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我……哭了?”鬱聲微怔,片刻後,想起了夢裏的畫面,驚慌地掀開被子,“娘……我孃的牌位呢?”
“已經放在祠堂裏了。”穆老四眼疾手快地將鬱聲抱在懷裏,順勢按住他瘦削的脊背,“聲,等你的燒退了,我就帶你去看你娘。”
“不,我現在就要去。”鬱聲一口拒絕,還把穆四哥的手拍了開來,“我要去看我娘!”
他說話間,眼角泛起了溼意。
夢中種種,如真如幻。
鬱聲曉得,若他娘泉下有知,必定也會說出夢裏說過的那一番話來。
因爲他娘想讓他過好日子。
可他也想做有孃的孩子呀。
穆老四眼見攔不住鬱聲,眉心緊蹙,擡手拎起方纔剛掛起的皮子,披在了他的肩頭:“罷了,你要看,我便帶你去看。”
“……只一樣,你不許再哭了。”
鬱聲含糊地應了聲,算是答應。
可穆聞天將他帶去祠堂,他看着孃親的牌位,還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聞訊趕來的三姨太急得直跺腳。
“老四,我就去車站看了一眼老六,你怎麼就把聲惹哭了?”三姨太一邊用帕子替鬱聲擦淚,一邊焦急地安慰,“聲啊,三媽媽知道你難過,可……可人死不能復生,我也不求你將穆家當成自己的家,可日子總要過。高興是過,難過也是過,既然要過,爲何不高興一點呢?”
鬱聲聞言,眼淚流得更兇了。
“聲……哎喲,聲啊!”三姨太嚇了一跳,將他摟在懷裏,語無倫次道,“你是不是不想把你孃的牌位放在穆家的祠堂裏?那三媽媽再……再幫你想辦法,你別哭,我們再想辦法嘛!”
“不……不是的。”鬱聲抽抽噎噎地搖頭,“三媽媽……”
他擦去眼角的淚:“三媽媽,我……我不是不願我孃的牌位放在這裏,我只是做夢……夢到我娘了。”
“夢到你娘了?可真是心疼死我了。”三姨太捧起鬱聲的臉,看他腫成桃子似的雙眼,心裏有氣捨不得向他撒,就去惡狠狠地瞪穆老四。
穆老四有苦難言,摸了摸鼻尖,偷偷將手放在了鬱聲的腰間,瞧着要多霸道有多霸道。
可惜,穆老四的霸道暫時入不了鬱聲的眼。
鬱聲沉浸在悲傷中:“三媽媽,我娘……我娘知道我過上了好日子,可她……可她沒有……。”
“傻孩子,哪有娘不想自己的孩子過好日子的?再說了,這叫什麼好日子?”三姨太心酸不已,眼裏也冒出了淚花,“聲啊,你的好日子還沒開始呢。”
鬱聲一噎:“還沒開始?”
“是啊,你是咱穆家最小的少爺,也是老四的媳婦兒,這剛成婚,就又生了病,好日子可不是還沒開始嗎?”三姨太眼見他不再掉眼淚,趕忙將他推進穆聞天的懷裏。
三姨太原以爲鬱聲在穆老四的懷裏會高興,卻不料,鬱聲剛栽進穆老四的懷抱,就立刻掙脫了出來。
“怎麼了這是?”三姨太心裏咯噔一聲,暗道不妙,“聲,老四又欺負你了?”
“什麼叫‘又’?”站在一旁的穆聞天急了,“三媽媽,您可別瞎說。”
“別吵吵。”三姨太秀氣的眉毛兀地挑起,將鬱聲拉到身邊,仔細詢問,“聲,老四是不是欺負你了?你別怕,三媽媽給你做主。”
鬱聲委屈巴巴地點頭:“三媽媽,我要……我要和四哥分房睡。”
這回心裏咯噔的人不是三姨太,改換穆聞天了。
穆聞天急得抓耳撓腮,生怕真的分房睡:“聲……”
“好。”可惜,三姨太慣着鬱聲,不顧穆老四的阻攔,一口應允,“今晚,我就讓你四哥睡到你先前住過的院兒裏。”
“謝謝三媽媽。”
“謝什麼?都是一家人。”三姨太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問,“還生氣嗎?要是不生氣了,就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和三媽媽一起去喫飯,好不好?”
