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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作者:别四为
郁温其实有点难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就……挺复杂的,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走吧,刚刚算尴尬吧?但是,真走了,不礼貌先不說,应该也会显得她求学很不真诚。

  所以到底走不走呢?

  郁温還坐在凳子上,沒什么表情地看向院子,视线始终沒移位,所以显得有点呆。

  兰兰這时从屋裡出来,她刚才比郁温更早看见步西岸,看到步西岸第一眼转身就往屋裡跑,边跑边念叨:“作业沒写作业沒写……”

  這会儿出来了,郁温缓缓扭头看她,“写完了?”

  兰兰摇头,“沒有。”

  郁温:“那怎么不继续写?”

  兰兰:“我還是跟哥哥說吧,刚刚我們一起吃的蛋糕对不对?”

  郁温想了想,如果她沒有误会的话,兰兰想說的应该是:姐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

  “哒——”隔壁屋门开了。

  郁温和兰兰闻声不由自主齐齐看過去,步西岸已经换了衣服,但是他衣服好像基本都是深色,现在穿的也是,洗得有一点宽松的短袖T,有点胖的休闲运动裤,运动裤有一点短,露出了一截脚踝,他穿着板鞋,不知道是刚眼睁睁看他冲過澡的缘故,還是夏天真到了,郁温从他身上难得看到了大男孩的清爽。

  但是步西岸并不知道郁温想了那么多,他目光微垂,看到郁温還坐着,兰兰站在她旁边,坐着的郁温比兰兰還矮,她表情有一点茫然,看着和兰兰像……同班同学。

  步西岸一顿,目光从郁温脸上转到了兰兰脸上,兰兰上前一步,說:“哥哥,我作业還沒写。”

  猜到了。

  “带试卷了嗎?”步西岸看向郁温问。

  “?”郁温想說刚才說话的是兰兰,但是步西岸一眼看過来,她不由自主坐直了身体,有点老实地回答,“沒有。”

  “数学试卷写了沒?”步西岸又问。

  郁温莫名心虚,摇头。

  步西岸一点下巴,转身回屋前,拍拍兰兰說:“作业拿出来,跟姐姐一块写。”

  看着步西岸再次折返回屋的背影,郁温脑子有短暂的空白,兰兰很惊喜,“姐姐,你也要写作业呀?”

  “……”

  郁温沉默几秒,点头:“应该是。”

  步西岸這算提前猜到了她下周的计划嗎?

  “太好了!以后我再也不是一個人奋斗了!”兰兰很兴奋。

  郁温一顿,反问:“你哥哥平时不写作业嗎?”

  兰兰很理所当然地摇头,“不写啊?”

  “为什么?”就算忙,晚上回来总要看书吧?

  “他不用写,他是天才。”兰兰還沉浸在高兴和兴奋中,蹦蹦跳跳地回屋拿作业了。

  只有郁温留在堂屋,脑子裡除了闪過一丝“這世界真不公平啊”的想法以外,還有点紧张,也好像有点兴奋。

  就像高中入学第一天的心情。

  直到步西岸再次出来,他手裡拎着一张试卷,试卷上都是折痕,显然是被他折過的,郁温想起来之前几次放学碰到他的画面,每一次他都不带什么,最多也就折张试卷揣进兜裡。

  有点酷了。

  郁温目光从他手裡的试卷转向他脸。

  然后看到步西岸沒什么表情地瞥她一眼,一撩眼皮說:“坐過来。”

  哦。

  郁温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沒有站起来,而是直接搬着凳子沒离身地半弓着腰一步一步走到四方桌前,凳子落地,她也坐了回去。

  一抬头,看到步西岸還是什么沒什么表情地看着她,但是几秒后,郁温看到他颇有几分意外地挑了挑眉。

  其实在步西岸脸上是极少能看到這种有点野有点痞的表情的,他大多数都沒什么表情,显得冷漠,向芹私底下還偷偷问過她步西岸是不是有点面瘫,要不然作为一個十五六岁的高中生怎么能对万事万物无感到這种程度。

  所以眼下郁温一时有些沒反应過来,然后顺着思维就在想:他怎么突然做這個表情?看到什么了?

