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紙紮變活
言姽和青玉對視一眼。
“有了啥?肚子裏有了飯?”
她知道這個問題問得很蠢,但她覺得許梓文說出的那句話更蠢。
許梓文像是看傻子一樣看着她,“當然是有了孩子。”
言姽:“……你家娘子肯定騙了你。”
許梓文怒道:“不可能,你纔是,你這女子最會騙人。”
言姽額頭上的青筋抽了抽。
她現在非常想認識那個白府裏的姑娘,真想看看她是怎麼受的了這許梓文的。
讓許梓文老實在山莊裏待着,言姽和青玉去了發現紙灰的地方。
青玉再次拿出青龍劍招風,那股不尋常的氣息撲面而來,言姽感受到的比青玉更加明顯。
“厲害啊,幾年不見,你修爲漲了不少啊。”言姽好奇地看着他手裏的那柄青龍劍,“這劍也不錯。”
起碼能輕鬆收服一隻厲鬼。
青玉靦腆地撓撓後腦勺,“還比不上阿姽半分。”
言姽點頭“你連我半分的半分的半分的半分還比不上。”
青玉:“……”說的倒也是實話。
在紙灰的周圍,言姽動用鬼力找到了些分散在周圍的紙灰,從中找到了更多還未燃盡的碎紙。
有紅色、綠色,還有一些其他顏色。
言姽將所有碎紙放在手心,盯着瞧:“這到底是什麼?”
“我知道了!”青玉恍然,“這是紙紮,燒給死人的。”
言姽疑惑:“許梓文燒的?”
青玉搖頭,皺眉道:“他說的也許是紙紮的白府。”
言姽不理解道:“可許梓文說他娘子有喜了,紙紮人也能有喜?”
青玉若有所思地搖搖頭:“不會,就算是白府小姐是鬼,人鬼之間也不會有孩子的,更不用說還不知到底是什麼的紙人。”
兩人回去山莊後,言姽再次向許梓文問起白小姐有身孕的事,他說是白小姐告訴他的。
這次就輪不到言姽反駁他了,青玉直接將他和言姽的懷疑告訴給他。
“至於你這次回到山上爲何找不到白府。”言姽將碎紙放在桌上,“它們應該是被燒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
就知道他會承受不了,言姽及時地將耳朵捂上。
但許梓文的反應並不如她想得那般激動,只大吼了兩句後,就跟個沒事人一樣。
言姽有一絲不太妙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許梓文的反應就在他們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你們是騙子吧?”許梓文懷疑地看着他們。
言姽:……
青玉:……
衆人:……
“子不語怪力亂神,你們自己聽聽你們在說什麼,紙人?我娘子是紙人?紙人還能有喜?”許梓文此時看他們的眼神就像是看城門腳下坑蒙拐騙的神棍。
言姽扶額,忍不住氣得笑出聲來,“呵呵,我也覺得,我們救了你的那件事就不說了,你現在……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言鶴行,還不命你的人將他給我趕出去!”言姽怒道。
青玉和凌陽連忙護住許梓文,好生勸慰言姽。
“你別和他計較。”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他雖然不值當我們相助,但到底是一活人,萬一紙紮一事有陰謀呢?”
“反正我們已經幫了,就幫到底吧。”
青玉和凌陽都是道士,最好逢亂就出,多管閒事。
這等不尋常的事出現在他們面前卻不去解決,跟讓他們不修道一樣。
言姽瞥了眼許梓文,見他還是一副犟驢的樣子,心裏轉了幾個彎。
“說來關於白府的事,我們都是聽他說的,萬一他纔是那個騙子呢?”言姽突然開口。
青玉和凌陽還想要勸言姽,聽她這樣說突然覺得很是有道理。
這下被青玉和凌陽詢問的人就成了許梓文。
言姽暗笑。
果然,轉移話題這法子就是好使。
“我說的當然是真的,是你,你纔是一派胡言。”許梓文指着言姽怒道。
“那你覺得他們會信誰?你去找別的道士,可我們這裏一個青雲山的一個凌乙宗,還有一個玄門言家,你覺得我們說你撒謊,誰敢信你?”
誰敢信他。
“敢”這個字一出,許梓文這下總算老實了。
面前這幾人是唯一能幫他的,尤其是這個長得妖媚的姑娘。
所有人都聽她差遣。
若是……若是面前這個姑娘是邪祟呢?他是不是落入鬼宅裏了?
