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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作者:御嘉妍
刘媚澜听到她說這话,突然深吸一口气,她的情绪就开始有些不稳定。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胸腔处,一阵发闷,甚至還有一种头晕、恶心、想吐的感觉。

  但是她都沒有明着表现出来,而是转過身子。蹲下,将地上放着的其中一個柴火捡起,抱住。她的脑袋又昏又沉重,似乎在下一秒,她就能昏倒在地上。

  “菩萨啊,你說、你說,为什么我的命,为什么我的命就是這么苦呢。”苏宁微微闭抿着唇,但是她的下嘴唇,是肉眼可见的在抖。

  她皱着眉头,用手一下一下,不停地锤她自己的胸口。“我苏宁,别的什么都不求,我只求這辈子能安安稳稳活着。可是、”

  她猛吸一口气,“可是,我就是办不到。我就是办不到,我就是這么废物啊。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当初就那样应了和刘家的婚事。”

  “如果沒有答应”,苏宁又再吸进一口气,有些呼吸困难的样子,她皱着眉头,视线所能看见的一切,在她的眼中都变得非常模糊,“如果我沒有答应,苏家依旧是苏家,我又怎会授人以柄呢。怎会、”

  炉子裡面的那一点点火苗,越燃越旺,刘媚澜趁机将怀裡的东西扔进炉子裡,将盖子给盖上。

  屋子裡飘着微微弱的薄烟,有些呛鼻。刘媚澜将门和窗户都打开,让烟雾跑出。感觉到不呛鼻了,這才将门给关上。屋子裡不是特别凉,现在唯一暖和的地方就是炕上。

  “去床上歇着吧,我做好饭就端過来。”刘媚澜沒有离苏宁太近,她站在离苏宁最远的门口处站着。她說话很冷,也不带什么情绪了。

  而苏宁像是沒有听到一样,仍旧在佛像面前哭诉,哭诉自己的不容易。刘媚澜也沒再管她,反正炕暖了,屋子也就暖了。

  刘媚澜走进厨房,发现,桌子上的菜,苏宁半口都沒有动。也就是說,从昨晚到现在,苏宁都沒吃多少饭。刘媚澜无奈叹了口气,将那些剩菜剩饭全都热了,又煮了一点粥。

  做好之后,她端着,进门,将菜都放到一個小凳子上面。她怎么就忘了,桌子坏了,她還沒有来得及修理不是嗎。

  “啧,”刘媚澜忍不住嫌弃着,忙忘了這是。她瞥了一眼苏宁的身影,默默将坏了的桌子拿着走出房门。

  现在如果再上山找已经都来不及了,刘媚澜打算,她還是先随便劈几個,应付一下再說吧。

  她带着桌子,走出房门,找了两個,和桌子腿差不多高的木柴,将其劈成四瓣。

  刚要往桌子上面插,就看见不知道从哪裡飞過了一個小木枝,插在她的脚前。

  非常迅速,刘媚澜都沒怎么反应就看见那木枝已经是在她眼前了。

  刘媚澜抬起头望去,原来是徐当。她還以为是谁呢,虚惊一场。

  徐当笑了笑,“這东西你要是插进去了,可就得换一张桌子了。”他试图吓唬道。

  “为什么?”刘媚澜不明白,她打量了一下自己刚砍下的木棍,又瞥了一眼桌子腿,“不過是找两個支撑的,难不成這裡面還能有什么讲究?”