  然后郁温就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她先是一愣,随后脸羞耻得红了,眼睛逼得也有些红。

  她皮肤白,红一点都很明显,步西岸目光扫一眼她泛着微红水光的眸,眼前蓦地出现她刚刚被他攥一下就红的胳膊,目光一顿,步西岸匆匆收回,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

  步西岸目光收得很快,减少了郁温一点羞耻感,等步西岸坐在旁边,她忍不住低下头,步西岸把试卷推到她面前,喊兰兰:“草稿纸和笔拿過来。”

  兰兰刚坐下,闻声“哦”一声起身。

  郁温有点不好意思,她和步西岸都是大人,怎么老让兰兰忙来忙去,她抬头,沒敢看步西岸,只說:“要不我去吧。”

  耳边传来步西岸有点低沉但情绪很淡的声音:“你看题。”

  郁温只能又坐好。

  她目光落在试卷上,抿唇,其实思绪有点飘。

  耳边再次传来步西岸的声音:“做完。”

  這时兰兰拿纸笔過来,交给郁温,郁温拿到手裡才发现兰兰给她的是铅笔。

  ……啊?

  郁温有点懵地看向步西岸。

  步西岸似乎沒理解她的疑惑,回看她,表情有点:有問題?

  沒有。

  铅笔也行。

  郁温开始埋头苦干。

  夏天的午后有点燥热,但是院裡被泼了水,水汽蒸腾间,太阳一寸一寸地落下,炽热的阳光被橙红的晚霞取代,老旧的屋裡风扇在卖力地旋转,每一片扇叶都仿佛要把夏天吹得更长久。

  郁温在一片温热微凉中,渐渐沉下心,她全神贯注在试卷上,偶尔耳边会传来兰兰向步西岸提问的声音,步西岸一般回答得很简短:“第四单元第四小节,自己翻。”

  他们声音压得小,低低沉沉,卷在风裡,又吹进郁温耳朵裡。有一瞬间,郁温回忆起自己从前在老家的生活,那個时候她写作业也是這样,坐在方方正正的木桌子前,隔壁屋传着电视机的声音,低低沉沉,她不会分心,只觉得安心。

  一张数学试卷真写起来用不了平时考试规定的那么久,郁温写完大致检查了下,然后抬头看向了步西岸,步西岸不知什么时候拿了本练习册,他個子高腿长,桌子和凳子都有点委屈他,所以他沒像郁温和兰兰那样坐那么端正,而是侧着身,一條腿伸出去,另一條敞着,身子微微后仰,练习册摊在手上,偶尔拿笔划拉几下练习册。

  他拿的倒不是铅笔。

  郁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关注這一点,她還有点好奇练习册是哪科,就微微探了探脑袋。

  忽然,步西岸回了头。

  额。

  郁温对上他漆黑的眼睛,眨了眨眼,第一時間把试卷递上去,“写完了。”

  步西岸偏着头,眼皮敛下,目光顺着落在她手裡的试卷上,他视线轻描淡写扫了一眼她小指上灰色的铅灰,然后“嗯”一声,坐正身体拿走了试卷。

  从他拿走试卷第一秒,郁温的心就被提到了半空中,步西岸试卷拿得不高,遮挡不了二人的视线,所以郁温不敢看他,只能给自己找点事做分心——她开始擦手上的铅灰。

  刚擦第一下,听到步西岸的声音:“去洗洗。”

  郁温一顿,抬头看步西岸,发现他還在盯看试卷,并沒有看她。

  怎么真的跟老师一样,一边讲题一边還能分心拿粉笔砸人。

  郁温“哦”一声,起身去院子裡洗手。

  兰兰早写完作业了,在外面玩水,看到郁温出来,挺高兴地问:“你也写完啦?”

  郁温“嗯”一声。

  兰兰:“那我們来玩啊?”

  郁温叹了口气,忽然有点羡慕兰兰,可能這就是人类的复杂,之前步西岸沒答应她补课,她每天焦虑又着急,现在补课了,她又羡慕兰兰可以自由地玩。

  “不了,我還要纠错。”她刚刚還碰到了不会做的填空和大题,選擇也有一题不是特别确定。

  “啊?你還要纠错啊?”兰兰问。

  郁温看向她,“你平时不用?”

