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仙俠卷十四

作者:鹿門客
不待盛沐回答,眼前忽然異變疊生?。

  淮西大軍正在喫的痛快的時候,倏忽,一陣撥浪鼓聲響了起來。

  那彈丸擊打鼓皮的敲擊聲很遠,又很近。飄忽不定,咚咚咚,卻聲聲打在他們心頭,攪得他們心神不寧。

  有人捅了捅同伴:"誒,你聽到沒?"他的同伴卻早已跳腳而起。破口大罵:"大人的,爺正在加餐,是哪個不識相的尋了斷?!"

  淮西軍中騷動紛紛,將領也霍然起身,準備一探究竟。那奇詭的波浪鼓聲終於漸漸清晰了。

  盛沐聽見有人在和着鼓聲的點,吟道:"瓦上聽冷雨,前塵黃昏裏。嘆古今多?少興亡事,離合悲歡,都賦一炬中......"

  滄桑古舊的調子揚在野草叢生?,白骨生?鬼火的荒野裏,好似暮鼓晨鐘,敲人心震。白髮老翁衣着清寒,搖着撥浪鼓,緩緩地自荒野深處走來了。

  看着這一幕,淮西軍中有人舔了舔脣,估摸着:"這老貨身無幾兩肉,不知骨頭熬湯能有多?少味。"

  老翁卻似對他們的大嗓門毫無所覺,只是離他們近了,才站住腳,將手中的撥浪鼓搖得更快了一些:"塵歸塵,土歸土。土返其宅,水歸其域,蟲草各有心。"他的誦唸剛好踩着撥浪鼓的間隙,雙脣合開,一種奇異的無形震顫自老人的脣齒間發散開,天地間一陣轟鳴。

  隨着這種顫鳴,天邊忽然有妖風大作,鬼氣森森。

  一個士卒發現自己的腳上被什麼東西攀扯住,他低頭一看,卻見是一截白骨在扯着他往地上憑空裂開的大縫裏鑽。那裂縫裏吹出的風是腥氣而陰冷入骨的,他慘叫一聲,試圖掙脫那骨手,卻發現自己伸出的手,也變成?了白瑩瑩的骨!

  不過一剎那,這支隊伍中大多?數人,包括那將領在內,都突然變作了形態猙獰可怖的妖魔形象,被猛然裂開的地上裂縫給拖了進去。

  那少數既沒有變形也沒有被拖下去的士卒面面相覷,都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老翁則是停下了轉動撥浪鼓,淡淡道:"塵歸塵,土歸土。他們所行之惡,已被天道判定不應屬於於'人'。即已是心無人性,不如脫去人皮,回它們應去的地方。你們既然毫無變化,則是所行之惡,相對是屬於'人'的範圍。"

  老翁搖頭道:"記住今天這一幕吧。既爲人,莫負人道。"

  眼看着龐大的隊伍瞬間零落至此,幾個士卒嚇呆了,老翁卻不再理會他們,徑自走了。

  盛沐也看呆了,不由喃喃:"這是什麼法術?"只是等那些人被裂縫一拖走,那些怨魂厲鬼竟然也得了解脫,開始慘嚎着四散。

  見?此,盛沐忙坐地開始誦唸地母咒,雖然沒有法力效果會弱許多?,但?是總能減輕一些這些亡魂的怨念。

  那雪白的兔子本來在老翁出現時縮着腦袋一言不發,動都不敢動,見?老翁一走,它就得意洋洋蹦了出來,三瓣嘴一張,竟然開始吸食那些即將消散的怨魂。

  盛沐感覺不對,睜眼一看,立刻準備去阻止兔子。

  不料下一刻,它就被人提着耳朵拎了起來,兔子使勁蹦達着腿也不頂用,那拎起它的蒼老雙手力道鐵得很,頭上傳來老翁的滄桑嘶啞聲音:"不料這等東西也有成?精怪的時候。"

  老翁手一抖,那兔子就蔫巴了,轉眼間縮成?了一個兔子形狀,十分惹人憐愛的皮袋子,老翁自皮袋子中掏出一些星星點點的光團來,輕柔地放到盛沐面前,似乎對這女童的可怖形容視而不見?,溫聲道:"小友請再誦唸那經文罷。"

  盛沐看到那些光團裏依稀是一個個人形,料到這應是兔子方纔吞下去的亡魂,她點點頭,閉目誦唸。

  老翁看了這女童半晌,嘆道:"小友似乎是從後世來?"

