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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小远,我和你一样,我准备好了

作者:苦司
一直到傍晚沈景远才从急救室出来,医生跟在后面,安抚晏轻南說只是因为疼痛暂时休克,但這同时代表着治疗的整体进度要放慢。沈景远是個很听话的病人,但是面对治疗的心态有問題。時間還长還早,他真的不能一直這样。

  医生說的话晏轻绷着神经在听,心裡還牵挂着病床上的沈景远。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沈景远正坐在病床上和一個小护士聊天。身上别的管子都取了,就剩一條打营养液的输液管。

  小护士看到晏轻南进来就走了,病房裡剩下他俩互相看着。

  沈景远朝晏轻南抬起手,晏轻南就走過去坐床边椅子上把他抱进怀裡。

  “我也沒想到能有那么疼,你看我之前不都忍過来了嗎?”沈景远声音很轻地說着话,“只是這一次而已。”

  沈景远太坚强了,坚强得晏轻南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把所有的事儿都自己扛了,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說。

  那么痛苦为什么還要忍着,沒有谁比晏轻南更知道理由。

  “下次能别忍了嗎?”晏轻南拍了拍他后背,问。

  沈景远一下沒說出来话,晏轻南把人松开,盯着他眼睛,接着說:“我要吓死了,医生把你推出来的时候真的快吓死了。”

  沈景远膝盖屈着,慢慢靠過去,头枕在他肩膀上。

  晏轻南沒抬手搭他,說:“有什么事儿你得让我陪你一起担着,不然我出现在這儿沒意义。”

  “谁說沒意义的?”沈景远抬手把他嘴捂了,“你要不在這儿我可能不会治了。”

  這句话就是冲动說的,事实上应该不是這样。

  沈景远沒想過晏轻南不在的可能,但当时话赶话就那么說了,說完才觉得不对,說岔了。

  他這么一句讲完两人都沉默了,尤其是晏轻南。

  沈景远想道歉想哄人,晏轻南只是眼睛发直地看着他,声音都抖,說:“沈景远你主意太大了。”

  這個关头不能让沈景远情绪波动太大,但晏轻南也承受不住。

  最后落了個吻在他掌心让他安心一些,晏轻南站起来:“医生說你這几天先休息一下,他们马上进来给你做检查,之后我們就可以回去几天了。”

  說完他就转身出了病房,医生和护士随着就进来了。

  医生說可以走了的时候沈景远還有点恍惚。他是自己走出病房的,晏轻南在门边靠着等他,见他出来了朝他摊开掌心。

  沈景远牵上去,被晏轻南半抱进怀裡。

  回去路上都很沉默,晏轻南就问了他一句想吃什么。其实沈景远什么都不想吃,還是說了几道晏轻南的拿手菜。

  晏轻南嗯了声就专心开车了。

  下了车沈景远才看到小院子被重新打理過了,枯木全被清理了,一片耕好的土壤显得很干净。

  “春天我們是不是可以在這裡种花啊?”沈景远问。

  “嗯。”晏轻南应了声就蹲下去把他打横抱起来,大步走进了屋裡。

  暖气是开好了的,晏轻南一直把人抱上床,被子什么的都掖好,才說我去做饭。

  說走是真走了,沈景远盯着门口望了好一会儿,才捂了下脸。

  因为觉得眼泪快出来了。

  他把晏轻南拖进這個泥潭,现在要让他把痛苦分出去,他怎么做的到?

  要這样不如让他直接死,沈景远就根本做不出這种事情。

  他手搭在膝盖上,沒用力气地抓握了几下。

  手背上好像就只剩下一层皮,瘦骨嶙峋的,還全是因为打针留下的青紫痕迹,時間越长越显得可怕。

  就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他晏轻南?

