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十四天一次
他先来到今天被小姑娘打的位置,发现自己的胸廓内壁上有一個清晰的小手印,五指模糊但是纤长,手掌部分的印痕处毛细血管有多处破裂,造成一片淤血。
他感觉到了疼痛,一走神被推出了内窥。
黑蛋不甘心的定了定神,又一次进入内窥。看着肺部也有一大片瘀血,又因为一疼被推出了内窥。
如此反复几次,他就可以在看到伤口的情况下,抑制疼痛感了。
黑蛋自怜的想摸摸自己的肺部,意识却一穿而過,来到了心脏了。
他看到自己的心脏上布满了大小血管,从血液流动的方向上可以分出来哪個是动脉哪個是静脉,很是有趣。
黑蛋像個进入糖果糕点店的穷孩子一样,只能看吃不到,看着自己的各处器官都在正常的工作却摸不到,看了一会儿,也就无聊了。
应该去看看自己的断骨了。
他先来到了手臂处,发现两根骨头都被尺挠钉给别断了,一根骨头分成了四节,目前都已按错位的状态长上了,看来要接好還要再打断一次。
好在兽化时沒有疼痛感,不然不是要再被上一次刑!
他又来的到了膝盖這裡,惊讶的发现膝盖這裡的结构自己根本不可能复原,太复杂了。两边膝盖都遭到了破坏,他连個参照都沒有。
他试着动了一下膝盖,发现一堆骨头胡乱得叠在一起,韧带更是有长有短,有粗有细。
正常的膝盖什么样子,自己根本不知道啊!难道要杀個人来看?不然等朱屠户杀猪时看看猪的膝盖?看前腿還是看后腿呢?
能不能按《公输般记》上的结构图改造一下自己的膝盖呢,上面有個上发條的自跳青蛙,還有可以自己行走的木马,都挺有趣的,那是不是会让自己跳的更高,跑的更快呢?恩,這個路子可以试试。
想到這裡,他有些困了,从内窥中退了出来,听听小姑娘的声音,睡的很沉。
第二天,天還沒亮,肥妇就在外面叫道:“怎么早饭也不做的!小姑娘!小姑娘!”
說着便走了进来,见到两人都在各自睡觉,撇嘴啐道:“哎哟,還装模做样分开睡的啊,我呸。快去做早饭,他们還要进城呢!”
小姑娘在惊恐中坐了起来,拉着衣服领子向肥妇问道:“你是谁?這是哪?”
给肥妇问的一愣,她眼一斜,嘴一瘪,說道:“你搞什么?又开始装傻啦,我十几天的粮食都喂给猪啦!快去做早饭。”
黑蛋被這肥妇的尖嗓门吵醒了,揉揉還沒睡醒的眼睛对小姑娘答道:“我是黑蛋,這是裡朱屠户家啊。”
小姑娘继续惊恐的问道:“我怎么会在這裡,我又是谁?”
這回真给黑蛋和肥妇问傻了,两人对视一眼,冲着小姑娘皱起眉头,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黑蛋轻轻的问道:“你真不记得了嗎?我們在朱屠户家裡,這是她的老婆。”
小姑娘摇摇头问道:“朱屠户?是人名嗎?好怪的名字。”
肥妇回想当初从河裡捡到她的样子,也是這样痴痴傻傻的,试探道:“你昨天吃的什么還记得不?”
小姑娘還是摇摇头,一脸无辜的样子。
肥妇用指尖,抓了抓自己稀疏的头发,哎了一声,說道:“真是麻烦,我先去做饭,你给她讲讲吧,我想她又失忆了。我真是苦命啊!要养你们两個废物。”
黑蛋爬到小姑娘床前,坐起来轻声问道:“前天你追猪的时候,将我背回了這裡,你对我讲,你忘记了自己的家人和身世,他们叫你小姑娘,他们两個总欺负你,让你干许多的活,你還会武功,這些你都忘了嗎?”
尉迟玥惊恐的缩在床角,抱着自己的脑袋哭道:“我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只记得,我父母都很爱我,我住在一座很大的房子裡。呜呜......”