  盛沐並沒有隱瞞的意思,只是點點頭。老翁卻看了看天,天無警示。於是他道:"老朽冒犯天機,不知小友可否透露一二,關於此等亂世光景,還有多?少歲月?"

  盛沐沉默,在她僅存的零散記憶裏:這樣的戰亂,要一直維持七八十年,直到周氏與趙氏出世。在這兩姓出現前,期間也有幾個短暫有統一之象的小朝,被稱之爲四代。只是四代之人大多?是素質低下,虎豹成?羣的兵痞流氓,真英雄不見?。因此這些小朝庭更迭頻繁,反倒戰禍更劇。

  老翁見?她如此,也知此等亂世必然還要再繼續多?年,不由一嘆。

  是時天下大亂,生?民百遺一,而因爲遍地血腥,各種惡獸邪祟也出來橫行。雖說修行者不可干預凡人政事,但?是這樣的場景還能無動於衷、冷眼旁觀的,只有邪修和魔道。

  天下間的修行者大都坐不住了,紛紛入世。有些行走四方,保護百姓。有些雷霆手段,斬妖除魔。

  即便是礙於規則,也有些人不顧禁令,偷偷投身一些領軍者,助他們統一。

  只是......正在境況略有好轉的時候,九重天上,一紙詔書,一夜之間,強行招走了凡間絕大多數修行者。只剩下了一些或法力低微,或不得天庭之意的修者。

  老翁就是後者。

  老翁嘆道:"如今生?民百無一,凡間這等淒涼境況,卻不知天庭到底有什?麼大事,定要將修行者盡數召回。"

  女童不明所以,茫然看着他。從老翁口中聽來,似乎天庭是一個真實的存在。但?在在盛沐的印象與記憶中,八十三年後的天庭,從來只是個虛無縹緲的傳聞......不對。大約是記憶混亂的緣故,好像從前是在哪個開滿桃花的地方,她與天庭來使有過一面之緣。

  只是......她扶着驟然發痛的頭顱,老翁見?她眉宇間露出痛苦之色,就沒有繼續說下去,只道:"我?們也是第一次真的接觸到天庭。"又勸她:"溯洄時間可能導致記憶缺失的惡果,小友你不必非要強求想起來,還是順其自然。"

  頓了頓,老翁道:"小友你身無法力,在此行走,實在危險。老朽可送你去此時相對安穩的嶺南。"

  盛沐扶着作痛的頭顱,沉默許久,搖頭,道:"中原屍山血海,我?雖無法力在身,凡胎肉體。但?誦唸的咒語可以度化亡魂,可以做一些微薄的事情。"

  老翁看她片刻,嘆了一嘆,正欲開口,忽然冷笑一聲:"來了!"

  果然陰風大作,有女子的嫵媚笑聲遙遙傳來。

  盛沐正欲開口,卻聽老翁道:"小友心慈,若有恢復法力的一日,必然澤被衆多?。今日是老朽除魔程中招惹上的仇家尋來了,不能連累小友平白葬身於此。"

