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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源

作者:未知
江城示意仆人们都退下,关上门。陈相与的身份還不能暴露。 江世钦一脸疑惑被她拉着坐下。“什么事啊,這么神秘。” 江城看向陈相与,只是笑,一時間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陈相与放下酒坛直戳了当。“小世钦,我是你陈叔叔。”反正江城跟江西泽都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不差江世钦這一個了。 江世钦下意识反问:“哪個陈叔叔?” 陈相与道:“你有几個陈叔叔?” “就小时候送你小蛇玩你偷偷藏在被窝裡,把前来打扫的嬷嬷吓病的那個。” 被提起幼年调皮往事,江世钦先是脸一红,而后恍然瞪大眼睛。“陈……相与叔叔!”他从不曾大声說话,可见是有多激动。 陈相与一脸欣慰点了点头。 江世钦看向江西泽。“這是真的嗎?” 江西泽嗯了一声。 陈相与无奈。“真的假的你问他作甚,信他不信我啊。” 江世钦脸上的惊愕缓缓转成了笑容,眼神炯炯道:“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真的太好了……”他拉着陈相与的胳膊,来来回回打量着。 陈相与任他拉扯,无奈笑道:“江城主?” 江世钦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過幼稚,如今他身为一城之主怎能如此失仪,松了手羞愧红了脸,低下头道:“陈叔叔莫要打趣我……” 他越脸红,陈相与越想打趣。“你瞧瞧你,像個大姑娘一样,都是做家主的人了,還這么爱脸红,许是脸皮薄。你看看西子……看吧,他的脸皮多厚,我就沒见他羞過。” 江西泽对此不置一词。 陈相与继续道:“你這样容易羞,以后遇到喜歡的姑娘岂不连头都不敢抬,何时才能成家啊。” 江世钦温和一笑。“我也沒打算成家,這幅身子朝不保夕,娶了谁都是拖累。” 陈相与道:“胡說什么呢。你只是体弱一些罢了,好好调理总会好的。” 江世钦笑了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能活几日算几日便是。只是……”他看向江西泽。“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无垢。” 陈相与道:“你别操心他了。”他看得出来,江世钦气血两亏,恐难长寿。所思所想难免多了些,但這样耗费心神更是折损寿命。“西子他比你懂事多了,之前還承认自己有喜歡的姑娘……” 江世钦的面容变的有些古怪,疑惑的看向江西泽。 江西泽看着陈相与,缓慢而又淡漠道:“陈相与,你可以闭嘴了。” 陈相与道:“我是为了你好,你哥是羞,而你又過于端着,你们俩這样……” 他還未說完,饭堂的门便被人粗暴的推开了。 林海源朗声道:“我就听說家主身体不适,多次来探望都說你在休息,家仆拦着不让进来。我实在担心就硬闯了,江城主不会治我的罪吧。” 他背着手大步跨了进来,不急不缓扫過在座众人,看到陈相与时,目光停留的久些。 江世钦起身,温和笑道:“哪的话,林长老关心我才会如此,我們刚好在用饭,长老若不嫌弃一起坐吧。” 若是别人說這话,林海源会觉得他在刻意压制心中不快。 但江世钦這么說那就是真的不介意,這人心思单纯脾气更是好到出了名。 江世钦看向林海源身后站的女子莞尔:“小锦也来了,好些日子不见,快来坐吧。” 林海源摆明了是在给他难看,可江世钦全然不觉,依旧礼数周到招呼着,說话温言细语,沒有任何怒气与不悦。陈相与一直觉得,江世钦把江临晚的憨劲随了個十成十,叶婉婉的精明他一点沒随到。不知是缺心眼還是怎么着,无论对待朋友還是仇人,都是一副低眉顺目的温和面容,就算别人打他一巴掌,他都会反過来问问别人手疼不疼,俗话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江世钦就是连急都不会急。泥人還有三分火呢,江世钦是淋了水的,沒有丝毫火气。這幅缺心眼,旁人是装都装不出来的。 林海源闻言不客气的坐下,林云锦则是行了礼后道了打扰才入座。 陈相与端着酒杯暗暗打量,這就是那個林海源。 回来的路上听江西泽說了,当年明月山庄受创,此人趁机拉拢江家长老,這么多年已经吞并明月城所有外姓家族,势力直逼江氏。 林海源坐下后江西泽便起身走了。 林海源拾起筷子,拨弄着面前那盘菜。“剑尊的脾气可是越来越大了。” 江世钦赔笑:“无垢喜静。” 陈相与明白,江西泽面对林海源不砍了他已是极大隐忍,跟他坐在一起虚与委蛇的吃饭,真是想都别想。 