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071紅袍的囈語（中上）
小黑點了點頭，“我試試。”
冷氣從小黑的手中蔓延。沉下心後，他能清楚地感知到體內寒流的走向，他想要回應蕾西的期待。
寒冰頃刻覆上壁面，凝結成層次不齊的冰凌，褐色的石壁瞬間化爲透徹的晶瑩。堅實的冰牆掘地而起，將圓形祭壇的兩處通路堵住。
正想要散去前往道口的紅袍們，驚詫地環顧周圍，已被寒冰覆蓋的穴窟。
這樣的驚異和不解，在紅袍中某人說道是書羣所爲時，讓所有的信徒都提起了警惕。
蕾西意識到，看來書羣對於他們來說不算陌生。她摸了摸小黑的腦袋，誇讚孩子做的不錯。
小黑低頭輕輕嗯了一聲，想着，這稱不上什麼殊榮，能爲他們獻上一份力量的話再好不過。
麥基咧嘴笑着，恢復了平時的囂張氣焰，“那我就不客氣了，這羣垃圾交給我。”
“去吧。”蕾西說着。
麥基縱身一躍，落在祭壇的中央，腳中泛起術陣，踢碎祭祀的石板。
紅袍信徒們滿臉的不可置信，向來隱祕的洞窟居然真的出現了入侵者。他們紛紛從袍中掏出火銃，槍聲四起，子彈肆虐地飛指向麥基。
在到達麥基的身周時，子彈似是收到了什麼阻礙，驟停懸浮在空中。
麥基睨視着他們，倏然間將全部子彈猛轉方向，衝着周圍的信徒們掃射而去。
被擊中的信徒們，身體受到衝擊血水飛濺倒地。有不少的信徒開始呼喊求救，也有人拿着短匕衝來準備殊死一搏。
麥基在人堆裏應付着接二連三的紅袍，對付他們十分輕鬆，甚至連戰鬥的快感都享受不上。
在穿梭擊潰大部分信徒之後，麥基很不幸地腳下一滑，以特別“優雅”的姿勢摔得啞口無言。
他是頭朝地的，用臉作的急剎。
麥基立馬坐起，衝着上方正在看戲的蕾西吼道，“有必要連地面一起冰凍嗎？！快讓小黑把這個令人火大的東西解除掉！”
蕾西聳肩，笑盈盈地回了句，“聲音小一點，好吵。”
麥基斜着眼，碎念一句，可惡的王女，盡是喜歡看別人出糗的嘴臉！
見麥基分神，僅剩幾個紅袍手握短匕向着他衝去。
驟然出現的黑煙，將這些欲要偷襲的人悉數貫穿。
亞修不知何時出現在下層的祭壇，瞥了一眼麥基，“被這種人殺掉的話，毋庸置疑，你會成爲猶門歷史上第一個，且是絕無僅有的恥辱。亞摩斯一定會感動哭的。”說完，扭過頭去掩嘴憋笑。
麥基朝着亞修就是一頓狂轟亂炸。
蕾西抱起小黑，從高處躍下。看着被剿掃乾淨的祭壇，她踱步前往女屍的身邊。
冰冷的軀體在沙礫中顯得灰白，蕾西伸手，緩緩闔上屍體的雙目。
抱歉，未能帶你回家。
小黑解除冰控，厚實的冰牆驀然消失，沒有留下一滴殘餘的水珠。
兩條深邃的洞口再次呈現在他們面前，也許是冰牆的作用隔離了聲響，沒引起裏面的騷亂。
蕾西隨意挑了一條隧洞，“我去這邊，你們三個去另一側。”
“不行。”
“不行！”
亞修和麥基少有的異口同聲，對於她的安排着實不滿。他們互看了一眼，臉上飄過些許訝異。
“……”蕾西沒有反駁，他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默契了？
麥基撓了撓頭，提議道，“這種情況下，怎麼看都是兩兩分開吧，我和小黑都是書羣，瞧不起誰呢？你說對吧小黑。”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小黑，愣愣地點頭，他也不放心蕾西單獨前往。
亞修這次沒考慮蕾西的提案，直接拉過她，往着隧道走去。丟下一句，“你可別死了。”的話給麥基。
麥基則擺手，“要死也死在你後面，長不高的豆芽。”
蕾西看着比自己高近半個頭的亞修，安撫了他幾句，纔沒使他折返回去揍麥基。
四人在祭壇這短暫分別，朝着岔道而去。
幽深的隧洞，比剛入洞穴的窄道還要低矮，壓得人喘不過氣。
亞修走在蕾西的前面，小心翼翼地探察。這裏每隔一段距離就掛有古舊的油燈，倒不像原先那麼晦暗，道路也是經過打磨清掃，沒有多餘的石子沙塵。
自從進入這條洞道以來，蕾西偶爾會聞到一股味道，隨着深入，這股味道也愈加濃郁。那不是難聞的氣味，甚至可以說是清香。當她詢問亞修時，他卻說沒有聞到任何異樣的香氣。
蕾西猜測這是用來覆蓋洞穴中血腥味的薰香。
順着更加深入的摸索，他們放輕腳步，微察着所有能夠判斷情況的細小動靜。
輕微的啜泣聲漸入耳中，逐而化爲陣陣的起伏，從前方傳來，迴盪在密實的洞穴上空。