  “其实偏要說有讲究,多少還是有的,你這個桌子可不简单。但是你要是准备随便插,其实也沒事。”徐当說完,将盆子裡面的水倒完就关上了房门。

  他這一系列迷惑行为,简直让刘媚澜有些摸不清脑门,所以,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呢。她赶忙收拾好,将桌子拿起,放到屋子的中间。

  桌子已经被修好了,虽然看起来比较怪一点,不過還是能勉强够用的。刘媚澜拍了拍手上的土,苏宁仍旧是跪在佛像面前。

  “娘,吃饭了。”刘媚澜喊道,苏宁仍旧是跪在那裡,叨叨着,說什么也不肯起来。刘媚澜将凳子上的饭菜端到桌面上,又将筷子给摆好。

  做完這一切后,她就坐在凳子上。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苏宁過来吃饭。然而她等了很长時間,苏宁就是沒有动。

  刘媚澜怕她饿出個問題,就走到她身边。她的手刚放在苏宁的身上,苏宁就被她给吓得抖了一下,還大叫一声,這让刘媚澜一眼就看出了不对。

  “娘?吃饭”,她刚稍微晃动了一下苏宁的手臂。苏宁就吓得惊呼一声,她一把甩开刘媚澜的手,瘫坐在地上。

  她惊恐地看着刘媚澜,看刘媚澜的眼神,就跟她看刘武是一模一样的。她大口喘着气,還一点点往后面倒,“死了、死了。”

  “你怎么狠心,虎毒不食子,你、你怎么下得去手。”苏宁一遍遍說着,刘媚澜越听越感觉有些不对劲。

  苏宁她在說什么,她這是把自己看成了刘武。以为刘武杀了自己?刘媚澜有被自己這個想法给震惊到,這怎么可能。

  不過苏宁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装的。刘媚澜皱了皱眉毛,几步走到苏宁的面前,蹲下。

  她拉住苏宁的手,死死拉着。“娘,你好好看看,我是谁?”刘媚澜试探性问。

  苏宁紧张看着她,過了半天,她终于开口,“澜、澜儿。”

  听到自己的名字,刘媚澜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就在刘媚澜還沒有完全缓過来的时候,苏宁突然又一把将她的手给打开,“我不想看见你,我不想看见你刘武。”

  這到底是什么情况,刘媚澜根本就有些反应不過来。她不過是出去了一趟,什么也沒干什么,为什么苏宁的反应会有這么大,還能将她错认成刘武。

  刘媚澜转身出了房门,她记得徐当是会点医术的。她走进徐当的院子,来到他房门前,将徐当的门敲了敲,“徐伯伯?”她试探性问,徐当很快打开房门。

  “是你啊,有事嗎?”他将毛巾搭在肩膀上,问。“我娘她出了点事,我记得你好像懂一点医术,能不能請你帮我娘看看,我绝对不会白让你看。”

  “你娘?你娘怎么了。”徐当问,他今天早上不是才刚见過苏宁,人還挺好的。现下才過去多久,能出什么事。

  說到這,刘媚澜不禁皱起了眉毛,脸色很是难看。她哪裡知道她怎么了,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苏宁就突然变得不认识人了。

  徐当看刘媚澜這表情,顿时也意识到了什么。“走吧,我跟你去你家看看。”他应一声,二人就结伴来到刘媚澜的家中。

  苏宁仍旧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地盯着某处。徐当进门,苏宁沒有任何反应。徐当细细打量了一下屋子,又观察苏宁,“你娘是什么时候变成這样的。”

  “我就出门做個饭、修個桌子,回来,她就变成這样了。還将我错认成我爹,說我爹杀了我。”刘媚澜解释着,徐当越听越头疼。

  這是叫鬼上身了?徐当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說实话,他的医术学得不是很好。他最多是学怎么养身体,哪裡会给人看病。

  “你有什么办法嗎?她总不能一直這么下去。”刘媚澜道,徐当沒有答话。他现在知道,苏宁有可能是精神上,也就是脑子有些問題。

  但是他总不能明着說,“你娘可能是受了点刺激,你去找郎中過来给你娘看看。”徐当嘱咐,刘媚澜很快答应下来,跑出屋子。

  徐当一直观察苏宁的反应,此刻的苏宁乖巧,什么话也不說。徐当从未和苏宁接触過,哪裡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只知道,苏宁有個习惯。除了必要,基本上都在房子裡面呆着,足不出户。他和刘媚澜一家当邻居当了也有几年了,和苏宁从未接触。

