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妄为第五
不仅大排横向移动,以小组为单位的前后也要调动。
這如了梁照一的愿,他巴不得到后面坐着,不仅過道变宽能伸伸腿,還能和傅舜华插科打诨。
任乐清他们组依旧不换照常跑到墙边落座。
在這裡,她看课外书更加方便些。
梁照一与傅舜华成了前后桌,马鸿泠羡慕地看一眼:“我也想去后面坐。”
他们两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早就习惯了。所以马鸿泠像沒事发生一样和她說话,任乐清也沒觉得别扭。
“为什么?”她不解。
如果是想和他们玩的话,下课玩也是一样啊,上课也玩不了什么。
“你不是還有李满月嘛。你要是坐過去,李满月下课再找你去,梁照一怎么办?”
還是說你想帮助他俩“复合”。
最后一句任乐清沒有說出口,防止马鸿泠再瞅准机会骂她。
還好,对方只是說了一句“跟你沒话說”。
不說就不說,谁稀罕搭理你!
任乐清冲马鸿泠的背影吐口水,把漫画收起来。
下午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
傅舜华远隔万水千山传了一张豆大的纸條给她。
马鸿泠嗤笑着递进去:“他传個鼻屎過来干什么?”
任乐清打开:【扑克牌买了嗎?】
她沒有直接回,转头隔着梁照一与傅舜华打手势、对口语——他们三個正好在一條直线上。
以为把自己藏得很好。
任乐清說:你带我打,我就给你。
傅舜华:你打什么打,学习去。
任乐清:我不学习。
傅舜华无奈:好好好,下课给我。
传话期间,任乐清瞄了一眼他们两個中间的梁照一。
男生依旧是左腿伸在走廊间、手撑在大腿上的姿势。他看一眼任乐清,又抬眼看向讲台上的班主任,复看任乐清。
堪称扑克脸模板。
女生沒反应過来,刚准备和傅舜华說下一句话。
“任乐清。”班主任温柔不失严厉地喊她。
她浑身汗毛竖起,哆哆嗦嗦站起来,脸红成一颗水蜜桃。
傅舜华在教室后面笑得抬不起头,马鸿泠则在她旁边重重叹口气。
班主任抽背她几個词组、她一個也答不上来后,无奈地让她坐下。沒当众批评她,已经是给她面子了。
她老实了,抽出一张纸趴在桌子上画画。
当然会感觉到丢脸,但是她并沒有放在心上。
人嘛,活着开心最重要。
只不過她趴在桌子上看似孤楚的背影,落在后排男生的眼睛裡,怎么都不是滋味。
然而下课铃一打,不知道马鸿泠和她說了什么,女生又恢复成沒心沒肺的模样。
她的笑容非常有感染力,让人看一眼就想要忍不住跟着她一起笑。
“又在那傻乐儿。”傅舜华低喃一句,“她怎么做到那么废,還這么开心的?”
当然這话,傅舜华不敢当着任乐清的面說,指不定对方听了之后要如何给他来场造化。
梁照一并不认同。
可沒等他想好含蓄又不失杀伤力的反驳措辞,马鸿泠已经走了過来:“我這辈子沒见過比任菜還虎的女生了,她是不是有点太傻了?老师就在上面看着,她光明正大跟舜狗聊天,不动动脑嗎?”
“等她动脑,還不如等太阳绕月球公转。”傅舜华說道,“你這就受够她了?要不要换個位?”
马鸿泠跟着两個人一起走出教室门,良久后长叹一声:“免了,虽然有时候真烦她,但一想到要跟别人做同桌我還挺不习惯。”
“那你還欺负她。”梁照一趁机搂住他的脖子。
“哎呀,我俩吵架跟吃饭似的,小事儿。”
“明明是她不跟你计较。”
“你现在怎么老替任菜說话啊。”
走在两個人前面的傅舜华回過头。
梁照一顿时心虚地别开眼,三言两语把话题扯到游戏上去。
傅舜华也自然而然地接過来。
心照不宣。
藤予欢拎着一精美的纸袋,神秘兮兮地从教室南边穿到北边来。
纸袋裡装着手工桃酥。
任乐清不爱吃会掉渣的甜点,但是桃酥的味道又香又甜。她只拿到鼻下嗅了嗅便又還回去。
“你不吃桃酥?我怎么记得你很爱吃啊。”藤予欢奶奶家就在学校附近,正巧赶上今天有人给她老爸送礼。
她觉得這东西味道不错,想着带给任乐清。
“還行吧,偶尔吃,我哥爱吃這些东西。”然而对方婉拒,“你留着吃吧。”
“這就是给你的,你不吃就拿给你哥吧。”
她心想也好,心安理得地收下。
晚饭的时候她就和许棠绕到实验部去给段礼周送桃酥,段礼周說他今晚要回家一趟,约她周六中午一起吃饭。
任乐清点点头。
又猛地咋呼一声:“不行!”
“啊?”
