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空山的道
到了小院，空山照旧泡了茶水，给宁玉一杯让他坐到对面。
脑中响着石头的碎碎念，宁玉有些恍惚，被滚烫的茶水烫红了整個手掌。
空山：“……”
宁玉甩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沒事沒事。”
這水還沒有石头烫呢。
给她添了一杯，放在桌面上，空山道：“凉了再喝。”
那手背上的灼红如同胭脂，久久沒有褪下。空山单手掐诀，冰冷的水流倾泻而下，顺着宁玉手背的游走。
“這样就好了。”他說。
宁玉被冻了一個激灵，全身颤抖，好一会儿适应過来。
喝掉放凉的茶水，见空山沒說话，她爬起来要回去。
刚起身边听到空山开口：“你平日都做什么？”
此话一出，石头开始說诸多注意事项，格外提点宁玉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会被拿去炼丹的。
“非我族类懂不懂？空山這种以正道自居的人，是看不惯我們這种歪门邪道的。会被他杀死的。”
宁玉握紧拳头，开口道：“修炼睡觉。”
“恩。”空山点头。“回去吧，明日卯时過来找我习剑。”
宁玉摇头：“我很笨的，简单的小成剑法都学不会。”
“不是那种，是凡人用的。”
“奥。”宁玉应了一声，扭头走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她沒有第一時間扎根地下，而是盘坐起来默念聚灵心法。
等念了两遍，宁玉才开口：“凡人的剑和修士的有什么不同？”
石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一反常态的沉默。
“怎么了？”宁玉不解，石头为什么不說话了？
良久之后石头的声音才在脑中响起：“凡人的剑会生锈，修士的剑不会。世上多少凡人剑，就是那些剑修手裡的也多是凡人剑。”
“承灵草你把那個沧云剑魂骗過来，他是修士剑。”
宁玉皱眉：“修士的剑是用来杀人的？”
石头嗤笑：“杀不了人的剑，不配叫剑。”
“沧云剑魂在手，沧云剑就是你的了。沒想到天合门這样的小地方，居然有這样的好东西。”它兀自感概。
宁玉敛眉沉思片刻，问它：“那不杀人的剑叫什么？”
石头沉默片刻，呵呵笑了起来。
“废铁。”它說。
“這样說的话不能炼丹的灵草，就不是灵草对不对？那我是废草？這個称呼不好听。”宁玉有点不高兴。
石头：“……对你是废草。”
“這些都不重要。你只要记住，要将沧云剑弄到手。”它加重语气，“沧云剑比你的小叶子重要。”
宁玉摸摸脑袋，那裡之前有两片伪装成发带的叶子，只是现在沒了。
之前给师姐一片，如今承灵草本体的叶子少的可怜。
“比叶子重要的只有师姐。”她說。
石头声音尖锐起来：“我還比不上你那個半路出家的师姐？百年的交情被你吃了？”
“石头是不会死的。”宁玉說。
不大的屋子裡，小姑娘盘坐在地上，对着一块石头自言自语。
空山過来的时候就见到這幅画面。
忽然想到很久以前還是凡人的时候见到的孤坟。
那個地方有四季，会下雪。天地苍茫被雪色装点，一個土包矮矮立着，头上冠着雪色，却藏不住泥土的颜色。
万裡飘雪，孤坟独立。唯有一把剑插在上面，凭空给压抑天地多了一抹翠色。
与其說是剑，不如說是一节竹枝。消瘦且长，有莫名的铮铮意味。
空山开口道：“不杀人的剑，也是剑。”
他走到宁玉面前，低头看小姑娘的头顶，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以杀止杀，是中策。将危及消弭于无形，才是上策。”他目露缅怀，凭空折了一根竹枝。“剑不在形，而在意。只要有剑意，任何事物都是剑。”
宁玉抬头，眼睛撞上对方手掌，扯到眼角眼圈顿时红了。
往后挪动一些，宁玉揉着眼睛问：“那岂不是很累？”
有石头充当翻译，话传到她這裡就变了模样。
石头說：“别人杀你你也杀别人，是很蠢的做法。最好的法子就是在别人想杀你，却還沒出手的时候，把对方干掉。只要想杀人，什么东西都能用！”
“那岂不是很累？”要一直关注别人的想法，還要在别人动手之前动手。
空山手中的竹枝挽了個剑花，在半空中划出来杀气腾腾的弧度。
“這就是我的道。”他說。
“所以啊，那样做的人脑袋都有坑。”石头感概，而后翻译了空山的话，“這小子說他就是喜歡那样做。”
宁玉呆住，完全忘记去揉酸疼的眼睛。
“真的是很强大啊。”她說。
空山点头，虽然觉得這样的說法古怪，至少他沒有听過這样的赞扬，但還是表示认同。
小姑娘嘛，說话做事和别人不一样也是正常的。
“什么强大！那就是蠢！”石头不满。
“嗷嗷。”宁玉点头，看向空山的目光多了几分濡幕。
真的是好棒啊。
如果她能做到那种程度就好了。如果早些明白闻几道他们的想法，就能偷偷带着师姐走。
反正是闻几道先不要她的，她也不要他！
空山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话会被别有用心之辈曲解。
石头也沒想到宁玉的脑回路這般清奇。
“我也想要那样！”
宁玉从地上爬起来，扑到空山身上。
“我要学！我要学！我要学！”╭╯╰╮师姐每次都被這一招打败！
态度转变的太快，空山愣了一下，才从记忆深处扒拉出来和师门裡那些长辈们与小辈的相处模式。
弯腰把人抱起，空山点头道：“可以。只不過很难。而且要拜师。”
宁玉从被抱起来就呆住了。
化形以来她从来沒受到過這样的待遇。
就连师姐也不会這样将她抱起。
石头：“……”视角太低，发生了什么？空气怎么突然安静了？
“拜师……”宁玉回過神，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拜师。”她說。“宁玉不能拜师。”
空山与石头齐齐诧异。
空山沒想到自己会被拒绝，什么时候不是他收徒就有人上赶着来的。
石头是沒料到宁玉有不问前因后果，就直接拒绝的时候。
上次的鼎炉事件，還是那個师姐和它解释了许久，宁玉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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