  “苏宁?”徐当抬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苏宁表现得不慌也不忙,她只是挠了挠头,還问徐当,“你是谁。”

  徐当当场愣住,這是,又变好了?這個世界上還能有這么玄幻的事情。“你知道我是谁嗎?”徐当试探性问道,苏宁秒答,“你是我家邻居,只是不来串门過。”

  “嘶。”徐当感觉到更好奇了,她這不是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刘媚澜会說,她出事了,還不知道她是谁,還能将她错认成刘武。

  “那你知道刚刚跑出去的那個人是谁嗎?”徐当又问,苏宁抚了抚自己的额头。突然起身,“多有得罪,你看我這。”

  她胡乱擦了擦手,快步跑到桌子前,将刘媚澜刚刚坐的小凳子放到桌前摆好。“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再走吧。”

  徐当起身,有些无措。這個苏宁怎么和正常人看起来沒什么差别。他干站着,苏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

  双手一拍,“呀,多有得罪啊小兄弟。這是小女瞎做的。你要是不喜歡吃,我就去再做一份好了。”

  她說完,端起饭菜又出了门。這一幕,把徐当都给看傻眼了。刘媚澜是骗他的吧,苏宁這叫有事嗎?根本什么事情都沒有。反之,她還挺正常。

  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耍的徐当顿时就有些无语,出门准备往回走。隔壁厨房,苏宁看见要往出走的徐当,跑出来,“這,你再等等,我马上就做好。”

  徐当有些尴尬,“不必了,我只是過来找刘媚澜。她既然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她回来之后再說吧,多谢嫂嫂好意。”

  “小女這個时候,是要去给外人寻酒去了,很快就回来。留下来吃顿便饭再走吧,她很快就回来了。”苏宁說着,又往前走了一步。

  此时的徐当和苏宁二人的距离比较近,徐当還从未女子這般近過,忍不住后退一步。他的心脏紧张得扑通扑通直跳,终是无奈答应下来。

  “好”,苏宁去了厨房。徐当暗骂刘媚澜一声,重新又回了房门。徐当上上下下打量,刘媚澜的家沒有收拾,還是比较乱的。

  徐当看着那窗下面的小床,這小模样叫人一猜就知道,這是刘媚澜的床。就是有一点,现在已经是冬季了,刘媚澜怎么還盖這么薄的被子,不怕冷嗎?

  “阿秋!”刘媚澜走在路上,忍不住打了個喷嚏。她沒想太多,找郎中才是最要紧的事情。鄜洲一共好几家医馆,刘媚澜去了几家。

  但是裡面坐诊的人,一听說是要去给苏宁治病纷纷都拒绝了。刘媚澜也不能强逼人家,最后一家医馆,是离刘媚澜家非常远的一家。

  裡面坐诊的人,是当初给刘媚澜接生的。裡面的大夫医术基本上都很好,刘媚澜差不多是知道。她走到那家医馆门前,敲了敲门。

  门被人打开,开门的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刘媚澜稍微看得有些呆,不過還是及时說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是来找医士的,我娘生了病。”

  “生病嗎?你先进来等一下,我去找我爹。”她說完,后退几步转身小跑从一個小门裡面进去。刘媚澜沒进门,就這么在门口等着。

  沒過一会,一留着黑色长胡子的男子和女子一同出来。刘媚澜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刘媚澜。刘媚澜站在门口打量一眼,随即就听见他說,“是你啊,带头走吧。”

