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132、暗中波瀾
“好了,今日招待貴使,如今盛寧已經平安到了豐都,皆大歡喜”,許王后此時若是不出聲,那麼在場的幾人沒人會出聲,而許王后既然現在明面上不追究這件事,誰也不會無趣的揪着不放
宋斐然與端西洲彼此交換一個眼神,眼下這許王后是給了慄清婉一個臺階下。
端西洲不在意的將眼神瞟向了慄清婉,看着對面的人臉色鐵青,他在心中暗爽。
這次不過是個小小的教訓而已,慄清婉雖與遙兒不合,但是也不能任由她如初詆譭遙兒的名聲。
一個女子,名聲堪比性命,雖然他也看出來遙兒不在意這些虛無的東西,但是爲了遙兒日後能安然回來,他就不會眼看着她被別人欺負。
“對了,聽說天啓的風土與豐都大不相同,不知西華可有幸聽聽宋小姐口中的天啓”,端西華聰慧,眼見氣氛不對,索性一副小女兒好奇之姿將話題拉開。
“西華公主想聽,那外臣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宋斐然淡淡一回,口中也盡是客氣。
“那有勞宋小姐了,不知宋小姐平日裏可能經常與民同樂?”,端西華嫣然一笑
宋斐然心中冷笑,這就開始了是麼?明着說是瞭解風土人情,可這第一句話就是在套話。
“外臣不過是普通世家女子,自然是經常有機會看到百姓的生活”,她淡淡到,眼中依舊是溫潤的目光,毫無波瀾
“噢?西華原以爲宋小姐是天啓宮中女官,竟不知小姐原也是出身世家大族的”,端西華口中雖是好奇,但是目光中卻沒有一絲詫異,明顯早就知道一些事
“公主擡愛了,外臣家中並非什麼大族,只是皇上對家父厚愛,在朝中任宰輔一職”,既然想知道,那她就告訴端西華好了,索性這些也並不是什麼隱祕,她倒想看看,端西華還想知道什麼
“天啓宋相多年前也曾出使過豐都,倒是不成想,如今宋相的女兒再次來到故地”,許王后坐在上首,率先出了聲,言語間有了幾絲感嘆
宋斐然未曾做聲,許王后的虛情假意她看的明白。
若不是她已經通過楊伯得知父親當年之所以認識母親,就是因着父親曾跟隨當年的信王,也就是現在的天啓皇帝出使過豐都。
當年的舊事不過是所有年少之人都會經歷的一場回憶。
當年的信王,豐都君王,還有父親,意外之下見到了出逃落難的母親和潯姨,後來的事情就有些俗套了。
潯姨喜歡了年少的信王,跟着信王回了天啓,而父親與豐都君王當年作爲熱血少年,都喜歡上了母親,但是最後母親選擇了豐都君王。
若不是後來的變故,父親重逢母親,即便是如此心酸的方式,父親也甘願陪母親一程。
許王后看着宋斐然並未做聲,接着道:“歲月不饒人啊,轉眼本宮也老了,宋相倒是好福氣,生的女兒聰慧伶俐”
“王后娘娘既有西華公主這樣貌美無雙的女兒,又有大皇子這樣倜儻英武的皇長子,娘娘的福氣自然是比家父的福氣要好上許多”,宋斐然的一席話說的許王后笑逐言開
要說是什麼讓許王后最得意,恐怕就是這一雙兒女了,嫡長公主,嫡長皇子,無論日後朝堂如何風起波瀾,得了嫡長二字的身份,那這朝堂就有了四分把握。
端西洲在一旁皺着眉,他看不明白宋斐然這是在幹什麼,這話裏話外都是對許王后的恭維,但是據他對宋斐然的瞭解,顯然這些話絕不是真心的。
“到底是宰相府第的教養,宋小姐倒是一句話說的本宮心情愉悅”,許王后或許聽見了宋斐然對她兩個孩子的誇耀,倒是臉上帶笑的回了一句
“母后,華兒喫醋了,母后對宋小姐如此親熱,這外人只當宋小姐也是母后的女兒呢”,端西華在一旁衝着許王后撒嬌
許王后朝着宋斐然一笑,眼中帶着寵愛的目光看向端西華,道:“你呀,真是,本宮若是有上宋小姐這麼個女兒,那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話落,她轉頭慈愛的打量了宋斐然一眼
宋斐然微微一笑,算是迴應了許王后的這句話。這就開始了?許王后真是急不可耐啊!