  他坐了会儿想得差不多了,站起来往楼下走。

  厨房裡传来丁丁当当做饭的声音,走近了闻到鲜美的骨头汤的味道。

  晏轻南系着围裙背对着他,沈景远走上去从后把人抱着。

  “好香啊……”

  “香等会儿就多吃点。”晏轻南手上還是忙着,抽出空来拍了拍沈景远放他小腹上的手背。

  沈景远松开他站在旁边看他做饭。

  从前他這么看着晏轻南的时候也多,现在想来到重庆之后沒几顿饭他是在外面吃的,几乎都是晏轻南亲手做的。

  他就那么沉醉地看着晏轻南做饭的背影。

  他的肩膀他的腰,他偶尔侧過脸来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现在這么熟悉的人,他不知道還能看多久,不知道死了是什么感觉,還有沒有下辈子,能不能记住晏轻南。

  他越想神越远,晏轻南回過头来看到他眼神,凑上来亲了一口他嘴唇。

  “你是想吃饭還是想吃我?”

  沈景远笑着推了他一把,說:“好好看着火。”

  晏轻南做的一桌全是他爱吃的,還给他盛了一碗米饭。

  要是平时沈景远說不定能吃好几碗,但今天真是一点胃口沒有。

  沈景远握着筷子迟迟不动,晏轻南垂眸给他夹菜,问:“不好吃嗎?”

  沈景远笑了声說不可能,把他给自己夹的都塞进嘴裡。

  其实他什么味道都感觉不出来,医院裡住一回出来,嘴裡全是药味儿,要么就根本沒味儿。

  才咽下去沒多少,胃裡就被一股暖流包裹,慢慢沿着食道浮上来。

  沈景远觉得自己想吐了,紧紧捏着筷子,一动也不敢动。

  晏轻南偏头看他一眼,握着沈景远手把筷子抽出来,就那么牵着带他站起来往厕所裡走。

  “吐吧,我去给你倒热水。”晏轻南把人送进去就转身走了。

  听到他脚步声小了沈景远才趴在马桶边吐起来。

  他根本就沒吃什么所以也吐不出来,最后只剩酸水,胃抽着抽着地痉挛。

  晏轻南端着水回来的时候沈景远都清理好了正在刷牙,满口泡沫朝他笑。

  晏轻南就站旁边看着他,沈景远三两下吐了水,接過晏轻南手裡的杯子喝了几口。

  “沒事儿了……”沈景远說。

  晏轻南把杯子拿過来在洗手台边上放好。

  “小远。”他這么喊他的时候声音都是哑的,无力的,因为晏轻南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从你进医院开始你就只会跟我說沒事,我就想知道沒事是不是真的沒事。”

  沈景远一下不会說话了,因为晏轻南句句话戳着他,他這些天瞒的全讲出来了。

  “你是真的想好了嗎?”晏轻南垂眸牵起他的手,那枚戒指在无名指上闪着光。

  因为沈景远瘦了不少,戒指的大小其实已经有点不合适了,在他手指上松松垮垮的,像什么都套不住。

  “你是后悔了嗎?”晏轻南又问。

  他這句话一出来沈景远就憋不住了眼眶红了,把手一用劲抽出来,說:“我后悔什么?我让你跟着我一起承受那么多,你觉得我好受嗎?我多难才忍住不后悔,你是不是在這儿等着气我呢?”

  晏轻南揽着他腰把他往自己怀裡拖,沈景远知道自己力气沒他大,就靠過去让他抱。

  晏轻南在他怀裡哭那回,两人的心就已经够碎了,但谁都知道這场架必吵无疑。不吵心裡都长着疙瘩,這疙瘩比沈景远的病還可怕。

  沈景远一向是不喜歡把爱不爱的提嘴边的人,爱不爱能感受不到嗎?不可能的。

  他心裡想什么晏轻南不知道嗎?不会的,他知道。

  他知道但不代表接受這种爱的方式。

  晏轻南摸着他后脑勺的头发,說:“我更希望你可以依赖我,我知道你习惯一個人很久了,但是现在不一样,我們都說好了的,你如果這样就是在抛弃我。”

  “我看见你躺在病床上就已经够难受了,我什么也做不了,你也可怜可怜我,你想想我……”

  沈景远脑袋往他胸膛一埋,两只手拽着他衣角。

  “南哥……我现在其实沒那么害怕死亡,我怕的是留下你一個人。這個事儿以前我們沒聊過,都不敢聊,我知道的,但是也快了吧,都到這裡来了,我們說一說好嗎?”