  葉翁把那個兔子形狀的皮袋子丟給了盛沐,說是此物有封印妖魔之能,小友無有法力在身,雖然心智不弱,卻年歲尚幼,需要此物防身。

  然後不待盛沐開口,就手上法訣一掐,送走了盛沐。

  嶺南。

  山嶺下,這樣深沉的夜色裏,一眼看去:繁茂的草木,就好像是鬼物在陰影裏蟄伏。

  婦人哆嗦了一下,好像聽到什麼刺耳幽怨的呼鳴聲,又好似只是錯覺。她回頭看了一眼睡着的孩子,學了聲犬吠,就趕緊閉上了紙窗。

  就在婦人回頭的時候,一聲極輕微的"啪噠",一滴血滴在了紙窗邊上。

  第二日起來,婦人的尖叫聲響徹山嶺,她的孩子不見?了。

  有老人說,院子裏的血,是鬼車留下的標記。

  鬼車,春夏之間,稍遇陰晦,則飛鳴而過,嶺外尤多,愛入人家爍人魂氣。或雲九首,曾爲犬齧其一,常滴血。血滴之家,則有兇咎。

  就在人們提心吊膽的時候,那丟了孩子的婦人徹夜大哭,同樣的夜半,有人敲門。

  一個年約十歲的女童找上了門來,她一抱着嬰兒,不遠處還丟了一隻有九個頭、人面的猙獰怪鳥。

  那女童醜的婦人一見?之下,就幾乎要高呼妖怪了。幸好她懷中的孩子讓婦人冷靜了一些。

  婦人抱着失而復得的孩子喜極而泣,卻看着女童拖着那隻怪鳥緩緩消失在了陰沉的山林深處。

  女童突眼歪嘴,膚色青黑,看着令人噁心。但?是她一瘸一拐回到居處的山洞,把那九頭鳥從腰間小小的口袋中倒出來時,頭又劇烈地疼了起來,眼前一黑,險些栽倒。

  她掛在腰間的兔子袋卻落到地上,化作一隻活生?生?的兔子,那兔子竟然口吐人言,幸災樂禍:"哈哈,無鹽女,你也有今日!讓你一路欺壓我?!"

  盛沐無言,倒在地上,昏昏不起。

  她那日被葉翁送到嶺南,淋了雨,身子孱弱,很快就病了。

  發現鬼車的痕跡後,她是硬撐着用兔兒袋收了鬼車,救回幼童,這才一放鬆倒下了。

  兔子叫了幾聲,見?女童沒有反應,就蹦了蹦,喃喃道:"這不好,無鹽女要是就這樣沒了,我?、我?......"

  雖然是被葉翁強迫和女童牽連在一起,但?是在嶺南一路走來,除了她,它真的沒見過哪個傻子會爲一隻兔子擋雨的。

  它抖了抖毛,冒着最?討厭的小雨,出去找草藥了。

  兔子剛走沒多?久,就有一個急着躲雨的年輕女人闖了進來。

  她生得瘦削,發現地上倒着個孩子身形的人,不由吃了一驚,忙過去扶那人。

  "呀!"待看見?這張臉,年輕女人嚇得差點撒手,察覺手上的熱度,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這是個女娃。盛沐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視線正對着茅草。

  她坐起來,才發現自己是在一間茅草屋中。她一轉頭,就看到了一張有些熟悉的面容:"殷淺?"

  那面龐清秀溫柔的女子應了一聲,卻奇道:"你認識我??"

  不對。眼前這個,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殷淺。聽殷淺問,女童搖了搖頭,低聲說:"大約是我認錯了。"

  盛沐怕兔子找不到自己,掙扎着要走,殷淺卻說,帶她回來的時候在泥濘的山路上撿到了這個。她說着,揚了揚手中因爲浸水而糊作一團的兔兒袋,袋口露出一些溼透的草藥。

  盛沐看着袋子,鼻子有些澀,笑了笑,並不避諱泥濘,接過兔兒袋。

  山雨一下就是連日,殷淺讓盛沐住下養病。她瞧着溫柔,在有些事情上卻是意外地固執。

  盛沐無法,只得暫且住下幾日,但?是卻時不時指點殷淺一些草藥知識。

  殷淺是自小在深山裏長大,前些日子,連相依爲命的阿翁也去世了。她就獨居在山上。

  說來也奇,山澤多?精怪,時下又是亂世,除了無害的精怪外,一些邪祟也是橫行無忌。而殷淺所居山嶺附近,連個嶺南常見的藤蘿小妖也不見?,而與殷淺隔了幾重山頭的嶺外人家,九頭鳥這等兇物也曾出現。

