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欲回燕國
姜玉微身子一晃,眉梢眼角蘊滿了涼薄的笑意。
“公主”
望着她忽然慘白的臉,寶月二人很是擔憂。
可她卻似沒有聽見,轉過身子驀然離去,單薄的身影好似一片枯葉,搖搖欲墜。
一路上,她恍恍惚惚,直到回了瀾意居,都不曾說一個字。
見她面上越發慘白,寶枝下意識摸了摸她的手,竟涼若冰玉。她心中一揪,哭腔道:“公主,你要是難過就哭出來吧,憋壞了可怎麼辦呀!”
寶月也跪到旁邊,雙眼發紅:“是呀,公主,明明是他們的錯,你犯不着折磨自己啊!”
姜玉微看向寶月,空寂的眼神有了細微的變化,對啊,爲何人家在那卿卿我我,她卻在這肝腸寸斷?
她眸光一寒,看向裏間疊得整整齊齊的華裳,心頭一陣劇痛,拿起旁邊的剪刀走過去,一下一下,剪得七零八落。
望着破碎的衣衫,她眼眶一酸,滾下兩行熱淚,剪刀自手中頹然跌落。
恍惚間,耳畔傳來寶枝的聲音:“公主,殿下來了。”
呵,他還有臉來!
姜玉微抹去臉上淚水,下巴一昂,走到外間坐下,眸光冷的刺骨。
望着她冰冷的面容,宋觀抿了抿脣,在旁邊坐下,並從袖中取出一枚通透盈碧的鐲子。
“這是南疆進貢的和田玉,很襯你的膚色。”
他微然一笑,欲往她腕上戴,卻被她攔住。
“殿下往日也不曾送我什麼,今日這鐲子又是爲哪般?”
宋觀眉頭一蹙:“太子幽禁半年,前幾日突然暴斃,霜兒無依無靠,我想把她接到府邸,便於看顧。”
“所以殿下是來問我的意思,若我不允呢?”她盯着他,眼裏滿是譏諷。
宋光眸光一沉,冷聲道:“本王是來告知你,不是與你商討。”
“既如此,殿下也不必來通知我了,這鐲子,本公主受不起。”姜玉微薄脣一勾,把手抽回去,臉上似籠着一層寒霜。
宋觀面上驟寒:“本王送出的東西,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說着,強把鐲子給她戴上了。
“是麼?”姜玉微露出一抹冷笑,取下鐲子,鬆開手。
“叮!”鐲子應聲落地,碎成四截。
“姜玉微!”
宋觀臉色鐵青,唰地站起來,體內的血液開始加速。
“玉鐲已斷,殿下請回吧。”
望着她清冷的面容,宋觀臉色越發難看,在桌上重重一捶,把鐲子都砸爛了。爾後大步離去,臉色陰鷙的迫人。
呵!
姜玉微挑了挑脣,心口處似被無盡的寒涼淹沒,痛楚而冰冷,眼眶一溼,滑下一滴淚珠。
她抹了抹眼淚,撿起地上的碎鐲,緊緊攥住,醒目的殷紅自手心溢出。
“公主!”寶月兩人大驚。
這就是宋觀第一次她的東西麼?真是諷刺啊!
姜玉微涼薄一笑,語聲冷若秋霜:“扔了把,連同那件衣裳。”
“是!”
寶月眼中一溼,接過染血的碎鐲,連同裏間的碎衣一道拿到外面去。
屋內,寶枝看着女主淒冷的神情,心中一酸,蹲到她身前:“公主,走吧,我們回燕國去吧,再留下去,還有什麼意思呢?”
燕國
是啊,她早就該回去了,這十個月權當是做了場夢吧
姜玉微拂着她的頭髮,眸光蕭索:“好啊,我們回去,回燕國。”
見她答應,寶枝眼裏泛起一絲淚意,緊緊抱住她:“公主,太好了,你終於想通了。”
門外,星辭聽到兩人的談話,眸光一鬆,舉目朝遙遠的北方眺去。
片刻後,寶月回來了,得知姜玉微要回燕國,不由一愣。
“怎麼,你不想回去?”