“王后娘娘仁心,斐然何德何能讓娘娘如此厚愛”,她衝着端西洲微微示意,繼而對着許王后道
端西洲接着席間紛亂,要去前殿關照使團事宜爲由,起身離開了花園,不過他的離開倒是沒有人在意,雖然這幾人心知肚明端西洲和宋斐然的真實關係,但是誰也不會蠢到自己揭開。
端西洲在這裏的時候,他們多少有些顧忌,畢竟豐都君王對端西洲的寵愛,外人不知道,他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今端西洲離開了,倒是方便他們了,原本以爲今日只能場面上對付着了,端西洲一離開,這機會等於白送上門的。
“對了,既然宋小姐與盛寧能一路前來,想必在閨中時關係定然不錯吧”,許王后的目光溫和,彷彿只是隨口閒聊而已。
哼,許王后倒是真會挑撥,剛纔的玉蟬還沒有落定呢,這會兒又是打算激起慄清婉對她的恨意,看來許王后對慄清婉這個兒媳不怎麼滿意啊,當下她看了了慄清婉一眼,對着許王后道:“外臣與大皇子妃只是淡泊之交,只是因着這次的出使的機會,外臣纔有機會與皇子妃熟識”
這也不算她撒謊,她確實和慄清婉不熟,若不是這次的和親,她和慄清婉也不會有過多交集。
許王后坐在上首,將手邊的茶杯端起抿了一口,待宋斐然的話音落下,她將茶杯放回案几之上,輕笑道:“本宮原以爲盛寧與宋小姐交好,纔會選擇宋小姐前來擔任送親女吏這樣的職位”
“母后,宋小姐出生高門,自然有些不同之處的”,慄清婉的話接的快,直接暗指她不屑與人交好。
“大皇子妃這話有些不對了,斐然及笄之禮,可是邀請了大皇子妃的,只是不知道斐然何處招待不周,竟在當日惹得大皇子妃心中不快,直到今日,這件事都是斐然的一塊心病,只覺那日沒有好生招待大皇子妃呢”,四兩撥千金,一句話堵得慄清婉什麼也說不出來。
宋斐然這句話說的有深意,她的及笄禮上,慄清婉耍了威風離去,這件事她本也不在意,但是慄清婉的刻薄讓她有些不悅,若是真不回擊兩句,真當她沒有脾氣了。
許王后聽見宋斐然的話,瞬間眼神有些不悅的看着慄清婉。竟不知她的兒媳還有這樣的威風,在別人的府中赴宴,居然當面甩臉給主人家,看來這個盛寧郡主原本的教養也不怎麼樣。
到底不是天啓正經的皇家女兒,塞了這麼一個沒有眼色,不懂隱忍的女子過來,這是給她添堵?
端西華眼波流轉,這一場宴會真可謂是暗潮洶涌,看着面上一片祥和,實則傷人無形。
就拿這個新皇嫂來說,明明只是天啓普通官臣之家的女兒,被天啓皇帝譴嫁臨時封爲郡主罷了,卻處處提及郡主的身份,例如今早的拜茶,她居然自稱封號盛寧,而不是言明自己原本的閨名。
這豐都誰人不知母后最是討厭沒有禮教的女子,可偏偏,這個新皇嫂本就不得母后的心意,今日又犯了母后的喜惡,呵呵,這往後有趣了。
就在幾人說話時,花園外匆匆趕來一宮女,慌忙忙跪在正中空地,對着許王后道:“啓稟王后娘娘,大皇妃的禮單清點完畢已經入庫,只是奴婢們在覈對之時發現少了一物,因着是皇妃嫁妝,奴婢們特來請示,是否皇妃自行處理過此物,奴婢們也好編纂入冊”
宮女的話音落下,許王后對着慄清婉和宋斐然道:“這宮女們做事就是喜歡大驚小怪,可到底是盛寧的嫁妝,馬虎不得,若是有了差池,到底是損了盛寧的顏面”
“少了何物?”,宋斐然開口問道,對於這些嫁妝,慄清婉並不在熟悉,一應的物品都是由她管理的。方纔進宮之後,她第一件事就是交付嫁妝禮單,這也是女吏的職責。
“回大人,單子上的一套朝陽五鳳掛珠釵似乎沒有在大人送來的箱子中,所以奴婢特來問問,是否此物已作他用”,宮女回答的恭敬。
“朝陽五鳳掛珠釵?這不是先前啓程時皇后娘娘添妝所賜的,宋大人,這嫁妝單子都是你一手保管的,這如今東西丟了,宋大人還是解釋解釋比較好”,慄清婉回憶了一下,帶着點看戲的意味對着宋斐然道
