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江媽微駝着背,恨的牙癢癢,心裏把他二人罵了個遍。
衛小婉也驚訝,前天晚上才說好,隔了一天,陳良就買了車票,事情進展太快又太順利,總讓她有種恍惚的感覺,難以置信。
黑暗中,她閉着眼睛,七上八下。她這算不算是孤注一擲?
陌生的地方,突如其來的男友,衛小婉細下想想,覺得不可思議,這大概是她人生二十七年來做的最瘋狂的一件事。
想去南方,沒有特別的原因,純粹想換個環境,去一座小城市平平穩穩的生活。
火車換軌道時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響。他們買的是臥鋪票,一張上鋪一張下鋪,小隔間裏就四張牀。晚上衛小婉睡上鋪,陳良在下鋪。
上火車後,衛小婉一直窩在上牀,目的地是平城,要坐一天兩夜,他們晚上十點上車,這會已是第二天中午。衛小婉賴着不起牀,陳良掀開被子,直接把人抱下來,他手勁大,常年乾重活,區區一百來斤的衛小婉不在話下。
猛然接觸陽光,眼睛不適,擡手遮擋,她甕聲甕氣說“你幹嘛。”
對面只有下鋪有人,是一對母女,孩子還小,鬧騰,剛纔嚷嚷着要上廁所,媽媽帶着去了。
小小的隔間只有他倆,偶爾有人路過,或聽見一兩句交談。
臥鋪人少,安靜。
衛小婉坐在陳良腿上,她埋低頭,躲避他目光。
陳良掐着她的腰肢,狠狠揉了把“喫飯。”
“沒胃口。”
“沒胃口也得喫。”
衛小婉掙扎,想要擺脫他的懷抱,“你真煩人。”
話音剛落,陳良象徵性拍了她屁/股,稍顯嚴肅說“聽話。”
他總是這樣,霸道無理,一言不合就開兇。
對面的媽媽拉着女兒回來了,小丫頭紮了兩個揪揪,活潑可愛,牽着媽媽的手蹦蹦跳跳。
衛小婉趕忙站起身,尷尬極了。
女人愣了一瞬,禮貌性的微笑,沒說什麼。手卻半遮女兒的視線,給她拿東西喫。
衛小婉臉皮薄,扯扯衣角,捋捋頭髮,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只希望別人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自己。
陳良跟沒事人似的,大大方方遞給她盒飯,“先喫飯,一會涼了。”
衛小婉坐在靠窗邊,默不作聲喫飯,喫得慢條斯理。陳良半躺牀上,兩手擱在腦後,靜靜瞧她。
一時間,除了小孩的吵嚷聲,三位成年人出奇沉默。
衛小婉一小口一小口嚥進去,心情不佳,食慾不振,留了一大半。她轉頭看窗外風景,基本是高山,火車蜿蜒在其中,全是綠色植被。
陳良“喫飽了?”
衛小婉“嗯。”
陳良心思轉了幾道彎,沒勸她,很自然端起她剩下的飯,大口喫起來。衛小婉這才發覺,他只買了一份飯。
那對母女在看動畫片,聲音放的挺大。
她湊近陳良,壓低音量“你怎麼不多買一份?”
陳良幾口喫完,她扯了張紙給他。陳良隨意擦了嘴,又把盒飯蓋好,收進塑料袋裏,待會去扔掉。
火車上的飯不但難喫,還貴。
陳良瞟她兩眼,道“不是不願意搭理我?”
衛小婉扭扭捏捏“哪有。”
“一上午在氣什麼?”
“我沒有。”
陳良擠着她,將人困在角落,手伸過去,半摟着她,低低嗓音問她“怎麼回事?”
衛小婉死鴨子嘴硬,“沒事。”
陳良突然擡起她腦袋,粗魯親了口。衛小婉驚慌失措,第一反應看對面,母女合衣躺下,似乎睡着了。她吊起的心才落回原地。朝他肩膀拍了一巴掌,“注意影響。”
刻意壓着嗓子說話。
陳良表情戲謔,將身子大半重量送給她,頭埋在她頸窩,他的呼吸總是比一般人沉重,半閉眼假寐。衛小婉不得不雙手環抱他,借點力量支撐。
不覺間,她又睡着了,再醒來天已黑。原本母女睡的地方換成了年輕姑娘,上鋪是個青年男子。
姑娘穿的短褲短袖,很是清涼,火車上的空調開得足,恐怕覺得冷,這會正開箱子。
她的箱子大,二十四寸,粉色的。衛小婉見她一個瘦瘦的女孩居然提這麼大一箱子,不禁佩服。姑娘在層層疊疊中的衣物裏終於找到一件外套,穿在身上。
她坐回牀上時,眼睛一亮,“咦,你醒了?”
衛小婉有些許詫異她跟自己搭話,坐起身,“嗯。”
姑娘“我看你睡了好久,從我上車你就一直在睡。”
衛小婉笑笑“昨晚沒休息好。”
“怪不得,”她說,“對了,你男朋友買飯去了,馬上就回來。”
姑娘聲音清脆,帶點青澀,很好聽。
她的自來熟讓衛小婉不適,輕輕回答,“嗯。”
姑娘一如既往,“你們到哪去呀?”
“平城。”
“真巧,我也是。”姑娘掩不住的興奮。
或許同去一個地方,姑娘覺得倍感親切,“你老家是平城的嗎?”
