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沈染轩第一次见到顾屿就知道他是個心事很重秘密很多的人,那人毕竟是自己喜歡的人，他难免会好奇在他身上究竟发生過什么，但他也知道顾屿是個自尊心很强的人,即便是自己去问也不一定会說,因此這么多年下来他很少主动去询问顾屿的私生活。
其实他很早就注意到了，顾屿对喻冉似乎特别关心。
读书的时候顾屿就特别关注娱乐新闻,准确地說,他关注的都是特定某個艺人的新闻。而這個艺人不是别人,正是喻冉。
顾屿就和所有追星的女孩们一样,会收藏關於喻冉的所有的新闻,会收藏他的所有歌曲并且为他们专门建立一個单独的列表，甚至偷偷攒钱去看喻冉的演唱会。
为此，沈染轩很长一段時間都把喻冉当做自己的潜在情敌，每每想起来就心裡泛酸。
關於喻冉代替张代成为节目新导师的事情，沈染轩和其他几位导师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的。沈染轩得知這個消息之后最先想到的是——喻冉成为节目导师,顾屿应该会很开心吧。
虽然一想到顾屿以后的注意力都会放在另外一個男人身上心裡就酸溜溜的，但又觉得喻冉的到来或许会激起顾屿的斗志也說不定。只是他万万沒想到，偶像的到来，不仅沒有激起顾屿的斗志,反倒是让他坚定了退赛的决心。
在他问及退赛是不是因为喻冉的时候，顾屿沒有否认。
沈染轩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为什么？你跟喻冉有仇？”
“当然不是。”顾屿矢口否认,眼神一黯,低声說，“我們根本就不认识,哪谈得上有仇。”
沈染轩敏锐地觉察到了他在這话的时候语气裡的低落。
他又问：“你不喜歡他？”
顾屿突然沉默了下去,良久苦笑着摇了摇头,苦涩地說：“說实话，這么多年我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沈染轩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对对面的人過于熟悉，因此即便只是看似寻常普通的一句话也一下子让他听出了不寻常。
“你跟喻冉有关系？他是你的什么人？”他的语气是肯定的。
顾屿并沒有否认，只是缓缓抬起头，认真地望着沈染轩的眼睛說：“這個問題太复杂了，一时半会儿說不清楚，可以等我出去以后再說嗎？到时候我会毫不保留地把我的秘密都告诉你。”
沈染轩心神一动，顾屿的所有秘密……這個诱惑对于他来說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原本還想再劝一劝他的想法轻易地就动摇了。最后他只是沉声问：“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顾屿沒有丝毫犹豫。
他对自己发過誓，永远不会出现在那人的面前，永远不会去打扰他现在幸福的生活。所以這一次，他非走不可。
从沈染轩的住处出来，顾屿先去了练习室。
因为在沈染轩那裡耽搁了一段時間，他抵达练习室的時間比节目组规定的上班時間晚了将近一個半小时。不過由于他之前的表现太摆烂了，因此对于他的迟到竟然沒有一個人感到意外。就连他走进教室的时候都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大多都只是面色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就转回去继续各做各的了。只有顾斐然视线在顾屿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但是他当时在指导其他队友，因此也沒有說什么。
顾屿见状也不好上去打扰，在角落找了個位置坐下耐心等待了起来。
由于已经下定决心退赛，他现在连装样子都懒得装了，直接坐在角落裡看他们训练。
顾屿一直等到午休的时候才终于找到机会和顾斐然說话。這一次他故意拖到了最后，并沒有到点就走。等到其他选手都离开了，他叫住顾斐然。
顾斐然似乎是已经猜到了他的答案是什么，并沒有上来就问他要回答，而是很冷静地說：“出去說吧。”
這裡也摄像头也确实不是個說话的地方，顾屿点点头，和他一起离开了教室。他们并沒有往食堂方向走去，而是又把昨晚那條僻静的小路又走了一遍。
两人保持沉默走了一段路，顾屿率先开口。
“抱歉，”顾屿一想到今早起床的时候還决定帮他一把，结果這才一個上午就改变了主意，心裡愈发歉疚，“我恐怕不能帮你了。”
顾斐然面上冷静如常，像是早就猜到了会是這样的结果，并沒有感到意外，但是仔细看得话還是能发现一双眼似乎比刚才黯淡了一些。
“我明白了。”顾斐然点点头，声音冷静，還能心平气和顾屿拜托道，“昨晚跟你說的事希望你能保密。”
“一定。”顾屿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顾斐然越是冷静他的心裡反倒越是内疚，忍不住解释了一句：“我其实很想帮你，但是我遇到了一些事，现在不得不离开這裡。我准备申請退赛了。”
這一次顾斐然倒是真真切切地意外了：“你要退赛？！”
“嗯。”顾屿点头，“等会儿就会去找节目组說這件事。”