寶月連忙搖頭:“怎麼會,公主願意回去,奴婢高興都來不及。”
她笑着,心裏卻生出一絲失落。
之後,四人花了整整一日,才把行禮準備齊當。
拂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姜玉微心裏百味陳雜,這裏尚有從燕國帶來的陪嫁,如今又要原樣帶回去,當真可笑!
一旁,寶月想着明日便要啓程,心裏越發空落落的,猶豫了半晌,還是偷偷溜到凌月軒外。
望着院內那抹筆挺的身影,她有些踟躕,最後嘆了嘆,轉身離去。
堪堪走了幾步,身後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小丫頭,找我嗎?”
寶月腳步一頓,回身望去,見楚皓立在門口的槐樹下,眉眼含着溫柔的笑,潔白的槐花隨風落在他肩上。
“”寶月眸光微恍,張了張口,卻沒吐出半個字。
楚皓莞爾一笑,走到她面前,磕了磕她的頭:“是不是又頑皮,惹公主生氣了?”
“沒有。”她連連搖頭。
“那你這副樣子做什麼?好像誰欺負了你一樣。”
迎着他暖陽似的目光,寶月鼻尖一酸,不自禁地抱住他:“楚大哥,謝謝你!之前我腿受傷了,你雖不便過來看我,卻每日讓廚房給我送各種好喫的。”
“從西境回來的時候,你也總是照顧我,那麼冷的天,你總是把斗篷給我。”
“還有每次我冒犯了殿下,你總是想辦法護我。”
“這些,我都會永遠記住得的。”
楚皓凝了凝,眸光柔若春水:“傻姑娘,你說這些做什麼,搞得你好像要走了一樣。”
寶月抿了抿脣,把胳膊鬆開了。
見她不言不語,楚皓心頭一凜,驚道:“難道公主她”
寶月連忙堵住他的嘴,搖頭道:“你別亂猜了,我就是、我就是來告訴你,公主給殿下親手做了件衣服。”
“那衣服呢?”
“昨天從後門扔了。”
寶月小嘴一撅,說到這個就來氣。
“哎呀!你怎麼不早說?”楚皓一拍腦門,連忙朝後門跑去,跑了幾步,又朝她道笑了笑:“你先回去,我回頭再去找你。”說完,很快便跑遠了。
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寶月眼眶一溼,心裏竟生出一絲不捨。
夜間。
姜玉微坐在桌畔看書,卻許久都不曾翻動一頁。
見她神思不屬,寶枝道:“公主,不如早點睡吧?”
“我睡不着,今天月色不錯,陪我出去走走吧。”姜玉微嘆了嘆,把書放下。
“是。”
於是,二人走到院外,沿着幽徑漫無目的地走着。
望着月華下熟悉的景色,姜玉微心裏泛起一絲悵然與不捨。
這樣的景緻,她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卻不知不覺走到了凌月軒。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她心頭一揪,自上次宋觀打落她送來的燕窩羹後,她再也不曾來過這裏,哪怕是從西境回來之後。
因爲她知道,這不是她應該去的地方。
可是此刻,望着晦暗沉寂的院落,她還是忍不住走了進去。進屋後,她環顧着每個角落,鼻尖浮動着隱隱的熟系的氣味,那是宋觀的味道。
她忍住眼底的酸澀,走到裏面,指尖劃過冷硬光滑的桌面、書架、椅子
上面似乎還殘留着淡淡的餘溫。
“宋觀,這是我第二次來,也是最後一次啦。”
她揚了揚脣,最後環視了一眼屋子,舉步往外走,剛跨過門檻,卻見宋觀走了進來,楚皓跟在後面,提着一盞融黃的燈籠。
四目相交,空氣瞬間凝固。
只一眼,姜玉微便移開目光,徑直從他身旁走過。
宋觀眉頭一蹙,抓住她的手腕,她掙了掙,他卻攥更緊了。
“都出去!”
