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劳而获 作者:三生万物 鸽子直接将药酒缸拎過来,从中取出药酒给方荡擦身子,好为人师的他,自然好好的夸了夸這药酒的神效,教方荡如何擦洗才能完全发挥药力。 方荡原本在周围這些人身上感到敌意很重,但是现在,气氛缓和,這些人身上就只剩下犹如一家人般的亲近了。 方荡的目光定在鸽子身上被荆棘摩擦出来的血痕上,鸽子毕竟练過,方荡浑身上下犹如血人,鸽子身上的血痕只有几十個,但方荡眉头不由得皱起。 约莫一刻钟之后,鸽子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摸了摸脑门,竟然烫手。 鸽子摇了摇头,走到院子边上的水缸前,舀了一碗水灌下去,初春季节的水,拔凉拔凉的,不過這使得鸽子感觉好受一点,鸽子随后看向身后的方荡,呵呵一笑道:“你老跟着我干什么?還因为我抓你肩膀一下怨恨我呢?哦?难道是因为我刚才拍了你一下?哈哈,你個小气鬼……” 鸽子话都沒有說完,正咧着嘴大笑,方荡忽然出手,双手猛的一推,直接将鸽子推进了水缸中。 鸽子那裡想到看上去憨厚的方荡竟然骤下毒手,猝不及防下直接被推进了冰凉的水缸裡。 此时正是初春的季节,水寒如冰,鸽子嗷的大叫一声,从缸中窜出,红着眼睛去找方荡,却不料方荡竟然已经跑远,暴怒的鸽子放开双脚狂追方荡,两人在场中你跑我颠,上蹿下跳,四周的郑守等人笑得前仰后合。 此时的鸽子那裡還有半点发烧的状态?简直龙精虎猛。 远处的靖公主和三個火奴对练完毕,扭头看向這边,看到方荡奔跑急速,滑溜如同泥鳅一般,连身轻如燕的鸽子都有些追不上,不由得想起方荡当初和嘟伽战神你来我往原地打转的情形来。 早管事也眉开眼笑的惜才道:“這家伙武功一般,但跑得却不慢。” 郑守笑過后点了点头,“明天开始我着重教他轻身的功法,可惜,這方面我也不大擅长。” 早管事低头看了看郑守的短粗腿儿,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郑守大怒:“今天晚上我要点头牌如花!” 早管事哎呦一声,用手捂住心脏…… 早管事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拧起,看了眼方荡,然后低声道:“這小家伙该不会是那边派来坏咱们公主的吧?” 郑守闻言眉头也是微微一皱,双目收窄,看向方荡,随后缓缓摇了摇头道:“不像,他才多大一点儿?若是這家伙能够装的這么像,我這辈子算是白活了。” 早管事也觉得郑守之言有理,不過郑守依旧還是低声道:“你想办法摸摸這小家伙的底儿,小心总是对的,已经出了一個王火,咱们公主府,经受不住再来一次了,况且搞不明白的话,黑叔回来要发脾气的。” 早管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因为方荡骤然出手报复鸽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所以方荡有了另外一個名字,除了靖公主外,沒有人再叫他好运,而叫他蔫坏儿! 长桌旁,方荡坐在最末尾,桌子上摆了一個一米见方的大盆,盆中是冒着滚滚香气的大锅炖菜。 方荡在城中的這一個月都是偷些东西吃,還是首次有人将饭菜摆在他的面前,方荡咽了口口水,看着鸽子等人都拿着一個如同脸盘一般的大铁碗排队盛饭,盛饭的是個五大三粗的女人,一张大黄脸,头发也跟火燎了一样,一张脸上沒有半点好颜色,看着就吓人,方荡都觉得吓人。 方荡闻着香气却不敢上前,正琢磨着自己什么时候去偷点吃的的时候鸽子端了一盆饭菜回来,他此时头发還湿成一片,打了個喷嚏后瞪了方荡一眼道:“坏家伙,你怎么不去打饭?” 