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叹尘世虞诈
他妈的,人老了眼睛花了,脑子也跟着僵硬了,什么事都跟着想当然了。李忠在心裡骂着自己不中用了,他的两只手也是笨笨地为自己换着滑雪靴。
小姑娘看着他那笨拙的动作太慢了,伸出手去要帮他。
“不用!”李忠冷冷地說,冷得像窗外飞舞的雪花让人寒心。
小姑娘的手寒冷地收了回去。
李忠在冷漠中,他看到小姑娘的手有些粗糙、很瘦小。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小姑娘,人也是瘦弱的,除了两只眼睛放射出咄咄逼人目光让人感觉到青春的活力外,再无诱人之处了。一個纵欲過度伤害了身体的瘦丫头。李忠這样评价身边的這個瘦丫头。可他细想一下,這事能随她自己的意嗎?
李忠狠狠地穿着滑雪靴。想到瘦丫头当小姐纵欲的事,他突然联想到了自己。人家纵欲是干這一行的,而自己呢?他妈的在别人眼裡就是被人看成個好色之徒了,自己真的那么好色嗎?李忠问自己。他无法回答自己。进足疗馆让异性足疗、上按摩院找女人按摩、洗桑拿睡小姐,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他都干過,可這些都是被别人拉去的,他自己从来沒有主动,有时被人拉得推都推不掉。现在就是有那么一些人从来不琢磨着怎样挣钱,而是老琢磨着怎样花别人的钱。
老黑他妈的就是那种人。
老黑是他的青干班的同学,长得五大三粗的、黑不溜啾的,所以同学中给他起個绰号叫老黑。老黑人黑,心比人還黑,什么饭都吃,什么屎都拉,什么钱都敢花。他在市裡的一個可有可无的政府部门当個科长。政府机关简编之前那可是個油水很大的部门。老黑吃吃喝喝是从来不花自己的钱,他也不会花单位的钱,一個小科长,单位的钱還不够上面的领导花,還论不到他花。可他总是能勒出钱来花、总是有人替他买单,不管那些人是不是情愿的,這单是有原因的买定了。
机关简编后,他们部门被合并了,合并后的职能削弱了,老黑的吃喝次数明显少了。可老黑是個不干寂寞的人,他总能找到机会花别人的钱。就在两個月前他跑到小城来了,找李忠口口声声想李忠了,其实想個屁,李忠在市裡时两人就不常来往,到了小城怎么会让他想起了呢?可是不管怎么說,老黑大老远来了总得管顿饭。
李忠选了個小城一個不起眼的小饭店,他们见面了。老黑一阵极为关怀的对工作、对家庭、对生活的问长问短之后又推出了他的哥们。
“我哥们,小孙。铁子,我們老铁了。他比你小多了,他是小老弟。”
“你好!”李忠客气在握了握小孙的手。
“不用客气。”老黑一摆手。“客气個啥呀,咱们都是哥们。再說了,你们都是小城人比我還近呢。”老黑真是实在到家了,实在得他到成了主人。“服务员,菜单!”
這顿饭在小城吃,李忠已经打算好了,是請他的饭的,可他到实在得喧宾夺主了。
服务员把菜单递上。老黑看了半天沒有他可口的。
“不用菜单了,我随便說几道得了。”老黑把菜单往桌子上面一扔。对着服务员說:“轰炸东京、中国足球、——”
“什么是中国足球?”
“這都不知道,饭店怎么开的?就是臭豆腐卤猪踢儿,臭脚嗎。還有——”
老黑一下子点了六、七道菜。三個人吃,老黑在老同学這裡也黑上了。
服务员走时,老黑又补了一句:“要快哟。”随后他又对李忠說:“老同学你不用怕,不用你請。”
老黑說這话时直晃脑袋,显得他多么大方、多么有钱。可李忠心裡有数,他什么时候花過自己的钱請别人吃饭。李忠只是在心裡笑笑,随他便吧,不就這一次嗎。
一会儿功夫服务员便端上了李忠叫不上名的两道菜,香味随着蒸汽的飘起迷漫在空气中,扑面而来。看上去便有食欲。還是老黑会吃呀。
“喝点什么酒?”服务在问老黑,她把他当主人了。
“四星国粹先来两瓶。”
他妈的老黑真能摆谱。四星国粹那得多少钱呐?只有花公款时才不会让人心疼地四星国粹,今天算是让他黑上了。李忠這样想。
酒、菜上齐了,還是老黑不见外地把自己当主人开始张啰。
“来老同学,好长時間沒和你喝了,想死我了,干一個。”
老黑說着一杯酒便进肚了。
李忠看他喝酒的姿势便联想到他那腐败喝起来的肚子。你說机关精简为什么就不把這种人精简下去呢?机关职能转变成服务型,他這种人能为谁服务啊。
“哎我說老同学,别光看呐?客气啥呀,我都干了,你喝呀?”老黑冲李忠說完又转向孙老弟。“你喝它,装啥呀装!”
孙老弟:“我在等李大队呢。”
“老同学,干了干了!”
李忠把酒喝干了。
“哎!我說老同学,你也太老实了。老实人在這個社会是混不下去的。你知道嗎?政绩不是干出来的,是吹出来。人缘也不是靠老实维护出来的,是靠一起干坏事互相兜底兜出来的。沒一起干過坏事的人,谁相信你呀?”