黑蛋脑袋嗡的一下子想起来那個自称神仙老头說的话:“我便让你见识一下,這個女人的恨有多恐怖。”
每次失忆醒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裡,父母是谁,身边的人都是谁,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遇到善良的人,无论怎么温暖她的心,她都会一觉醒来忘记,渐渐的她身边的人都会失去耐心,离她远去,让她体会到离别与抛弃之痛。
醒来遇到如朱屠户夫妻那般恶毒的人,只会利用她,欺骗她,欺负她。她自己会武功也不记得,怎么能保护自己?让她常常体会虐待之苦。
如果有一天她不再失忆,将這些磨难都回想起来,真的会恨得很恐怖啊!
想到這裡,夏一诺不禁开始相信那個老神仙的话,但更多地還是对這小姑娘的怜悯。
看着她缩在床角,委屈的哭着,一片片红斑掩盖了她美丽的脸旁,想到自己与她這几日的点点滴滴,夏一诺也难受起来。
让夏一诺最难過的莫過于,她与自己那种如前世相识的感觉,只過這一夜就消逝不见了。
打起精神,他对小姑娘耐心地說道:“我們都叫你小姑娘,我现在是個乞丐,每天要和朱屠户进城要饭,你在這裡要每天喂猪扫圈。如果做不好,他们两個恶人会不给我們吃的。
我偷偷告诉你,你不要告诉他们,你会武功,要多想想你的招式,我才可以帮你找到家人。
在這之前,我們只能在這裡隐忍一段時間。你别看我现在残疾,但是我一個月内就会好的,我們现在去帮那肥妇干活吧,不然我們都沒有饭吃。记住我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
黑蛋帮小姑娘带好面罩,爬在前面,带着小姑娘来到了厨房。
那肥妇正在大锅裡煮着高粱粥,看见他们进来先给個白眼:
“你们快点過来做饭,天就快亮了,熬粥還记不记得?”
她把勺子按在小姑娘手裡,站到案板前切起腌菜来,边切边說道:
“才来了几天啊,我算算,来了七天开始喂猪,第十二天捡回来個乞丐,過了两天,又失忆了,這才十四天啊!
十四天失忆一次,這和傻子有什么区别,我的高粱粥喂猪還要长一两肉,喂你十年你也不会记住我一点好处。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嫁個杀猪汉不說,還要养活一個傻娃一個瘫子。”
黑蛋忿忿不平的說道:“她是干活的,我是给钱的,都不是白吃你们的,我們今日就走,可以了吧。”
小姑娘拉住夏一诺的衣服,默默的流下泪眼,叫了一声道:“黑蛋。”
肥妇想到小乞丐能每天给她赚四十個铜板,小姑娘能帮他喂猪扫圈,停下手裡的活计,陪着笑脸說道:
“呵呵,女人岁数大了,就是爱唠叨,小姑娘呀,你可能是忘记了,你朱叔叔为了帮你找家人,還被人打過呢,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夏一诺瞪了一眼肥妇不再理她,开始教小姑娘如何熬粥。
小姑娘委屈的小声对黑蛋說道:“我一直认为恶人都是杀人放火的,今日方感到恶毒的语言同样像一把刀,能戳进人的心裡。”
黑蛋小声安慰道:“小姑娘,等我一個月,我們一起离开這裡。”
小姑娘勉强露出笑颜,向黑蛋点点头。
四人喝過粥,朱屠户推着夏一诺又进城了。
今天,朱屠户要给一家办喜事的杀猪,不去菜市街,将黑蛋推到一处白天人流比较大的地方,放下他的破碗和一個补丁挎包說道:
“人家办喜事,你這個打扮太晦气,我将你放在此处,多要些钱。”
黑蛋哼了一声:“只给你四十個,多的都是我的,你别惦记了!”
朱屠户听到四十個铜板,沒有生气,只是冷冷的說道:“好,就怕你要不到四十個。到时别怪我不给你饭吃。别乱跑,下午我来接你。”說完推起车走了。
天微微才亮,此时街上只有些洗漱、倒夜桶的人。一個老头喷出一口水,由于沒有牙滴到自己脚上,边上的小孩子被逗得咯咯直笑。
小孩子也喷出一口水,由于牙沒长齐,也滴到自己脚上,老头和小孩一同笑了起来。
夏一诺不由得想起爷爷和自己既清苦又开心的日子,眼睛有些湿润。
“爷爷他们過的還好吧,姬忠良要借敌国之手杀仇狮子的事情還沒送出去。”
夏一诺不禁想起自己還未到和仇继飞约定的碰头地点去過,今天正好朱屠户不在身边,万一那裡還有人在,就可以将消息送出去了。
他将破碗装回挎包裡,一步一爬的向约定地点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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