  刘媚澜愣愣点头,男子摆了摆手。刘媚澜对此深感疑惑,不過還是领着他们到了自己家。一路上他们什么话都沒有說,女子也什么话都沒回问。

  “澜儿,你回来了。”苏宁刚从厨房门走出,就看见刘媚澜带着两個人回来了。刘媚澜看苏宁好端端的模样,還以为是徐当把人给救好了。

  “你娘這是”,男子问。刘媚澜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去找大夫是徐当让她去的,她還以为是棘手問題,想也沒想就答应了,谁知道徐当直接就在她去找人的时候,把人给治好了。

  男子见刘媚澜半天答不出一句话,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既然无事,那我們就先回去了。”說完,不等刘媚澜說完,就带着女子出门走了。

  “這。”刘媚澜看了看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苏宁。唉,她也叹了口气。“娘,以后,你就别吓我了。”

  “娘什么时候吓過你,对了,你今日要的酒呢。”苏宁看她空着手回来,忍不住问她。刘媚澜皱起了眉毛,她怎么又不对劲了。

  她回头看去,男子和女子已经走得沒有人影。好了,现在整個鄜洲都沒人愿意给苏宁治病了。刘媚澜一脸无奈看着苏宁,“先吃饭吧。”

  “今日沒有酒,你爹回来又该說咱娘俩了。我先去要,你回去吃饭。”苏宁拍了拍刘媚澜的肩,从她的一边走過。

  到库房门口,刘媚澜就這么看着她。苏宁进去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酒瓶子,她有些着急,在房间裡翻箱倒柜。

  刘媚澜忍不住叹一口气,“别找了,那东西早就被我给砸了。”她提醒,苏宁沒有听见,仍旧继续翻找刘武的酒瓶子。

  刘媚澜摇了摇头,进门。看见徐当還沒有走,“多谢”。她道,即使人根本就沒有治好。不過她還是要說一声谢谢,最起码徐当人愿意過来看。

  “你回来得正好,你娘她不是挺好的。你怎么就偏說有什么問題,对了,让你找的郎中呢。”徐当问,刘媚澜长叹一口气。

  她坐到徐当的面前,吐槽,“刚走,怕是看见人根本就沒什么問題,就走了。人刚走,她就又有問題了。”

  “哪裡有問題,我看根本就沒什么問題,是你自己吓唬自己,觉得你娘有些問題。你刚走,我還问她你是谁,她說你去给你爹寻酒了。”

  這是有問題嗎?這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徐当沒把后面的话跟刘媚澜說,只让她自己品。刘媚澜生无可恋地敲了敲桌子,“這叫有問題。”

  “我爹的事情,我已经和我娘說了。在我出门做饭之前,我跟她說是我动的手。修桌子回来,她就是這样了。你說,她要是沒有問題,为什么還要让我去要酒。”

  刘媚澜的话,让徐当陷入了沉思。确实,刘媚澜已经和苏宁說了,等等,“刘媚澜,你跟你娘說是你动的手。”

  “嗯,所以,她只要让我去要酒,那就是有問題。要下的东西给谁喝,况且,我已经把那东西摔了,她不可能不知道。”

  徐当忙转身,他的身后,果然是還沒有收拾的酒瓶碎片。都是大块,還有一部分,在其他地方。量不是很多,就是沒有人打扫。

  “你打這东西有什么用”,徐当问,刘媚澜冷哼一声,“有什么用?有大用了。你知道昨夜是怎么吵起来的,就是我给他要的酒不好。”

  “要的酒不好,酒這东西還分好不好。”徐当认为,酒都是一样的。价格不一样,只是因为装酒的东西。

  “他喝酒喝习惯了,自然是能分出来什么是好酒什么是坏的。”刘媚澜沒再细解释,這事情解释起来毕竟很丢脸。

  刘媚澜一家一开始還不在這裡住,一开始是山下住着。有個挺大的房子,刘武经常出门喝酒,一喝就是大半夜。

  经常都是半夜三更才想着往回走,关键是,他有個改不了的臭毛病,就是喝完酒之后就大声叨叨說话。不管周围有沒有人,不管有沒有人跟他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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