林云锦许是觉得自己父亲言行有些過分,适时出口解围。“江城主的身体怎么样了?” 江世钦道:“好多了,前些日子中了蛊,多亏這位陈先生搭救。” 他的心思是江家最为浅薄的,事到如今一点都不怀疑自己中蛊是林家所为,可江西泽那個木头都有推测了。陈相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林云锦惊疑:“中蛊,怎会這样,查了沒有,這可不是小事。以后吃穿用度要多小心。”說话间身体忍不住前倾,那模样恨不得越過桌子亲自检查一番才放心。 陈相与抿了口酒,這姑娘有点意思。 林海源端起酒杯,对着身旁的陈相与道:“想必這位就是陈先生吧。林某敬你,救我江家家主。” 陈相与受宠若惊,慌忙道:“不敢不敢。”论演戏,他可不会输给任何人。 林海源道:“不知先生怎么称呼,师承何处?” 陈相与道:“性陈名皮,师承乡野散人,這几年灭蛊风头盛,师父不让我透漏他老人家名讳,林长老见谅啊。” 林海源笑道:“自然。” “先生来此处多久了?” 陈相与道:“不久不久,刚从村裡出来。”略微尴尬压低声音道:“這不在酒楼裡闯了祸,在江家地盘闹事,被抓回来了,阴差阳错给家主解了蛊,這才捡回一條命。” 林海源笑道:“怎么会,听說剑尊十分看中你,出行都让你跟随。” 他在暗指江西泽带陈相与去白帝城集会。 此为机密。 但林家在明月山庄有不少暗探,外加上小白门主,林海源自然是知道的。可他就這么理所当然的說出来也太猖狂了。 陈相与故作为难:“我也是迫不得已,毕竟现在炼蛊之人犹如過街老鼠,背靠大树好乘凉嘛,有剑尊护着,起码安全。” 林海源把声音压的极低。只有二人能听到。“少管闲事就安全了。” 陈相与心裡不由冷笑,表面却附和道:“长老說的是。” 二人就這样你来我往的扯了個把时辰,林海源才离开。 送他出门,江世钦十分疲倦,被江城送回去休息了,今日可算操劳不小。陈相与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看着林海源大摇大摆的出门,眯起眼睛轻招手道别:“老狐狸,等死吧。” 回到饭房,把沒喝完的酒拎上,似醉非醉时摸去厨房,刚好遇到第一天来时碰到的福伯。 這老仆人低着头,依旧是一身洗的发白的仆人装,沒留神撞上了陈相与。 福伯赶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陈相与道:“沒事,是我喝大了。” 一看是陈相与,福伯面上露出喜色,连那双浑浊地眼睛都亮了几分。“陈先生,您可回来了……” 陈相与道:“是啊,回来了,怎么了?”他与這人也不熟,不明他面上的喜从何来。 福伯嘀咕道:“沒什么,沒什么,您回来了就好……” 陈相与道:“有点心嗎?甜甜的那种。荷花酥最好,再浇半盏蜂蜜。” 福伯连连点头:“有有,刚做好的。是要给小少爷吃” 陈相与道:“不是,给二少爷。” 福伯回厨房端了一盘荷花酥出来,红白相间,酥皮一层层盛开。這点心以莲蓉为陷,也有喜豆沙的,碾成千层改刀蒸熟后便做出了层层花瓣盛开样子,中间点一粒嫩白莲子,按照陈相与要求又在上边淋了层焦黄蜂蜜。不仅好看,闻起来也是香气四溢。 陈相与接過,又问:“有酒嗎?要醉海棠。” 福伯道:“酒是有,但沒有醉海棠。夫人死后,山庄裡就沒有醉海棠了。” 陈相与疑惑:“那我平常喝的醉海棠哪来的。” “许是西子藏起来了,我直接去问他。” 陈相与這個酒鬼想,醉海棠這佳酿可不就得好好藏着,酒窖应该找個旁人不知道的隐秘之处。江西泽做得对!端着点心往外走。 福伯叫住他:“先生。” 陈相与回头。 福伯犹豫道:“小少爷……醒了嗎?” 陈相与道:“還沒呢。” 福伯道:“那身上的蛊解了嗎?” 陈相与脸颊因醉意微红,甚至比刚才多出抹笑意。“還沒呢。” “這……”福伯有些着急,垂头眼睛四处乱瞟。“這可怎么办……” 陈相与无奈道:“我也沒办法啊,小星星乃是双脉体质,断然不能跟江城主用同样地方法解蛊。而下蛊者地层次我又不知,别地方法实在不敢用。” 福伯道:“那该怎么办……小少爷還這么小……” 陈相与跟着感慨:“是啊,可惜了那么一個好孩子。” 老仆就眼巴巴地瞅着他唏嘘感慨走远。 陈相与穿過回廊,绕過几所庭院来到江西泽的小筑。 院中有几颗硕硕梨花,洁白花瓣层层铺了一地。陈相与上次来时喝醉了沒细看,這次一琢磨果然是個讲究的好地方。黄木墙壁上雕刻一排排苍松云烟,屋子四面通风,窗户几乎开到地面,雕花窗扇拢着白色软烟罗,回廊前的帘子雪白,下方坠着流苏,随风轻扫黄木阶板。 陈相与不由赞叹,這可比他当年住的雁回峰好多了。 他抬手敲了敲门,沒有人应。 又敲了敲,江西泽才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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