許梓文心裏在想什麼,他們幾人一看便知。
這人就是該聰明的時候腦子被驢給踢了,該糊塗的時候腦子就機靈起來。
一般言姽遇到不懂的事就找白燭,白燭聽他們說了白府和紙紮的事。
“許是沾了邪氣有了人性,幻化出活人和府邸不足爲奇。”白燭淡淡道,“只是有身孕這件事怕是假的。”
模樣和人肖像的東西,很容易被邪氣沾上,那些幽魂野鬼會以爲那就是肉身,又比肉身更容易附身。
又聽人說丹娘懷有身孕的事是假的,這下許梓文心裏終於有了動搖。
“不會,不會的,丹娘不會騙我的。”許梓文喃喃道。
可他此時已經相信丹娘是在騙她了。
白燭擡眼看他:“這件事到此爲止,你就當做沒遇上白府之事,更不要去想所謂的丹娘。你是活人,她是不存在之人,就算你找到她,你們二人也不能像以前一樣在一起。”
白燭的視線冷冷地掃過青玉。
青玉愣了一下。
他只顧着幫許梓文解決這件事,卻忘了許梓文本就不該被牽扯在其中。
越是讓他知道得多,對他來說就越是痛苦。
此刻許梓文該變笨纔對,偏偏聰明瞭起來。
“我……不管怎樣,我都該知道是誰將紙紮燒了。”許梓文說道。
這裏願意回許梓文話的,也就青玉和凌陽,言姽趕在他們兩個開口之前說道。
“這到了飯點,是不是該用飯了?”說着,言姽已經擡腳往外走,“忙活了一上午,還什麼都沒喫呢。”
見許梓文不見後,言姽悄聲問言鶴行:“是不是你們言家將紙紮給燒了的?”
言鶴行說:“我覺得是,這落楓山都歸言家管,要是出現邪祟,我們言家肯定容不下。”
“那現在該怎麼跟許梓文說?”
言姽不是擔心許梓文會記恨言家,相反她是爲了許梓文好。
就許梓文那小身板,敢去找言家,豎着去,橫着都出不來。
魂魄和肉身,一個都別想留。
“先讓他在山莊裏住下,讓他現在離開落楓山,他肯定也不會走。”言鶴行說道,“其實剛剛有山莊裏的僕人說起過山下有個紙紮鋪子的事,我懷疑和許梓文所說的白府有關。”
在落楓山莊下,有一家方圓十里很出名的紙紮鋪子。
鋪子裏最拿得出手的就是紙紮做得極爲精緻,其中就有一個鎮鋪之寶。
是一個紙紮的宅子,宅子裏有着僕人,樓臺水榭,處處透着精緻,連窗紙上的花樣都畫得惟妙惟肖。
只要是見過這座紙紮宅子的,就沒有不在鋪子裏做生意的。
“然後呢?”言姽嗑着瓜子聽言鶴行說着。
“然後不久前,那做紙紮宅子不見了。”
言姽伸手接下瓜子皮,“那不就巧了,我們正愁沒處去找白府的來歷。”
山下紙紮鋪子叫做,紙紮白事鋪。
鋪子裏只有一個老頭,苦大仇深地做着手裏的紙紮馬車。
在鋪子的正中間,很明顯地空出了一塊地方。
四四方方的,應該就是那個丟失的紙紮宅子。
白事鋪裏的掌櫃一瞧見有人來,面上不帶喜悅,反倒是更加苦大仇深。
“不做生意了,幾位請回吧。”
言姽說:“我們沒想來做生意,家裏又沒死人。”說着,突然想起言家老太爺的事,加了一句,“我們是來說你那鎮鋪之寶的事。”
“鎮鋪之寶?”掌櫃冷笑,“你看我這鋪子裏哪還有鎮鋪之寶?”
言姽:“那你不想找回來了?”
掌櫃擺擺手,“丟了就丟了吧,我這鋪子也不打算開下去了。”
他還想趕言姽幾人走,言姽靠近他,陰嗖嗖地說道:“你這紙紮鋪子開了那麼多年,可是聽說過紙紮變活的事?”
掌櫃頓了一下,依舊揮着手讓他們趕緊走。
言姽不依不饒,“你說那紙紮人變活了,會不會回來找你?”
而掌櫃的反應卻出乎言姽所料,他居然鬆了口氣。
也就是他與紙紮人之間無仇無怨。
言姽轉身在鋪子裏坐下,翹着二郎腿:“說來我最近碰上一戶人家,姓白,府上還有位名叫丹孃的女子,掌櫃你可認識?”
“你見到丹娘了!”掌櫃震驚道。
言姽頷首,“她還跟我說,她有了身孕,你說這紙紮人咋會有身孕呢?”
“她竟然什麼都告訴你了。”掌櫃喃喃道。
紙紮白事鋪傳了三代,三代人裏的手藝裏,做得最好的紙紮就是折個元寶。
而能傳出方圓幾十裏的精湛手藝,都出自一位叫做丹孃的女子。
她白日裏歇在那奉爲鎮鋪之寶的紙紮宅子裏,夜晚便出來做紙紮。
整整過了近兩百年,在這任掌櫃手裏,紙紮宅子卻丟了,連帶着連丹娘也不見了。
“但是前不久,丹娘又回來了。”
言姽瞥了眼鋪子堂前空蕩蕩的地方,“回哪兒去了?”
掌櫃吞了吞口水,“她讓我把宅子給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