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深淵意志
深淵意志是否可以交談？
這一直以來都是蒼焰心中的疑問所在。
正常來說，使徒雖然難以或多或少腦子都有點坑，不過仍然可以進行初步交流，按照使徒它們的說法，自己一切行動都是深淵意志的掌控下，那麼是否可以說明，深淵意志確實是一種獨立的強大的意識集結體呢？
而構成它整體意志的便是難以計數的深淵之海。
這是一個由羣體中誕生的個體。
如果假設成立，深淵具有某種理性，那麼爲什麼深淵從未選擇他們進行溝通。
是不屑一顧，還是另有他因？
深淵的意志作爲構成整個虛空外圍的防禦機制，它天然擁有着極強戰力，單體能力之強足以輕鬆碾壓任何神明，更何況深淵總量越多，那麼深淵意志所能發揮的能力也就越強。
再加上創星神克麗絲託的天生神力，兩者疊加，其表現出來的實力足以接近三原柱神本體的水準。
這也導致哪怕蒼焰得到了全新的武器旭日天衍，也只是獲得了與之可以進行交戰的資格，依舊難以從正面進行壓制，幾次交鋒，雙方各有勝負。
天衍長矛確實能夠對深淵意志造成實質性傷害，幾招下去，便讓深淵意志悲嚎不斷，無法躲避，也無法阻擋的絕對性質攻擊切實斬斷了深淵意志的利爪。
然而，蒼焰就像是掌握了核武器的原始人，又像由玻璃做成的無敵大炮，攻擊力強大，防禦力卻極堪憂。
深淵意志的再生能力超羣，即便被斬掉前爪，也能迅速重造身軀，粘稠深淵蠕動，一時戰鬥陷入僵局，而拖得越久，情況下越不利。
強攻不得，只能智取。
所以，蒼焰在豎起防護盾，以保持自己不被強大深淵磁場波及，她心中也有了是否可以與深淵進行談判的想法。
如果讓深淵主動退去，是不是就能讓事情變得簡單許多？
蒼焰的想法非常簡單非常單純，以至於完全忽略了那麼多尖銳的矛盾。
就算深淵意志能夠溝通，又憑什麼聽從蒼焰的指揮？
又是一次由深淵意志主動發起的全面攻擊，巨大龍體身軀在劇烈顫抖，難以形容超鉅額魔力在快速壓縮，以克麗絲託的胸腹部爲原點，深淵意志爆發出足以貫穿整個星系的數千光炮，橫掃過去，所到之處一切都化爲塵埃。
蒼焰想要儘可能躲閃，結果這是全屏範圍內的集羣打擊，每一處空間都被光炮鎖定，等到蒼焰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再進行防禦已經來不及了。
她雙手高舉，太陽耀斑以此處爆發而出，強大力量組成光波將自己和地球的身影庇護其中。
叮。
叮。
叮。
連續三聲輕微聲響，那是最極致光芒相撞的聲音，弱不可聞，但又極其惹人注意，蒼焰清楚看見在光芒碰撞處空間在崩裂，克麗絲託創造出的世界已經難以再承受如此高規格的戰鬥了，兩股力量的相碰撞，讓世界步入毀滅邊緣，即便是經過猶斯先前的修復和加強也於事無補了。
“嘭！”
一聲巨響讓本應該寂靜無聲的太空熱鬧非凡。
滿天繁星在支離破碎。
無數塵埃形成無盡風暴，它們由深淵驅使化爲瘋狂紅霧，在高調宣揚着自身的存在，任何物質都會被深淵同化，深淵在追求自我毀滅和自我崩潰的同時，也會以自身爲載體將如同劇毒孢子一般的深淵擴散到更加遙遠的地方，直到物質的世界完全被深淵毀滅，萬物都將歸於起點。
這本就是深淵最核心的功能。
虛空生物的免疫系統。
它會促使宇宙誕生和毀滅。
深淵的所有攻擊都會附帶上這種侵蝕萬物的特性，尤其當深淵進化到五階段，深淵意志親自降臨之時，深淵所能侵蝕的已經不再盡顯於物質，就連一些概念也可以進行腐化了。
