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寒潮突降
一月的太原,寒潮突然降臨,雪花漫天飛舞,山川、大地、房屋不約而同地披上了銀裝,一排排樹木綻開了滿樹銀花,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雪景如此之美,但對於特俘營中的戰俘們來說則是災難。他們的衣着依舊單薄,基本上不再出門,而是裹着牀單和稻草,儘量擁擠在一起相互取暖,一些體質較差的戰俘開始生病發燒。
戰俘們取來一些枯枝,想借日本兵的火石引燃,以此取暖,卻被鬼子用槍托無情拒絕。晏軻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憑藉其多年野外生存經驗,用最古老的“鑽木取火”法將火點燃,不僅讓同監舍的戰友們對他更加刮目相看,還引得不少日本兵饒有興趣的圍觀,默許了他們的取暖行爲。
生病的人越來越多,沈一秋不能進入晏軻所在的第二監區,她揹着醫藥箱主動走進第一監區的各個監舍,試圖盡最大的努力來挽救病人的生命,然而收效甚微,還是不斷有戰俘死亡。
沈一秋想辦法聯繫上了廖百夏,趁四下無人之機,迅速向他通報了春節前後,鬼子可能會有屠殺行動的情況,讓他隨時準備好暴動,而她則會找時機聯繫晏軻策應。
廖百夏先是斬釘截鐵地表示一定聽從組織命令,爾後又不無顧慮地說道:“僅憑我們一兩個宿舍的幾十號人,恐怕難成大事。”
沈一秋看了看四周,小聲地說道:“這個你放心,我已經分別聯繫上了各個宿舍的骨幹,他們會同時行動。”
廖百夏不禁一楞,呆呆地看着沈一秋,他有些不敢相信年紀輕輕的沈一秋面對這麼複雜和艱苦的局面,都能如此從容不迫地作好了部署。
現在看來,沈一秋的身份已經不止一個人知道,沈一秋敢於這麼做,也就預示着到了最危險的時候!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連續幾天的早餐從熱氣騰騰的肉包子變成了硬硬的冷饃,加上無棉衣禦寒,憤怒的戰俘們在早餐後,集體向帶隊巡邏的山田抗議,但山田置若罔聞,毫不理睬,並且將兩個鬧得最兇的戰俘綁在了擂臺的柱子上,扒去了他們的上衣,準備活活地將他們凍死。
野澤雄二辦公室裏燒着暖和的木炭,仿古式電唱機發出悠揚的歌聲。這時,門“呯”地一聲被撞開,沈一秋沉着臉闖了進來,帶着一絲歇斯底里地質問道:“野澤君!司令親自策劃的收容場所和血庫,就要這樣毀在你手裏嗎?!”
野澤雄二身穿皮衣,鎮定自若地坐在辦公桌後邊,平靜地說道:“一秋,你在說什麼?”
沈一秋脹紅着臉,急促地說道:“人都快要凍死了,請你下令給勞工們發放棉衣和一切可能的取暖物資!”
野澤雄二沉吟半晌,突然拍案而起,對沈一秋說道:“我隨你去看看!”
沈一秋當然不信野澤雄二對特俘營過冬條件惡劣一無所知,此時她不想開罪野澤雄二,所以不必揭露他的裝模作樣,只要能改善戰俘們的生存條件就行。
此外,戰俘們敢於集體發聲抗議,而且沒有一個人表示屈服,這也讓她對發動集體暴動信心倍增。
野澤雄二陰沉着臉,喝令山田派人解下那兩名被凍得半死的戰俘,扶回監舍,並立即派人取來兩套棉衣,親自給他們穿上。
野澤雄二當衆痛斥山田:“天寒地凍,豈能無動於衷?物資匱乏,便能不管不顧?!”並下令從兵營調劑五十件棉衣,二十牀棉被分配到各個監舍,並准許戰俘們生火取暖。
儘管五十件棉衣和二十牀棉被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但對於鬼子來說可是天大的“開恩”。回到辦公室,山田不解地詢問道:“中佐閣下,這些人已經毫無作用,爲何要浪費物資?”
野澤雄二看着窗外的飄雪,冷冷地說道:“越是到最後,越不要惹惱這些中國人,以免魚死網破。”
山田狂妄地說道:“這羣中國人,我只抓了兩個,就沒人再敢發聲,就他們這樣的一盤散少,還想鬧出什麼事來嗎?”
野澤雄二厲聲道:“山田君,你又犯了輕敵的老毛病!還有,戰鬥不會因下雪而停止,帝國士兵還需要他們的血漿!繼續加大劑量!”