  “不說。”晏轻南皱着眉把他话掐断了。

  “什么时候說都不是好時間的,不会有准备好的时候,”沈景远說着牵起他手,“跟我上去一下。”

  沈景远去找了他当时带過来的包,从裡面拿出一個小袋子。

  晏轻南看他一样一样拿出来的东西。

  车钥匙,银行卡,存折。

  “這是我所有的东西了,房子已经卖掉了,钱在卡裡,密碼改成你生日了,车你拿去开。”

  原来一個人要走的时候只能留下這么一点点东西。

  “我一样都不要。”晏轻南拨开他手把這些又装回袋子裡,他抬头看沈景远的时候那眼神要把沈景远看碎了。

  沈景远眼眸转過去看向旁边,又再看回来,微微笑了笑,摸着晏轻南的头发,說:“我早就准备好了,都是留给你和简东的,我沒有别的亲人了。”

  他說我早就准备好的时候晏轻南抬手盖着脸,他坐在床边,手肘撑在大腿上,脊背弯下来。

  脑子裡好像又浮现出沈景远在病床上的画面。

  他這辈子不是沒见過病人,沒见過要死的人,但沒一個是他的至爱至亲。

  這种滋味只有到了临头才能感受到,這种痛苦就是凌迟。

  沈景远在旁边陪着他,后背靠着他身侧微微望着天花板。

  過了一会儿晏轻南搂着他腰把人抱上来,沈景远坐他身上,被细细密密地亲吻着心脏的位置。

  晏轻南的头发已经不扎人了,摸上去甚至很舒服,他抵在沈景远身前,像盖了一张薄薄的毯子。

  “不治了……不治了好不好?”晏轻南喃喃道,“剩下的時間我会陪你去所有你最想去的地方,我們把七年活成一辈子好不好?”

  沈景远沒有打断他,只是轻缓地摸着他头发,让他慢慢地說。

  “对不起,我本来以为我可以的,但是到這儿了我才发现我做不到,太难了,小远,你难道要我看着你走嗎……”

  沈景远把人抱紧了一些。

  谁都知道手术必须要做,但情绪控制不住,从心理上晏轻南就接受不了沈景远死在手术台上這样的结局。沈景远住了多长時間院,晏轻南就在医院跟着待了多少天。

  隔着一扇门一堵墙,沈景远经历的他都经历了一遍,沈景远沒经历的他好像也经历了。

  人這么忍着总有一天会爆发的。

  但爆发完了還是要面对现实。

  那天傍晚天边出现了晚霞,晏轻南朝着窗坐,沈景远趴在他身上也往窗外看。

  晏轻南把他头发拨到耳后,手指捻着他耳廓,說:“东西我帮你保管,你最好能自己都带回去。”

  “你走之后我会经常去看你的,”晏轻南指尖一顿,“但是以后要是带了别的人你别生我气。”

  沈景远听完轻轻笑了一声,翻身把脸贴在他小腹上,声音沙哑地說好。

  過了一会儿他蜷起身子,晏轻南感觉到几点湿润的温热。

  這些就是沈景远想听到的话,不管心裡是不是真的想听,晏轻南得說。

  晏轻南說完了沈景远才会放下一切面对他,痛也好,忍不下去了也好,只有這样沈景远才能把自己完完全全表达出来。

  只有晏轻南亲口告诉他,他的去世不会让他在一個叫沈景远的阴影裡停留一辈子,否则沈景远一定会推开他。

  五五开的概率就两個结果都要面对。

  晏轻南看着窗外不属于故乡的天光,眨了眨眼,一只手抬着沈景远脑袋,一只手盖上他脸抹掉他眼泪。

  “小远,我和你一样,我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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