  但?殷淺又的確是個凡人。

  過了一段時日,大約是熟了,殷淺一次交談中,十分甜蜜地告訴盛沐,說自己已經有良人了。良人是個溫柔體貼的人,生?得也好看極了。只是近日不在家中,而是在外行軍。

  行軍?這個世道,在外行軍,無論是領兵還是爲卒,那都是虎狼之徒

  而從殷淺的口中聽來,她這位良人,似乎是個教養良好,溫柔敦厚的世家子弟。

  且不論那人是不是如殷淺口中所說,單以他每每在雷雨天離去,便是可疑之處。

  如果殷淺沒有異常,那這古怪,恐怕就出在殷淺的這位良人身上。

  盛沐望着殷淺溫柔的側臉,還是決定再住幾日。

  這兩個都是溫和的人,殷淺久獨居,孤獨慣了,很歡喜多?了個伴。兩人相處得很愉快。連恢復了的兔子突然說話,殷淺也只是驚異了一下,就很快接受了。

  殷淺比盛沐真實的年齡還大了幾歲,又有救命之恩。盛沐就改口叫她殷姊。

  殷淺是個溫柔的人。但?是盛沐卻發現:她很無知。

  這種無知,是被人刻意塑造成?的。病好後,盛沐每日都會揹着藥簍與兔兒袋下山去,然後滿身狼狽地很晚纔回來。殷淺心疼道"阿妹每日都去摘草藥,是要拿去山下換錢吧。怎麼換個錢也要這麼辛苦呢,是不是那些村民欺負你了?"

  而此時的嶺南比中原腹地要安穩得多?,可是百姓仍然困苦得買不起藥。盛沐會一些粗淺醫術,她是去降服邪祟與無償救治百姓的。

  何況殷淺說的山腳那個村莊,早就是一片不毛之地。只是殷淺仍說的剎有介事。

  當有一次盛沐提及人間的情況的時候,殷淺竟然很快樂而樂觀地回答:"早先是有過不好的感覺,但?是阿琅說朝廷很快就把戰亂給平了,阿琅是從軍的,說不定就有他的一份功勞呢。"

  殷淺又說自己原先很傷心一位朋友的重病,無藥可醫。但?是阿琅說後來就好啦。只是那朋友後來病好後又變壞了,同她絕了交。

  阿琅就是殷淺的那位良人。

  盛沐看了她許久,終於忍不住問她:你信嗎?

  殷淺笑得爛漫:"我?自己看到的啊。"她的手無意識在絞動着。

  阿琅說的,應......都是真的。

  她也去走過,也去山頂上眺望過,一切都如阿琅所說。走來走去,都是一幅世俗的平淡日子,不如山裏有趣。她偷偷看了幾個舊日朋友,覺着沒意思,就回山裏等阿琅了。

  只是.....好像有些太平淡了。

  盛沐總算知道了那個結界是設在哪裏的。

  那是她心裏的結界。

  盛沐看着殷淺經常唸叨着阿琅,偶爾唸叨起阿翁帶她下山的舊時回憶。

  她看不見?自己朋友葬身的墳前,野草有了半人高。也看不見?她時常唸叨和眺望的山下小村子,已經是焦土與廢墟。

  甚至不知道自己下山時碰到的那些東西都是冰冷的幻像。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一個結界保護着,她所謂的走出去看看,其實根本是在附近的幾座山嶺附近打轉,根本走不了多?遠。當然,別的人也根本進不來。而盛沐因爲特殊的體質,無意中進了這個結界。

