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逃离海洋馆(四二)
脖颈上一阵刺痛過后,江驰就不是江驰了。
他被麻痹了神经,失去了大部分反抗能力,即便他的思想和身体都還在,可丧失反抗能力,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弱极了。
他能感觉到,被徐言拎着衣领,拖到了前面,沒有同感,无法挣扎,只有顺从。
而路過其他人时,他们都低着头不敢說话,沒人帮忙,只有那個瘦小的女生看了一眼,但也只有一秒,便跟其他人一样,缩起脑袋,生怕死亡的针头落在自己身上。
可以理解吧。
江驰這样想。
人都怕死的。
身上的衣服被剥/干/净,冰冰凉的东西在身上游走,刺进皮肉,沒有痛感,却也知道,他正在身上刻字。
血液缓缓流下,流进裤腰,江驰一個激灵,抖了一下,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想笑,自嘲的那种。
但還是失败了。
還算仁慈了,沒有扒/光,给他留了点尊严。
江驰毫无還手之力地趴在地上,每走完一列,就能听见徐言的声音。
“培育房第一條规则——遵守一切命令。否则,下场跟他一样!”
“第二條,不准损坏培育房内的任何物品和生命。哪怕一個苍蝇,你们的命沒有他们重要。”
“第三條,工作期间不准擅自离开培育房。”
……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江驰的感官都开始恢复,而最后一刀也在他脚背上割完,那是個句号。
他感觉出来了。
這家伙真狠呐,连标点符号都不放過。
他扫了眼手背上的字,可真丑,還不如他脚指头写的。
徐言面带笑容,欣赏几秒自己的杰作:“我相信,大家已经将《培育房规章制度手册》牢记于心了。”
他的脚毫不留情的踩在江驰那只還沒完全长好的手上,用力碾压。
十指连心,钻心的疼痛蔓延全身。
是好事。
江驰意识到,自己终于摆脱了药物控制。
他能支棱起来了。
但同时,浑身上下被“刺字”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暂缓复仇计划。
江驰缓了很久,在徐言還高谈阔论时,慢慢的把手伸到腰间。
虽然有些费力,但他把笔从腰间费劲地扯出来,朝着徐言的脚狠狠扎下去。
是空的。
江驰在笔尖扎进他运动鞋时,发现裡面根本就沒有脚,或者說是,沒有人类的脚。
同时,江驰在他裤脚处看到了圆滚滚的触手,上面還带着吸盘。
所以……
又是一條章鱼嗎?
江驰顺着他的腿一路向上,最后定格在他的脸上。
口若悬河,唾沫星子横飞。
他根本就沒感觉到脚被扎了。
可笑。
以为长了個人脑袋就真的是人了嗎?
江驰想要把手抽出来,可偏偏踩得死。
索性不再挣扎,就趴在地上思考人生。
才刚开始,就碰到一個章鱼负责人。
他转過头,费力地看着屋内的其他人,那他们又是什么怪物?
·
十分钟后,高谈阔论终于结束,徐言把脚放开,手已经不過血,指尖都紫了。
临走时還不忘踹他肩膀一下,指着底下的人:“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背,一小时后我来考,谁背不会,就滚蛋!”
江驰是被它踩着后背過去的,虽然比想象中的轻,但身上都是被它刻的字,疼也疼一会了。
他缓了缓,等痛劲過去,正要爬過去拿衣服,有人帮他把衣服拿来。
是那個瘦小的女生。
她声音有点抖,拿着衣服的手也不太稳,在江驰对上她视线时,立刻把头别過去:“内個,衣服穿上吧。”
“谢谢。”江驰接過来,迅速套好,揪起胸前最疼的那块衣服,不让衣服碰到伤口。
“你去哪?”女生叫住他,一双水汪汪特别无辜的眼睛望着他,走到跟前,“你還是别乱跑了吧,你都……”
快走到门口的江驰抿起略显苍白的唇,随后笑了下:“沒事,我不怕。”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這次门沒锁。
江驰开了门出去,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裡。
右边是来时的入口,左边是未知的尽头。
江驰一脚门裡一脚门外,看着门内的人,他们也都沒有心思去背,纷纷望向這边:“要走嗎?”
看上去,闻起来,他们是正常人。
那海狮不要在這地方呆了。
“走了去哪?”
“我好不容易进来的,就這么走了太可惜了。”
“可這些规则好变态,我怕以后生不如死。”
“就是,而且你看,不過沒有抄写而已,就被刻了一身字。”
……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江驰也不急。
距离徐言說的一小时還有很久。
就在江驰以为他们不会走,几個說得欢的人跟了出来,其中就包括唯一的女生。
江驰抿唇:“你们,不怕滚蛋?”
从发现徐言是章鱼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所谓“滚蛋”的含义了。
无非就是命归西天,魂去黄泉。
“怕個屁!這鬼地方不待也罢!”
