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民國除妖天師（一）
“林家？你是說那個做…起家的長寧街林家？他們現在也還幹除妖降魔的行當呢，上次我表姨家鬧鬼，請林家人那可是花了重金的，夠打好幾只金鐲子了。”
“饞金鐲子了？叫老許給你買兩個新的唄。”
“也是，老許上次還說生日給我買個瑪瑙綠的玉鐲子，不過金鐲子我現在還看不上了呢！”說話的明顯是個闊太太：“俗氣的很。”
最先聊起這個話題的人放下手裏上好的絲綢料子，好奇地湊近了一點兒：“那你表姨家怎麼樣？林家…真有這麼神麼？”
“別提了，哪有什麼鬼，最後折騰了一宿發現是小女孩不想結婚，在那裝神弄鬼呢！我看——”說話人瞥了一眼從身旁經過的陌生女人，“世上根本就沒有鬼也沒有妖！”
“姐姐，”從她旁邊經過的女人聽見這話，又特意退了回去，她拉下架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笑容意味深長：“這話可不興說啊。”
看着自顧自跑來搭話的陌生人，閒聊的闊太太神情不悅：“你誰啊……”
她尾音未落，下一秒在看清了女人模樣的瞬間屏住了呼吸。
來搭話的女人有着一頭淡金色的頭髮，膚白若雪，就像是租界中居住着的那些外國人，但五官又明顯帶着東方獨有的韻味，半點沒有外邦人的影子。
往下掃一眼，對方穿着一件暗紅色的盤扣旗袍，勾勒了極好的身段，高挺的鼻樑上還駕着一副單邊金絲眼鏡，此時那雙細長如狐狸般的眼睛正笑眯眯地盯着三人，瞳孔如琥珀般晶瑩。
“妖怪還是有的呢，”女人紅脣微張，下巴朝其中一位太太揚了揚，隨後笑着道：“姐姐身邊不就有個畫皮鬼麼？”
被女人點名的是個有着較好面孔的太太，她聽了這話抿嘴一笑：“這位小姐真會說笑，我家就是這條街上開店的，做的蠻大，十來年了，街坊鄰居可都認識我。”
“皮是那張皮，但裏子嘛可就不一定了。”
“你什麼意思，”性子稍急的闊太太替自己的同伴撐場子：“小姑娘家家，怎麼隨便污衊……”
“我是林清清。”池清清冷笑着報上自己在這個時間點的名字。
方纔說家裏開店的太太當即神色一變，幾乎是同一時間，股股黑煙從她的鼻中口中耳中冒了出來，凝聚成一股漲氣，“吧嗒”一聲，一層薄薄的人皮混着衣物掉落在地，皺成了一團。
“呀啊——”闊太太被眼前這幕嚇壞了，尖叫着往旁邊閃躲。
池清清一把撩開旗袍，解開綁在小腿位置上的骨鏈，朝着黑煙逃竄的地方拋了過去，骨鏈在半空中自行扭動着，彷彿活了過來，接着將畫皮鬼死死捆住。
她右手再身前虛握一把，畫皮鬼被箍的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在地板上如同一條翻來翻去的爬蟲。
“呀啊！”被這一場景讓餘下的兩位太太雙手抱頭，下意識地朝池清清池清清靠攏。
“閃開——”前進的道路忽然被阻，池清清正要呵斥，可看到兩位太太身上閃閃發光的首飾，只能將話嚥了下去，自己撥開她們，趕緊上前撿起畫皮鬼收進了法器裏。
做完這一切，池清清回頭，臉上出現了燦爛的營業笑容：“解決了。如果兩位以後遇到了這些麻煩，可以來找我。”
“好、好。”兩位太太顫抖着說，還沒來得及感謝，池清清就已經哼着歌離開。
出了店門，池清清隨手將捉到的畫皮鬼捏碎，手中多了一枚閃閃發光的妖丹。
“怎麼這麼久？”門口，一個剛會走路的小男孩看到她，擡頭問。
“遇到個喫過人的小妖怪，在一個潛在客戶面前露了個臉，萬一這要是被林家直接掃地出門，還能賺點，”池清清把手裏的妖丹丟給他：“走吧兒子，媽媽這就帶你去林家退婚。”
“別叫我兒子，就算你是僱主，也別老想着佔我便宜…說多少次了，要叫我名字！”男孩不滿地抱怨着。
“是是是，毛-小-茂。”池清清說着，將嚼着妖丹的男孩抱在了臂彎裏。
“你幹什麼！”毛小茂紅着臉，奶聲奶氣地抗議：“快把我放下來！我能自己走！”
“哪有一兩歲的孩子走路的，”池清清理解他被迫扮演孩子的內心糾結，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寬慰道：“真沒事兒，只要你臉皮厚，就會覺得被漂亮姐姐抱着也沒什麼，你賺了誒。”
毛小茂：“……”
是的，面前變幻成小孩子的正是將來妖精管理辦重要成員之一，貓妖毛小茂。
至於池清清，她在這個時間點叫林清清，是一個天生陰陽眼，並且靈力極高，目前唯一仍在活躍的除妖天師……也是系統給的劇情裏，數次阻攔主角攻受人妖戀的終極反派boss。
現在甜文當道，be虐文已經沒什麼市場了，系統給的劇情裏結局那肯定得是大團圓，那麼，作爲反派的林清清下場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最終，林清清雖實力高深，卻困於所謂的親情，也被虛假的愛情所累，失去了自己的一身靈力與法器，被自己曾經得罪過的妖怪啃食掉右眼與左腿，卻又被憎惡的妖怪所救。
