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三门五派招收弟子范围宽泛,每年也会有不少封国送皇子来。
這些皇子未来往往担负着一個国家发兴旺重任,身份教之其他人要特殊一些,因此负责的弟子听到這個名字,困意立刻消散了不少。
他打起精神,起身给谢长钧作了個揖,恭敬道,“四皇子好。”
說完之后,他抬头看了一眼谢长钧确定面相,明明觉得哪裡有些不对,却怎么也看不出来問題出在哪裡。
半分钟后,那弟子放弃挣扎,认定了谢长钧就是北徵国的四皇子,放他进去了。
沈玥惊的下巴都快掉了,正准备跟着谢长钧进去问個清楚,却被门外的弟子拦住。
“你是哪位?”
谢长钧回头帮她解释:“她是我的侍女,不学习道法,只是服侍我而已。”
听到這两位弟子终于松了口气,既然不是来学艺的,登记一下随便安排在那些干杂事的下等弟子处就可以了,安排弟子进学宫难,安排一個打杂的倒還容易。
她在名册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谢长钧淡淡看了一眼。
沈玥。
名字倒是好听,寓意也极好,只是天不遂人愿,命运将她推向了相反的路。
沈玥就這样跟着谢长钧走进了天门学宫的大门。
谢长钧的步伐很快,她需要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他的速度,一边跑一边问:“你真的是北徵国四皇子?听說北徵国是北疆那边的强国,沃土千裡,百姓富裕——”
沈玥還沒說完,只听到前面淡淡飘来两個字,“不是。”
沈玥:“???”
她惊道:“所以你是冒充他来的???”
接着传来一声让她绝望的,波澜不惊的“嗯。”
沈玥差点吓疯了,“那北徵国如此富强,若是被他们知道了自己的皇子被冒名顶替,那岂不是要追杀我們到海角天涯,這样做怕是不妥吧,我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谢长钧的回答更加让她想哭。
“吃完饭再說。”
“怎么?你不是饿了嗎?”
沈玥:“……”
可以,很好。
沈玥就這样胆战心惊地和谢长钧吃了在天门学宫的第一顿饭。
准确来說,是她自己吃了第一顿饭。
坐在她对面的谢长钧连筷子都沒有拿起来,只静静看着她。
服侍的弟子送来的是天门的特色菜百灵鲜,這菜取材于周围的灵山灵谷,灵气充沛,是很多门派都会为新弟子准备的。
谢长钧用目光示意她快吃。
沈玥点点头,拿起筷子。
隔了這么多年再次尝到這個菜,熟悉的味道在她的舌尖跳跃,明明饱腹的愉悦感就要到了,她却觉得心脏像是被狠狠地一抽。
脑海裡出现一個熟悉的画面。
他坐在对面,温柔道:“吃吧。”
那是她和他吃的第一顿饭,吃完之后,他道:“以后唤可以唤我师父。”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但是生理上竟然還是保留着那些刻骨的记忆。
心脏像是被扎了一根根细密的小刺,疼的她差点流泪
沈玥咬牙,强忍着泪水,只低头乖乖地小口吃饭。
她這样大的反应自然被谢长钧发现了,但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话。
吃完之后,沈玥收拾碗筷,谢长钧心安理得地坐在一旁,在灯下捧着书卷閱讀。
那双拿书卷的手干净漂亮,骨节分明,在烛火下,精致得像上好的白玉。
沈玥看着灯下的谢长钧,觉得虽然他是冒充的四皇子,但他身上似乎有种得天独厚的高贵气质,這种气质是假装不来的。
就在沈玥发愣的时候,耳边传来淡淡的声音,“不用收拾了,只是假装我的侍女而已,你不必当真。”
沈玥充耳不闻,手上的动作依然沒有停下来,以前在长仙门的时候她就是干活最多的那個,這点小事情对她来說不算什么。
收拾完已经将近子时,谢长钧依然在灯下读书,丝毫沒有要休息的意思,沈玥不知道是不是要留在這裡帮他添灯。
“你先去休息吧。”
他已是仙身,不需要定时的休息和睡眠,但是沈玥就不一样了,她早上起的早,饱腹之后,早已经困得不知道东西南北。
谢长钧說完這句话抬头看了一眼,沈玥竟然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這才放下书卷,拿了一件披风给她盖上,吹灭了灯。
——
沈玥一向起的早,但這晚不知道为什么睡得异常沉,再次睁眼时,天已经全亮了。
看到窗外明亮的天光,她的第一反应是,怕是赶不上捡东西了。
继而反应過来,好像不用捡东西了。
因为她昨天好像捡了個师父。
她扭头一看,发现谢长钧好像一夜未睡,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天门学宫的衣服。
他一身白衣胜雪,玉冠琳琅,明明是穿在别人身上极普通的常服,却显得他更加身姿舒展,修长笔挺,若林间月光,山涧清雪。
沈玥揉了揉眼睛,這才觉得自己僭越了,立刻站了起来,小声道“师父,我昨夜裡不小心睡着了——”
“该去学宫了。”
听到這,沈玥飞速收拾好,提起书盒子就往外跑。
两人出门,刚好碰到上学的早高峰时期。
各门派的弟子本就对皇子的身份有些好奇,对谢长钧的关住比别人多了些,這时候看到他们一男一女从一個屋子裡出来,一個個差点被直接送走。
谢长钧和沈玥還沒有走远,身后的弟子便七嘴八舌开始讨论。
“我沒看错吧,他们两個从一個房间出来?”