  她活在被人打造出來的安穩歲月裏,生?活的重心都圍繞着那個人給的愛情。

  一個人,被以愛情與保護的名義,圈作了一隻金絲雀。

  盛沐看着這樣的殷淺,沉默許久,有一日,對她說:"殷姊,我?要走了。這裏很安穩,但?是外面的世界,那些面黃肌瘦的百姓,我?做不到無視。"

  殷淺好像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盛沐頓了頓,還是嘆息:"我?許是殘忍的罷。但?是我真的認爲:愛一個人,不是這樣愛的。"

  盛沐不知道殷淺的那個良人到底是什麼人。但?是愛一個人,不是他給你什?麼,你就應該無保留地接受什?麼。

  殷淺活的很快樂,但?是也很不安,很恐懼。

  “阿姊,給自己一個選擇的機會。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看清楚那個人到底給了你什?麼。然後,再作出選擇:要這樣的生?活,還是不要。”

  雖然有時候,有選擇比沒有選擇更殘忍。

  "阿沐,你到底在說什?麼?"

  盛沐看着她,忽然伸出手,輕輕覆在她的雙眼上。

  那雙手有些冰涼,殷淺聽到那個嘶啞的聲音說:"殷姊,其實你心裏已經有些懷疑了罷。你......你如果願意,就睜開眼。"

  殷淺心中久久而來,一直隱隱存在的懷疑,終於被揭破了。那是被阿琅藏起來的、真實的世界。早在她摸到一具荒骨時,那懷疑,就在愛情裏不斷滋長。

  她晃了晃身軀,耳邊有什?麼東西驟然破碎開來,她顫抖着脣,還是笑着說:"阿沐,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盛沐嘆了口氣,鬆開手,殷淺眼前仍是那樣的景色,安穩平和清新,沒有一點霍亂。既然殷淺已經做出了選擇,盛沐也就不再白費力氣。

  她是真的要走了。形容醜陋的女童放下藥簍,拿走了兔兒袋,走向山路。

  山路旁開滿嫩黃的花朵,山雨後,縱然沾染着泥濘,也依舊鮮妍着。但?是殷淺已經知道,盛沐眼中的世界,和她眼中被阿琅刻意掩藏過的世界,是不一樣的。

  只是她選擇了呆在阿琅爲她挑選的世界裏。

  盛沐的身影在隱沒在山路崎嶇前,盛沐腰間的袋子忽然化作雪白的兔子蹦下來,老氣橫秋道:“有仙氣又怎麼樣。能設下這樣的結界,肯定這神仙心裏有什?麼......”“住嘴。”盛沐平淡說了一句。兔兒袋卻被她第一次嚇得禁了聲。

  殷淺有些難過地垂下眼簾,微笑:“我?知道的。”他千般隱瞞,異於凡人的地方卻總是瞞不過耳鬢廝磨的她。

  盛沐凝視着救了自己性命的女子,最?後溫柔地喚了一聲:“殷姊,既然如此。我?走了。”

  殷淺閉了閉眼,微笑:“阿妹走好。”

  盛沐走後的第二日,殷淺獨自坐在山上的茅屋裏,忽然窗外仙樂飄飄,祥雲光起,有頭戴毓冠,帝王模樣的中年男子現了模樣,威嚴掃視了殷淺一變:“你就是我兒宣琅藏起來的凡人女子?”

  作者有話要說:殷淺的故事,唉,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是主線之一,將要引出九重天庭。就是X生X世裏那種模式的仙俠文之一

  但是吧,殷淺這人......殷淺最後的選擇我以後會寫到,希望大家不要因爲這一章討厭她吧。

  這兩天在努力攢存稿,以後可能會恢復日更,大家原諒某鹿吧

  。

看小說網

看小說網是您最喜歡的免費小說閱讀網站。提供海量全本小說免費閱讀,所有小說無廣告干擾,是您值得收藏的小說網站。

網站導航

熱門分類

© 2023 看小說網 版權所有

首頁 分類 排行 書架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