“就是,趁他還沒来,我們赶紧走。”
出去肯定是不会出去,江驰還沒找到跟何沧有关的线索。
而且他不认为能让他们這么轻松的离开。
可他也不会拦着其他人出去:“你们想走就走,我還有事。”
瘦小女生:“你的伤……”
江驰抖了抖胸前又挨到伤口的衣服:“都是小事,你们注意安全。”
·
就在江驰挨個门去看裡面都是做什么的时候,那帮人又回来了。
江驰:“出不去?”
大概是看他猜到了,几個人齐齐点头:“门被封了。”
“看来真的像徐言說的那样,工作時間不能擅自离开。”
几個人垂头丧气的往回走,抱怨着不能离开。
他们重新回到房间,江驰也跟了過去。
在他们离开的這段時間,江驰找了一圈,沒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大概目前只有等着徐言来,才能决定接下来的去向。
·
一小时后,徐言准时踩点走进屋子,它先扫了眼下面的人,而后落在江驰身上。
找茬一样,直接点名:“江驰,你来背一遍。”
“不是提问嗎?”江驰反驳。
徐言:“你特殊。”
好吧。
江驰确实比较特殊。
他站起来,把手册从头到尾一字不差背了一遍。
周围人不由得发出感叹。
全都背完,江驰问:“我可以坐下了嗎?”
不是他记不住,是他不想记。
他盯着吃瘪的徐言,等他下一步行动。
沒想到他只是轻描淡写說了句“坐下”,就去提问别人了。
不应该啊。
江驰可是为了反抗准备了好一段說辞,他甚至都做好如果說不通就武力解决的准备。
结果全都沒用上。
徐言過了一個小时后,像变了個人似的,只是照例提问完毕,就让大家去吃饭:“食堂在二楼,半小时内吃完,回来安排接下来的任务,顺便带你们逛一下。”
虽然不知道還有什么等着他,但有吃的就是好的。
·
到了餐厅,已经开饭,菜式多样,只要刷员工卡就能自助。
难怪徐言說,大家都想来,說他们是精英。
从食堂就能看出一個公司的水平。
江驰拿了一大堆吃的,找了個角落坐下来安心享用。
虽然海鲜不多,只有些贝类,但肉蛋面菜应有尽有,也够了。
他吃了一份感觉胃裡空空,又吃了第二份,一直吃到第三份,才终于觉得有点饱。
吃饱喝足,江驰才意识到,竟然吃了一顿太平饭,不可思议。
回到屋子,坐在椅子上,等徐言发话时,江驰才注意到少了几個人,而且门上的玻璃也重新装好。
效率可真高。
前面一直盯着手表的徐言,時間一到,就把门关上。
沒到的几人在门关上的刹那刚好跑過来,“砰砰砰”地敲门,大喊:“徐哥,开下门呐。”
可徐言似乎铁了心的不开门,忽略掉一刻不停的敲门声,說:“我跟你们說過,不能迟到,就是不听。”
他摇摇头,表示对门外的人十分失望,开始给屋内的人布置任务。
别的人不是去了基因部,就是择优部,要么就是淘汰部,全部被分开在不同部门。
就在江驰以为沒自己什么事了,毕竟是個走后门的,终于到他。
最后一個。
徐言:“江驰,你去孵化部门打下手。”
江驰点头认下。
徐言把手裡的文件夹放到一旁,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個瓶罐拿在手裡:“为了防止大家身上携带异味或细菌,需要在每次进部门前,将此药服下,一旦发现未及时服用药物,后果跟他们一样,滚蛋。”
徐言指了指门外:“過来领药。”
江驰拿到药,在手裡端详,脑袋裡忽然冒出刚来那天,在海鲜自助,服务生拿的骷髅瓶子,跟這個不說一模一样,简直毫无差别,区别就是,裡面的小药丸,都是一個個小的,以腰为中点,上下肢对折团成椭圆形的药粒,而骷髅瓶裡的白骨是活的。
就算江驰眼睛看不到颜色,可不代表他瞎:“徐哥,這裡面的药丸,为什么看起来像人?”
徐言面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你看错了。”
他催促:“你们赶紧吃,吃完了去上班。”
“别……”
“吃”字還還沒說出来,大家就已经手快的将药丸丢进嘴裡吞进肚子。
完了。
江驰盯着药丸迟迟不肯下口,企图蒙混過关,结果被徐言一把夺走,硬掰开他的嘴,把药丸扔了进去,物理闭嘴。
他才沒那么傻,在即将咽下去时,把药藏在了舌头下面,尽可能不让口水融化它。
“我看看。”徐言不信任他。
江驰张嘴:“啊。”
徐言哼了一声,推他一把:“可以了,走吧。”
等出门的时候,那几個迟到的人消失不见,就只剩下外套,還有地上一摊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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