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難過一個再逃

作者:寧遠
逃花劫!

  飽含殺意的劍氣鋒利的足以劈開因寒氣凝出的白霧,卻又十分內斂。劍氣匯成一道虛影看似緩慢卻在連眨眼的功夫不到便襲至眼前,兩旁沒有在大水中折斷的綠竹難逃厄運,被攔腰削斷,竹葉甚至都來不及抖一下。

  西鏡漫不經心地在劍鋒將她的腦袋削下來之前向後彎折,腰身折出驚人的弧度堪堪避開凌厲的劍鋒後上半身扭轉,手指漫着黑霧粘住虛影的尾端。黑霧中生出無數的黑色的蛇影快速地將虛影包裹了起來,吞噬得一乾二淨。

  西鏡像是饜足地眯起眼睛,因爲不再遮掩,身上的黑氣溢了出來,覆蓋在她身上像是一層浮動的火苗。她低低地笑了起來,看着與她對立而峙的初息問道:“你我一脈同生,你倒是一點都不手軟,是打算連這條巴蛇一起殺了嗎?”

  初息將破浪劍架在手背上橫立眼前,聽聞西鏡所言一怔,隨即皺眉道:“奪舍?”

  她從妖而生,生來就不是一個無慾無求的神仙,卻總要被人當做一個典範,便每日要把清靜無爲這四個字高懸頭頂時刻保持端莊的姿態。滄海蒼天幾十萬年,一念生魔一念成佛,即便是佛祖也曾受貪嗔癡怒怨之擾,更何況她本就六根不淨的一個妖生之神?惡念就如一顆種子落在她心裏生根發芽,最終茁壯成爲足以與自己抗衡這具身軀主權的力量。

  這惡念雖然捲走她一半的修爲,但還未修出實體,便只能依靠奪舍之術佔據旁人肉軀。六百年前她以身祭獻怒火焚燒的東皇鍾,肉身焚燬的同時那惡念終從束縛中脫離遁入妖界。重傷之下元神寄託於桃花之中休眠了五百年纔算是醒過來,雖然神識未明確一直感知四界的動盪皆因她的惡念而生。若要阻擋浩劫,便要在這惡念修出原身前將其除掉。

  可是……西鏡無辜,她不想累及。

  因着這一層顧慮,她手中的破浪劍便更加謹慎了起來,佔據西鏡身體的惡念對她再瞭解不過,手中黑氣變成的長鞭一環連着一環,鞭風以摧枯拉朽之勢將這片兒的山頭都給掃禿了。

  初息節節後退,只靠着破浪劍抵擋氣勢洶洶的鞭風,守而不攻。等到西鏡這一連串的攻勢耗盡,鞭勢稍頹之時她反手用破浪劍在身前劃出一個圓形的光環將躲避不及的西鏡套入其中。光圈帶着灼熱的溫度,連周圍地面上的極寒之氣生出的白霜都被烤化。那光圈只有手掌那麼寬,西鏡被困在其中像一個紙片,無論如何敲打撞擊都無法掙脫,臉上一片驚怒。

  初息打了一個手勢,破浪劍搭在臂彎出被送出去的瞬間分成三十六條劍影圍繞在光圈周圍羅列出一個不斷變化的劍陣,西鏡身上的黑氣像是被這三十六道牽引,緩緩滲滿光圈之內。

  那光圈無縫隙黑霧卻不知如何地滲透出來,被三十六道劍影擒獲,劍影上燃着四界業火,可燒盡一切罪業。黑影一觸碰到劍鋒上紅豔如血的焱焰便被燒成一縷青煙。

  被困在光圈之中的西鏡怒不可揭,釋放出全部的黑氣,長髮被衝散如瀑布般散開,連雙瞳都被黑色的陰影占據。困住她的光圈開始變得扭曲,初息眉頭緊鎖手中維持光圈的術法不停,更是加緊了劍陣的速度,業火在劍影之間燒成一片。