山田一臉惶恐,連聲應道:“哈依!”
十六號監舍分到了一牀棉被和兩件棉衣,晏軻主動不要,提議給生病的人使用,他說自己身體好,烤烤火就行了,這讓戰俘們對他更加欽佩。
晏軻表面上還是樂樂呵呵,實際上早就心急如焚,野澤雄二那冷酷無比的面孔和似笑非笑的神情不時閃現在他的眼前,不知爲何,竟讓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如同看到了烏雲壓城一般,他想揮手撥散腦海中呈現的那片烏雲,卻總覺得被什麼東西扯住了衣袖,無法發力。
“內奸!到底他是不是內奸?”晏軻試圖再回憶那天看到的泥人,卻發現腦中只留下了一道極其模糊的影子,晃得他頭暈欲裂。
這時,一名瘦弱無比的戰俘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突然一下子暈倒在地。
晏軻以及身邊的戰俘連忙將他扶起,卻見他面色蒼白,已然不省人事。長髮戰俘急切地輕拍着他的臉頰,呼喚道:“兄弟,快醒醒!”
“大哥”分開衆人,探了探那暈倒戰俘的脈博,臉色十分凝重,然後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不一會兒,那戰俘便身體逐漸發冷,氣絕身亡!衆人無不心中悲涼,起立爲這名戰友默哀。
這座特俘營作爲“活體血庫”基地,總體生存環境要比山下集中營要好許多,戰俘出現非正常死亡的情形較少,然而就他們所知,這些天已經連續發生戰俘死在監舍的情形,都是病死。
“這是受涼和失血過多造成的!現在,鬼子已經完全撕下了僞善的面孔,加緊了迫害,如果我們再不採取行動,將會一個一個死在這裏!”“大哥”痛心地說道。
長髮戰俘目光似乎要噴出血來:“大哥!你發句話,咱們和鬼子拼了!”衆人紛紛響應,有人大聲說道:“對,幹一個夠本,幹兩個賺了!”
“大哥”將目光轉向晏軻,嚴肅地說道:“燕子,你說該怎麼辦?”
晏軻深深地意識到:鬼子突然不顧“活體血庫”的死活,加大抽血劑量,絕不是心血來潮,而且一定會變本加厲!
他看了看這些摩拳擦掌的戰友,舉手示意他們安靜,爾後堅定地說道:“兄弟們!作爲中國軍人,我們絕不怕死!和鬼子拼了,我贊成!”
“大哥”一怔,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麼,但還是忍住沒有發話。
晏軻又道:“但是,以我們現在的力量,貿然去打鬼子,那不是拼命,是送命!這不是我們想到的結果,我們應該集中力量,爭取一擊而破,給予鬼子最沉重打擊!這就需要我們切不可單打獨鬥,要爭取所有的人一起暴動!”
“道理咱們都懂,但一起暴動,談何容易!”長髮戰俘臉上依舊充滿了悲憤。晏軻正色道:“只要與五號監舍的廖先生取得聯繫,我們就有機會!別的監舍的人,聽到動靜必然也會同時響應!”
“大哥”用力點了點頭,隨即眉頭一挑,說道:“燕子兄弟,你先前所說要除內奸的事,可以告訴兄弟們了罷。”
晏軻此時已經顧不得許多,因爲再瞻前顧後、遮遮掩掩的話,只會殆誤戰機!他拱了拱手,說道:“我早有懷疑對象,只是一直不敢確定!”
“大哥”面露喜色,微微點了點頭:“好!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
那長髮戰俘也拍着胸脯說道:“老子最恨漢奸、叛徒,除內奸這事別忘了算我一個!”還有幾名戰俘也湊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說道:“也算我一個!”
晏軻感激地朝他們抱了抱拳,說道:“多謝兄弟們!那個內奸害死了五舍的不少兄弟,一定不得好死!如今情勢微妙,我必須通知廖先生他們小心,並請他們來協助查實!”
“這兩天,我也想盡了法子,可惜,你們也看到了,野澤雄二不可能讓我接近他們!”晏軻不無失望地說道,他的臉上現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愁容。
這時,一名矮個子戰俘挺身而出:“廖先生就是那個在擂臺上打不還手的人吧?俺認識!俺可以去找廖先生!”
晏軻聽聞心中一喜,他不知這個順子有什麼法子去接近廖百夏,但看到到胸有成竹的模樣,便覺得如果這個順子所言屬實,倒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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