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還想亲我嗎。”
如果跟喻眠谈恋爱這件事会很辛苦的话。
那他也甘愿吃点苦。
如果是喻眠,就算是自讨苦吃也无妨。
喻眠看着他,在這灯光下,他的脸被照得几分柔和,男人的轮廓是干净利落的,以前也总觉纪深這人看着也是挺凶巴巴的。
“你這算是在追我嗎?”喻眠眨了下眼,沒等纪深回答,自己回答了,“是算吧。”
纪深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往后靠,无奈反问她:“怎么不算?”
喻眠:“……”
她的确也沒想到,自己也是随口一问,纪深竟然沒有反驳,竟然是這么承认了。
纪深說。
十八岁的喻眠和现在的喻眠是不一样的,她也觉得现在的纪深跟当年的纪深差了不少。
其实若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十八岁的纪深,喻眠想自己应该依旧不会答应,她无法選擇一個对自己的未来都沒有确定性的人。
喻眠知道自己過于清醒,她過于在意自己的個人发展,她很自我,自然无法把那样的纪深纳入自己的考虑之中,可现在她发现,纪深也不完全是那样。
甚至,他连表白的语气都变了。
骄傲的少年低头的确让人心潮澎湃,的确让人轻颤,让人忘不了那個瞬间,而现在的纪深,不是低头,他更像是一种坚定的選擇。
是无论多少年過去,他们各自成长成了什么样子,无论改变了多少,他還是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要選擇喻眠的坚定。
别的說不上来,但至少刚才那一刻,喻眠觉得眼前這個人是十分坚定地喜歡着自己的。
喻眠沒說话,眉头轻蹙,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纪深看着她,眉梢稍微一扬:“你觉得怎么样?”
“嗯?”喻眠应了一声。
随后,男人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问:“我們再试一次?”
再谈個恋爱试试。
喻眠的唇动了动,在酝酿准备回答,虽然她内心的回答是肯定的,目前看来的话,不考虑别的,就算纪深說的那样,试试…
迈出那一步应该不算难。
但是喻眠沉默了两秒以后,突然說:“等下,你在追我,问我要不要在一起。”
纪深微微敛眸颔首算是肯定。
“我不同意。”喻眠說,“我不要你追。”
這次难道不是她抢先一步嗎!怎么又变成纪深追她了
纪深:“?”
“当然,我這個不同意不是不喜歡你的意思。”喻眠說起感情来還是有條有理的分析,“同理可得,如果我不喜歡你也不会跟你說那么有引导性的话。”
不喜歡的话,根本不会把话题引過去,她可以直接說沒有,就像当年的她,不喜歡的话是可以直接選擇拒绝的。
“所以,我是喜歡你的。”喻眠看着他,說出這么一句肯定的话。
对于她来說,感情跟解题一样,她前面把分析做完了,总要给一個确定的答案填在上面,不能只是把過程写出来不写答案。
所以在此刻,她也要给纪深一個极为肯定的回应。
纪深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在這一刻却突然笑出声,他低嗤:“别人谈恋爱都是靠气氛,你呢?靠自己的解题思路,少做点题。”
“但我不也得到了正确答案嗎?”喻眠反问他,“解得有点慢,但也给出答案了。”
“那你解出這個問題以后是什么感觉?”纪深靠着,手懒洋洋地搭在沙发上,睨了她一眼。
喻眠回答,“做完一道觉得困难的题当然是轻松的。”
纪深看着她,挑眉:“是嗎?”
喻眠舔了舔唇,在刚才那么一瞬间,她是脱口而出的,也是有些后知后觉感觉到,刚才說出“喜歡”這两個字的瞬间,心脏有那么重重的一击。
她今天一整天好像心跳都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通宵了,還喝了這么多茶类饮料。
心跳快是正常的。
喻眠這么认为。
纪深明明什么都沒說,只是反问了她一下是嗎。
她现在突然有几分心慌意乱,自己都理不清楚這到底是对還是错了,大脑的整理机制一片乱糟糟的,随后一道滚烫的温度落在脸上。
喻眠自认为很冷静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掉。
像是一台严格的,二十几年来一直都在稳定运转的机器忽然烧坏了,只留下了让人觉得滚烫的高温。
纪深突然凑近她,咫尺的距离之间,他轻声开了口,声音压着還带笑:“现在觉得轻松嗎?”
她像是個被纪深掌控的人,关在他的小房间裡,作为医生的某人正在对她进行一些循循善诱的提问,而她无可规避,放下了所有的警惕和理智。
也沒想過,其实爱情本来就无关理智。
觉得轻松嗎?