  西鏡的臉變得猙獰,手指長出長而利的黑甲,光圈撐不住被她生生的撕出一條裂口。一時間黑氣如潰堤之洪,從光圈的裂縫中悉數涌了出來。

  初息擡手將術法收攏,光圈消弭。她原本想用業火將藏匿於西鏡身上的惡念燒盡,這是唯一能保全西鏡性命的法子。只是惡念與她的法力相當,能困得住一時卻無法困到它被業火燒盡。

  西鏡立在劍陣之中,臉色透着沒有生氣的白,眼底漆黑一片。身後的黑氣從後面升起似是要將整個天地也一併吞噬進來,圍住她的業火頓時顯得如油燈上的一點火星。她冷笑一聲五指凌空一抓,扯了一挑濃稠黑氣窩在手中變作一把通體烏黑的長劍,反手一掃,使出一記與初息最初時一模一樣的劍氣劈了過去。

  初息神色不變,伸手將破浪劍收回,三十六道劍影合爲一處,劍身上火光赤明。擡手正面迎上西鏡發狂的劍氣,三尺青鋒與劍氣凝成的虛影相撞之下產生巨大的氣浪向四周散開。初息脣角緊繃,即便是如同瞭解自已一般瞭解西鏡的招式路數,卻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兩人手中兵器纏鬥在一處難分難解,劍氣鴻光不斷。初息趁風而起劈下一劍,業火燒出一條火龍撕咬着西鏡身上的黑氣,西鏡仗着腰身柔軟極爲刁鑽的姿勢躲過破浪劍鋒反手將手中烏黑長劍向着斜後方刺出,直奔初息胸腹。

  初息側身,烏黑長劍堪堪貼着她的胸前劃過時她看見西鏡整個人的身軀顫了一下,還未來得及疑惑,西鏡翻身拉開距離後回身刺出一劍。這一劍竟來得更加迅猛,劍身並未觸碰到她,卻被狂漲的黑氣隔開了手臂的肌膚。鮮血涌出的那刻,初息幾乎是本能地躲開,手中破浪劍趁勢回探,西鏡只需扭身便能躲過,出招人已想好往下三百招,卻發現西鏡竟沒動彈。

  西鏡原本漆黑的眼眸變回了本真的顏色。

  三萬年的巴蛇,終歸是拼命護住了神智。

  劍鋒貼着西鏡心口前停住,初息疑惑地喚了一聲:“西鏡?”

  此時六百年前與六百年後的所有記憶都在初息的腦子裏,終年大雪紛飛的不周山自然也記憶猶新。

  “三萬年來,我也算是惜命,沒曾想會死在這裏。你信嗎,我和你肯定有些藏在犄角旮旯的緣分。”西鏡臉上露出一個微笑,琥珀色的眼眸裏有汪明泉,“小桃花,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救命之恩總可以以身相許了吧?”擡手握住劍身用力戳進自己心口。

  初息瞳孔急縮,想要收手卻已來不及。黑氣比血更快一步的從西鏡胸前的傷口處竄了出來,滿天滿地的的黑氣匯聚成一點,就要幻形,初息大喝一聲,破浪劍匯成一柱耀目虹光,衝那黑點撞去。黑點被撞了個粉碎,方纔那一劍不僅刺穿了西鏡的妖丹,更是將惡念重創。又是全力一擊,惡念疲軟,聚合緩慢。

  四界業火在初息的掌間越聚越大,形成一團火球,在她拋向惡念之時,火球急速擴張,吞噬惡念之時火球大若雄山。

  這連續幾技都是由神力承載,對初息的身軀而言是巨大的負擔。火球拋出之後她便雙腿發軟,跪在西鏡身前。

  惡念成灰,卻未死。縹緲菸灰有規律地往同一個方向飛舞,越散越遠。

  初息知道惡念未死,她們之間的爭鬥遠不可能這麼簡單便完。

  只是……

  “你是誰。”西鏡嘴角有一抹血,碎了妖丹的她已無法動彈,只有眼珠尚可活動,“你不是妖。”