例如，蒼焰拼盡全力來施展的耀斑攻擊，在深淵射線面前也只是堅持了十多秒，便從內部被深淵瓦解了。
不是被攻破，而是瓦解。
蒼焰的攻擊，蒼焰的光芒，在迅速被深淵侵蝕，成爲深淵的一部分，此消彼長，蒼焰更加難以進行防禦了。
在成長可不是隻有她，深淵意志也在飛快進化，現在快要突破到第六階段，具有感染非實體之物的力量，無論是魔力、生命、文字、話語、乃至時間還是空間，都難逃深淵意志的控制，赤紅深淵侵入了蒼焰魔力的核心正準備沿着蒼焰的手臂攻擊大腦，逼迫着蒼焰必須立刻停止魔力供應。
一來二去。
深淵自然佔據了絕對優勢。
蒼焰見狀立刻揮出天衍長矛，從而衍生出一道劍氣與之反擊，在兩道衝擊波對撞的爆炸過後，蒼焰接連被炸飛。
在空曠星域深處，蒼焰勉強穩住身形。
整個星空都變爲赤紅一片，擴散的紅霧深淵侵蝕了每一處空間，在快速萎縮，轉瞬之間星系都縮水了大半，與此同時，深淵意志的體型也在進行壓縮，這似乎是在說明深淵意志已經完全剝奪了克麗絲託對身體的操縱權，它在將身軀改造最適合自己發揮的模樣。
眼看世界已經處於最危機時刻。
蒼焰開始直面應對深淵，意圖從內部攻破深淵的防禦了。
可是，深淵在變得越來越強大，常人唯恐避之不及，連靠近都成奢望，蒼焰憑什麼還敢深入至深淵最核心區域。
她只是認爲應當有始有終。
如果她真是虛空生物的話，深淵至少不會輕易攻擊自己纔對……
既然打定主意，蒼焰說幹就幹，她召喚出由火焰組成的長槍，投擲出去，瞬間分裂成滿天槍雨，每個都像是一顆閃爍流星，飛速衝向深淵意志的四周，然而還未靠近，便接連爆開。
蒼焰也不氣餒，他開始展開第二輪攻勢，手邊光芒亮起，依次點燃四周黑暗的星空，身化烈日，直接發射出多道光線。
深淵意志不甘示弱，準備與之進行正面轟炸，它也發射出數道赤紅光炮，只見到光芒閃爍，兩者完全僵持不下，就在刺眼光芒的遮擋下，一個身影迅速衝了過來。
蒼焰手中天衍長矛光芒閃耀，她一下子就將深淵意志的屏障切開。
隨後，一頭扎進赤紅血霧當中，蒼焰先是突破了深淵意志的第一道防護，粘稠深淵的觸手接連纏上，它們抓住了蒼焰的手臂和腳踝，想要儘可能阻攔蒼焰的靠近，然而在自動護主的旭日天衍面前那些觸手全部被斬成碎末。
第二道防禦機制開始發動。
那些深淵之霧凝結爲實體，多少深淵咒獸呈現而出，它們在嘶吼着咆哮着一擁而上，無一例外都是一些曾經被深淵吞噬之物的殘影，幾艘深淵戰艦格外顯眼，以戰艦爲首組成集團軍，它們聚集起力量，主炮齊射，每一道魔炮都有着EX級別的威力。
蒼焰依舊不爲所動，多個光芒盾牌沿着蒼焰身軀旋轉，灰霧也在主動抵擋住魔炮的波及，最後由聖光護盾收尾，普通EX級的攻擊蒼焰來說可以進行無視了。
反倒是蒼焰將旭日長槍提起，一次烈焰跳劈，不可視光澤炸裂，魔導戰艦全部從中裂成兩半，化爲夜空中最亮的煙火。
蒼焰衝刺的動作沒有停歇，她仰着頭，眼中只有水晶巨龍的龐大身軀，這是她第一次與克麗絲託如此相近，也是她第一次感覺到克麗絲託竟然那麼美麗，體表紅光微閃，星辰流動在鱗片之中，在深淵紅雲中若隱若現，大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味道。
第三道防禦接踵而至。
面對向自身襲來的敵人，創星神克麗絲託的潛意識主動向敵人發起進攻，一種阻力莫名在蒼焰身邊環繞，那是克麗絲託在嘗試將蒼焰定義爲虛假，更改真實，扭曲蒼焰存在的意義，一體兩魂，能力完全相同。
到目前爲止，蒼焰最大的優勢便是力破萬法，只要輸出足夠一切都好說，憑藉着天衍的進攻能力硬莽上去就可以。