宋斐然淡淡的撇看了一眼慄清婉,轉頭對着許王后道:“王后娘娘恕罪,此時外臣不知,還請娘娘容許外臣跟隨這位侍女前去查看”
“去吧,雖說原本一套首飾罷了,可聽聞是天啓皇后所贈,還是應該查點的”,許王后點點頭,對着她道,又緊接着對着端西華道:“華兒,你陪着宋小姐去吧,就算有個什麼差遣,也好援手助之”
“是,華兒遵命”,端西華起身對着許王后回話。
宋斐然掃了一眼端西華的身影未作聲,這裏是豐都王宮,若是真使喚個宮女什麼的,自然是端西華這個公主的話比較好用,當下她也不曾推辭,而是對着許王后告了罪,連同端西華,跟着清點嫁妝的宮女去了物品清點之處。
今日宋斐然一身暗紅帶黑線絲繡的朝服,端西華身着繡刻絲瑞草雲雁廣袖雙絲綾鸞衣,二人的對比很是明顯,端西華的美是一眼驚豔的淡如風的美,她的美則是大氣端莊的威嚴之色。
二人一路行去,惹得不少宮人頻頻回頭駐足,這端西華他們都認識,但是宋斐然他們卻未曾見過,他們不由心中好奇,這世間竟然還有與大公主相媲美的女子。
“西華公主,現在四下無人,還是莫
要裝了”,她先開口,眼神卻是直視前方,彷彿沒有在跟端西華說話一樣。
“宋小姐這是何意?”,端西華一臉的人畜無害表情,似乎很是詫異宋斐然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公主難道不知道麼?”,宋斐然淡淡道,眼神依舊目視前方,跟着領路宮女的腳步向前行去。
“我該知道什麼?”,端西華的聲音陰柔,只是這一句卻包含了意味不明的揣測。
“既然如此,公主最好是做的天衣無縫,否則公主在三對我出手,豈不是辜負了公主的一番謀算”,宋斐然這次倒是臉上帶着笑意的轉頭看着端西華,口氣淡淡,面色如常
端西華倒是鎮定,其實她昨日第一眼見到宋斐然的時候就知道了,這個女子絕不是庸庸之輩,所以她攛掇許王后出手,根本就沒想過要瞞住她。但是她倒是佩服宋斐然,居然就這麼直面自己說了出來。
直到行至放置物品的殿中,二人也未在多言一句,只是一路上宋斐然總是有意無意的放慢腳步,四處觀望,更像是藉着走動在觀賞豐都王宮的景緻一般。
“大人,這便是大人送來的箱子”,領路的宮女將殿中正在清點的人譴出去,對着宋斐然道
“好的,我就不看了,你先出去吧”,宋斐然直視端西華,冷冷的對身後的宮女說着
宮女一愣,不知該不該聽,畢竟這裏不是一般的地方,但是大公主也在這裏,這會兒宮女倒是犯了難。
“你去吧,本公主自會陪着宋大人的”,端西華也直視着她,解了宮女的圍。
“是,奴婢告退”,宮女只覺得不尋常,但是端西華已經出聲了,她只能退出去了。
那宮女退出去之後,宋斐然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淡淡道:“公主的手段倒是高明,小小釵飾倒是不足以掛齒,只是不知公主辦這件事,齊振司許了什麼給你,嗯?”,話落,她直勾勾的盯着端西華,眼底的冷意泛起
端西華眼眸溫潤,聲音清甜道:“宋小姐聰慧,看來齊先生說的沒錯,想要從小姐的手中奪人,怕是不易啊”
宋斐然輕笑一聲,轉身隨意的撥弄着箱子裏的珠寶釵飾,道:“公主不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麼?”
“西華願聞其詳”,端西華輸的大方,既是輸了,也要輸的有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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