  激戰過後,大地荒莽,濃煙陣陣。

  “我是東皇太一。”初息的聲音尚且稚嫩,絲毫沒有一代妖皇的底氣,但她立於天地之間的英姿卻是不假。

  西鏡明顯有些喫驚,緩緩一想,笑了:“東皇太一……當年我還是一隻未化形的小蛇時,曾無意繞過你的小指,你本可以殺我,卻未殺我,這便成了你我的緣分,我就知道……咳咳……我終於能明白,爲何我會喜歡你這朵一點都不解風情的小桃花……”

  她的氣息越來越弱,初息望着她,未說話。

  “可惜,你我有緣,卻無善果……”西鏡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去,“以身相許什麼的,你還是忘了吧。”

  西鏡的眼眸裏蒙了一層冰霜,初息伸手將她的雙眼合上。

  ‘弒神陣‘中,玄翎臉上的血漬乾涸成褐色,手上深可見骨的傷口被草草扯掉的布料裹了裹,她一身神力殆盡,後背之上一片血紅,細看之下全是皮開肉綻的刀割傷。維持妖龍的靈石被她斬碎,四散的妖氣圍着她,不時地在她身上添一處新傷。

  玄翎已經覺不出疼來,只是失血過多有些乏力,所幸她腦子還算是清醒。雖然不知道爲何,這不知道是仿了什麼造出來的破陣的一角生出了幾分異變,儘管不強烈,也足夠她置之死地而後生了。曾經東皇太一受老君之託去水榭中代課的那日,雖然講得的是上古神史,但課餘之時有幾個年紀大臉皮厚的湊上去找她問一些史書之外的野料和兵陣之法。

  她還記得當時已經可以在自家族中歷練五陣兵法的一個龍族之子問道東皇太一,若落入無法可解的陣中要如何脫身時,東皇太一所說的:“陣法高深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講清的,雖然很多時候生就是生,死就是死,但有時候生即爲死,死亦是生。”

  那時候,她以爲這位腦袋上頂着上古神祗的代課老師是在不着調的胡謅八扯,幾經滄桑後,她才曉得這人雖然從來一副閒散的德行,但還真的不打誑語。

  也不知是走運還是不走運,她還真的掉進這麼一個生、休、開三門皆無的陣法之中。卻偏偏對於那人昔日的一字一句都記得格外清晰。忍不住哼笑一聲,以蒼穹借力,向着陣中漩渦衝了過去,飛起的瞬間亮出鳳凰真身,黑色漩渦之內衝出萬千妖絲,想要以之前撕碎火鳳的路數將其撕碎。

  可就算神力全無,妖絲也困不住鳳凰真身,卻鳳凰身上留下萬千傷口。漩渦之中妖絲不斷飛出,貼在鳳凰身上佈滿一層,鳳凰血灑落陣中頃刻不見,玄翎頂着巨大的壓力一頭扎進了漩渦之中。

  進入漩渦的瞬間彷彿全身的骨頭都要被捏斷,根根鳳羽被前仆後繼的妖絲扯斷,劇痛之下只讓她想要了結自己,可一想到初息落入她人手中,硬是清醒過來,咬緊了牙關往漩渦底部衝去。

  如她所料,漩渦最底處的圓形祭臺上有個塔狀的法器維持着整個陣法的運轉。她尖嘯一聲朝着那個法器撞了過去,陣眼被毀的瞬間生出強大反噬之力撲向維持‘弒神陣‘的五個方位。

  五妖之中其餘四人尚能頂住,只有狐妖一位,此前元神受了傷,一口血噴了出來,手中妖絲一斷。像是被風吹倒的旗子,一個連着一個,以狐妖爲起點波及四方。

  ‘弒神陣’這個臨時搭出來的陣臺從陣眼內部開始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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