“听說這皇子带了一個侍女来,估计是进去伺候。”
“得了吧,沒听過哪個侍女是整夜伺候的。”
“皇子嘛,本来身份就尊贵些,說不定有那方面的需求,需要及时解决。”
這一句說完,人群裡响起一阵哄然大笑。
一些正人君子忍不住叹气:“他不過是一介凡人,真正的修道之路還沒有开始,道心還沒有坚定,生活就如此靡-乱,怎可成大业?”
“本以为這皇子是金相玉质,沒想到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
一群十七八岁的弟子,都還是热衷八卦的年龄,沒一会,谢长钧“做那事”的流言已经传了不少人了。
谢长钧懒得和這些年轻人计较,他本就是来蹭灵脉的,這些虚无缥缈毫无实际意义的名声对于他来說根本不算什么。
但他沒有想到,沈玥一個小姑娘,似乎比他還淡定,這倒是让他对她来了几分兴趣。
沈玥不是正式弟子,进不了学宫的门,按规定只能在门外做一些打扫的工作,谢长钧先走进学宫,找了一個靠窗的角落坐在,木窗撑起,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沈玥。
临近上课時間点,弟子们蜂拥而入。
谢长钧端坐翻书,整個人就像一尊完美冷清的雕塑,似乎对周遭的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
原本還聊着他的弟子,看到他后,竟然不约而同地全部沉默了,似乎是他本身那清冷欲仙的气质,震慑住了所有人。
而从喧嚣到沉默,谢长钧始终沒有抬头看别人一眼。
直到授业的教习进来,他才好整以暇地抬起头,认真听课。
沈玥隔着窗子听了不少。
入学第一课,這老师讲的是高级别的《心经》,只有一定修为基础的人才能用其充分调动灵气,冲刷经脉达到清心静欲的效果。
清心是修道的第一课,只要心能真正静下来,修道之路便是往前迈了一大步。
這個道理很多人不懂,认为這门课对修为提升沒有什么用处,况且能来到這裡的人,很多基础已经非常扎实了,因此对于教习所讲授的內容多是漫不经心。
谢长钧在上界从未上過這种课,津津有味地听了听。
只是到底不在一個体系裡,许多东西他都是第一次接触到,难免对会有些生疏,但每次一到他有疑问的精要处,窗外总会传来一個极小声的提醒。
少女的声音低而轻柔,刚好到他一個人听到的程度。
谢长钧看了她一眼。
只见少女甜甜笑了一下,用嘴型比划,“我以前学過。”
谢长钧点头。
他知道她不仅仅是学過而已,是早已烂熟于心,只可惜,她沒了灵丹,再怎么熟记,也沒用了。
两门课程轮换期间有休息時間,大部分弟子都对学宫充满新鲜感,各自聊的不亦乐乎。
谢长钧依然端坐着看书,和整個学宫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外的沈玥。
不曾想,窗外突然空了。
他皱着眉头找了一番,终于在一個墙角处看到了她。
只见为首的男弟子一步步把沈玥逼到墙边,笑嘻嘻道,“长得這么一副勾人模样,难怪那皇子留你過夜。”
周围几個人大笑。
“可不是嗎彦哥,這模样又纯又欲,是彦哥喜歡的模样。”
听完,那些人口中的“彦哥”就要伸手去捏沈玥的下巴。
看到這一幕,谢长钧眉心一动,有那么一瞬间,准备用幻身术立刻到她面前。
只是咸猪手還沒有到达沈玥下巴处,那人便一把被她推开。
那弟子根本沒有想到沈玥的力气這么大,重心不稳往后一仰,若不是及时用灵力悬停住,怕是要直接摔個四仰八叉。
所有人都愣住了。
差点摔倒的男弟子大骂一声,气恼至极,扬起手就要打她。
半扬的手臂在落下之前被沈玥飞快地捏住,而后听她对着那個男弟子一字一顿道:“你在学宫私售黑市法器的事,不怕我告到戒律阁那裡?”
听到這件事,那弟子明显慌了一下,而后镇定下来,挣开沈玥的手,吹了吹手腕,挑起一個笑,质问道:“你一個小丫鬟,這样随便攀诬别人,這條小命不想要了?”
沈玥倒是一点儿也不慌,盯着对方的眼睛道:“攀诬不攀诬我不知道,我倒是知道花涧笑。”
“你!”
那弟子听到這“花涧笑”這三個字,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午,周围那几個跟班的弟子纷纷露出疑惑的表情,小声问:“彦哥,她說的是什么……?”
“不关你的事,滚。”
“……哦。”
說完,几個人终于走了。
谢长钧看到那群人离开,终于将目光移了回来,勾唇笑了一下。
原来他這個便宜徒弟,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只是沒有多久,现实便告诉他,flag不能随便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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