莽出一片天。
一招鮮又怎樣，只要好用能用，憑什麼不用。
蒼焰凝神靜氣，全神貫注進行蓄力，暗淡熒光從槍刃發出，它延長了牧九的攻擊範圍在相差數十公里的情況下，仍然讓蒼焰精準砍在了克麗絲託的鱗片上，如清雪遇見烈日。
星神之龍引以爲傲的超強防禦能力被蒼焰擊碎，星辰鱗片在飛快消融。
哪怕深淵意志想要進行修復也來不及了，蒼焰直接趁着這段時間一口氣飛入克麗絲託的體內，這也意味着蒼焰主動進入了深淵最密集最重要的核心領域，她要與深淵意志親自接觸。
果然，蒼焰並沒有飛多遠，那些粘稠深淵主動糾纏上來。
蒼焰只感覺四周的畫面在飛速變化，不再飛行在克麗絲託體內，而是出現並行走在某處幽閉空間當中，瀰漫紅霧四散，讓人無法看清幾米開外的領域，只能讓人判斷出危險深淵在其中流動，不可視怪物的哀嚎聲不斷，讓人聽只覺得心有淒厲。
蒼焰知道，這是主人準備親自迎客。
很快，蒼焰就在霧中聽到了一個略帶冰冷的聲音。
“爲什麼，你要來到這裏，我一直都是在救你。難道你不明白嗎？”
深淵意志的態度非常堅定。
一位深淵意志所應該掌握的知識，其中就包括如何守護和侍奉虛空。
虛空生物乃爲至尊，深淵爲虛空之從屬。
深淵意志最根本的存在概念便是爲虛空所行動。
虛空之於深淵，無異於父母之於孩童。
深淵意志應該主動聽命於虛空生物，而現在孩童要主動違背父母的意願，甚至要與父母爲敵，這毫無疑問是大逆不道的行爲，可是在深淵意志看來，自己的行動完全沒有問題。
這是爲了蒼焰的生命安全考慮。
“深淵一直以來只想擊殺克麗絲託，等到目標完成，深淵自然會消失。”
深淵意志想要爲自己辯解一二，目標堅定不移，只要是爲了虛空生物的安全，不惜代價也要完成。
深淵是爲了消滅疑似綁走虛空生物幼體的克麗絲託，纔不惜追殺了一萬多年。
深淵意志根本不想讓蒼焰認爲自己的行爲都是錯誤的。
“我知道你們都誤以爲克麗絲託綁架了虛空生物，所以深淵意志要去消滅克麗絲託，可是你們也要看一下現狀，我還在這裏，克麗絲託沒必要再被你們殺死。收手吧，趁着現在，亡羊補牢，爲時不晚。”
語氣稍有緩和。
然而，深淵意志卻在說着。
“深淵意志知道您已經初步覺醒，克麗絲託對您而言根本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這並不意味着您便處於絕對安全的地步。尚切年幼的虛空生物脫離虛空的懷抱，來到實體化的宇宙，讓本身已經不再純粹，而克麗絲託也在與您進行融合，更是加劇了這個過程。換句話說，如果在沒有成長爲完全體的時候，您的存在會受到其他因素的影響，甚至會從虛空生物這一高位存在降格爲次級虛空生物，雖然仍然具有虛空生物的種種權能，但是卻失去了身化宇宙的能力。而您的主父對族人的純潔性異常嚴苛，您失蹤的事情已經讓主父異常憤怒，要是再讓主父知道您因爲他人因素而遭到降格，到時候就不是一個星系被摧毀的事情了……”
深淵意志嘴裏滿是苦澀，說到底它也不過是個高級打工仔，最高位的存在會限制它行動的上限。
“等一等，主父又是什麼東西？”
在深淵意志的話中又透露出什麼很重要的信息，以至於讓蒼焰完全摸不到頭腦，難道宇宙盡頭虛空之外還有更高緯度的東西嗎？
“是猶斯曾經說過的父神嗎？阿斯祂能夠身化宇宙應該也是虛空生物吧。”
“主父是主父，盲目癡愚的阿斯只是虛空生物中的一員。祂從不參與宇宙運行事務的打理，只會陷入永恆夢境，遁入無盡幻想。在深淵意志們的共同記憶中，主父也曾經訓斥過阿斯，可是阿斯從未改變。所以幾十億年前，主父就罰阿斯永遠進入沉睡，沒有主父的允許，阿斯便不能甦醒。因此，纔有了三原柱神共同治理宇宙的現在。”
