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蠢事
安靜的房間內光線昏暗,溫度舒適,給人感覺非常愜意,如果他屁股沒有那麼痛就更好了。
睡久了關節痠痛,他轉了轉脖子,舉起手伸了個懶腰。
還沒躺平,邊上的人伸手把被子給他蓋好了。
哦,他昨天是跟人一起睡的。
跟誰?
舒書木呆滯地想了一會兒。
動腦是個體力活,一旦要思考,他就覺得特別困,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又睡着了。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遮光的那層窗簾被拉開,外面是陌生的江景。
他現在已經領略過各種不同的豪宅,論醒來以後面對怎樣的風景,幾乎都不會驚訝了。
手機從昨天晚上就掉在了地毯上,沒人在乎,躺了一夜,也沒充電。
舒書木找了一圈,這房間裏連根充電器都沒有。
他坐在牀邊,看着變成一塊板磚的手機,準備發怒。
昨天跟哪個傻逼睡的,手機也不給他撿,電也不給他充。
他仔細回想,電光火石間,腦中出現的是應知節垂下頭來吻他的臉。
舒書木突然就清醒了。
原來昨天是跟應知節在睡。
有點不可思議,還有點奇怪,像是去城裏參加奧數比賽,結果拿了個爬樹第一名回來。好像自己是挺牛的,能跟眼睛長在頭頂的應知節睡上;但是這個挺牛的本事說不上多好的感覺,應知節又不是他想談的女孩。
他還想起來昨天應知節白嫖的態度,辛辛苦苦忙活那麼久,屁股到現在還痛,應知節卻連報復白銳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不同意,果然這種資本家出身的人,是不會讓那個別人撈到一點好處的,只會把他壓榨個精光。
應知節還喜歡他呢,看見他跟謝思文在一塊眼紅,抓着他問。睡了一覺,第二天消失得影蹤。男的都是這樣,別人的東西都是香的,得手了溜得比誰都快。
舒書木越想越生氣,打仗似的穿好了衣服,揉着屁股就要走。
破房子,買這麼大,人橫豎又超不過兩米,有什麼用,搞得他連門都找半天。
正語吐槽,後面突然傳來聲音。
“起來了?”他嚇了一跳回頭,應知節居然沒有走,就坐在茶几邊上。表情十分平靜,語氣非常自然,舒書木差點以爲自己只是來借宿的同學,而不是每次見面都被他罵,卻在昨天晚上被他翻來覆去操了三個小時,這種很難界定爲健康的關係。
“你怎麼在這兒?”他難以置信地問。
重點是你怎麼“還”在這裏,但是應知節卻說:“剛剛有事,你在睡覺,出來接電話。”
舒書木乾巴巴地“哦”了一聲,他覺得問別人大門在哪裏顯得有點呆,決定自己尋找。
應知節穿着一件白色長袖,坐在電腦前,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
不同的是,當時應知節沒正眼瞧過他,而現在,舒書木跑前跑後找大門,幾次路過應知節這兒,他都盯着舒書木看,而舒書木目不斜視,一心找出口。
每個房間都找過,也沒看到大門,他最後還是隻能問應知節:“你家是密封的?出去的門在哪兒啊。”
應知節:“電梯直達,昨天上來的時候沒發現嗎。”
舒書木回憶了一下,那時候被抱着,而且彎彎繞繞地上了樓,根本沒注意。
他扭頭就走。
過了一會兒,舒書木大聲地叫喊傳過來。
“電梯沒電了!”
像小孩子一樣。
“要刷卡。”
舒書木只好又折返了回來:“電梯卡給我。”
他站到應知節面前,伸出手攤開。
應知節看了看他的手,卻沒有把電梯卡給他。
“你手機都沒電,怎麼走。”
舒書木氣極:“知道你還不給我充電?”
“先喫飯,你不餓?”
舒書木不是不餓,是餓過了都沒什麼感覺了。昨天晚飯就沒喫,幹了那麼久體力活,一直餓到現在,所以他纔想趕緊回學校喫點東西。
不過既然有人請喫飯,他還是願意白喫的,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舒書木坐到餐桌邊上,午飯是從保溫櫃裏拿出來的,還很熱,應知節居然也沒有喫飯,拿了兩副碗筷跟他一起喫。跟應知節這麼安靜地待着讓他渾身難受,因爲會忍不住想起來昨天晚上的事情。他沒話找話地挑釁應知節:“那你一會兒送我回去。”
更可怕的事情出現了,應知節沒有罵他,沒有拒絕,他默認了。
舒書木驚恐地放下了筷子:“你不是應知節,你是誰,你有雙重人格?不會我現在說什麼你都答應吧。”
應知節:“只要你不做蠢事。”
好,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舒書木:“誹謗,我從來沒做過蠢事。”
雖然這麼說,但他想起了第一次爲什麼被操,突然有點心虛。
然而應知節居然沒有提,甚至表情也很普通。
喫完飯舒書木捧着肚子上了車,一路上都在警惕應知節的變化。
思索半天他小心求證:“你不會也想跟我談戀愛吧。”
應知節:“也?”
舒書木擺擺手:“你們說不煩我都聽煩了,總是睡一覺就要談戀愛,我不信你們這些城裏的有錢人比我們那邊還傳統,山裏都沒有這種規矩。還不如像白銳一樣老老實實談價格。”
應知節頓了一下:“白銳還跟你談價格?”
舒書木趕忙解釋:“我不是說我一定同意啊,這都快期末考試了,忙都忙死,沒空搞這些。”
回顧他短暫的進城唸書生涯,從想要拿捏大老闆、抱得美麗學姐,到被好幾個男的搞,他經歷過短暫的崩潰以後,居然已經坦然接受了這個現狀,他自己都有點佩服自己的心態。
賣草鞋的都能做皇上,將來的事誰都說不好,忍一時風平浪靜,想得越開過得越開心。
不過應知節看起來就不像他這麼樂觀了,臉色很陰沉。
“你在他那裏賺了多少?”
舒書木尷尬地沉默住了,良久才說:“……出了點意外,現在還倒欠他幾萬。”
說完他有點後悔,爲什麼自己聽起來這麼好騙,明明平時還是很機智的,誰沒有個馬失前蹄的時候呢。早知道不告訴應知節了,這下好了,他以後還怎麼理直氣壯地說自己沒有做過蠢事。
舒書木想要時光機倒回到幾分鐘前,可惜沒有,不過好在到學校了,他可以逃下車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只要他夠嘴硬,下次還是可以舌戰羣儒。
應知節沒有嘲笑他,也沒有生氣,還幫他解開了安全帶,並把之前落下的帽子輕輕戴在了他頭上。
舒書木走出去很遠,回頭看的時候,應知節還在原地,沒有離開,直到他拐彎再也看不到爲止,他都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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