林清清說她殺了太多妖，若是要借用她的身體的話，那就替她改善下人與妖的關係吧，最好…能建立起一個人妖能夠共處的地方。
如果遇見了救了她的那隻蝶妖，一定要善待他。
人妖共處的地方…池清清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鴻蒙學院。
她在心裏打定主意，新說等退完婚，就去鴻蒙學院的位置看看。
·
“僱主，我有點怕。”臨到了林家的正門口，毛小茂看着中式行院的入口，一時害怕起來。
這也不怪他，畢竟在妖怪中，長寧街林家也是相當有名的，以對妖怪心狠手辣出名。
“安心吧，雖然林家確實擺了很多除妖的法器，但整個林家，真正有靈力能辨別妖怪使用那些法器的人的只有我一個。”
池清清抱着毛小茂將大門推開：“走吧，再說了，誰會想到想來憎惡妖怪的我會帶着妖怪上自家呢是吧，畢竟除了你騙到我頭上，別的妖怪可都是見到我就繞着走。”
“是小的有眼無珠了。”
“別跟我貧，我看吶，真正有眼無珠的是他們。”池清清站在大門口，四周是神色各異的僕人，他們怔了一會兒後匆匆跑去給各自的主人報信，倒讓池清清像個真正的反派。
也是，我本來就是惡毒的反派。
池清清乾脆叫住一個僕人，給自己搬了張椅子放在這裏，抱着她的“好大兒”一屁股坐下，蔑視着跟在僕人身後趕來一衆林家人。
林正祥，林清清的父親走在最前面，他帶着自己的幾房太太在池清清面前站住，看到離家出走已經數日的女兒回來，卻沒有欣喜，只有滿臉的怒容：“你還曉得回來？”
“我還年輕，回家的路總歸是記得的。”池清清淡淡回道。
“你也年紀不小了，行事怎麼這般幼稚。爲什麼突然要跟範家退婚，你不是之前非他不嫁的嗎？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林正祥瞥到兩三個駐足在林家大門前看熱鬧的人，更氣了：“快去把門關上，開着讓人看笑話不成！”
“我看誰敢關！”池清清高聲喝斥了句，可打算關門的僕人動作卻沒有任何猶豫。
她暗想，難道整個林家沒有一個人知道，林家可以說是林清清一個人養着的嗎？
可下一秒怪事卻發生了，打開的門卻怎麼也關不上。
“老爺，這門、這門關不上……”三四個僕人齊齊回頭，表□□哭無淚。
“清清！”林正祥立刻便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還不快撤了靈力！”
“你說撤就撤，好大的能耐吶，”池清清高調唱反調，反正她也是過來砸場子的：“有本事的話不如自己讓門關上嘍，我，親，愛，的，父，親。”
林正祥的一隻手高高舉起，好似要往池清清張揚的臉上狠狠來上一巴掌。
“老爺！”一直未說話的大太太趕緊兩頭勸：“清清，你就彆氣你父親了，他也不容易……範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麼退婚確實是不妥。”
“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一個外人插手，這位現在的大太太，或者應該叫你小三上位的林大太太？”
大太太愣在原地，眼淚刷地就落了下來，趴在林正祥的肩頭嗚咽了起來。
哇哦！毛小茂喫瓜喫的眼神火熱，又苦於小孩的人設，只能拼命憋笑。
“你怎麼能這樣說呢！當初你母親早逝，若不是你姨娘將你接過去一起養，你怕是早死了！”
“這麼說我還得謝謝她是嗎？”
“講道理，若不是這位善良的大太太一直從小灌輸，說我有靈力是個怪胎，如果不好好討好林家其他人就會被趕出去，我會養成之前唯唯諾諾的性子，誰都可以拿捏我？”池清清連表情也沒有變過：“還有你，我的父親，如果不是你跟這個小三在母親生下我不久後鬼混在了一起，母親會氣出病來？也不知是哪個渣男騙我說，母親是被妖怪害死的。”
“還有那個範家，別以爲我不知道，範家給了你們一大筆錢，讓你們撮合我和範斌，收到錢後你們轉頭就用那筆錢送我的好弟弟去巴黎留學了……你們怕我退婚了，要將喫進去的吐出來，你們難受！”
“你你你……反了你了，我看你是被妖怪附身了！”
“哪路妖怪敢上我的身啊？”
“林正祥，我今兒不僅是來退婚的，”池清清高聲道，好讓門口越聚越多的路人聽個清楚：“我還是來同林家斷絕關係的！”
“好啊，斷就斷！”
“哦，對了，如果範家問起來，你們實話實說就是了，”池清清想起此行的另一個目的：“我親生兒子來找我了。”
毛小茂找準時機，大聲配合道：“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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