寶月兩人對視了一眼,並不想走,卻被楚皓拉走了。
望着眼前的男子,姜玉微冷笑:“你不去陪你的蘇姑娘,和我在這墨跡什麼?”
宋觀脣畔一勾,箍住她的腰:“你喫醋了?”
“喫醋?大可不必。”
姜玉微嗤笑,想推開他,他卻摟的更緊了。
“還說沒喫醋,這滿院的酸味,你聞聞。”
“無賴!”
姜玉微眉頭一蹙,斥了一句。
宋觀卻湊到她耳邊,語聲裏含了絲蠱惑:“可我瞧你,倒很喜歡我無賴呢。”說着,張口han住柔軟的er珠。
姜玉微身子一顫,推搡道:“放開!”
“都說女子慣會說反話,你這樣不是喜歡,是什麼?”
宋觀揶揄一笑,抱起她走進書房,爾後往桌案上一放,伸手拂過她臉頰,眸光灼灼,似藏了一隻shou。
“玉微”他喚了一聲,語聲暗啞。
姜玉微遠山黛眉一蹙,掙扎道:“我要回去。”
宋觀卻緊緊地攥着她的手,眼底的shou越發兇惡:“回去做什麼,這裏不是更好嗎?”
姜玉微臉上一燙,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下———!”
剛開口,宋觀就貼上來,吮住她的脣,那柔韌挑開阻擋,肆意地遊走,品嚐着芬芳的花蜜。
他的動作撩撥而溫柔,令姜玉微身子有些發軟。
罷了,罷了,終會以後不會再有了。
她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緊攥的拳頭緩緩鬆開,任由他roulin,從幽靜到奔放,從溫和到濃烈,花兒在室內綻放,吐出柔軟的蕊,當他佔有那nen芽時,她心頭一揪,眼角滑下一行清淚。
終於,雲銷雨霽,彩徹區明,女子的指甲摳入他的jifu。
良久後,一切歸於寂靜。
晦暗的光線下,姜玉微拂着男子若隱若現的臉龐,目中似有水花閃動。
宋觀,我愛你,很愛很愛你,但是我終究不能再愛你了。
她心口似被刀絞着,泛起一陣陣劇痛,整個人似潮水淹沒。最後她深吸了一口氣,在他脣上吻了吻,起身穿好衣服,深深地凝了他一眼,便走出凌月軒。
冷風徐徐,迎面而來,似今晚的夜寒涼如許。
她仰頭,眺望着夜空,那兩顆啓明星仍舊灼灼發亮。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姜玉微悲涼一笑,眼眶泛起水澤,爾後抹了抹眼淚,決然地走了出去。到了瀾意居,她舉目望去,見寶枝和寶月都坐在椅子上打盹,星辭則立在窗畔,神色深沉。
知道他們是在等她,她心中一暖,將寶月兩人喚醒。
看到她的那一刻,二人眸光乍亮,唰地站起來:“公主,你回來了!”
姜玉微淺然一笑:“走吧。”
“嗯!”
於是,四人帶着包袱從後門出去,不遠處的巷口,停着一輛馬車,所有的行禮都在上面。
上車之後,姜玉微深深地凝了宅邸一眼,便放下車簾:“出發吧。”
“是!”星辭眸光一炬,立即打馬揚鞭,往城外行去。
一路上,姜玉微恍恍惚惚,只覺自己的魂越飛越遠,整個好似飄在空中。
過了一陣,終於到了城門下,星辭亮出東宮令牌,守衛立即開門放行。
隨着馬車的搖晃,姜玉微心裏越發酸澀,便掀開車簾,想最後再看一次昊京。
可她剛探出頭,不遠處便傳來一陣馬蹄聲,一抹身影從黑暗中疾馳而來,那人穿着一身淺藍衣衫,容顏清峻,正是宋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