上，水痕四溢。
江堰垂頭看着手機，在沉默的氛圍中，忍不住把餘光投向一旁的江裴涼。
雖然只是寥寥一面，但以簡單粗暴的話來說，江裴涼真就是長在他的審美點上一般，簡直沒有一個地方是不完美的。
他側着臉，鼻樑高挺，睫毛也濃密的像把小扇子，掩住底下冷淡的瞳，看上去有些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感。
江堰倒也不想做什麼，只是單純欣賞一下，一個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另一個是……
他總覺得要是真天上掉餡餅能和江裴涼扯上關係，也絕對是自己把他捧在手上，虔誠地供養。
今天也算是波瀾壯闊，這世上的巧合實在太弄人，沒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熬夜看的書，今天就瞧見了原型，還見到了一個漂亮的他恨不得直接hi老婆的大美人……
江堰把視線收回，覺得氛圍有些沉悶，最終還是摸出藍牙耳機帶上。
總之，之後應該沒有什麼見面的機會了，或許雜誌上能看到吧。
他在嗶啵的雨聲中，苦中作樂，開始播放自己挖掘的新書，《沙雕霸總的千層套路》，作者看上去腦子不大好使的樣子，但是主角出乎意料的性格和自己很貼近——
耳機中，電子女聲緩緩流淌：
“霸總的常用語錄，是必備詞彙，我們更是要常用常新，大膽創新，火速更新……當然，經典依舊是經典，現在讓我們來鞏固舊知識，預習新知識。”
“女人，你還滿意你所看到的嗎？哦，你在玩火。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我承認你真的吸引到我的注意力了……”
江堰一邊面無表情地聽，一副清冷的樣子，一邊在書評區裏很捧場地打下“哈哈哈哈”，但他沒有發現，一旁開車的江裴涼眉梢不着痕跡地動了動。
“接下來，是新知識。我們要這樣說，丫頭，頭像是我，想聊了不？畢竟我知道自己真的很帥，所以你對我有慾望也算是人之常情。我想闖進你的生活——”
“噶”一聲，車在公寓樓前停下了。
江堰連忙按了停止，一臉正經地跟江裴涼道謝：“謝謝你送我回家。”
江裴涼沒說話，遞了把傘過來。
江堰接過傘，最後戀戀不捨地看了大美人一眼，就打算轉身走了，這時，他聽到了江裴涼淡淡的聲音：“看不出來，你喜歡聽這些嗎？”
江堰：“？”
他地震般的視線中，江裴涼那張冷峻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淺淡的笑意：“忘記告訴你了，你的藍牙一直沒連上。”
江堰：“……”
雨還在下，他木然地舉着江裴涼三千一把的貴族雨傘，在瓢潑大雨中緩緩石化了。
……老天爺，你下道雷劈死我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是if線，但社死總是難免的【允悲】
if線不會寫很多章，類大綱文吧，緩緩爬走了家人們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do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庫洛姆7個；白一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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