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润泽童试 作者:蝈蝈肚 陈家這回算是在村裡闹了大笑话儿了,虽說有裡正出面儿解决,到底還是個难缠事儿,就說红玉娘家那边,哪能是那样好罢休的?红玉老爹先是纠结了一帮乡亲们,扛着锄头耙子,气势汹汹地来陈家闹了一回事儿,裡正少不得又出面调和了一回,分家的事也就這样拖了下来,听說還是红玉娘家不肯,合着让陈家“出妻”,也不愿自家闺女儿再跟陈铁富一块過日子,王氏心裡也懊恼了一阵子,当初就是信了铁富的鬼话,万万也沒料到铁富最后還是办了混账事,为這事,专门跑到张家探望了一回红玉,劝說了一整日。 不過王氏這回不是去劝和的,而是去劝离的,张红玉性子懦弱,再者王氏知道红玉对铁富還是有极深的感情的。就怕张红玉心一软,再原谅了铁富,想想红玉這么個老实软弱的性子,就算是正妻,跟屋裡头那钱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還能過上啥好日子? 王氏說了說自己的想法,将来要是再生活在一块,少不得磕磕绊绊的,那钱氏,如今娃都有了,說明铁富在外头跟钱氏好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丈夫的心都交给了外头的女人,以后要在一块過日子,受委屈的时候多着呢。 短短几天時間,张红玉脸上憔悴的像是老了十几岁,一边儿听王氏劝解一边儿流着泪,心裡虽然也赞成王氏說的,可到底放不下這么些年的感情,再则,心裡更放不下良东,說是自己要在良东跟前儿,娃還能過上点好日子,自己要不在跟前儿,钱氏哪能善待娃? 王氏想想,事到如今,自己還能說啥?红玉也确实是难。最后只叮嘱着张红玉好好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 沒過多久,也不知陈铁富用上了啥法子,倒是张红玉自個儿說服了她爹娘,带着娃儿回了陈家。拖拖拉拉的,直到年底才从陈家老院裡分了出去,王氏自打知道红玉回去了,便对整件事的态度冷淡起来,极少打问過,一来跟陈刘氏犯冲,二来心裡也不待见铁富的为人。 新屋就在比自家還靠北的河沿跟前,在村裡也属于偏僻地,铁富搬家,王氏压根就沒上门帮忙,只心疼红玉,年纪不大就受了這样的打击,還是打发润生送了半篮子鸡蛋去,打发丈夫帮着铁富起新屋。 王氏估摸着,起了新房,婚事总要办了,娃儿都怀上了,怎么也得有個正当名分不是,思量着铁富跟钱氏俩人的事本也不那么光彩,整個村儿裡,哪家不在背后指指戳戳的?就自個儿出门时,還老被人偷偷指点着议论呢。再者,去吃酒席少不得還多搭上一回礼,平日裡就是一文钱儿王氏都恨不得掰开了花,這种往外掏钱儿的事,能避则避。 陈铁贵也不乐意去,倒不是在意几個钱儿,這几個月裡头,每日下地,少不得有人在跟前儿问起铁富的事,陈铁贵一向好面子,就为了老二的事,在外头直抬不起头来,心裡憋屈了几個月,何况這回俩人成亲,也不是啥光彩的大喜事,搁弟媳妇红玉心裡更不是個痛快事儿,自己是沒有那個脸面去喝喜酒的,索性也就不去了,省的到时看见弟媳妇,心头对弟弟来气。 到腊月初十的时候,陈家收到了铁富的喜帖子,婚事就定在五天后,王氏早抱定主意不去了,只托人给送了些鸡蛋。 婚事办的相当低调,听說陈家也就陈刘氏跟翠芬去了,因着钱氏娘家离得远,爹娘又死的早,兄弟姐妹们也沒往来,婚事简简单单的也就应付過去了。 正月一過,又是一年。 去年雨水落的少,過完年,上缴了赋税,剩下的粮食勉勉强强够一家子吃到五月,因润泽满了十岁,家裡又分了两亩地,一整年裡,王氏唯独对這件事相当满意,前头买了牛犊后,地裡的活计省心不少,可难处却是手头上沒什么钱儿了。 润泽夫子前天专门来了一趟,說是润泽读书读的好,在几十個娃儿裡算是個好苗子,二月的县试今年可以让娃儿去参加。 见王氏两口子也听不大明白,便细细說了說童试的流程。 宝珠也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原来夫子所說的县试即是童试。童试包括县试、府试、院试三個阶段,只有院试录取之后,才能算是一名秀才。 听润泽夫子的口气,能中秀才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每年赶考的,十几岁的少年乃至白发苍苍的老者皆有,有些人终其一生也不過只通過了县试跟府试,說是让润泽娃今年尽管放手去试试,并不是一定要抱着考取的心思,毕竟润泽年纪還小,县试每年都有,今年不中了明年再考就是了。 王氏要留润泽夫子吃晚饭,夫子婉拒了,說是還要到几户人家通知這事,连声叹气地埋怨着,好些有天赋的娃儿都让屋裡头给耽误了。在村裡,能送娃儿去读书的多少开明些,可到底也只停留在让娃儿多认几個字的想法上,供出個秀才得花不少钱儿,還不定能不能中,倒不如留在家裡头种地实在。 送走了夫子,一家子开始吃晚饭,王氏瞅着润泽過了年脱了原先的稚气,個头窜了老高一截儿,褪去稚气的面孔倒有了些棱角,显得越发俊朗起来。 给润泽夹了一筷子白菜,转過头对陈铁贵說着,“這赶考到底是個讲究事儿,還要保举,忒讲究!” 陈铁贵心情好,咧着嘴大力拍上润泽肩膀,“好好考,爹說啥也把你给供出来。” 王氏抹去丈夫喷到自個儿脸上的饭渣子,翻了個白眼儿,催陈铁贵,“四名村庄人跟一名秀才保举,算上夫子跟魏大哥,還差三個,明儿你去把這事办妥了。” 陈铁贵应了一声,嘿嘿一笑,“赶明儿咱家也出個秀才儿子,出去了谁不夸咱命好?” 王氏噗嗤笑出声儿来,撇着嘴嗔怪:“沒听夫子說么,那秀才是那样好考的?今年不過是让娃儿壮壮胆子,明年一准能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