老黑很得意他的這套仕途哲学。他大嘴吃菜、大嘴喝酒。半個小时后,一瓶酒进去了。李忠也被他的吃像弄得晕晕呼呼的了。
李忠起身想上卫生间。
“你干嘛呀你呀?才几杯酒你就想跑?還沒唠主题呢?”老黑急了。
“我上侧所。”
“那我跟你去。”
在卫生间裡。两人站在便池边放水。
老黑:“你跑啥呀,這顿饭又不用你花,让我小老弟花。”
“我們同学相见的事,你家来陪你就不错了,干嘛让人家花?”
“這事你别管了。只要你把前天你们扣的那台车放出来就行。”
“哪台?”
“喝酒上马路牙子的那台?”
“什么?”李忠想起来了,前两天是扣了一台酒后驾车上了马路牙子后又撞上路灯的货车。“你說那台?”
“什么什么的,都像你這么认真共产主义昨天就实现了。你只要从轻处理就行了。”
“怎么从轻?”
“這事你還不会呀?你這個大队长是啥也不是呀?這事還难为你了怎么的。你要是感觉吃亏了,一会儿再给你安排個小姑娘。”
“算了。”李忠想:从轻就从轻吧,一来是老黑归老黑,人是黑了点,可也是第一次向他张口。二来是那台货车虽然是酒后驾驶,但司机酒并沒喝多,车速不快,也算是初犯吧。
“什么算了?”
“哦!我說的算了,是从轻处理。安排小姐那事就算了。”
“那不行,安排小姐你不去,我怎么去呀,我不也跟着黄了嗎?回去喝酒!喝完了听我的。”
“给人铁哥们办事你怎么也這样啊?”
“给谁办不得吃点喝点?不吃他的吃谁的,這就叫有人挣钱有人花嗎!你就别管了。”
老黑是够黑的了。
回到酒桌上,又开始喝。老黑是吃别人的从来都放开了酒量地喝。他什么都不顾及,要是這事他给铁哥们办不成,他老黑也会這么喝的。
后来喝了多少酒,李忠记得了。再后来怎么玩的小姐,李忠也记不得了。他只记得他与陈丽丽有了偷情那种关系后,他再去玩小姐還能不能对得住陈丽丽。想到陈丽丽,李忠在她的身上总是能让他的心动起来。
這年头,两性间的事谁他妈的能說清楚。真是到了百花齐放,百家争疯的年头了。牡丹花到高贵,开了照样招蜂引蝶;牛粪到让人恶心,可也有死克朗子围子;有人喜才(财),有人好色,有人穷得叮当响,還想从身上济出点钱来买官過官瘾,再从公款中挤出点钱来去按摩院装阔,找個便宜小姐放一炮。苍蝇到挺招人烦的,可他有很强的生存能力,60年代时伟人号召9万万同胞除蝇,但還是让它生存下来了。如今它的生存环境還放宽了,牡丹花是招蜂引蝶,但也保不准会招那种有钱有势的特殊苍蝇。荷花出污泥而不染是她沒成熟,等成熟了便开始招蜂引蝶了。80后的這代人早熟看得透,而我們60年代的這一批人又怎么了?過去到穷,沒有杂念,现在是吃饱了撑的,把yu望撑大了。
社会疯了,不疯的人跟不上时代了。
李忠在胡思乱想地为自己的行为洗脱着责任。滑雪靴终于被他那两只笨拙的手穿好了。李忠站起身来抓起雪杖又去伸手去取滑雪板。瘦丫头却抢先伸手抓起了他的滑雪板。
“我自己来,你就老实地呆在這裡吧!”他不能与這瘦丫头搞得太近,那样会对不起陈丽丽的。
瘦丫头沒理他,咄咄逼人的大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扛起他的滑雪板便往滑雪场地走去。
“你——!”李忠穿着滑雪靴、夹着雪杖,他的行动也和杨升一样成了大熊猫,两脚被滑雪靴板得僵硬,他追不上瘦丫头。
瘦丫头却行动自如地出了大厅,李忠只好气呼呼地跟在后面。
室外的空气有些寒冷。北国的冬天就是在寒冷中锤炼着人们的发疯了的神经。一股寒风夹着雪花吹来,李忠感觉脸上点点的冰凉。他妈的,玩的就是這种冰凉、這种刺激。
“去初级场。”李忠向前面的瘦丫头喊着。他的滑雪水平连初级的也够不上,他自己知道自己啥水平,别的场地他根本不敢去尝试。
瘦丫头扛着他的滑雪板在他的前面10米处停下,她不知道哪裡是初级场子。她回過头来看李忠,等待他的指点。
“那边、那边。”李忠用手势引导着小姑娘。他吃力地挪动着滑雪靴进入了挂着初学者的滑雪场地。
“好了,你就把滑板放在那儿吧。”
瘦丫头在进入场地后,便放慢了脚步。听到李忠让她放下滑雪板,她便顺从地把滑雪板放在了雪地上等着他。
李忠走了過去,不客气地用穿着滑雪靴的一只脚用力在滑雪板上一蹬,滑雪板便扣在了滑雪靴上。他再抬起另一只脚向另一只雪板蹬去。可是扣在雪板上的那只脚随着雪板向前滑动了一下,李忠的身体失了平衡向后仰去。瘦丫头赶紧上前去扶他,他和她滚到了一起。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