作爲深淵意志根本不敢對主父相關記憶進行回想，它只知道哪怕是最古老的深淵意志也會對主父的氣息感到恐懼，對於同族，主父從不會有任何仁慈，哪怕只是愛睡懶覺，就能用一句話封印了同族幾十億年前，更別提還是降格這種大事……
深淵意志非常相信，知曉此事的主父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求您，不要再幹擾我的行動了。”
深淵意志開始低聲下氣懇求起來。
“克麗絲託已經快要失去抵抗，只差一步就能消滅她，讓您重回完整，世界也能恢復正常，我的決心已定。如果您再阻攔，我真得要使用暴力手段了……”
話已至此，似乎已經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了。
深淵意志爲了保護蒼焰只能捨棄克麗絲託，而牧九爲了更多人的安全也只能去消滅深淵意志。
這是兩人各自的執念。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別無他法，您必須做出決定，主父在一萬多年前就多次囑咐過我們深淵意志這件事，否則當年的爆發纔不會那麼迅猛，一個跨星際文明那能輕易陷入了毀滅。現在萬年過去，即便主父那種毫無時間觀念的存在也主意到這件事了，深淵意志必須拿着優質答案去報告。否則主父的意志親臨，怕是我們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了。”
深淵意志對主父這一高等存在充滿了畏懼，那是衆神王之神王，也是統領整片虛空的主宰，世間萬物都應該五體投地獻上最誠懇的祝福。
“不，還有其他選擇。”
忽然，蒼焰靈光一閃，想到了一些東西。
“你先前是說，你是在擔憂幼年的虛空生物被外部因素干擾，導致遭到污染無法順利成長被降格吧。”
聽到這種話，深淵意志點了點頭，從虛空中自然誕生的生物極其罕見，種族數量並不多，千億年來，現存的虛空生物全族加起來兩隻手都能數得清，可是由其他原因出現或者降格的次級虛空生物卻比較多了，應該有二十多隻，大多數都誕生虛空之中，具有一定虛空生物特徵，卻遭到主父的排斥。
認爲那些都是殘次品，或者不健全的拙劣模仿者，沒資格居住虛空，也因此被趕了出虛空，要麼成爲某個宇宙中的超級霸主，要麼囚禁在虛空的偏遠角落無法現身。
次級虛空的存在異常尷尬，對主父而言，它們就不應該誕生。
而蒼焰本是虛空中剛誕生的最純粹的新生兒，主父也對自己家族的新成員抱有期待，要是蒼焰真得因此降格，怕是偏執的主父真要做出某種危險舉動了。
“是不是我變成完全體，就不用再受到這種影響了。”
蒼焰想起猶斯對她說過的話，她距離虛空生物意義的成年都只差半步，只要猶斯期待的儀式順利舉行，她就能晉升爲完全體。
深淵意志先是一愣，然後又搖搖頭，認真說道:“可是，虛空生物的成年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那要花費極其漫長的時間去獲得和學習虛空所賦予的種種權柄，這一過程將會拉長到數億年，而據深淵意志所知，您的誕生纔不足百萬年，以虛空生物的年齡判斷，你剛處於嬰兒階段。怎麼可能說成年就成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