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有别的姿势嗎
一则保佑家宅安宁,二则向神佛說說過去一年发生的事,就像找個聊得来的老友,雷打不动去赴约。
顾羡安本想推脱,他腰伤沒好,御史台又许多事务等着处理,顾羡安表示为难,便說他先回去想想,如果去,明早就出发。
焦老夫人看着焦孟仪叮嘱:“那我和你薛表姐先去,我們行的慢,你等顾大人考虑好,再同他一并過来。”
焦孟仪沒忤逆老太太的意思。
“好,祖母您一路小心。”
焦老夫人点头,就与薛弱雪一同上了马车。翰林府的马车素雅,一瞧家风便是德正的人家。
顾羡安回府去考量,焦孟仪兀自入了自己院子,真是惊险的一天,好在最后自己沒事。
她将那两本假的《千礼注释义》特意收起,又打开一個小暗屉,从裡面拿出真的。
她认认真真看了下去。
手上還沾着陆乘渊熏艾的味道,她深思看了会,不禁露出笑意。
又過一日,顾羡安给她来了信,說他可以陪同去观音庙。
顾羡安說,也是巧了,他昨夜整理御史台旧档,看到去年這個时候御史台曾参与批准一個關於观音庙动土的提案。
御史台监察百官,而正巧观音庙修缮所有负责官员都要在御史台备案。
顾羡安的意思,他可以借這次去观音庙查看去年工事。
顾羡安說,他安排马车来接她,让她在府中等着就好。
焦孟仪收拾了些换洗衣物。她還不知祖母要在那边待多久,总之,她得有备无患。
同时她還带了些草药,预防在观音庙发生什么事有個保障。
她只带了瓶儿。
今日阳光不错,长安城的雪开始融化。她望着天边积蓄的一大朵云彩,觉得能在冬日看到這种天气挺难得。
她戴了遮挡的幕篱。
顾羡安书童驾车来,看到她喜笑颜开的停了车,书童躬身为焦孟仪放脚凳。
瓶儿不随她入车。
顾羡安依然身形板正的坐在裡面,手边有许多案卷,一看他就很忙,焦孟仪上车只同他问了好,就安静坐在边。
顾羡安与陆乘渊不同,他周正持礼,是绝不会对她做什么事。
马车出了城,很快来了观音庙门口。
焦孟仪下车时忽然怔住,望着這熟悉门面,就让她想起那一次。
她和陆乘渊在那裡发生的事,让她难以忘却。
“小姐,顾大人叫您了。”瓶儿提醒,焦孟仪将思绪拉回,见顾羡安颇为疑惑看她,不知她刚才在想什么。
焦孟仪笑了笑,往裡走。
焦老夫人先他们来,早定下厢房,焦老夫人刚做完早课出来,见两人已到,脸上笑的褶子更多。
焦老夫人故意同沙弥說:“麻烦小师傅为我們换個房,将他俩放的近一些。”
焦老夫人手一指,顾羡安和焦孟仪都怔了,焦孟仪低低唤了声祖母,顾羡安则看着地。
沙弥去安排。
焦老夫人挽着薛弱雪說還要去做别的事,让焦孟仪和顾羡安在观音庙随便走动,不用管两人。
薛弱雪回头看了焦孟仪一眼。
而随焦老夫人一走,焦孟仪和顾羡安又陷入安静,她不知同他說什么,他也沒有主动开口。
今日正是开放寺的时候。
不少来還愿参拜的信众在前面走动,顾羡安同她說:“我們,也去看看?”
“好。”
她走在顾羡安身侧,中间隔了一個人距离。顾羡安的确思虑周到,凡是有過往的人只要挨焦孟仪近了,他都会出手拦挡。
两人来到前殿,金身铸的观音像俯瞰世人,她蓦然抖了抖,嗓间觉得喉咙发紧。
不能看,更不能想。
观音像垂看的模样,全都同陆乘渊挂上了钩。
她呼吸压了又压,试图缓解自己脸上的红潮。
两人站在殿前,顾羡安摆好蒲团看她:“焦姑娘,既然来了,你我便都许個心愿?”
她木讷地点点头。
心思全飘了。
她觉得自己這样很亵渎神明,心有异想,還是那种淫邪的事,她把头垂的越来越低,匆匆从旁拿了三根香。
闭上眼,强迫自己静心。
“愿菩萨保佑我家顺风顺意,无病无灾。”
她在心裡默默许下愿望。
顾羡安也许了個愿。
两人把香插到香炉,顾羡安从蒲团上站起,侧头看她。
“我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两人走走停停。
观音庙到处都是功德箱,焦孟仪想了想从手包裡拿出些碎银子,每個都往裡面搁一点。
顾羡安笑了,对她這個举动很感兴趣。
“焦姑娘這样做,是有什么讲究嗎?”
焦孟仪摇头,眼睛眸子明亮:“是我刚才许的那個愿太重要,我怕菩萨太忙听不见,便想着贿赂她。”
“哦?這样贿赂?”
“嗯,”她笑着:“每個功德箱都放一些银子,如果菩萨一個听不见,那還有這么多,总有她不空闲的时候。”
“只要有一個能灵验,那我愿意折掉自己寿来還愿。”
她的话让顾羡安震惊。
看她的目光不觉深远,顾羡安忽然从钱袋也掏出個碎银,效仿她动作,投入一個功德箱。
“啪嗒。”
银子掉落的声音好听极了。
顾羡安道:“我顾某愿意加持你的愿望,請菩萨明鉴。”
焦孟仪望着他真诚模样,心间涩了。
两人走遍了庙中所有功德箱,当到最后一個,也是离观音庙南门最近。
东西南北四個门,唯独這南门比较偏僻,来往人最少,故而這裡会卖一些奇特的东西。
她看到庙外不远,围着不少人在指指点点,便与顾羡安好奇,走近看看。
是個野摊。
摊主穿着狗皮毛坎,头戴狗皮帽,揣手坐在那裡吆喝。
焦孟仪往卖的东西上一瞥,瞬间收了眼!
怎么会,怎么会有卖這种污秽东西?!
她不知该如何站,只听那老板声音洪亮,叫卖的方圆百裡都知道。
“正经铜矿雕刻成的欢喜佛神像啊,都来瞧一瞧,看一看!”
欢喜佛!
顾羡安面上一顿,也胀红了脸。
四周议论声此起彼伏。
忽然,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桌上摆的欢喜佛玉像摆弄了摆弄,颇感兴趣地问:“有别的姿势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