“呃……我周六中午要去市区吃麻辣烫,你不是要午睡嘛,你去不了。”其实是为了去买扑克,但她又不想让段礼周知道她下午会在自习课上玩牌。
虽說他俩同龄,一起长大,但段礼周于她而言仍有长辈的威严存在。
男生并未起疑,随口嘱咐她注意安全,這事便過去了。
临近周六中午之前,傅舜华仍然一口咬定不许任乐清参加。
她气得太阳穴铮疼。
梁照一偷偷给她支招,让她买了扑克牌先别告诉傅舜华,等下午他问她要扑克牌的时候再以此威胁。
任乐清照做,趾高气昂地叉腰站在傅舜华面前:“让我参与,我就给你。”
“……”傅舜华妥协,“赶鸭子上架啊。”
梁照一在旁边默默把两张课桌拼在一起,又点了点他自己的座位,对任乐清說:“你坐這儿。”
自己则坐到他同桌的空位上去。
傅舜华再次提醒她:“被抓了可是要被赶回家上自习的,全级部通报,你哥也会知道。”
她一怔。
一只大手轻抚她后脑的柔发,动作带有安慰性。
“有我呢。”梁照一這样說,“你玩儿就行。”
傅舜华拆他的台:“怎么,被抓個现成你還能把老师赶出去不成?”
梁照一耸耸肩,催促他赶紧抓牌。
任乐清机灵,拿来這周的理综卷子盖在大腿上,以备老师来查时装作在好好学习的样子。
“玩儿钱吧。”傅舜华提议道。
梁照一沒什么意见,只有任乐清义正言辞拒绝:“赌博可耻!”
“小赌怡情。”抬头看到女生不满的表情,傅舜华忙改口,“好好好,你输了不用给钱,赢了都是你的。”
女生這才满意。
任乐清不太会玩斗地主,牌烂技术也烂,开局连输五把。
傅舜华很高兴自己抢到了地主,沒有和她同为平民,反倒是梁照一,看到她把大王扔出去憋了两個九在手裡。
他洗牌的时候小声叹息:“我們不仅要防未成年人,還要防刚成年的高中生,尤其是女高中生。”
任乐清听后笑得直抽抽。
梁照一无奈地侧目看着她,本想忍住,看她笑得双颊红红,也不自觉笑起来。
两個人的腿若即若离地挨在一起。
梁照一曾看到過一句话,心理学上關於肢体行为的一项研究。
他用腿撞向女生。
对方云裡雾裡地抬头看他。
梁照一什么也沒說,眨一下眼睛,面上风平浪静。
任乐清本就在用牙齿磨嘴唇上的死皮,半咬着下唇,白裡透着粉,眼底還有沒睡醒的倦意,午后的懒阳一照過来,有了点情色的意味。
她当即用腿撞回去:“赢不了能赖我嗎!”
梁照一半掩面轻笑了一下,手指蹭了蹭鼻子:“赖我,赖我。”
老朱也坐在后排,写作业之余见他们三個玩得高兴,蠢蠢欲动,拖着椅子凑近:“带我一個。”
“好啊。”傅舜华把他身边的位置让出来,自己坐到任乐清对面。
刚才一直在笑,吸了好多无用的空气进嘴裡,任乐清這会儿感到口渴。她便把摆好的纸牌对整齐放在大腿上,转過身去找水杯。
她低头在课桌洞裡翻箱倒柜,心裡還在疑惑自己的课桌为什么乱七八糟。
“三带一,要不要?”傅舜华拍她的后背。
女生翻看一眼自己的牌,又整整齐齐放回腿上:“不要,三带一請直接把我忽略。”
老朱与她同是地主:“你行不行啊,這還沒开始就结束了?”
任乐清摊手:“我沒牌啊。”
况且還找不到水杯,正上火呢!
找了好半天才如梦初醒,她坐在梁照一的位子上。
任乐清叹口气,隔着一小段距离虚声喊了三声自己的前桌,想要她把水杯递给自己。
前桌戴着棉耳塞专心学习,完全听不见。
她咂一下嘴,皱起眉头,准备出声大喊。
温热的掌心隔着校服阒然覆盖在她的大腿上,动作轻柔舒缓。
任乐清一开始沒反应過来,歪头疑惑地看向突然摸她腿的梁照一。
男生泰然自若,保持上身半侧着的姿势,手指慢慢蜷缩、沿着她腿部的曲线勾勒,收走她腿上的扑克牌。
她還是沒弄清状况,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腿。
身后一阵窸窣声。
再然后,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冷冽气息在她耳后徘徊。
查自习纪律的干事大概有什么超能力,光是在学生背后无声站着,就能震慑出他们一身冷汗。
砰,砰,砰。
她的心跳从未如此激突又沉重。
巡查干事瞄一眼任乐清的背影,用仅這一小圈人能听到的分贝问:“就你们仨?”
任乐清浑身僵硬,瞬间汗流浃背,她转头不知所措地看向身旁的梁照一。
男生沒看她,若无其事地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大名,继而直视男老师的眼睛,面不改色:“嗯,就我們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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