  兰兰說:“不用吧,一般不用。”

  好的。

  一脉相承,都是学霸。

  郁温沒意识到自己表情有点幽怨,只“哦”了一声,“那你玩吧。”

  兰兰点头,“加油。”

  郁温在心裡叹气,在迈进堂屋前,重复了兰兰刚刚說的:加油。

  然后她重新坐回椅子上,一瞥眼,看到试卷上有几题被步西岸拿笔圈了出来,她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眼睛直勾勾盯着步西岸的手,看他在她的注视下又圈了几题。

  郁温不动声色倒吸了口气,她错了那么多?

  郁温有点不可置信,她做试卷的时候沒感觉那么困难啊?

  正想着,步西岸把试卷放回了她面前,“先看,是不会還是失误。”

  本来郁温是沒那么害怕的,她只是有点紧张,但是现在,她是真的有点害怕了。

  因为毕竟之前步西岸說過基础太差他嫌麻烦。

  郁温想着,忙不迭把注意力挪到步西岸圈出来的几道题上,然后发现他圈的虽然有的她做错了,但有的她沒错啊。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试探性地抬头问:“這题,我好像沒做错。”

  步西岸看一眼,“嗯,沒错。”

  那圈出来的意思是?

  郁温看着步西岸,眼睛一眨不眨,因为身高差,她头沒动,只是眼睛微微向上,小心翼翼中,有几分“眼巴巴”的意思。

  步西岸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自家的狗。

  他“咳”一声,移开目光,說:“都一样,为什么有的能做对有的不能?”

  “哪裡一样?”郁温下意识问。

  步西岸一顿,郁温注意到步西岸的动作,以为自己问了什么很愚蠢的問題,她下意识就低头看题,开始反省。

  但确实不一样啊……

  “第七题是第四题的延伸。”步西岸声音传来。

  郁温随着他說的看,发现第七题她对了,第四题错了,她“哦”一声,盯着题目的同时,不知不觉拿起铅笔往嘴裡送。

  還沒送到嘴边,旁边伸過来一只笔,“啪”一下敲在了她笔杆上。

  郁温吓一跳,眼睛圆睁,像受惊的兔子。

  步西岸扫一眼她的脸,有一种看见了郁温头上竖起兔耳朵的错觉。

  “兰兰都不咬笔了。”步西岸看着她說。

  “好的。”郁温感觉自己有两年沒碰到让她那么害怕的老师了。

  因为她以前成绩不错,老师都待她挺好的。

  “這裡。”步西岸說着拿笔画,一落笔,沒出水,他一顿,甩了下,落笔,還是沒出水。

  郁温犹豫了下,說:“好像是你刚刚敲太用力了。”

  步西岸轻轻“啧”了一声。

  郁温想起钢笔,忽然拿起旁边的面包手提袋,从裡面拿出来一個小袋子。

  她把钢笔从小袋子裡拿出来,递给步西岸。

  步西岸看一眼,又看她,似乎在问:什么东西?

  郁温說:“钢笔。”

  她又补道:“钢笔练字更好一些。”

  步西岸垂眸,薄薄眼皮遮挡了他眸中的情绪,几秒后,他轻轻咽了喉,感觉胸腔有东西在翻涌。

  忽然,兰兰凑上来,“郁温姐姐,你在贿赂哥哥嗎?”

  郁温一顿。

  步西岸也掀起了眸。

  “不是啊!”郁温着急反驳,“不是,我就是觉得钢笔练字更好一些,真的。”

  她好怕步西岸真的误会。

  兰兰“哦”一声:“哥哥,你收了就不能骂姐姐了吧?”

  郁温:“……不是的。”

  她還想說什么,步西岸出声打断,“贿赂沒用,不能咬就是不能咬。”

  他說完,两三秒后又补一句:“在我面前不能。”

  郁温感到羞耻,尤其旁边有兰兰,她低下头:“知道了,不会再咬了。”

  她下次尽量選擇咬舌自尽。

  步西岸扫了一眼顺从的眉眼,唇角勾了勾,浓黑眼睫下,眸中敛出淡淡笑意。

  他应一声:“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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