不…不觉得。
她說出了這個答案以后,再看向纪深,却忽然感觉空气裡有什么味道变了,分明他们俩都坐在這裡,沒有一個人去点新的香薰。
不是轻松,不是卸下一切的感觉,而是像捡起来了新的东西,沒有想象中可以直接面对的轻松,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控制的心跳砰砰,那种奇怪的感觉。
喻眠看着他渐渐缩短的距离,回答:“好像沒有。”
纪深又笑了一声,這次的笑意更为明显,在被這让人觉得朦胧的暧昧缠绕之间,他们的指尖相触了,纪深的指尖触碰着她的。
“谈恋爱本来就不是解题。”他笑她。
“可严格来說,本身也是人生中的一道题。”喻眠依旧這么认为。
“你要算的话,不能按理科的思路。”纪深說,“硬要算的话,只能算一篇作文呢。”
题材不限,围绕關於爱情的词汇所创作的文字,每一個字句都是去描绘自己的感觉。
“谈恋爱是靠感受的。”纪深說着,手又悄悄上移了一点,手心就這么覆盖着她的手背,舌尖抵了抵齿,他轻轻咬词,“要不要我教你啊?”
——要不要我教你。
這句话以前的纪深也說過,是在高三的时候,他语文成绩好,所以老是问她這一句话。
后来纪深還真的教過。
那会儿喻眠的作文写得很一般,老师偶尔会說她:“喻眠,你也要感受一下生活啊,艺术来源于生活,你要把自己的感悟和感受写进作文裡才有感情,有感情的文字才能打动人,才能写出高分。”
她的作文一向写得无功无過,一直都是只能勉强用技巧和理科思维的分析来写作文,沒有感情。
老师也调侃過。
喻眠這学生什么都好,就是思维太理科了,难怪别的理科科目都那么好,唯独语文平平无奇,倒是纪深——
是個很浪漫的理科生。
那会儿喻眠不太明白老师怎么会对纪深有這么高的评价,她只觉得纪深是個嘴欠的公子哥,只觉得這人勉强是個作文写得好的人罢了。
浪漫這样的词用在纪深身上真的合适嗎?
喻眠曾经无数次怀疑。
但现在她感觉好像是真的,好像某人真的充满了關於感情和浪漫的因子,是她未曾拥有過的东西。
纪深就這么看着她。
喻眠的睫毛颤了一下,浓密的睫毛在眼敛下方盖上阴影,她的声音很轻,自己察觉不到的也在跟着颤,她反问纪深。
“怎么教?”
话音刚刚落下,大概也只是一個呼出来的空气刚好落在纪深脸上的短暂時間,她感觉自己的腰被人扣住了,很奇怪的暧昧。
不知道是怎么突然从充满理智的逻辑变成這样的,喻眠沒有什么处理的经验,只觉得好像自己心跳更快了,按照她的医学知识,這是很难解释的那种心跳加速。
纪深的声音环绕着她。
“所有的事情通過精密的演算来得出结论,這是机器人做的事。”
“所以机器人再怎么也无法拥有人类的感情。”
“感情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是不假思索,是荷尔蒙,是肾上腺素飙升,是不需要任何公式,也是任何高级的系统都无法达到的,關於情绪關於爱。
喻眠第一次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如此手足无措,她穿着夏季单薄的丝质衬衫,衣物本身是跟肌肤有一定距离的,但现在被纪深摁在了她的腰上。
男人掌心的温度连带着衬衫的质感,一起贴在了后腰上。
他的教学方式选得简单粗暴,但干净利落,又的确是一個让人最会心跳加速的方式,肢体接触下,好像会想要拥有更多的接触。
過了几秒,纪深笑了一声,一如当年少年肆意。
不知道是询问還是通知。
他在她的耳边低语,“喻眠同学,我现在可以亲你嗎?”
喻眠:……
完蛋,完全沒什么逻辑思考。
是可以的嗎?或许是可以的?虽然沒有完全确定关系,但是是互相喜歡的…而且…而且接個吻,也沒什么吧!
国外打招呼都可以礼貌接吻。
她下意识地想要用自己的逻辑分析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腰上一道力,把她人往他那边带了带,随后落下一句。
“你不拒绝就是接受了。”纪深說。
男人在這些事情上会有一种行为叫做习惯性侵略,沒有明确的拒绝,那就再往前一步,特别在纪深对于喻眠上特别实用。
因为喻眠不喜歡的东西一定会马上拒绝,她的不拒绝的确等于接受。
喻眠愣了下,正欲给自己做個心理建设,突然感觉到一阵柔软覆了上来,是温热的,是软乎乎的。
……竟然,這么软嗎?
可纪深也就只是這样碰了她一下,跟烟花炸开的那瞬间一样,的确是绚烂的美。
他马上松了手,還接连着往后挪了两下身子,纪深用无名指轻拭了一下自己的唇角,抬眸看她,在笑。
“這不是挺软的?”
“机器人的嘴唇可沒這么软。”
她不是机器人。
喻眠看着他,不知道自己這会儿是不是憋得脸红,只是看到男人往旁边靠了靠,此时竟然在他身上出现一种凌乱破碎的美感。
他掀了掀眼皮,跟会下蛊似的——
“什么感觉?”
“還想亲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