蕾西和亞修對視一眼，達成了一致，這些來自女人的哭聲，就在不遠處。
他們循着聲音，找到了一扇破舊的木門。門鎖是開着的，裏面是低啞抽泣聲的源頭。
蕾西拿過外牆懸掛的油燈，走入並且照亮石間的內部。
十來個手腳被麻繩束縛的女子，年紀都不算大。她們穿着粗製的布衣，露出肌膚的地方，刻着明顯的鞭痕。其中的幾個，和伊爾瑪她們一樣，臂彎內側佈滿利器的劃痕。
這些是獵溺宗教的實驗品。
看到有人進來，她們灰髒的臉上驚恐萬分，嗚咽下眼淚不斷掉落。
蕾西慶幸此刻她們被蒙上了嘴，不然大概會驚叫出聲。她提起油燈，火光在她雙眸中晃動，在脣邊比着手指，“噓——”
“我是來救你們的。”她說着。
她們的神色仍舊半信半疑，面面相覷並用眼神交流着。
蕾西解開一個女子身上的麻繩和封住嘴口的破布。
女子無措之下，本能地張口，在尖叫出聲的那刻，蕾西及時捂住了她的嘴。
“不想死的話就乖乖聽話。”她的語氣低沉，夾着些怒氣，引起後方不少女子們的懼怕。
亞修無奈輕嘆，蕾西的遣詞用字彷彿是在恐嚇他人。
於是替她解釋道，“我們與紅袍無關，從衣着就可以看出。何況，宗教中的人會和你們開這麼無趣的玩笑嗎？時間緊迫，請各位配合，不要驚動信徒們。”
帶着她們在狹小的空間內打鬥，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亞修的話落，女子們被恐懼支配的頭腦也慢慢清晰，其中幾人不停點頭，表示會聽他們的話。
見大家不再緊提着心，蕾西和亞修開始動作利索地給她們鬆綁。
一個女孩兒在被解綁的那刻，拉着蕾西的手哭訴道，“我求求你……求你也救救我的朋友……”
女孩兒告訴她，朋友的手上戴有漂亮的七色手環。朋友在儀式中活了下來，被帶去了別處。
蕾西掃過女孩的模樣，面貌可人，似在哪裏見過。她一時之間沒能想起，只是答應了她的懇求，說了簡單的“盡力”兩字。
“亞修，先帶這些人出洞窟。去外面等我。”蕾西語氣平淡。
“可……”
“還有一件必須我親自去做的事情。”她有條不紊地說道，“在保全她們的情況下和信徒起衝突會很糟糕，這裏還剩多少信徒無法預料，但我一個人是不成問題的。”
在多番躊躇後，亞修說道，“好。安全送出她們後，我會第一時間回來找你的。”
“那一會兒見。”
她說完，不假思索地走向門外深諳處。
也難怪剛纔在祭壇鬧出的動靜沒能傳至此處，她望着似是無限延伸的通道，自覺走了很久，依然還未見到隧道的盡頭。
按照女孩的說法，這裏還有另外關押宗教失敗品的地方。
蕾西嗅了嗅，那種僅有她能聞到的香氣變得尤爲濃厚，甚而有些刺鼻。
一聲渾厚的男聲響起，蕾西輕步上前查看。
虛掩的木門，屋內充足的光源透着門縫灑出。這扇門上的門鈸簇新，也不像剛纔關押女子的那般破舊。
說不定是什麼大人物的住所。
男聲似在安慰誰，斷斷續續地說着“再堅持一下”之類的話語，語氣壓抑着哭腔。
而回應他的，是一個女人虛弱的聲音，“已經堅持了這麼多年了啊……我有些疲累，親愛的。”
蕾西湊近門縫窺探，才意識到這個屋子就是香氣的來源。石桌上的香爐所冒出的煙氣，讓她差點咳嗽出聲。
她的視線轉到屋內所在之人身上，穿着紅袍的男人，和躺在牀上病怏怏的女人。
男人的紅袍有所不同，在衣領處彆着銀質徽章，那是象徵獵溺宗教的鐮刀徽標。
他緊握住女人枯瘦的手，鼓勵道，“不要放棄，親愛的。我們的孩子還有救，實驗在不久之後就會成功。你的身體也會慢慢好起來，到時候我們就離開這裏，回到原來的家，好嗎……”
他像是在哀求。
女人沒有回答，靜默地望着他。
“對了！我們找到了魔女的蹤跡，那位大人一定會爲此高興，慷慨地分給我們血液。”男人繼續說着，話語間充滿希望，也想將這份好消息帶給萎靡的妻子。
爲了復活孩子而犯下的蠢事，主教和他的夫人……這一系列的信息在蕾西的腦中拼湊。
她記起紅面鬼發願時所提及的故事。此刻這個屋內的人，正是好心收留紅面鬼的，獵溺的頭目和他的妻子。
也是造就荒誕的倡辦者。
蕾西緩步上前，推開木門。
看來答應紅面鬼的第二個願望，很快能夠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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