衛小婉搖頭“不是。”
“哦,”她有點可惜,但一閃而過,“那你們是去旅遊咯,我是平城人,如果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又不熟悉的話,可以問我。”姑娘拍拍胸脯,很大方的樣子。
“不用了,謝謝。”
姑娘年紀小,不太懂得看人臉色,興致不減,羨慕地說“你男朋友對你真好,下午你睡覺時他一直守在你身邊,估摸着你要醒了,他纔去買飯,免得飯菜涼了。”她手掌撐着下巴,一臉嚮往“我要是有個這麼體貼的男朋友該多好。”
衛小婉這人挺奇怪,有時心眼比針尖還小,尤其關於自家男人,比如現在,她不喜歡從別的女生口中聽到赤果果的覬覦。
再好,那也是她家的。
衛小婉忒做作,將臉龐的一縷頭髮挽在耳後,略微羞澀地說“還好吧。”
不過,人啊,經不住唸叨,這不,說曹操曹操就到。
陳良端着一盒飯,一手揣進褲兜,大步跨入。非常默契地放她面前桌子上,然後挨着她坐。
她們的對話戛然而止,姑娘也沒興趣再跟她說話,衛小婉打開飯盒,看在男人的態度上,勉強增了一點胃口。
她問陳良“你喫沒?”
“吃了。”
“哦。”
飯還是熱的,雖然比不上家裏的飯菜可口,但比方便麪好喫。她和陳良在這一點上極爲相似,都不愛喫泡麪,特別在火車上,每到喫飯點就瀰漫着一股濃濃的泡麪味道,聞久了犯惡心。
心情尚佳,加上一天沒怎麼喫東西,她很給面子喫光了。
天完全黑下來,只有零星幾點燈光,看上去有點荒涼。
“還有多久啊?”
姑娘搶先回答,眼睛卻朝向陳良“大概明天五六點。”
衛小婉小情緒來了,身體靠着他,“是嗎?”
她問陳良。
陳良胸腔發力,“嗯。”
坐了一會,衛小婉說“我想上廁所。”
陳良“走吧,我陪你。”
他牽着她的手,活像上午的媽媽拉着不聽話的女兒。
過道狹小,只能一人通過,陳良跟在後頭。
廁所有人,他們在外面等了一會。車廂陡然顛簸,衛小婉沒站穩,向後倒,片刻心驚,被人接住,她牢牢抓住他手臂。陳良猶如堅實的支柱,支撐着她。
等人的時間,衛小婉沒鬆開,她重心極其不穩,怕待會火車又換軌道。
咔噠,
廁所門開了。
裏面燈光昏暗,牆壁上貼了塊方鏡,衛小婉看到憔悴的自己。她很久沒坐火車了,從小到大幾乎沒出過遠門,大學也是在本地讀的。更不遑這種長途,一天兩夜,她腳都腫了,渾身不舒服。
廁所有股怪怪的味道,衛小婉快速解決,出去。
回到隔間,考慮到旅客都要休息,燈熄了,黑漆漆的一團。衛小婉白天睡太多,此時正精神。
她揉揉酸澀的小腿,目光無處安放。
陳良粗糲的手掌按下來,衛小婉看他,黑暗中,亮晶晶的眸子最顯眼。
“腳腫了?”
“嗯。”
陳良用力按揉,並不嫌棄她兩天沒洗腳。“讓你賴在牀上不起。”
衛小婉“…”
陳良把她腳放到腿上,專心揉捏,過了會“好些沒。”
衛小婉聲音飄忽“嗯。”
她想放下腳,陳良固定住,“別動,再揉會,不然明天走不了路。”
趁着點點月光,陳良看見女人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
晚上他們都睡下牀,衛小婉沒提出睡上面,陳良由她,兩人擠着睡。女人弓起身子,是缺乏安全感的睡姿。陳良手墊在她腦袋下面,緊緊攬着她,略有所思。
衛小婉一晚上睡不着,待到迷迷糊糊之際,陳良搖醒她,“要下車了,起來吧。”
還沒完全清醒的衛小婉懵懵的聽從陳良安排,他讓幹什麼就幹什麼,於是,歷經一天兩夜,他們終於下車了。
下鋪的姑娘跟在他們後面,下火車時,站臺太低,要下幾個臺階,姑娘提着大箱子,行動不便。本來衛小婉正要開口,姑娘卻迫不及待了,“帥哥,能幫個忙嗎?”
陳良推了兩個箱子,輕鬆走下去,天色朦朦朧朧,看不太清,又扶着衛小婉下來,聞言,先是一愣,還是幫她提了下來。
姑娘“謝謝。”
衛小婉說“不謝。”
陳良看她一眼,衛小婉強裝淡定。
姑娘自然和他們並行,“你們想去哪些地方耍呢,我可以幫你們推薦。”
衛小婉“不用了。”
她拉住陳良,“你等一下,我鞋帶掉了。”她對姑娘說“你不用等我們,先走吧。”
再瞧不來就是傻子,姑娘沒趣的走了。
陳良停下來,好整以暇,“繫鞋帶吧。”
穿着單鞋的衛小婉故意踩他一腳,氣鼓鼓走前面。
但是,當陳良熟練帶着她輾轉幾趟鄉間客車時,衛小婉終於發覺不對勁,惴惴不安問他“我們這是去哪?”
陳良面色自然,毫無波瀾,“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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