方荡一愣惊讶的道:“我也可以去拿饭?” 憨牛此时端着饭菜笑道:“公主府中的侍卫难道還不管饭?”說着憨牛将一個大空盆递给方荡。 “新来的?”那五大三粗的女人瞪着一对铜铃大眼上下打量方荡,气势十足,犹如两军阵前要斩杀对方将领的大将一般。 方荡偷东西偷习惯了,不由得缩了缩手中的盆,那五大三粗的女人一把夺過方荡的大盆,用大勺敲着铜盆嗓门极大的嚷嚷道:“今天可不知道多出一個人来,你们一個個都少吃点,给這娃子匀些。 憨牛等垫脚看了一眼大桶還有那盛菜的大盆,内中的饭菜果然不够郑守等人再加上方荡的了,当即走回去将自己大盆裡面的饭菜拨些到方荡的大盆碗中。 鸽子一脸苦瓜模样,也将自己的饭菜拨了出去。 “小娃子,以后叫我苦嫂,我可告诉你,好好做人,别学那個王火,你要是学他,别叫我见到,不然我手中的大勺子可饶不了你。”說着苦嫂将手中的大勺敲得菜桶当当作响,不過明显给方荡多加了一大勺菜。 王火是谁,方荡不知道,他现在就看着盆中的喷香米饭還有一块块浸着汤汁的大肉,方荡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到了不劳而获的感觉,和在烂毒滩地之中为了一口吃食需要拿命去拼不一样,现在只要端着盆就有饭吃,方荡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還有這样的好事,现在看来,這火毒城果然是人间仙境,世间最美好之地。 方荡擦了擦眼角,不劳而获的感觉真好。 方荡有些忐忑的坐在桌子角落裡,看着别人都动口吃饭了,才不太习惯的用筷子吃饭,這一個月来方荡学了许多,尤其是看到人们都用筷子吃饭,只不過方荡用筷子還是有些生硬。老实說,方荡還不习惯和這么多人一起吃东西,在烂毒滩地之中,吃东西往往都要避着同类才成。 不過方荡吃得快,几乎等于是将如盆大碗往嘴裡灌,一张脸和筷子都挡在了大铁盆后面,筷子在他手中和耙子差不多,谁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鸽子才吃了几口,方荡便将自己的大碗放下了,随后将脑袋伸进盆中舔裡面的汤汁,蹭得满脸都是脏兮兮的。 鸽子瞪大了眼睛叫道:“你嗓子眼儿比水缸還粗啊?” 眼瞅這方荡還在跟碗中的汤汁奋斗,鸽子眼神黯淡了少许,想起了自己死掉的弟弟,微微一叹,将方荡的大碗拉過来,从自己的碗中倒了一半的米饭還将几乎所有的肉都挑进方荡的碗中。 方荡愣了愣,抬头看向鸽子,鸽子那张消瘦的脸上呵呵一笑,露出满脸的褶子,道:“看你是新来的,只此一次,下一次吃不饱活该!” 方荡在烂毒滩地从来都是他将食物给自己的弟弟妹妹,除了临走之前几天外,从沒有人将食物送给他。 方荡看了看大半碗饭菜,随后将自己的饭碗坚定的推了回去,還给了鸽子。 鸽子一愣,方荡已经站起来,找了個墙角蹲着去了。 鸽子撇了撇嘴,冷哼不止,将饭菜重新倒回自己的碗中,随后却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郑守吃饭慢條斯理,一只手還在转着那一对核桃,在旁边看了這一幕后,嘴唇微微一弯,随后扭头对苦嫂道:“苦嫂啊,晚上给加盅酒吧,今天高兴。” “喝酒?你们不是要去喝花酒么?去去去,喝個屁!”說着黑着一张脸的苦嫂大勺子敲了敲大桶,房顶上簌簌落灰,郑守连忙伸手挡在饭碗上。 一块土皮砸在憨牛脑袋上,憨牛一边吧嗒嘴,一边抬头看着房顶道:“公主府的房子七八年沒翻修了……” 憨牛說到一半,便不說了,其他人似乎也一下沉默了,开始埋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