“为什么退赛？”顾斐然皱眉问，“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跟你无关，是我自己的原因。”顾屿淡淡解释了一句，但具体是什么原因，他沒有往下說。
和顾斐然分别之后他又一次去找了总导演。幸好這一次過去喻冉已经不在了，办公室裡只有正在谈事的总导演和制片人。
人還挺齐了，倒是省了自己的事。
顾屿這般想着，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进！”总导演的声音从裡面传出来。
顾屿深吸一口气，拧开了门把手。
裡面的两人看到顾屿都有些意外。
“顾屿，你怎么過来了？有事嗎？”总导演短暂的惊讶過后又很快冲顾屿微微一笑，虽然這個笑容不似面对喻冉时谄媚，但也能感受到些许温度。
只是五分钟之后，這個温暖的微笑就从导演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诧和严肃。
“你要退赛？！”总导演两條粗黑的眉毛都快连成一條了，脸色凝重地盯着顾屿。
顾屿坚定地点点头。
总导演沉声道：“理由。”
“私人原因不方便說。”
顾屿就看着总导演已经连成一條线的眉毛两端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总导演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情绪，语重心长地說：“顾屿，选手合同裡白纸黑字写着，选手若因私人原因提前退赛，需要赔付违约金一百万，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顾屿坚定說，“我愿意付违约金。”
总导演震惊地看着眼前這個面色坚毅的年轻男人，突然轻笑了起来，温馨提醒道：“一百万可是要一次性付清的，你拿得出来嗎？”
顾屿犹豫了一瞬，脑海裡浮现起离开沈染轩住处时沈染轩对自己說的话——如果你真的决定退赛我可以先帮你垫付违约金。换做以前，顾屿肯定是不愿意接受任何人的金钱救助的，但是眼下为了能尽快离开，他不得不接受。
他欠沈染轩的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再多欠一样。顾屿這般破罐破摔地想着，缓缓点下了头颅：“只要能让我退赛，一百万我会一次性付清。”
总导演原本是想用巨额违约金吓退顾屿的，沒想到他去意已决，顿时被梗得什么话都說不出来了，不禁跟制片人对视了一眼。
制片人是個三十来岁的女人，是圈裡的金牌制作人，制作出了好几款爆款综艺，是当之无愧的业界女强人。但是這位女强人的性格出奇地温柔，遇事沉着，即便再紧急的情况都能淡定从容。
现下听說顾屿要退赛她也沒有和总导演那般激烈的反应，只是淡定地抱着手臂听着两人的对话。等总导演被梗得无话可說了，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顾屿，你现在排名已经慢慢上来了，支持你的观众也越来越多，现在退赛不觉得可惜嗎？”
顾屿正想回答不可惜，制片人又打断他，面带微笑接着說：“顾屿，是這样的，咱们节目之前已经有一位选手退赛了，退赛的选手太多的话对于对节目的影响也不太好，而且你要是现在退赛的话你们组這些天来的训练也都白费了，你忍心看着你的队友们因为你的缘故這些天的努力付诸东流嗎？”
“……”
该說不說，在拿捏感情這方面女性就是要比男性精准。
女制片人完全沒有给顾屿說话的机会，晓之以情之后又紧接着动之以理：“选手退赛是件大事，你這么一走对后面的比赛都会造成影响。這样吧，你再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我們也再开会讨论讨论。你看行嗎？”
顾屿知道這只是敷衍他的說辞，不過从制片人和导演的态度也能看出，自己的退赛請求显然不会太顺利。垂眸略一思索，顾屿提了提嘴角，沒有再坚持，顺从地答应了下来。
顾屿离开后，总导演還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這么轻易就被女制片人說服了。
“他居然就這么答应了？！”总导演不可思议地道。
女制片人得意地笑了笑，說：“還是年轻了些，沒见過什么世面，估计是被我的话吓到了。”
“真的是這样嗎？”总导演有些怀疑，他对顾屿虽然了解不多，但隐隐觉得顾屿不是会被一句话就吓回去的愣头青，“我觉得他不会就這么放弃的，他想离开不是一天两天了。”
制片人却是不以为意，做了五年的选秀，什么样的选手他沒见過，什么样的情况她沒有遇见過。在這個圈子十几年她有自信能轻松摆平任何情况。
這种自信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然后在和节目组管理层开会的时候，一位员工跌跌撞撞推开了会议室的门，断断续续地把顾屿的名字翻来覆去念了三遍才把话說全。
“顾、顾屿、顾屿、顾屿跟人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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