鬱聲乖巧地點頭,看也不看身後的穆四哥,當真去三姨太的屋裏喫飯去了。
“媽了個巴子。”被留在原地的穆聞天苦笑着望着自己的掌心,自言自語,“人那麼嬌氣,你怎麼就控制不住呢?”
他修長的手指沾上了潔白的雪。
穆老四目光微凝,彷彿看見了鬱聲被白濁弄髒的手指,鼻子一癢,差點又流鼻血。
天色昏沉,風捲起雪呼嘯而來。
許久以後,穆老四啞着嗓子,頭疼地嘆了口氣。
鬱聲和穆聞天分房睡的事,在穆家掀起了驚濤駭浪。
“驚濤”在穆老爺子心裏翻涌,“駭浪”打在穆老四的身上。
“老四,你可是最讓我放心的兒子,如今怎麼也開始犯渾了?”穆枯山納悶不已,“老六和老七忙着整理鬱家的家產,還沒從車站回來,你倒好,把聲給氣着了。若是他們回來,見到你們倆分房睡,會怎麼想?”
穆聞天惦記着鬱聲,不停地看牆上的石英鐘:“爹,我把聲扛回屋就好了。”
穆老爺子聞言,一巴掌拍在手邊的桌上:“你說的那是人話嗎?”
“我……”
“聲是人,不是什麼物件兒,還扛回屋……你當自己是土匪嗎?”
“聲是我的人。”穆聞天說話間,眉宇間涌起淡淡的匪氣,“不能扛就抱,不能抱就摟。”
穆枯山眼前一黑,差點氣死。
穆聞天再次看了眼牆上的鐘,見時間不早,不再與老爺子多言,乾脆利落地推門,埋頭跑進了風雪中。
他沒去鬱聲曾經住過的院兒,而是徑直奔自己的院兒去了。
在穆聞天的字典裏,從來沒有“分房睡”三個字的存在。
就算天王老子在,也不能攔着他和鬱聲一起睡。
穆聞天邊走,邊盤算見了鬱聲要如何哄,卻沒想到,還沒走到院前,就撞見了裹得嚴嚴實實,在雪地裏小跑的鬱聲。
“四……四哥?”鬱聲也驚着了,甚至忘記要和穆聞天冷戰,喫驚地張大了嘴,“你怎麼在這兒呀?”
“你在這兒,我當然也在這兒。”穆聞天單手摟住他的腰,把他抱在懷裏,“倒是你,病沒好,瞎晃悠什麼?”
鬱聲面色微紅,支支吾吾:“我……我去看看三媽媽。”
“大晚上的看三媽媽?”穆聞天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謊言,“別蒙我,說實話,要去做什麼?”
“我……我……”
“罷了,進屋再說。”穆聞天不等鬱聲編出理由,直接將他扛在肩頭,大步流星地進了屋。
趴在棉被上的雪貂聽見腳步聲,揚起了小腦袋。
它看看穆老四,又瞧瞧被穆老四扛在肩頭的鬱聲,狐疑地用爪子抓了抓腦袋。
“四哥……”被扛進屋的鬱聲蹬着腿掙扎,“快放我下來。”
穆聞天聞言,擡手打他的屁股:“發着燒還有勁兒鬧?”
言罷,將鬱聲放在炕上,兇巴巴地命令:“給我脫衣服,麻溜地睡覺!”
鬱聲栽進棉被,鼻子發酸,氣咻咻地脫起衣服:“早知道四哥這麼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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